第26章 上蒼的布道者

    伴隨着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原本還在餐廳的人羣幾乎全都本能地站了起來。

    包括晚禱。

    “幹什麼？幹什麼？全都是附近的駐軍？”

    威斯海德一愣，看向齊刷刷站起的衆人。

    “不，我們的駐地沒有瀕臨淪陷區。”

    晚禱搖着頭坐下，眼神凝重地看着大屏幕上的播報，咬着手指：

    “只是沒想到，會失守得這麼快。”

    餐廳內其他的顧客在激動後也重新坐下，不過相較於晚禱，他們便顯得頹廢不已。

    “又是一次大衝擊嗎？”

    “唉，不知道能撐過多久.”

    “赫斯維拉也在前不久覆滅了，我們作爲鄰國，又怎能倖免呢？”

    “還有常雲，也快滅國了。”

    “打不贏，根本打不贏！那些怪物”

    “我們也會被吞噬的，全都會死”

    “.”

    全是失敗主義謀士！

    晚禱聽着周圍灰心喪氣的話語，真紅色美眸擴大又驟縮，欲言又止。

    沉默片刻，她最終選擇將用指尖輕敲桌面，淺吟低唱起來。

    “夜空閃爍，星海舞腰。”

    “搖光闌珊，隕落繽紛。”

    “慈悲上主，澄澈蒼天。”

    “庇佑我等，上至於天。”

    空靈而聖潔的歌聲從晚禱的口中傳出，彷彿能夠撥動纖柔的靈魂，儘管並不洪亮，但這格格不入的輕快歌聲還是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那是.修士？”

    “上蒼的布道者.”

    越來越多的人注視着歌唱的少女，晚禱的歌聲也從最開始的空靈漸漸轉變爲激昂與憤慨的聲音，將原本陰鬱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歌聲停歇後，趁着氛圍還在，晚禱又立刻站到了椅子上，一手撫胸，環顧四周。

    “諸位！”

    灰髮紅眼的少女慷慨激昂道：

    “不要放棄！哪怕暫時遭受了挫折，也絕不能放棄抵抗。”

    “我們會奪回陽光！我們要奪回大地！直至飛鳥與花香能歸來，直至文明長存不熄！”

    “只要明日還值得期待，我們就還有戰鬥的理由！”

    “混沌又如何？沒有什麼能打敗不屈的戰士！”

    “萬祈！蒼天庇護，我等必將上至於天！”

    晚禱的最後一句話得到了廣泛的響應，餐廳內外的人羣高呼道：

    “上至於天！”

    “萬祈我主！”

    “我等皆上至於天！”

    “上蒼保佑！”

    “.”

    “呼——”

    晚禱如釋重負地坐下，歉意地看向威斯海德：

    “雖然公告沒要求我們回去，但我是修士，多半是要接受調遣的，得回修道院了。”

    “抱歉，本來是難得的休假，現在不得不中止了。”

    威斯海德搖搖頭：“無妨，我對休假沒什麼所謂的，不過我剛纔就想問了，他們說你是修士？”

    “你是真失憶了嘛”

    晚禱奇怪地看了一眼威斯海德，不過還是耐心地解釋道：

    “嗯，因爲我是修道院長大的嘛，自然也繼承了修士的位置，姑且還算上蒼的布道者，向人們啓迪和散佈信仰是我的職責。”

    威斯海德更困惑了：“上蒼是指.”

    “當然是能帶領我們上至於天的神明，我們虛黎人，乃至全世界共同的信仰。”

    晚禱理所當然的回答差點讓威斯海德窒息。

    【蒼天尊主】不是還沒誕生的嗎？飛昇前的【蒼天尊主】不就坐在我面前？

    難道【蒼天尊主】並不是第一尊天神，在此之前還有高手？！

    威斯海德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

    晚禱略彎的長長睫毛眨了眨，低頭捧心：

    “儘管只是一個美好的期望，但即便是再虛假的信仰，只要能給予人們勇氣與希望，那就是好的。”

    嗯？原來是沒有實體的樸素信仰啊，那沒事了。

    威斯海德後世的觀念入腦，竟然忘記了信仰這玩意兒本就不需要實體寄託，有精神需求就會誕生出信仰了。

    只不過天神的存在，使得一切虛假偶像都沒有了價值。

    警報過後，晚禱也沒有了享受假期的心思，囫圇吞棗般結束了晚餐，便和威斯海德一起快步離開。

    不止是他們倆，這整座都市都被扯下了浮華的僞裝，過往的行人不再強裝“享受度假”的狀態，沉重而肅殺的氣氛蔓延開來。

    上一刻還是度假聖地，下一秒就成了大軍營。

    晚禱帶着威斯海德來到了空港，一艘又一艘的戰機與運輸艦從廣袤無垠的平臺上起飛，懸浮尾翼噴吐着橘黃色或幽藍色的焰光，激起一陣陣氣浪駛離。

    而宛如移動島嶼般的鉅艦降下登錄梯，成千上萬人正在登艦，緊急馳援前線。

    晚禱的戰機是一架紅白相間，有着優美線條與四面晶體棱翼的撲翼機。

    “坐穩了，我會開得很快。”

    灰髮少女跳到了駕駛位上，眼神堅毅。

    “嗡嗡——”

    撲翼機開始急劇拍打棱翼，殘影在戰機的四周編織出幽藍色的光翼，下一刻便直竄雲霄。

    “咚咚咚——”

    強大的失重感使得威斯海德晃了兩下身子，才掌握平衡。

    透過戰機的觀察窗，他發現自己正在漸漸遠離都市，而升至天上後，之前那座度假都市的全貌便展現在眼前。

    “浮空城？”

    只見被無數高樓大廈鑄就的鋼鐵叢林，正是建立在一座浮島的根基上，無數改造充斥浮島內外，凌空托起了整座都市。

    浮空了，但又沒完全浮空。

    相比於天穹之國那漂浮於雲端之上的奇蹟之都，眼前的浮空城僅僅比地面高了個一兩百米，只能說是如浮。

    這讓威斯海德不禁問道：

    “爲什麼不直接升到高空？”

    浮空城的確是對混沌碾壓級的優勢武器，因爲渾濁的混沌，其本源來自於大地，而清澈的天穹，是它們觸及不到的。

    掌握了制空權，就能對混沌單方面凌辱，至少也是立於不敗之地。

    可這點高度可不夠被混沌認定爲“觸之不及”的天穹啊。

    晚禱又轉頭看了威斯海德一眼，她大概也習慣後者的“失憶”了，解釋道：

    “這就是極限，怎麼也無法繼續上升了，天穹之上有一面無形的隔閡將我們困頓於大地之上若不是整片大地都幾乎被污染殆盡，人們又何必向天穹逃亡呢？”

    少女微微昂首，伸出手掌彷彿要觸及頭頂的點綴羣星的天穹。

    晚禱真紅色的雙眸微微泛起霧氣，嘆道：

    “只有那片蒼穹，不會遭受到混沌的污染，所以才想.上至於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