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太后一句提醒,乾隆劍指江南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5489更新時間:24/06/27 14:29:21
    鈕祜祿氏小聲問道:

    “江南現在安全了嗎?可別再陷進去一個富察氏的子弟。”

    “哈哈哈哈,江南海晏河清。朕還想明年春天帶您四巡江南呢。”

    她笑了,欣慰皇帝的孝心。

    可自家的健康,自家清楚,此生不可能再離開京城了。

    “哀家人老了,話多,江南的事真的平息了嗎?”

    “額娘是什麼意思?”

    “福康安那孩子多機警吶,這些年南征北戰,就這麼在江南陰溝翻船了,哀家想想都覺得不太值。”

    乾隆嚴肅道:

    “額娘放心,兒子已經派了錢峯做御史,他一定會給朕一個滿意的交代。”

    “那就好,那就好。”

    鈕祜祿氏終於鬆了一口氣,表情也輕鬆了許多。

    看着四周站的遠遠的太監、宮女,乾隆深吸一口氣,緩緩問道:

    “額娘若是擔憂福長安的安全,兒子就讓他留在京城做官。”

    “不必了,多接觸地方才能瞭解大清國。”

    “額娘說的是,所以兒子巡遊江南、盛京、五臺山、東陵,就是怕被地方官矇蔽了。”

    “你說這話,哀家突然就想起當年你皇阿瑪說過的一句話。”

    “哪一句?”乾隆立即警惕了起來,他是極度反感老爹雍正的。

    “你皇阿瑪說,如果問題一直解決不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負責解決問題的人,就是製造問題的人!”

    乾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岔開了話題。

    次月,皇太后鈕祜祿氏,在大批太監宮女的陪同下,移駕圓明園!

    直至死亡,再沒有再踏入皇宮半步。

    ……

    “皇上,臣等死罪。”

    軍機處衆人,居然早就等候在御花園附近。

    一直等太后的鳳駕離開了,才敢前來晉見。

    “卿等有何事?天涼,快起來吧。”

    乾隆的心情不錯,大約是因爲看到母親的健康狀況不錯。

    一名軍機處章京,遞上了摺子。

    乾隆注意到,他的手在劇烈的哆嗦,心裏頓時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打開摺子,很快自己也開始哆嗦了。

    欽差錢峯,彙報了揚州挖出石人的消息,還有那六字箴言。

    軍機處衆人跪地,心裏都在怒罵錢二愣子,“弓廠死而地分”這種話伱也敢寫在摺子裏?

    避諱,將弘曆(弓廠)缺筆,缺的有點多。

    “皇上,定是妖人所爲。”

    “如此拙劣的手筆,妄想撼動我大清的根基,實在是可笑可笑。”

    幾乎在爆發邊緣的乾隆,罕見的來了個情緒急剎車。

    瞬間人變的雲淡風輕,極度隨和。

    把摺子扔給小太監,說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裝神弄鬼的把戲罷了。”

    “諸位愛卿,都起來吧,隨朕走走。”

    衆人大爲意外,御花園的風光,自然是不錯的,皇帝的心情,似乎也不錯!

    走到園中堆秀山的時候,乾隆不經意的擡頭望了一眼。

    四名粘杆處侍衛,在山頭忠實的守候着,注意着皇宮的任何異動。

    粘杆處,名義上屬於內務府系統。但是自成一體,是皇帝親領的特務組織。

    回到御書房,他令人召來了粘杆處侍衛統領。

    ……

    “江南的官場民間,可有異樣?”

    “小股蟊賊出沒,民間流言四起。”

    “可有失城?”

    “未有,不過震澤縣衙遭遇了一次流賊襲擊,縣丞戰死。”

    “你說的流言,是關於什麼?”

    粘杆處侍衛阿克齊,尷尬的不敢回答。

    見他如此窘態,乾隆早已明白了七分,冷笑道:

    “是關於皇家和朕的流言吧?”

    “是。”

    “多派人手,明察暗訪,一體監控江南官民。”

    “嗻。”

    侍衛退下,乾隆閉目沉思。

    他的記性依舊好的驚人,忽然間他想起了一封奏摺。

    “來人。”

    “替朕找一份兩廣總督李侍堯的摺子,大約是關於粵鐵價格暴漲,供不應求的。”

    封疆大吏的摺子,每一份都不容忽視。

    軍機處很快就從存檔中找到了,和珅親自呈送。

    乾隆仔細閱讀了兩遍,臉色逐漸變的陰暗:

    “謠言、鋼鐵、流賊、斬殺朕的大將,這是有人在挖朕的江山哇?和珅,你說呢?”

    “奴才如夢初醒,這是有人要起兵造反,亂我大清!”

    “亂不了,朕風雨四十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乾隆自信滿滿,口述密旨,“調遣黑龍江馬隊2000,索倫錫伯800,即日起祕密南下,在通州接旨。詔令荊州駐防八旗,整備戰船兵甲,隨時準備順江而下平亂。”

    “皇上,可有給江寧八旗,蘇州八旗的旨意?”

    “不必了,他們是局內人。”

    和珅悄悄退出御書房,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皇上是擔憂江寧八旗、蘇州八旗被滲透了,會泄密吧?

    ……

    富察氏的兩位子弟,都有了新職位。

    一位是福長安,被任命爲江寧知府,加鑲白旗副都統,兼管一部分旗務。

    還有一位是杭州旗營的富察.葉爾燦,調任蘇州副都統。

    隨即,滸墅關監督福成,又加了一項差事,升任署理蘇州織造。

    這些都是乾隆琢磨之後的人選。

    在他看來,是最忠心最合適的。

    府城的一間茶樓,

    李鬱收到邸報的一瞬間,笑容燦爛,隨後就凝固了。

    結拜兄弟福成,成了蘇州織造,自然是大好事。

    可兩位富察氏子弟的安插,說明了一個大問題,乾隆對江南一帶產生了極度的懷疑。

    江南本地的官紳,他已經不再信任了。

    祕密調遣八旗的旨意,邸報上自然是不會寫的,李鬱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只是本能的感覺到了一點危機。

    “起風了!”

    “今日樹頭都不動,哪兒來的風?”福成掛着燦爛的笑容,推門進來了。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氣色好的出奇。

    “福兄,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咱們兄弟聯手,做一番大事業。”

    李鬱不露聲色,問道:

    “什麼事業?”

    “自然是升官發財,玩女人。”

    “福兄霸氣,不過我想問一句,蘇州織造主要有哪些進項?”

    “從雍正爺開始,織造就兼管本府的稅關。這是最大的一塊進項,其次是絲綢行業的乾股,再其次是本地官紳的孝敬,怕我告他們黑狀。”

    作爲曾經的蘇州織造之子,福成當然是門清。

    看着他志得意滿的樣子,李鬱沒有給他潑冷水。

    而是問了一句:

    “這差事,一般給當幾年?”

    “兩三年,然後就得換人。內務府的人,都眼巴巴排隊等着呢。”

    “如此說來,福兄,你要抓緊(摟銀子)了。”

    ……

    福成收斂了笑容,點點頭。

    “我知道你手底下有人,借我點。”

    “沒問題,連人帶兵器借給你。不過作爲兄弟,我建議你建立一支武裝,這年頭,沒刀把子說話都不硬氣。”

    “會不會犯忌諱?”

    “你可以緝私隊的名義,打擊不法絲綢商人囤積居奇嘛。人數不必太多,一二百就夠了。”

    “好。”

    福成激動的一拍桌子,他覺得這主意很不錯。

    有了這支緝私隊,對稅關的掌握才更嚴密,稅銀才收的更多。

    內務府出來的人,有一個特點。

    做任何事的動力都是銀子!銀子多,動力就足。沒銀子,就沒動力。

    名聲、仕途、大清律都不在意。

    這是因爲內務府奴才做的不是“官職”,而是“差事”,屬於臨時的特派員。

    他們的仕途壽命很短,而且沒有什麼晉升渠道。

    都是皇帝的一句話,說上就上,說下就下。

    所以在任的時候,就得抓緊點,把養老的棺材本掙出來。

    “李兄,我倆有多久沒逛窯子了?”

    “如今不同往日,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跺跺腳蘇州都抖,再逛窯子,面子上過不去。”

    “啊,我忘了,李兄已經有家室了。”福成恍然大悟,一拍腦門,“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改日一起去杭州吧?”

    “幹嘛?”

    “杭州風月,而且那邊沒人認識咱們,嘿嘿嘿。”

    “似可考慮。”

    ……

    “對了,你老爹在潮州可有信來?”

    “有。”

    “和英吉利商人的交涉,有突破嗎?”

    “談崩了,差點打起來。”

    “什麼情況?英吉利蠻夷這麼橫?以後還想不想在大清混了?”

    “他們那個狗p東印度公司,來了6艘武裝三桅商船,天天在海面上晃盪。有個水手喝多了,火炮走火了。”

    “死人沒有?”

    “炸死了岸上的一頭牛,然後賠償了銀元50塊。”

    “這麼看來,英吉利商人還是剋制的,不想矛盾繼續擴大。”

    福成喝了一口茶,皺起眉頭:

    “我老爹說,這次英吉利商人很團結,想用暫停貿易的損失讓朝廷低頭。”

    “損失能有多大?”

    “很大,朝廷起碼損失三百萬兩關稅,茶葉、絲綢、瓷器只能轉內銷,賣不上價。”

    “這也是一種戰爭,貿易戰爭!”

    “你說的有道理!”

    送走了福成,李鬱開始琢磨如何利用一下當前的亂局。

    江南還不夠亂,按照事先安排,此刻苗有林應當帶領數百綠林好漢,開始圍攻吳江縣城了。

    當然了,綠林好漢們聲勢浩大,合圍行動遲緩。

    吳江知縣一定有時間,派出信使求援。

    噠噠噠,一騎快速奔跑過街道。

    看方向,說不定就是他!

    穿清快一年了,李鬱上下騰挪,絞盡腦汁。終於擺脫了棋子的命運,做起了棋手!

    ……

    此時,府城南邊100裏外的吳江縣城,一片肅殺。

    知縣站在城牆上,臉色鐵青。

    “這又是哪一股流賊?”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大家都心驚膽戰。

    突然,城下的流賊一排火器打來,縣衙的刑名師爺慘叫着掉下了城牆。

    其餘人趕緊蹲下,爬到了樓梯邊,慢慢下了城牆。

    城外,槍聲隔一會響一陣。

    還聽的粗野的叫罵聲:“打下吳江城,有錢有糧,還有俏娘們。”

    苗有林手按刀柄,淡定的很。

    作爲一個前綠營武官,他知道普通小城的防禦是何等稀鬆。

    只要狠下心,用人命堆,拿百姓擋在前面消耗箭矢。

    又或者有幾門12磅火炮,今天就能拿下吳江城。

    不過,主公說了是佯攻,雷聲大雨點小。

    吳江富庶,城外農田稀少。

    由於商業發展,店鋪鱗次櫛比,平時人煙稠密,此刻都跑光了。

    苗有林當然不會客氣,搜刮一空,然後放了一把火。

    這叫“工作要留痕”~

    不然,等撤走了,怎麼證明自己來過?

    這些被燒燬的殘垣斷壁,就是江南“局勢不穩”的最好證明。

    將寒氣傳導到每一個人,是李鬱的要求。

    當所有人都認爲,江南“局勢不穩,戰亂就在身邊”的時候,東山團練就可以走到陽光下。

    屆時,在權衡的天平上,身家性命顯然更重。

    沒人會說私設團練違制。

    相反,他們會默認,有這樣一支武裝,維持一種新的秩序。

    將江南官民的牴觸、阻力會降低到最低程度。

    ……

    府城,知府衙門。

    朱珪、黃文運、胡之晃、李鬱,還有滿城的4個協領都在場。

    氣氛嚴肅,沉默。

    “諸位,吳江知縣求援,救還是不救?”

    胡之晃立馬搶過話頭:

    “救!末將願意率兵去救。”

    朱珪和黃文運交換了一下眼神,算是達成了共識,救!

    不過,蘇州城內的武裝,如今只剩下了城守營和滿城旗丁。

    如何抽調,如何分配是個難題。

    滿城的一位京旗來的協領,趕緊斷了他們的想法:

    “我等乃是駐防八旗,不受地方節制。除非有江寧將軍的軍令,或者是朝廷的旨意,否則我等八旗將士將誓死守衛滿城。”

    其餘幾位協領紛紛出言贊同。

    你們漢人之間打打殺殺的,我們旗人就不摻和了。

    朱珪臉色平常,一切竟在預料當中。

    黃文運轉頭,看着李鬱:

    “本官記得,你手裏還有一支東山團練,規模如何?戰力如何?”

    “二三百人,雖然我們裝備簡陋,無甲無戰馬,可我們有一顆忠誠的心。”

    “好,有志氣。那就暫時調入府城,負責城防吧。朱大人,你看呢?”

    朱珪吃驚,這事黃文運事先可沒和他通氣。

    這是打了自己一個猝不及防。

    他的腦瓜子快速轉動,正在思索該如何回答這個明顯不合規的提議之時,

    那位京旗協領開口了:

    “這不符合祖宗的規制,城防怎麼能交給團練呢?團練就一幫泥月退子,啥世面也沒見過。”

    ……

    朱珪不吭聲,黃文運有些惱怒,問道:

    “阿協領,城防該交給誰?”

    “那是你的事,本協領可不愛多管閒事。”

    “你~”

    朱珪趕緊打圓場,折中提議:

    “這樣吧,府衙出餉銀,城防交給滿城旗丁,如何?”

    “按人頭算,開拔銀3兩,城防費每日1兩。早飯不吃稀,中午要有肉,晚上來口酒。不過分吧?”

    “成交。”

    “那這銀子,什麼時候付?”

    “日結,成了吧?”

    “聽着還行,就這麼着吧。”

    黃文運和朱珪相視一眼,苦笑,點頭默認了。

    其餘幾位協領,紛紛面露喜色,攬下了一樁好差事。

    麾下兒郎們天天哭窮,終於能掙點體面銀子了。

    穿上祖輩盔甲,跨上鋼刀,在城牆上站個幾天,就能小賺一筆了。

    划算!

    當日,城守營匆匆出戰。

    臨時從武庫裏提出了刀劍100把,弓箭50副,鳥槍100杆,箭矢子藥無算。

    還花銀子,從滿城臨時租借了100匹戰馬。

    沒錯,就是花錢借的。

    雙方白紙黑字,錢貨兩清。

    若是戰馬死了一匹,城守營就得賠50兩,李鬱是保人。

    按照大清律,如果城守營賠不起,那就得李鬱出錢。

    而租賃一百匹戰馬,每天的租金是300兩。

    ……

    散會後,府衙後堂,

    黃文運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從做了這知府,就不停的忙碌。

    各種責任,各種壓力。

    “也不知儀徵運河何時能通航,這漕糧一日沒到京城,本官這心裏就一直提着。”

    “黃大人不必憂心,皇上英明,這黑鍋輪不到你背。”

    “小小年齡,嘴上沒個把門的。”

    東山團練,合情合理的出現在蘇州城的機會落空了。

    不過,李鬱一點不氣惱。

    論算計,他沒怕過誰。

    就拿剛纔爲100匹戰馬租賃擔保的事來說吧,不出意外的話,這些馬都要上“陣亡名單”了。

    然後,胡之晃雙手一攤,老子沒錢,你們去找擔保人。

    李鬱怒賠5000兩!順便和結拜兄弟胡之晃絕交!

    再然後,西山島的馬廄裏,就多出了一百匹戰馬。

    滿城的旗丁們也會偷着樂,怒賺50兩!

    還不止,賃馬的押金3000兩也會扣着不還。

    裏外裏,掙大發了。

    一場普普通通的交易,能讓買賣雙方都覺得血賺,陶朱公再世也不過如此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