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黃浦江畔炮聲隆,福康安梭哈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5321更新時間:24/06/27 14:29:21
    兩翼的清軍馬隊也出動了,他們是很大的威脅。

    “劉叔,別藏拙了,火炮全部拉出來轟丫的,官兵人太多了,他們這是想一波帶走我們。”

    劉武也意識到了,這一波攻擊,清軍梭哈了!

    除了福康安身邊還有些護衛,其餘兵力幾乎都投進來了。

    他隱隱有些後悔,不該罵那麼狠的,早知道罵罵福康安就行了,罵乾隆的後果太可怕了。

    烏泱泱的官兵,看的人頭皮發麻。

    24門火炮連續轟擊,炮聲不絕,竈丁們勇氣振奮。

    而福康安則聽的臉色發黑,他發現這種流賊實在不簡單。

    按照清廷的一貫認知,有炮的就屬於悍匪,有很多炮的屬於割據軍閥,會科學用炮的那就上升到了心腹大患的地位。

    一瞬間,福康安就把集鎮這股流賊,擡高到了僅次於準噶爾,緬兵,金川的高度。

    “南軍門,全殲這股敵人,本官許你1個副將,3個參將,5個遊擊,10個千總把總的空額。”

    南雲生的花白鬍子一震,隨即眼冒精光:

    “末將請命,前出督戰。”

    “去吧。”

    ……

    南雲升的年齡大了,戰場搏殺了一輩子,一省提督也已然到了漢人武職天花板,對於仕途無所求。

    不過他有子侄們,還有親信們要安排。

    大清朝,人人都想希望給後輩鋪個平坦大路。

    福康安的承諾,說到了他心坎裏。

    “南”旗的前移,讓進攻清軍士氣大振。

    無他,當官的都陪着自己一起玩命了,還有個啥理由退縮呢。

    退,是肯定會死全家的。

    進,一起賭命,提督副將參將的命,怎麼也比自己貴。

    綠營兵們冒着鉛彈,炮子,衝鋒意志堅決。

    一排排的被打死在壕溝裏,都快填平了。

    劉武有些冒汗,他覺得主公可能低估了綠營兵。

    “把6磅炮往前推,打霰彈。”

    “12磅炮原地不動,轟當官的。”

    “當官的在哪兒?看不見啊?”

    “哪兒有旗幟,哪兒就是當官的,瞧見沒有,轟那杆繡着南字的大纛旗。”

    幾個炮手,咬着牙的調整炮車。

    裝填完畢後,簡單估算了一會點燃引線,轟。

    炮車向後猛地一退,又返回到原位。

    地面上挖出了長長的緩坡,作爲緩衝。

    劉武心想,等這仗結束了要好好總結,發明這炮位的人真是個天才。

    由於地形和前方友軍的緣故,後面的12磅炮沒有直瞄的機會。

    炮口角度很高,炮彈軌跡是拋射。

    連續幾發,雖然沒有命中大纛旗,卻是越來越近了。

    “落在目標後面200米了,繼續調整。”

    “不行啊,炮口沒法再擡高了。”

    ……

    屋頂上的少年,放下千里鏡,大罵道:

    “太死板了,少裝兩成火藥試試。”

    “陳子澤,你他娘的是個人才。”

    炮手們拔出匕首,戳破藥包,倒出一些火藥後才塞入炮膛。

    轟,一發鐵球劃過正在廝殺的兩軍,

    落在了提督大纛旗的前方30米,蹦蹦跳跳,帶走了幾條人命。

    掌旗官嚇的躲避,大纛倒地。

    南雲升大怒,揮刀砍死了掌旗官,隨後命令自己的兒子繼續扛着大纛。

    不過,他也不傻。

    立即往一側挪動了百米,避開火炮的威脅。

    清軍的弓箭手,鳥槍兵,還有火繩槍手都擠到了壕溝前。

    這個距離,雙方都能夠得着,不足50米。

    瘋狂對射,比拼火力,比拼勇氣。

    傷亡在飆升,讓人恐懼。

    官兵的弓箭手太多,一個合格的弓箭手可以在一分鐘內放出8箭,然後就需要修整了,胳膊使不出力氣。

    天空中飛蝗一般落下的箭矢,竈丁們承受不住了,傷亡慘重。

    少數人向後逃,還有很多人是縮在矮牆後,不敢探頭射擊。

    李二狗轟出一槍,就扯着嗓子喊道:

    “劉叔,你的霰彈炮呢?”

    話音未落,他看到了劉武爬到屋頂,揮着刀大吼:

    “全體後退,撤到第二道防線。”

    ……

    所謂的第二道防線,實際上就是利用建築羣、在窗戶和牆壁上挖出了適合射擊的區域。

    街道則是用障礙堵塞,當做街壘。

    火炮,就在街壘後。

    “火藥多加2成,別怕炸膛。”

    劉武對於自家的火炮質量很有信心,所以才敢這樣賭。

    清軍歡呼着,破壞了障礙,填平了壕溝。

    嚎叫着衝到鎮子口,瞬間收到了最大的惡意。

    十幾門火炮一齊噴出霰彈,還有幾十杆擡槍,填補了火力空白。無數鉛子亂飛,收割人命。

    那一瞬間,就連李二狗這種殘忍的貨,都忍不住反胃。

    衝在最前面的清兵死了反而幸福,沒死的捂着臉在地上打滾扭曲。

    劇烈的疼痛,讓人像擰毛巾一樣扭曲,又猛地彈開。

    “火槍,放。”

    連續兩輪齊射,清軍敗了。

    所有人都瘋狂的往後逃,顧不得任何獎懲。

    南雲升臉色發白,他徒勞的阻止,

    可敗兵們繞過他的大纛逃亡,臉色驚恐,士氣已然無了。

    集鎮裏,火炮還在轟擊,擴大戰果。

    福康安狠狠地甩了一下馬鞭,回營,他知道這種情況是沒法繼續進攻了。

    整肅軍紀,殺人,等待火炮就位,明日再戰。

    這一天,清軍戰損1400餘人。

    作爲防禦的一方,也付出了300多人的傷亡。

    雖然贏了,可衆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默默的圍着火堆,吃!

    大米飯,紅燒肉,還有些黃酒,伙食不錯。

    松江府富庶,這個集鎮又是附近趕集的唯一地點。

    居住在此處的多是店鋪商人,有一技之長的手工業者,屬於大清的小康階層。

    他們是悲慘的,瞬間失去了房屋、家財和一切,還被迫勞役。

    ……

    清軍分出了一營人馬在江邊警戒,卸下火炮的過程複雜又漫長。

    他們點燃了數百支火把,徹夜幹活。

    一門門火炮,推到了營門口。

    福康安在大帳內酣睡,戰場之上,睡眠尤其重要。

    凡是老兵,宿將,都會抓緊一切機會補覺,補充體力。

    南雲升卻是沒睡着,心痛。

    麾下提標中營傷亡大半,左營殘廢,右營也元氣大傷。

    還死了一個侄子,真是賠本買賣。

    “父親勿憂,明日有火炮助陣,一定能順利全殲此股流賊。”

    “真兒,伱明日持我軍令,隨蘇鬆鎮戰船去運糧。”

    “父親,這是爲何?”

    “爲父打了一輩子仗,膽子是越打越小。我把你撥出去,是以防萬一,南家不至於斷了香火。”

    南漢真壓低聲音說道:

    “父親,你是不是太悲觀了?”

    “我並不是覺得明日我軍會敗,只是打了一輩子仗,深知戰場之兇險,陰溝翻船是常有的事。好了,你大哥還有堂哥們都在軍中,明日有他們廝殺就夠,南家對得起朝廷了,沒人會說三道四。”

    “孩兒遵命。”

    “夜深了,快去睡吧。明日隨蘇鬆鎮戰船去嘉定縣押運糧草、火藥,也要多加小心。”

    南雲升搖搖頭,擦拭着他的佩刀。

    人年齡大了,瞌睡就少了,尤其是決戰前夜,他憂心忡忡。

    ……

    南雲升剛纔和小兒子說的那番話,是撒了謊的。

    心中有一種隱隱的猜測,當面之敵不是流賊,也不是孤軍!

    一夥槍炮精良,會算炮術,會利用地形,會玩心理戰的,還會斷漕運的,能是流竄作業的賊人嗎?

    別的不說,火藥鉛子消耗巨大。

    所以,他們的後勤渠道在哪兒?隱蔽基地在哪兒?情報來源又是何方?

    自己兩眼一抹黑,都不知道!

    南雲升大膽推斷,幕後要麼是江浙的封疆大吏,要麼是八旗王爺。

    甚至有可能是洋漢勾結,洋人出錢出槍,反清祕密組織出人。

    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着自己面臨了巨大的未知風險。

    他走出大帳,田野一片漆黑,似乎蹲着一頭猙獰的猛獸。

    這一夜,集鎮裏也沒閒着。

    劉武將所有人分成了兩波,一波挖防炮堤,另外一撥休息。

    每2個時辰輪換一次,保證體力。

    至於說伙食,那是敞開了吃。

    人人碗裏都堆滿了肉,不夠還有。

    竈丁們也清楚,未必能看得見明天的太陽,所以得抓緊吃。

    還有那琥珀色的溫熱黃酒,也是一人一碗。

    藉着酒勁,不時有人大喊:“殺光官兵!”

    “把所有的火藥,鉛子,全部發下去。”

    “背水一戰,不是官兵死就是我們活。”

    到了這個時候,王六才恍然大悟,爲何選擇在這個死地防守。

    就是爲了打消竈丁們的所有心思,只能死戰到底。

    可是,主公他承諾的援兵在哪裏?

    這個問題,劉武只是笑笑,不正面回覆。

    兩個李姓少年,倒是一臉傲嬌,拍着月匈膛表示,義父不可能放棄自己。

    ……

    一大早,蘇鬆鎮戰船轉向向北。

    他們的火炮全卸下來了,留在戰場也沒什麼意義。

    還不如去運輸糧草、火藥,防止一時啃不下敵人,就圍住慢慢打。

    清軍在用完酒飯後,集體列隊。

    南雲升按刀走到高處,環視了一眼這些眼神呆滯的兵丁。

    大喝一聲:“押上來。”

    50多個綠營兵,被綁着押到了陣前。

    他們痛哭流涕,磕頭求饒。然而,怎麼可能得到寬恕呢。

    清軍老傳統了,陣前殺人立威。

    一陣刀光,首級咕嚕嚕落地。

    “這些就是逃兵的下場。”

    “來啊,把銀箱擡上來。”

    二十口大木箱,被扔在了陣前,裏面都是一錠錠的官銀。

    “流賊首級,一級5兩。斬將奪旗,賞100兩。先登,賞銀200兩。”

    “打進去,都是你們的。”

    南雲升聲嘶力竭的怒吼,將士氣提高了許多。

    他立即吩咐道:

    “步兵原地坐下,等待命令。”

    “炮隊,給我上。”

    ……

    炮兵們光着膀子,像打了雞血一樣,開始推炮。

    他們每人都領到了5兩賞銀,而且,戰後還有重賞。

    這等賞格,足夠讓他們賣命了。

    南雲升對於他們的要求是,不避不讓,和流賊堂堂正正的炮戰。

    隨着火炮緩慢的推到3裏處,雙方的炮戰就拉開了帷幕。

    一顆鐵球,蹦蹦跳跳的落入清軍炮兵行列。

    打碎了一輛大車,木屑橫飛,兩個炮手握着臉,慘叫倒地。

    “快,快,用力推,進入陣地才能反擊。”

    一員水師遊擊,揮刀大吼。

    流賊的炮,打的太遠,而他們的炮,還得前進半里路才夠得着。

    這半里,就得靠人命堆出來!

    終於,清軍展開了反擊。一發發炮彈開始落入鎮子,砸塌屋子。

    炮戰是殘酷的,考驗勇氣。

    一旦中炮,沒有傷員,沒有囫圇個。

    鎮子裏,一門12磅炮被炮彈砸到,火炮原地彈起,炮手碎成兩段。

    落地的火炮,又砸到了兩人,瞬間爆裂。

    劉武大聲問道:

    “那炮還能用嗎?”

    “壞了。”

    “炮手弟兄們,全速打。找些人來,給炮澆水降溫。”

    水井邊,竈丁來回穿梭,把一桶桶水潑在炮筒上。

    甚至把浸溼的棉被,直接裹在炮筒上。

    清軍,大小火炮接近200門,簡直是數量碾壓。

    一輪齊射,鎮子裏就是人間地獄。

    牆倒屋塌,如同颶風過境。

    無關人等,都竭力的躲在牆根後,縮起來。

    防炮堤有一些作用,但是隨着多處損毀,慢慢的成爲了擺設。

    ……

    李二狗縮在沙袋後,拿着短刀在地上不停的刨。

    遠遠望去,好像有個土撥鼠在活動。

    地面,慢慢的出現了一個淺坑。

    他縮在裏面,終於找到了安全感,開始罵罵咧咧。

    福康安也頗爲謹慎,躲在5裏外觀察戰場。

    “本官似乎又回到了金川。如此規模的炮戰,沒想到會在江南出現。”

    “撫臺大人,杭州將軍和江寧將軍會率兵支援嗎?”南雲升忍不住問道。

    “除非朝廷有令,否則本官無權指揮他們。”

    “下官明白了。”

    倆人的視線投向鎮子,非常的解恨。

    視線所及,都是殘破倒塌,煙塵滾滾。流賊一個都看不見了,大約在瑟瑟發抖吧。

    持續了半個時辰的炮戰後,變故發生了。

    清軍的炮陣地,接二連三的開始炸膛。

    剛開始是幾門小炮,後來發展到1000斤大炮也炸了。

    炸膛,是炮兵的噩夢。周圍的人全部遭殃,死相悽慘。

    開炮的頻率,頓時慢了下來。

    督戰的遊擊將軍大罵:“不許停,繼續轟。”

    “大人,炮膛要炸了,不能再轟了。”

    “膽小鬼,放p。”怒氣衝衝的遊擊將軍,親自往一門炮裏倒入火藥。

    呲啦,爆燃。

    糊了他一臉,慘叫着在地上打滾。

    ……

    一個炮手表情焦急,背起受傷的遊擊就往後跑。

    “大夫,快來救救咱將軍。”

    在督戰隊發愣,還沒回過味之前,就跑到了後方。

    這個機靈的炮手合法脫離了戰場,躲過了軍法,躲過了炮彈。

    他是幸運的,他和同伴所負責的那門炮,最終也炸膛了,炸死炸傷6人。

    鎮子裏,二狗探出腦袋:

    “狗曰的官兵,咋停了?”

    稀稀拉拉,幾炮落在鎮子裏,和之前的陣勢沒法比。

    那會一落就是上百顆鐵球,地面都在顫抖。

    “哈哈哈,他們的炮炸膛了,溫度太高,沒法打了。”陳子澤哈哈大笑。

    “踏馬的,還不抓緊這個機會衝出去,弄死這幫王八蛋?”李二狗大喝一聲,舉起佩刀。

    鎮子裏,回過神的竈丁們都衝了出去。

    趁着這個機會摧毀敵軍的火炮,所有人才有活路。

    所有人都抓起武器,嚎叫着衝出鎮子,衝出掩體,殺向清軍炮陣地。

    清軍炮兵見了,撒丫子就往後逃。

    而後方坐着等待的綠營兵,也得到了軍令。

    “全軍出擊,剿殺流賊。”

    “不要讓一個流賊逃回鎮子。”

    清軍當中的300騎兵,也催馬發動了,從側翼繞了一個圈子,封鎖住了退路。

    隨後,十幾騎索倫兵手持100石硬弓兩側衝殺,連珠射箭。

    箭矢少有落空,竈丁們慘叫連連。

    李大虎見了,大喊:“所有人結陣,結陣!拿刀盾的頂在前面。”

    肉搏混戰,比陣地防禦戰更殘酷。

    與其說是看武藝,不如說看勇氣,看命硬不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