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滴水滾珠局?李氏騙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6000更新時間:24/06/27 14:29:21
    梳洗罷,

    “靈兒,隨我一起去見個客人。”

    “誰呀?”

    “王神仙,還有五位晉商。”

    “可是夫君昨晚所說的,滴水滾珠局?”

    “正是,我要給大清一點小小的時代震撼。”

    千門者,騙術也。

    所謂千門108局,即108種騙局,又分爲36天局、72地局。這滴水滾珠局,正是其中之一。

    李鬱覺得,這名取得太文縐縐,不夠霸氣。

    百年後,世人會叫它“李氏騙局”。

    ……

    李家堡會客廳,

    寒暄完畢後,各自落座。

    這次的談話很機密,不可以讓任何人聽到。

    5位票號掌櫃,都各帶了一個護衛,和李家堡的護衛,形成了互相監督監視。

    確保在談話結束前,不會有任何人靠近屋子50米內。

    對於這種場面,王神仙可謂是駕輕就熟,掮客嘛。

    “這位是日升昌的範掌櫃。”

    “這位是永泰慶的孫掌櫃。”

    “這位是天成元的劉掌櫃。”

    “這位是寶丰隆的祁掌櫃。”

    “這位是義盛長的周掌櫃。”

    李鬱挨個點頭示意,最後才拱手笑道:“歡迎各位財神爺,來我李家堡做客。”

    王神仙立即接過話茬:

    “在座的都是我大清的人尖,咱們就不玩那些虛頭巴腦的了,直接進入主題吧?”

    見李鬱點頭,他繼續說道,

    “我攢這個局,是爲了促成一樁大生意。李爺,您來講吧?”

    ……

    李鬱起身,看着這些精明的掌櫃,輕聲說道:

    “我有一樁生意,本錢大,回報更大。”

    “敢問李爺,有多大?”

    “本錢一百萬兩。”

    衆掌櫃的笑了,笑聲中帶有不屑。

    李鬱不露聲色,繼續說道:“一家一百萬兩。”

    屋內頓時安靜了,日升昌的範掌櫃,盯着李鬱:

    “什麼樣的生意,要500萬兩本錢?”

    王神仙立馬接話:

    “諸位別急,我是眼看着李爺起家的,他做的事沒有一樁踩空過。”

    李鬱問道:

    “諸位掌櫃都是我大清的票號精英,見多識廣,我就問一句,一樁生意獲利超20倍,能不能做?”

    “當然能做。不過~”

    “不過擔心風險太大對吧。“李鬱乾脆直說了,“諸位都是明白人,咱大清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銀子雖好,可也要看燙不燙手,對吧?”

    五位掌櫃的都笑了,覺得這個年輕人看問題很通透。

    寶丰隆的祁掌櫃乾脆說道:

    “既然李老爺都說到這份上了。乾脆就別遮遮掩掩了吧?咱們晉商的風格,就是利潤第一。”

    李鬱這才輕聲說道:“生絲。”

    ……

    來時,五位掌櫃的雲淡風輕。

    走時,皆神情凝重,心思重重。

    李鬱看着“財神爺們”離開堡門,才返身回到會客廳。

    王神仙立馬從袖管裏掏出了一疊銀票:

    “鹽商那騙的,咱倆五五分賬。”

    “憑本事賺的,不叫騙。”

    “對對。”

    這筆意外之財,就屬於王神仙的個人收入了,不需要給和大人分潤。

    不知不覺,倆人的關係就變成了“臭氣相投”。

    在李鬱面前,王神仙沒有祕密。

    不過,今天他還是有些擔憂:

    “李爺,這次的風險是不是太大了?生絲的盤子太大,500萬兩都只是勉強撬起。那幾個山西老摳,背後的人脈也不一般,結識的都是些二三品大員,覺羅帶子。”

    “老王,我們相識這麼久,你看我是會衝動發昏的人嗎?”

    “大清朝三萬萬人,我第一佩服和大人,第二佩服的就是你。”

    “你把心放到肚子裏,回去多準備幾條麻袋。”

    “幹嘛?”

    “裝錢呀。”

    李鬱自信滿滿的態度,也感染了王神仙。

    他一拍桌子:“等這幾個老家夥下場,我就把畢生積蓄都投進來。”

    說罷,豎起六根手指,晃了晃。

    李鬱故意說:“60萬兩?”

    “是6萬兩!!”

    很顯然,李鬱的高估行爲,嚴重打擊了王神仙的自信心。

    一瞬間,他有些自卑。

    覺得自己混的一塌糊塗,居然才趁6萬兩白銀。

    殊不知,有的人當了20年的知縣,身家都沒達到6萬兩。

    ……

    王神仙悻悻而歸,而胡靈兒終於忍不住問道:

    “夫君,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你猜猜。”

    “應該不止是爲了騙銀子充軍餉吧?”

    “錢算什麼,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李鬱叉着腰,囂張無比,倒是讓女兒家看的癡癡了。

    這屬於人格魅力的一種,天生的。

    炒生絲,絕對是瘋子才有的想法。

    所謂生絲,就是蠶繭經過繅絲步驟後,繞起來的一團團的絲狀物。

    進了作坊,在匠人的巧手下,最後就變成了真絲綢緞。

    關鍵是生絲這玩意有保質期,放不住的。

    如果當季沒銷出去,就會砸在手裏成爲一堆垃圾。

    胡靈兒充滿了擔憂,覺得這個局風險太大。

    而他爹知道後,只愣了一會,就撫掌大笑:

    “我這女婿選對了。”

    “老夫若是年輕20歲,定要熱血沸騰,請纓操盤。無論輸贏,都能在史書留下咱的名字,胡雪餘。”

    王神仙選的這5家票號,都是晉商的產業。

    在大清的重要城市,邊疆貿易重鎮都有分號,實力雄厚,對於利潤有可怕的執念。

    晉商低調,底子厚。

    鹽商和十三行商人是恨不得“我有錢”三個字刻在腦門上,高調無比。

    晉商是恨不得把銀子埋到地底下100米,然後出門的時候端着一碗高粱米,就着兩瓣蒜,蹲在屋檐下扒飯,飯碗底下埋着一塊油汪汪的扣肉。

    ……

    滿城的鬆二爺,拎着鳥籠,邁着方步走出了屋門。

    沿途,遇到的都是熟人。

    “二爺,吃了嗎?”

    “吃了吃了,四個菜。”

    “您家的午飯忒早,要是沒吃,今兒說什麼都得到咱家湊合一頓。”

    “下次下次,改日,改日。”

    鬆二爺一路說着“違心”的話,敷衍着這些王八蛋。

    心想,我特麼要是說沒吃,你肯定不敢接話。

    他一路聞着香味猜菜式,

    “這味兒鑽鼻,定是爆炒腰花。這味兒濃郁,應該是八角燉牛肉。這味兒甜滋滋的,還夾雜肉香,八成是江南名菜,糖醋排骨。”

    突然,他定住了腳,這味兒不對,定睛一看,霍,巷子口有人在白燒豬大腸。

    索倫野人!

    他剛想提點一下,大腸不是這麼做的。

    看到了鍋邊蹲着的索倫娘們,沙包大的拳頭,磨盤大的月定。

    旁邊還有個護食的小崽子,撿起了地上的菜刀~

    還是免開尊口吧,省的捱打。

    同駐蘇州滿城,京旗和索倫的仇恨,一百年都解不開。

    走在街上,眼神交匯一下都能打起來。

    而且京旗再也沒贏過,每次都被打的跳河求生。

    溜達了一大圈,回到家裏,

    正福晉在廚房切蘿蔔,側福晉~對不住,沒有。

    “今兒晚上吃啥?”

    “老樣子,四個菜。”

    “炒蘿卜絲,拌蘿蔔皮,燴蘿蔔塊,蘿卜纓湯?”

    “您聖明。”

    鬆二爺氣的一跺腳,倆眼淚汪汪:

    “咱好歹也是從龍入關的旗人,咋就混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不行,我得想想轍,我,我,我要賣馬!”

    ……

    正在熗鍋的女人嚇了一跳,小聲說道:“他爹,戰馬可是朝廷發的,每隔半年要查驗一次的。”

    “發給咱了,就是咱的財產,我有權處置。養在馬廄裏,每天吃的糧比我們全家都多。”

    “萬一以後上頭查起來~”

    “好辦,我就說某一天我騎馬出城打獵,掉進了河裏,馬淹死了,火槍掉河裏了。就我一人爬上來了。”

    女人沒忍住笑了。

    鬆二爺把火繩槍翻了出來,拿塊破布包了,又牽着一匹戰馬,一頭騾子出了門。

    去找多隆,讓他幫忙轉手賣掉。

    這小子是個人精,特會做生意,混的風生水起。

    就連參領,佐領見了,都客客氣氣的。

    到了地方,多隆一點都不驚訝,悄悄告訴他:

    “這個月,我已經轉賣了20匹戰馬了。”

    “戰馬30兩,騾子10兩。現在就可以成交。”

    鬆二爺氣的直拍桌子,敢情那些燉牛肉,糖醋排骨都是這麼來的啊。

    虧了,太虧了。

    在咱大清,老實人吃虧吶。

    白養了一個月,兩頭牲口多吃了多少糧食,心都在滴血。

    “賣。”

    多隆當場就給了他40兩銀子。

    “小多子,你都不等買主來了再給錢?萬一人家不收呢。”

    “二爺,您吶就把心放肚子裏去吧。這戰馬有多少收多少,南方商人講信譽的,不像咱旗人說話沒個譜。”

    “成,小多子你是有本事的。”

    “江南潮溼,氣候不適合養馬。以後都統衙門追查起來,咱統一口徑,馬不服水土,病死了。”

    鬆二爺激動的一拍腦門,這理由好,合情合理。

    自己剛到蘇州城,就因爲水土不服抓藥花了5兩。

    這牲口肯定也水土不服,所以病死了。

    太合理了!

    “二爺慢走。”

    多隆看着他離開了,才喜滋滋的牽着馬出門了。

    有一固定的生意夥伴,見馬就收,而且給的價格特理想。

    這些戰馬,最終都流向了同一個地方,西山島!

    李家軍的騎兵規模,正在一日日的壯大中。

    每天繞着西山島奔跑訓練,熟悉追擊戰。

    根據主公的要求,騎兵目前就兩項任務,偵查和追殺!

    步兵擊潰來犯之敵後,騎兵出動一路掩殺。

    兀思買說過,追殺就要像狼驅趕黃羊一樣,用戰刀和馬蹄施加壓力,驅趕着敵人互相踩踏,打散敢回頭結陣頑抗的敵人。

    李鬱補充了一句:不能逼的太狠,否則容易被逃敵反噬。

    ……

    戰爭,是一門殘酷而優雅的藝術。

    而藝術,都是錢堆出來的。

    這支200人規模的騎兵,已經花費了15000兩。

    每天消耗的苜蓿,乾草,黑豆,花生,鹽巴,也是驚人的。

    甚至,這些戰馬還吃煮雞蛋。

    相比而言,還是火槍步兵更便宜。20兩銀子不到,就能武裝齊全。

    兩百多裏外,

    一場殘酷的戰鬥畫軸,正在緩緩展開。

    福康安終於佈置完畢,開始了第一波進攻。

    作爲一員沙場老將,他已經派兵四周偵查過了,確定流賊沒有戰船的支援。

    第一波,是提標中營。

    700戰兵,陣型嚴密,最前面是大盾兵,幾乎護住了整個人。

    後面,是貓着腰的弓箭手、鳥槍兵。

    中軍副將,小心翼翼的跟着部下,他得到了同僚的警告,小心被流賊打黑槍。

    ……

    李二狗,放下了千里鏡。

    小心的收拾起來塞進了口袋,這玩意金貴,臨行前義父贈送的。

    “竈丁弟兄們,別慌。老規矩,沒有命令不許亂放槍。”

    “就官兵頂的那破盾牌,咱一槍就透。”

    “瞧好了啊。”

    李二狗突然起身,端起他那杆加長燧發槍,略略擡高瞄準。

    一發鉛彈,擊中200米外的包鐵盾牌。

    穿透,後面的綠營兵受傷倒地。

    隊伍稍微混亂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

    傷者被拖走,其餘人持盾堵上了缺口。

    中軍副將後背一身冷汗,後怕不已。

    這麼遠的距離,還能擊破盾牌,流賊用的是什麼火槍,比兵部下發的火繩槍還要犀利?

    後陣,大纛旗下。

    “南軍門,在想什麼呢?”福康安不經意的問道。

    “稟撫臺,流賊所用火器如此精良,讓下官想起了當年在西域和準噶爾的那一仗。”

    “確有相似。”

    “下官斗膽,妄猜這股流賊的背後,有洋人的摻和。”

    福康安沒有說話,茲事體大,不能隨便下結論。

    不過,他心裏是贊同這種猜測的。

    精銳火器,古怪戰船,背後定然是有龐大勢力支持的。

    就像當年的準噶爾,所用火槍就是來自北方的鄰居,沙俄。

    他聽死鬼老爹傅恆大學士講過,凡是參加過準噶爾之戰的朝廷兵勇,都對準部精良的火槍印象深刻!

    如今英吉利商人狼子野心,總是妄想着全面通商,覬覦我大清的財富。

    如今不滿於一口通商,甚至在廣州搞起了商業同盟,拒絕購買任何商品。

    皇上英明果斷,拒絕了英人的無理要求。

    在這種情況下,英人支援一支叛軍,合情合理。

    “來人。本官口述,你記錄,然後600裏加急送兵部。”

    營中的一員文書,在戰場上寫下了這份緊急軍報。

    ……

    轟,一聲炮響。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震驚,流賊居然會使炮?

    一發6磅炮彈,落在了清軍盾牌軍陣的前面2米,然後彈跳起來,砸飛2個盾牌。

    又砸倒了5名清軍,觸目驚心。

    副將大喝一聲:“衝上去。”

    話音未落,又是兩發炮彈飛了過來。

    看似速度很慢,一個小黑點,變成了大黑影。

    但是人卻躲不開,眼睜睜的看着炮彈打入陣中。

    原本嚴整的盾陣,立馬出現了混亂。

    “放箭!”

    副將知道不能再等了,否則士氣完蛋。

    雖然這個距離,拋射箭矢的殺傷力不理想,可必須要還擊。

    光捱打,不還擊,即使是提標精銳也扛不住。

    與此同時,竈丁們也開始反擊了。

    李二狗大吼一聲:“放。”

    一排白煙,齊刷刷的噴出。

    清軍前面的盾陣,頓時倒下一片。

    弓箭手,鳥槍兵們也開始了倉促反擊。

    槍聲一片,箭矢如飛蝗。雙方互有傷亡。

    嗖,一支梅花針箭釘在身後的木板上,箭桿還在抖動。

    李二狗伸手拔下,觀察了一下箭頭。

    生鐵箭頭,細長鑿狀,若是人中箭,穿透效果應該很強。

    一瞬間,他覺得披甲也挺好的。

    躲在掩體,矮牆後面的火槍手們,已經進入了自由射擊狀態。

    只要裝填完畢,就瞄準擊發。

    不管能否打中,都縮頭趕緊裝填。

    ……

    壘起環形土袋防禦的4門火炮,是最爲忙碌的。

    炮手們不停的重複着動作,轟擊敵人。

    隊長瞧着炮彈的落點,開始落到敵人後方了,趕緊大吼:

    “壓低一些,打入木楔。”

    一個炮手抄起錘子,砸入了一塊木楔,炮口頓時壓低了。

    點燃引信,一發鐵球呼嘯着飛出,正好砸在了最密集的區域。

    “美得很。”

    隊長喜滋滋的咧着嘴笑了,他可以想象被炮彈擊中的壯觀。

    殘肢斷臂飛起,番茄醬炸裂。

    然後有的人發現,自己的胳膊沒了,趕緊發出最痛苦的慘叫。

    “清軍退了。”

    陣地上一片歡呼,但是也沒忘了趕緊再打一輪,痛打落水狗。

    提標中軍副將死了,死於炮擊。

    連同他的幾員親兵,血染疆場。

    倒是實踐了他酒後的戲言:咱弟兄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江南提督南雲升的臉,變的很難看。

    他剛想抽刀,親自帶隊衝陣。

    卻被福康安攔住了:“蘇鬆鎮戰船還有多久抵達戰場?”

    “按軍令,他們今天下午就該到,最晚也不會超過明天清晨。”

    ……

    “那就等,等戰船一到轟平這鎮子。”

    “下官遵命。”

    福康安是員優秀的統帥,冷血但不衝動,理智的很。

    這種性子,倒是很像乾隆。

    清軍就地安營紮寨,也開始挖壕溝,擺拒馬。

    中間隔了2裏無人區。

    劉武來了,指着兩軍中間問道:“這些屍體裏面有沒有傷員?”

    “你想幹嘛?”

    “拖兩個沒死的回來,我給他治傷。”

    “劉叔,你腦子進水了吧?”

    “小乞丐你過來捱打。我踏馬的就是想抓個俘虜問問,清軍來了多少人!孫子兵法,你懂不懂。”

    二狗嘿嘿笑着,討好的遞上一隻叫花雞,泥殼包裹着。

    厚顏無恥道:

    “我是討飯的,不認識孫子。”

    如此賠禮,劉武也不打算和他計較了。

    接過叫花雞,敲碎泥殼,熱氣騰騰,香氣撲鼻,坐在一邊撕着吃。

    再撒上一撮鹽,味道真不賴!

    他自言自語道:“如今丐幫的小日子過的不錯嘛,叫花雞整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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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