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一人一羊的短暫愛情故事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6513更新時間:24/06/27 14:29:21
    福康安語塞,

    嘆了一口氣,到後院練劍去了。

    從金川回來的喜悅,已經十不存一。

    不過,

    好在很快就能離開這骯髒地兒,去江蘇上任了。

    皇上體諒他征戰辛苦,

    特准許在京休養一月,再啓程去巡撫任上。

    他有一腔抱負,

    想大展身手,青史留名。

    作爲八旗年輕一輩當中的佼佼者,他對於養鳥鬥蛐蛐之類的愛好深惡痛絕。

    只想幹大事!

    年輕人嘛,都一腔熱血。

    要不看在他親爹、和他野爹的面子上,上三旗的幾位出身高貴的衙內早就想幹他了。

    乾隆盛世,大家都躺平,享受富貴,

    就你丫的天天奮鬥,四處征戰,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

    這不是給大家心裏添堵嘛。

    呸!

    ……

    同樣是年輕人,李鬱的風評就好多了。

    長興縣知縣,縣丞,主簿,典史都讚不絕口。

    稱這年輕人懂事,日後必成大器。

    瞧瞧這出手,都是黃的白的。

    爲了徹底消除隱患,還給主簿私下送了一個漂亮女子。

    於是,

    主簿就把家裏那個小妾給發賣了,表示和礦主徹底斷絕了關係。

    這個選擇一點都不艱難,

    4年的小妾,早膩了。

    相當於以舊換新,很划算的。

    一時間,

    李鬱在長興縣衙,又找到了起初出入元和縣衙的感覺。

    劍履上衙,贊拜不名。

    我想來就來,擡腳就進。

    知縣老爺,就如同我親兄弟一般。

    有兩淮鹽運使的書信舉薦,有大把的銀子拿着,知縣當然會做人。

    ……

    不過,

    湖州府富商,甄老爺就不悅了。

    原本,長興煤礦是要落入他的手中的。

    便宜女婿,長興營遊擊,

    那天已經開始調兵了,卻差了一步。

    “賢婿,真打不過?”

    “泰山,真不行。”

    這話落在幕後旁聽的甄氏耳中,很是不喜。

    男人,就不能說這種話。

    太虛了。

    這大清朝的男人怎麼了,怎麼就找不出一個趙子龍般勇猛,張翼德般強壯,關雲長般高傲,三合一的英雄呢?

    若是有,奴家就是倒貼個幾十萬兩,也要嫁。

    ……

    甄老爺子嗣稀少,

    僅有一兒一女,那兒子還是個癡兒。

    算賬都不利索,犯迷糊。

    唯一的這個姑娘,

    聰明伶俐,算賬,談生意都是把好手。

    除了風流,其他都是優點。

    他甚至動過,把家產傳給女兒的心思。

    “賢婿,依你看,維格堂請的援兵是什麼來路?”

    “陣型嚴整,頗有軍中精銳之作風。據我觀察,應該是提標督標一類的精兵。”

    甄氏在幕後一震,

    維格堂,不就是給自己打離婚官司那幫貨嗎。

    如今,混的這麼體面?

    待有機會,老孃倒是想會會,試試他們的手段硬不硬。

    ……

    “維格堂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私調官兵。”

    “是啊,不敢想。”

    甄老爺子還是有些不願放棄,

    萬一是這個慫貨女婿自己嚇自己呢。

    不行,還是得試試。

    “賢婿,可否暫借一些刀劍,火銃?”

    “沒問題。”

    作爲長興營的遊擊,他這點權還是有的。

    次日,

    就祕密送來了一馬車的兵器。

    甄老爺的莊子,

    養着一批江湖漢子,江洋大盜。

    平日裏好酒好菜養着,從不虧欠。

    關鍵時刻,就要收血稅了。

    70幾條漢子,豪氣幹雲,應承了下來。

    刀劍火銃硬弓,一應俱全。

    “老爺,這次的點子扎手吧?”

    “是有點。不過放心,老爺我不吝銀子。”

    “謝老爺。”

    一衆漢子,花了一天熟悉各自的兵器。

    又派出了兩個擅長潛行,有些輕功的弟兄,前去偵查。

    ……

    長興煤礦,

    最近很熱鬧,物料堆了一地,磚石木材。

    礦工們分成了兩撥,分別負責蓋房子,和挖豎井。

    李鬱派人悄悄運來了一船火藥。

    硫磺佔比超過7成的爆破用藥。

    礦工中有幾個人會爆破,已經提前定點,挖好了坑道。

    遲遲沒有爆破,是在等一個天氣。

    陰雨天之前爆破,遮掩動靜。

    即使有人聽到了,也只當是悶雷滾過天邊。

    雖說這個時節,打雷的概率不高。

    可老天爺的事,哪有規律。

    小心沒大錯,湖州府畢竟不是蘇州府,還是低調點行事。

    煤礦北側的樹林裏,

    甄老爺子派來的兩個傢伙,觀察了半天。

    “瞧出什麼了嗎?”

    “挺有錢,外部沒什麼防禦措施,沒瞧出埋伏,陷阱。”

    “你可踩準了啊。”

    “等太陽下山,我一個人潛行進去。”

    “成,我在這兒候着。”

    傍晚,陽光逐漸消失。

    一個身穿夜行服,懷揣利刃的傢伙,像貓一樣的靠近了礦區。

    利用磚石物料的掩護,靠近了人羣。

    他靜靜的聽着礦工們的聊天內容。

    “二虎哥,炸山有把握嗎?”

    “有。”

    “萬一把整座山搞垮了,咋辦?”

    “那就給你發一把鐵鍬,你去挖開。”

    “嘿嘿嘿。說實在的,我不想當礦工了,我想當兵。”

    “爲啥?”

    “下井多憋屈,要是能扛火槍,多神氣。看誰不順眼,給他一槍。”

    ……

    隱匿在陰影中的探子聽的一嚇,

    心裏暗想,幸虧來踩點了。

    這夥子人,竟然有火槍,就是不知道具體數量。

    不過,

    他根據建築的分佈,大致猜到了位置。

    相對安靜,門口有人放哨。

    沒有零零散散的礦工溜達的那塊區域,大約就是住着扛火槍的硬點子。

    半個時辰後,

    他利用黑暗,和樹木的遮掩,靠近了那排簡陋屋子。

    地面都沒來平整,屋檐下還有枝葉。

    很顯然,蓋房子倉促,

    用的是新砍伐下來的新鮮木頭。

    他銳利的眼睛,

    看到了其中一間屋子內,整齊碼放的火槍。

    金屬光澤,一閃而逝。

    如何靠近,是個難題。

    他突然縱身躍起,幾個快步,輕盈的攀爬上了屋頂。

    蹲定,確認安全後,

    在屋頂緩慢前進,軟靴底就好似貓咪腳掌的粉墊。

    ……

    第一間屋子,

    有十幾個人,在閒聊休息。

    第二間屋子,也是如此。

    一直走到第六間屋子,在屋頂戳出一條縫隙後,

    看到屋內,

    有幾個人圍着桌子,在商量什麼。

    很明顯,是這夥人的頭目。

    其中一個矮小,面目猥瑣的傢伙,突然轉過身,不知搗鼓什麼。

    電光火石之間,

    屋內的矮子猛地轉身,對着屋頂,自己的藏身處就是一槍。

    轟,

    他的額頭被鉛彈擦傷,從屋頂滾了下去。

    如果,

    他躲得再慢一刻,鉛彈就會打爆自己的眼球。

    “抓刺客。”

    一羣人圍了上來,槍托猛砸。

    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成了俘虜。

    周圍圍着一羣人,慈眉善目,一看就很有教養。

    ……

    “看在江湖同門的份上,給你個機會,交代吧。”

    劉千的話,讓他心沉入了谷底。

    稍微一權衡,就撂了。

    “老哥,都是手藝人,我什麼都說。”

    “這就對了嘛。”

    劉千拉過一張椅子,靠着問道:

    “來歷,目的,同夥,何人指使?”

    不一會,

    就有一隊人馬在夜色的掩護下,繞了個大圈子,四面合圍了那棵樹。

    樹冠,

    正在閉眼休息的同夥突然汗毛豎起,

    周圍的昆蟲,鳥叫聲都沒了。

    有撲棱棱的鳥兒驚起聲。

    他心中暗罵一聲,立刻滑到樹根部。

    藉助月光,

    他已經瞅見了敵人兵器的反光。

    嗖,

    飛鏢擊中了距離最近的一人。

    然而,屍體倒下的動靜很大。

    他咒罵着,爲何身上要掛這麼多金屬零碎。

    “開槍。”

    黑暗中,火光綻放。

    那是霰彈槍的槍口,噴出的火焰。

    此人多處中彈,踉蹌倒下。

    “卑鄙。”

    ……

    此事,

    後來被總結成爲了一條經驗,樹林中作戰,霰彈槍甚妙。

    而李鬱,

    再次發揮了藝術生的浪漫想象,把霰彈槍口徑增大。

    成爲了類似東瀛小日子手持鐵炮的一種翻版。

    絕對不能抵肩射擊,否則會變成楊過。

    正確的射擊方式是,

    前後腳拉開,將霰彈槍在腰側高度,打響。

    不要太執着於壓制後坐力。

    感受那狂暴的上跳,後移,手臂放鬆。

    只要不掉地就行。

    總之,是真正的變態才會喜愛的一款武器。

    比如,劉阿坤,和二狗都愛不釋手。

    曾經創下了偷襲作戰時,踢開門後,一槍轟翻屋裏6個壯漢的戰績。

    讚不絕口,

    逢人就誇,老爺設計的武器,夠勁兒。

    ……

    李鬱正好也在礦上,

    當即下令,先下手爲強。

    讓俘虜帶路,連夜出動,清晨時分突襲甄老爺的莊子。

    這一仗,

    依舊讓劉阿坤帶隊,坐船去。

    在江南機動,離不開船。

    甚至可以武斷的講,

    沒有戰馬照樣行軍,沒有船隻,就完蛋了。

    至於說,

    甄老爺的勢力,財力,他壓根不屑。

    一路走來,死在自己刀下的人還少嗎。

    若是鬧翻了,

    直接上滅族套餐,一波流送走。

    大清朝的官吏有一個優點,

    從來不會爲死人出頭,只要死人的財產能給他分潤一二。

    清晨時分,

    運輸船靜悄悄的停泊在了河邊。

    硬質跳板,在絞盤的作用下緩緩放下。

    這是一艘輕型運輸船,

    所以跳板並不寬大,寬度只能走人。

    西山鐵廠的老陳,

    匠心獨具,設計了一種兼顧減重和硬質的木板鐵筋的跳板。

    簡單說,

    就是木板底下,有數條細長的鐵筋骨,平行分佈。

    ……

    50人,已經是這類輕型運輸船的最大承載量。

    趁着晨霧,悄悄靠近莊子。

    “你要是敢撒謊,就把你剁了。”

    “不敢不敢。”

    俘虜顯然很有危機意識,提前示警:

    “莊子裏養了幾條狗,要小心。”

    臨行前,早有準備。

    混合着毒藥的滷肉,輕鬆毒死了這幾條看家護院的狗子。

    劉阿坤興奮的一揮手,

    兩面包抄,先摸進住人的屋子。

    有情報的偷襲,就是順利。

    他輕輕抽出寬刃短劍,猛地一腳踹開屋門。

    衝進去,對着炕上的人就是一陣亂砍。

    慘叫,鮮血,

    一口氣斬了5個首級,爽的很。

    突襲作戰,屋內廝殺,

    用短劍,小盾更佔優勢。

    這些江湖漢子,雖然說都有人命官司,平日裏武力不錯。

    可畢竟不是正規軍隊,

    沒人站崗放哨,缺乏警惕性。

    兵器,也沒有放在屋內容易拿到的位置。

    ……

    一波突襲,大部分人甚至沒摸到兵器的邊兒,

    就被砍死了。

    屋子裏,甚至沒處下腳,全是血。

    劉阿坤,

    從牆上扯下一件長衫,抹乾淨了臉上鮮血。

    罵道:

    “什麼檔次,也配穿長衫?”

    在他的心目中,

    西山島穿長衫的人很少,僅有李鬱,杜仁少數骨幹,還有兩個教書先生。

    其他人都是短打。

    這一仗,幹錯利落。

    甚至沒有動用火槍,沒有驚擾附近1裏外的鎮子。

    “收拾一下,速速撤離。”

    “要不要放把火?”

    “不行,李爺說過,只殺人,其他的事不許幹。”

    “得嘞。”

    於是,他們僅僅扛走了幾只羊。

    留下了一地的屍體。

    運輸船,

    在漢子們的奮力腳踩驅動下,明輪緩緩轉動,返航了。

    每過一炷香,就換一批人踩。

    有點像動感單車。

    劉阿坤,坐在船艙裏,

    通過狹小的窗戶,往外瞧熱鬧。

    江南的深秋,

    日出之前,霧氣很大,往往是隔着百米,就瞧不清楚是人是鬼了。

    他摟着一隻小羊,

    用沿途順來的葉子喂它,還不時在頭頂摸兩下。

    “咩,咩。”

    看的出來,一人一羊相處的挺和諧。

    只不過,

    熟悉的人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表象。

    船剛到碼頭,劉阿坤就抱着羊,飛跑到了礦區。

    ……

    “李爺,今天中午吃烤全羊好不好?”

    “這羊才2歲,又乖又新鮮。”

    李鬱正在忙着畫圖,設計長興煤礦的全局。

    不耐煩的揮揮手。

    劉阿坤,就當是得到了允許。

    走到遠處,

    抽出短劍,比劃了一下。

    感覺不太合適,劍沾染了敵人污血,萬一李爺知道了,怕是不好,李爺最講究食材的健康了。

    於是,

    他撿起一塊帶棱角的石頭。

    對着小羊比劃了一下,還是不太合適。

    這一砸,羊肯定慘叫。

    驚擾了坡上作業的李爺,又要被罵。

    突然,

    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妙計。

    爬上一個小坡,坡底下是亂石地。

    嗖,

    一道白光,小羊被高高拋上天。

    然後在重力作用下,落地。

    當場摔死。

    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咩。

    ……

    劉阿坤興奮的跑下坡,撿起羊。

    開膛剖肚,掏出下水,

    又是一甩,拋進了不遠處的水塘裏。

    正在清洗衣服血跡的幾個刀盾手,被嚇的跳了起來。

    剛想罵人,一看是自家指揮官。

    又換成了笑臉:

    “坤爺,您也來洗啊。”

    “洗羊。對了,你倆去伐棵樹回來,要果木。”

    “爲啥要果木啊?”

    “我哪懂,李爺說這燒烤肉類,木材特別重要,乃是紫禁城御廚傳下來的祕方。”

    於是,

    各砍伐了梨樹,桃樹各一棵,劈成木塊,架起燒烤。

    很乖的小羊,

    被一根長矛穿起,在火上慢慢的旋轉着。

    直到,慢慢變成金黃焦脆,發出誘人的香味。

    劉阿坤先啃了羊頭,再啃了羊蹄,

    想想又把內臟掏出來,啃了。

    才念念不捨的捧着“烤全羊”,走到李鬱身邊:

    “爺,你吃啊。”

    李鬱瞥了一眼:

    “太大了,留下兩個羊腿,其餘你和劉千他們分了。”

    “哎。”

    劉阿坤嘿嘿笑着,

    奮力扯下兩條羊腿,溜了。

    一人一羊的短暫愛情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

    甄府管家,

    一大早趕到莊園,就被嚇傻了。

    “快,快回去告訴老爺。”

    甄老爺子正在漱口,驚嚇之下,把漱口茶水咽下去了。

    咕嘟,來不及在意,

    問道:

    “沒一個活口?”

    “對,全死透了,死相好慘。”

    “什麼人幹的?”

    “老爺,肯定是維格堂啊。他們在甄府有眼線!”

    管家的話一出口,老爺子差點站不穩。

    一股透骨的寒意,讓他渾身發冷,牙齒打架。

    自己剛想試探對方,

    對方就直接把自己伸出去的爪子給剁了,乾脆利落。

    “快,找我那好女婿,帶兵來。”

    “女兒?女兒?”

    甄氏一頭珠翠,光彩耀人的出來了。

    “爹爹,女兒已經聽說了。”

    “維格堂得罪不起,打不過,就加入吧。”

    ……

    老爺子愣了好一會,臉色由白轉灰,又恢復正常。

    他不得不承認,女兒的見識過人。

    “爹爹,事不宜遲。”

    “你說的對。管家,拿我的帖子,上門去請。”

    “一份請帖怕是不夠分量。”

    “女兒你的意思是?”

    “李家巷的鐵礦,分他一半。”

    “啊?”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既然對開礦感興趣,肯定喜歡這份禮物。”

    “好,聽你的。”

    長興縣的礦產,實際上是很豐富的。

    李鬱是個藝術生,穿越前對於礦業並不敏感。

    長興縣除了煤礦,鐵礦,還有一項支柱產業,石灰石礦。

    石灰石,是製造水泥的主要成分。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用途。

    熟石灰,可以改善土壤,滅蟲,消毒。

    生石灰,可以在冶鐵過程中,作爲造渣材料,過濾掉硫,磷等多餘雜質。

    若是一開始,

    李鬱知道這些情況,怕是早就來長興縣佈局了。

    畢竟,長興和蘇州只隔着一個太湖。

    水路十分便利,尤其適合這種重工業佈局。

    ……

    李鬱在收到禮物的一瞬間,是有些失神的。

    不是因爲甄氏跪的太乾脆,而是因爲鐵礦。

    “李爺,您高擡貴手。”

    管家笑臉如花,佝僂着。

    “李家巷鐵礦?”

    “對,對。”

    “我咋不知道長興有鐵礦?儲量大嗎?”

    “再用30年肯定用不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