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變天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2472更新時間:24/06/27 14:29:21
    還沒到傍晚,新堂口就迎來了幾波人。

    第一波是知府衙門的方捕頭,騎馬來的,還帶了好些個弓手。

    黑着臉警告李鬱,不許隨便在府城內動手,否則府尊大人定會拿他是問。

    還有府衙已經着手調查此事,定會將案犯繩之以法云云。

    重點是“不許在府城內“,李鬱聽懂了。

    第二波是福成,帶着幾個家丁來探望。

    他的心裏有鬼,聽了李鬱的分析後才釋然了,只要不是殺勝華的事暴露了,其他都是小事。

    臨走前,留下了50兩隨禮,還有一柄短火銃。

    “這玩意是夷商送我的,原本是一對。你拿着防身。”

    “謝了,福成老弟。”

    “我們是拜過把子的,自然是有難同當,你多保重啊。”

    福成上馬,一溜煙的走了。

    大概,他也是擔心留下來會被青木堂的丘八報復。

    ……

    第三波人,是小五帶來的。

    都是清月村的漁民,握着魚叉,還牽來了幾條狗。

    李鬱命人給他們準備了飯菜,又一人送上了一兩銀子。

    這些疍民,感激涕零,甚至當場下跪了。

    飯菜裏,竟然有油汪汪的紅燒肉。

    原本是爲喬遷之喜的宴席準備的,牛羊雞鴨豬肉應有盡有。

    小五偷偷告訴他,這些人幾年都吃不到一次肉。

    李鬱大爲震驚:

    “魚肉總有吧?天天打漁,魚肉肯定管夠。”

    小五只能苦笑着解釋:

    “打到的魚是要賣錢的,換糧食鹽巴。大家最多吃點小魚,發臭的死魚。”

    “軍師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

    太陽下山了。

    堂口衆人,早就提前吃飽了晚餐。

    默默的等待着軍師的號令,出門逮人。

    範京還在神經質的默唸步驟:“倒入火藥,不能太多,會炸膛。拿通條夯實,再放入鉛彈,再拿通條夯實……”

    林淮生看出來他緊張,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放鬆點。

    “到時候,你跟在我後面。”

    “哎,好的好的。”

    林淮生是個漠視生死的人,因爲見多了。

    他隨身的有個小布袋,裏面有時候是油炸花生,有時候是包子,甚至是肉丸子,炸小魚。

    有人問他爲啥這是爲啥。

    他就笑笑,說小時候總餓肚子,怕了。

    有食物,就有安全感。

    很多人不理解,只有範京感慨並理解。

    人年輕的時候,求之不得的東西,往往會成爲一種心魔,時不時就出來折磨靈魂。

    十幾個疍民,是表情最輕鬆的。

    有人還回味着這兩頓飯油脂的香味。

    小五和他們說,幫忙抓賊,管飯還給工錢,抓到了有賞。

    呼啦啦,一下子村裏的壯勞力都來了。

    疍民不怕危險,只怕餓肚子。

    他們憋足了勁兒,準備今晚好好表現一下。

    三股魚叉,磨的鋒利,若是捅在人身上,立馬三個透明窟窿。

    李鬱出現了,還是依舊那麼平靜:

    “弟兄們,行動!”

    “從後門出去,別讓人瞧見了。”

    新堂口的圍牆大門依舊緊閉,從後面一處圍牆的洞爬出去的。

    所謂後門,其實是個不起眼的狗洞。

    ……

    人先爬出去,後面的人再把武器遞出去。

    今晚的月色不好,時不時被雲朵遮擋。

    等到所有人都出來了,才分成兩隊,左右包抄。

    按照李鬱事先的佈置,在遇到敵人前,所有人都得彎腰走路。

    靠近河溝的一個窪地裏,躺着一個漢子。

    長刀就放在手邊,還有一個小酒壇子。

    隔一會,他就起身擡頭看看存菊堂。

    “這幫蘇州府青皮還挺有錢,蓋這麼氣派的房子。”

    “還設瞭望哨,等老大借的槍到位,老子一個個弄死他們。”

    原來,青木堂的人早就盯上了這個地方。

    一直沒有動手,是因爲難啃。

    那天雷老虎和衆人分開了,勢單力薄,才遭了毒手。

    有瞭望哨的存在,青木堂不敢隨便靠近。

    他們的坐館,當年曾是陝甘綠營的一個千總,在西域打過準噶爾。

    等火槍,弓箭一到手,他們就準備強攻存菊堂。

    幹掉所有人,拿回失去的江湖名聲。

    ……

    突然,這個曾經的陝甘綠營兵耳朵一動,翻身握刀。

    不遠處,人影攢動。

    他心裏暗罵一句,就立即起身潛逃。

    這一逃,就被存菊堂的人發現了。

    汪汪汪,幾條狗興奮的追擊。

    被狗糾纏住的青木堂漢子,腳步就慢了。

    他劈死最近的一條狗後,就中槍了。

    林淮生隔着40米,放了一槍。

    “抓住他,抓活的。”

    幾個疍民赤腳跑的最快,用三股魚叉制服了中槍的漢子。

    “綁起來,帶回去。”

    另外一處,也發生了類似的場景。

    一個躲在樹上的青木堂漢子,先被火槍的鐵砂打傷了,掉下樹被烏鴉亂刀斬死了。

    李鬱看着陷入癲狂的烏鴉,皺了下眉頭。

    今晚的行動很成功。

    己方沒有人傷亡,只是損失了兩條狗。

    卻讓對方一死一傷,折了青木堂銳氣。

    “好好審俘虜。讓他在口供上畫押。”

    “這是爲何?”

    “留一手,防止官府翻臉。”

    李鬱覺得有點遺憾,青木堂的主力不在場,只抓了兩個小嘍嘍。

    自己在明,敵人在暗,就很頭疼。

    不過這些疍民倒是不錯的兵源。

    李鬱一直苦於人手短缺,很難吸收到合適的“叛逆”屬下。

    窮困,敢打敢拼,漠視朝廷,疍民全部符合。

    甚至,比堂口的弟兄們還靠譜。

    籠絡江湖人士有個缺點,需要不停的充值。

    《水滸傳》裏早就講的很清楚了。

    宋江的江湖地位,是建立在逢人就送銀子的基礎上。

    若是自己不能給存菊堂的弟兄們發高薪,他們的忠心保質期也不會超過三個月。

    ……

    第二天.

    又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蘇州織造普福,被罷官了。

    據說因爲虧空太多,被御史彈劾了。

    這個消息,讓李鬱如晴天霹靂。

    這就好比,梅雨天氣,他頭上的一把傘卻沒了。

    一直以來,有福成這層關係在,他行事很是順利,甚少被官府刁難。

    現在福成他爹被罷官了,怕是官府要變本加厲的找自己麻煩。

    比如,那個囂張的方捕頭,還有陰險的黃通判。

    “軍師,下雨了。進屋子吧。”

    “是啊,變天了。”

    蘇州的雨,說來就來,還伴隨着陣陣雷聲助威。

    按照小五的說法,這是梅雨的前鋒。

    今年的梅雨,比晚年遲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