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我軍若死的太少,如何能體現本將的水平?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5542更新時間:24/06/26 20:47:44
    “別殺我,大王饒命。”

    爐膛爬出的竟然是個孩子,準確的說,是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

    一身文士服被爐膛灰搞的灰撲撲的,渾身哆嗦,篩糠一般。

    春壽起了惻隱之心,想放他一馬。

    丟給他一個冷餅,狠狠說道:

    “快走,饒你一命,不許再回來了。”

    少年連滾帶爬的,一溜煙跑了。

    而聽到聲音趕來的衆人,手持兵器,並不知發生了什麼。

    “小春子,什麼情況?”

    “沒事沒事,我被黃鼠狼嚇了一跳。”

    衆人立馬收起兵器,笑道:

    “黃大仙可不能打,那玩意報復心極強。”

    ……

    不知爲何,春壽心裏咯噔了一下。

    問道:

    “那要是得罪了黃大仙呢?”

    義父鄭九令,抱起還在炸毛的小橘順皮毛,說道:

    “那就乾脆打死,以絕後患。什麼仙什麼妖,都是活着的時候厲害,死了啥也不是。”

    衆人吃完早飯,裝滿糧食就走了。

    考慮到還得來回搬個幾趟,萬一糧食被其他人發現了,功勞就沒了。

    於是鄭九令帶着4個步卒留下。

    其餘人隨車回營,一來一回起碼是大後天的事了。

    偷得浮生半日閒,遠離戰火。

    有吃有喝,鄭九令乾脆教起了春壽箭術。

    弓箭,可是一門技術。

    不誇張的說,學精了絕對有出路。

    不論是在官兵還是賊兵中,好的弓箭手都是珍貴人才,比步卒精貴多了。

    義父送了一個銅扳指,內圈隱隱有血跡。

    不用問,肯定是繳獲的。

    “站穩了,前後腳錯開,上身再往前傾一些。”

    “深吸一口氣,屏住了。大拇指扣住弓弦,用力慢慢的拉開。”

    春壽感覺很吃力,胳膊不夠有力。

    練了四次,就酸脹無法承受。

    “成,今天先到這。中午加個硬菜,吃羊!”

    莊園裏養着一羣羊,鄭九令悄悄的漂沒一隻,不會有人知道。

    ……

    羊大爲美。

    羊小爲羨。

    燒烤,自然是極爲美味的。

    一頭小山羊被衆人瓜分一空。

    就連羊頭、羊蹄子都沒浪費,各自開發出了適宜的吃法。

    內臟就不必提了,若是浪費一分,怕是要被痛罵3年。

    大清的百姓很擅長烹飪,主要是因爲窮困。

    大塊的肉當然好吃,可那多費錢。

    扔掉任何一個部位,都令人心碎,就連羊骨頭,都撬開將裏面的骨髓挖出。

    又把死麪餅放在火上燒烤至金黃焦香,每人一疊。

    衆人歡笑,聊天。

    話題很純粹,無非是美食和女人。

    至於說未來有什麼打算,並未有人提起。

    也許是文化不夠,也許是覺得自己活不到未來。

    總之,所有人都很享受這段自從出生之後,就從未享受過的愜意時光。

    就連小橘都被這種氣氛感染。

    在衆人之間繞來繞去,享受着各種手掌的照顧。

    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耳朵向後摺疊,尾巴高高豎起。

    將自己拉伸出各種奇怪的形狀。

    以至於春壽都微微臉紅,不知今日這四腳獸爲何如此熱情?

    ……

    兩天後,

    那個傍晚成爲了春壽揮之不去的噩夢。

    運糧的隊伍還沒回來,大約是因爲下過小雨的緣故。衆人也不着急,依舊每天吃吃喝喝,聊點家常事。

    各自家庭狀況,籍貫,怎麼加入白蓮聖兵的,以前做過什麼職業,遇到過什麼奇聞異事,全部拿出來探討了一遍。

    篝火噼裏啪啦,太陽僅剩下最後一絲餘暉。

    一步卒起身道:

    “我去下個河,洗洗。”

    又有一人想同行,於是倆人共同嘻嘻哈哈的走了。

    半晌,變故陡生。

    一隊鄉兵模樣的人突然出現在了莊園外。

    領頭的正是春壽心軟放走的那個文士服少年,厲聲喝道:

    “族叔,就是他們。”

    幾個鄉兵扛着大擡槍,對準河裏就是一槍,鐵屑亂飛,河面鮮血翻涌~

    “賢侄勿怕,定會幫你討回公道,這些該死的教匪。”

    “謝謝族叔。”

    春壽在聽到槍聲的第一瞬間,就把厚木門給栓上了。

    隨後,鄭九令和2個步卒也趕到。

    僅僅是一探頭,就差點被擡槍轟到。

    “壞了。”

    “遇到本地團練了,他們有火器。”

    “人也挺多,起碼幾十號。”

    ……

    “春壽,別發愣,你從後面跑。”鄭九令啪的一巴掌,然後吼道。

    他突然起身,對着外面放出一箭。

    一人應聲慘叫倒地!

    隨即,鉛子打的牆上煙塵四起。

    春壽機械的挪動着腳步,往後走了幾步。

    他在關門的那一瞬間,就看到了那個少年。

    後悔不已,是自己的心軟害了義父還有幾位叔伯。

    想到這裏,他突然抽出短刀,返身衝到了院牆下。

    “伱腦子壞了嗎?回來幹嘛?”

    “要死就死一塊!”

    見春壽如此堅決、兇狠,衆人也不再多問,專心的對付正在靠近的鄉兵。

    就一架弓箭,其餘倆人投擲石頭助陣。

    很快,就被鄉兵看出了虛實。

    領頭的,被稱作族叔的黑綢衣漢子哈哈大笑,咬牙切齒的懸賞:

    “一個首級,老爺我賞2兩。”

    “等朝廷大軍來了,咱們都是有功之臣,讓你們都吃上縣衙的官餉。”

    ……

    鄭九令再次露頭射箭時,被早已等候的擡槍命中。

    一發鉛子,穿透了他的面頰,人直挺挺的摔到了地面。

    另一步卒撿起他的弓箭還擊,只可惜毫無準頭,弓箭不是外行人能輕易掌握的。

    鄉兵們衝到了院牆下,開始砸門。

    “小春子,你快跑。”

    “不,周叔。要死死一塊。”

    周叔來不及感動,抓起一根長矛,死盯着搖搖欲墜的厚木門。

    門栓斷裂,門被砸開。

    他猛地刺出一矛,將衝在最前面的鄉兵捅殺。

    春壽也抓起短刀,貓着腰衝過去,趁亂剁了下去。

    不過,隨着更多的鄉兵涌進來。

    周叔被亂刀砍死,他則是仗着人靈活,躲進了一間屋子。

    聽見外面的一個少年大聲說道:

    “架柴,燒死他。”

    “少爺不愧是小秀才,妙。”

    鄉兵們一邊恭維,一邊用柴禾將門給堵住了。

    春壽把布袋扔在地上:

    “小橘,你從這跑。”

    雜物房的土坯牆有裂縫,人是不可能逃走的,可貓卻沒問題。

    ……

    突然,外面傳來了很大的喊殺聲。

    援兵來了!

    爲了一次性搬空糧草,上面派來了上百輛大車,還有小二百號人。

    他們見莊園起火,連忙支援。

    鄉兵立即崩潰,一些人被殺死,其餘人跪地投降。

    duang,雜物間的破門被砸開。

    伸進來一顆熟悉的腦袋,是鄭九令的一位老鄉。

    “小春子,你還沒死?”

    春壽衝出去,找到了還沒斷氣的義父。

    淚珠大顆大顆落下,他懊惱無比,自己當時爲何要放過那個該死的少年呢?

    鄭九令的神志突然變的很清醒,輕聲說道:

    “春壽,以後你就姓鄭吧。我埋這挺好,以後你要是活下去了,記得給我立塊牌牌。再娶個老婆成個家,我鄭家的香火就算沒斷。”

    “義父,我記住了。”

    “叫爹。”

    “爹~”

    春壽泣不成聲,其餘圍觀的聖兵則是惋惜的搖搖頭。

    鄭九令要是昏迷,或許擡回去還有的救。

    突然這麼的清醒,那就真沒救了。

    因爲這叫——迴光返照!

    “兒子,你以後蓋了屋子,院子裏一定要種兩棵柿、柿子樹~”

    “爹,我記住了。”

    ……

    白蓮護教親軍十夫長,鄭九令,戰死於武昌城西幾十裏的一處無名莊園。

    鄭春壽,第二次失去了所有家人!

    掩埋屍體後,他就彷彿變了一個人,走到看押俘虜的屋子,對着看守說:

    “我要進去找個人。”

    “哪個?”

    “就那個穿文士服的少年。”

    滿莊園都是聖兵,忙着裝車,看守滿不在意的把人給提了出來。

    四目相對,全是仇恨。

    文士服少年自知必死,癲狂的吼道:

    “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

    “可笑的白蓮賊,殺我全家,奪我宅地,居然覺得我會感激你?我恨不得食你肉,喝你血,方解心頭恨之萬一。”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乃是本縣年齡最小的廩生,精通經史子集,書法已入化境,我才11歲啊!!縣尊都親自和詩誇我是神童,我本可以中舉,中進士,成就一番佳話的。”

    “可是這一切!都被你們這些賊給毀了!”

    ……

    少年發瘋一般的吼着,眼神裏的仇恨如同獨狼。

    引來了許多人的注視,有人已經走過來想教訓一下這個鄉紳家的崽子。

    鄭春壽突然出刀,

    狠準快,一刀斬斷那少年的頭顱,紅霧漫天。

    屍體搖晃了一下,倒地。

    他走過去,一腳踢開那顆頭顱,走到關押俘虜的屋子前,冷冷的冒出一句:

    “走開。”

    30多歲的看守愣是沒敢多說話,夾着尾巴閃到了一旁。

    鄭春壽殺神一般走進屋子裏。

    揮刀就砍,刀刀狠辣。

    俘虜慘叫、求饒、反抗,然而都沒什麼意義。

    在帶隊的百夫長趕到時,一切已經結束了。

    只見血匯成小溪從門檻下淌出,一身血紅的鄭春壽提着刀走了出來。

    “娃,你沒事吧?”

    “刀卷刃了。”

    百夫長哈哈大笑,豪邁的一揮手:

    “回去老子給你挑把好刀。”

    “從今天起,你就是護教親軍的戰兵了。”

    “爹是好漢,兒子也是好漢,好,好的很。”

    ……

    武昌城外,激戰正酣。

    白蓮步步卒圍了一圈又一圈,準備砸碎武昌的第一道防禦。

    龜山炮臺原有10門火炮,其中還有一門是壞的。

    後因阿桂下令臨時增加的13門火炮,還有鳥槍、擡槍、弓箭就起了大作用。

    “弟兄們,節約着點打。”

    “啥時候打什麼,都聽我的。”

    新任守備張九佬不愧是匠人出身,很會精打細算。

    敵人不扎堆,火炮絕不轟。

    這玩意一轟就消耗好幾斤火藥,夠鳥槍擡槍打幾十槍了。

    稀稀拉拉的槍炮聲,讓仰攻的白蓮步卒欣喜若狂,覺得勝利在望。

    數裏外的洪大昌,此時應該叫洪聖帝了。

    也笑着說道:

    “張愛卿,你觀這龜山炮臺如何呀?”

    原武昌督標副將,現白蓮萬夫長,張厲勇一咬牙還是如實說道:

    “龜山炮臺堅固,守軍沉着。怕是要付出不少傷亡。”

    “哦?”

    洪聖帝心生疑惑,沒有繼續發表看法。

    是鐵打的還是紙糊的,稍候便知。

    ……

    圍攻的白蓮步卒裝備簡陋。

    許多人僅手持長矛,刀盾都算是略好一些的。

    弓箭手、鳥槍手就屬於相對精銳的了。

    山頂,居然不時的滾落石頭。

    逼的一些人往兩邊躲避,無形中就增加了幾處人羣的密度。

    緊接着,擠在一起的人羣就遭到了集火攻擊,擡槍、鳥槍、弓箭的覆蓋攻擊。

    傷亡的人不斷往下滾,給後續的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張九佬躲在盾牌後,小心的觀察着。

    一炷香的功夫,白蓮步卒居然頂不住了,作爲進攻方,承受的傷亡代價太大,紛紛轉身往山下跑。

    張九佬可絲毫不顧及湖北老鄉的面子,站在工事上大吼一聲:

    “不怕死的,跟我衝。”

    “鳥槍手不許出戰,一會掩護我們撤回來。”

    說罷,他舉起佩刀,身穿嶄新的五品武官袍子,殺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一次反衝鋒,居然把白蓮的士氣給打懵了。

    快到山腳下時,張九佬一聲唿哨。

    衆人見好就收,又不追了。

    這讓遠處躍躍欲試的護教親軍馬隊非常的抓狂,沒能堵住這幫官兵的後路。

    若是再追出1裏,他們今天就甭想回去了。

    已經是護教親軍戰兵的鄭春壽,手按刀柄。

    前方的受挫他並不在乎,不管是自己人的血還是敵人的血,顏色都一樣。

    他只是有個疑惑,

    義父臨死前說,讓自己一定要在屋前種兩棵柿子樹,是什麼意思?

    他轉頭詢問:

    “百夫長,這附近有柿子樹嗎?”

    “你娃傻了,到了秋天才有柿子吃。現在想吃也沒有。”

    ……

    “殺,步兵再衝一波。”

    一位白蓮老弟兄,千夫長惡狠狠的咒罵道。

    於是,亂糟糟的潰敗信徒開始整隊。

    第二波進攻足足5000人,準備發起密集攻擊,用人海戰術淹死炮臺。

    由於缺乏訓練,整隊的時間久了點。

    被龜山炮臺的幾門制勝大將軍炮抓住了時間,調整完畢後,居高臨下轟擊了方陣。

    十斤的鐵球落入人羣。

    雖然6發只有2發命中,也徹底摧毀了士氣。

    主要是視覺衝擊太大。

    在巨大動能的鐵球面前,人就像窗戶紙一般脆弱。直接打飛,或者是撕開。

    白蓮步卒缺乏基礎戰場經驗,不知道重整隊形,必須避開火炮射程。

    龜山炮臺居高臨下,原本只能打3裏的紅衣大炮,現在起碼能打4裏,甚至更多。

    進攻受挫,只能暫停。

    張厲勇早猜到了這個結局,卻是竊喜。

    如果大軍不吃虧,怎麼能顯出自己的珍貴?

    投降後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摸清了白蓮的軍事實力。

    除了護教親軍,和火槍聖兵這兩支軍隊,其餘的都是湊數的貨。

    論戰力,大概是綠營之下,亂民之上吧。

    唯一值得忌憚的是,數量!

    ……

    螞蟻多了,都能咬死象,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

    打上幾仗,人死多了,活下來的那一小部分自然就變成精銳了。

    這個道理,三代爲將的他非常清楚。

    他的爺爺甚至將練兵辦法寫下來,強迫他背誦下來。

    並告訴他:

    “爲將者,統領精銳部曲打贏不算本事,能把烏合之衆提煉成精銳,積沙成塔才是本事。”

    正在張厲勇無限感慨之時,旁邊投來一道冷冷的目光:

    “張愛卿,你在想什麼?”

    “臣失神了,死罪。”

    “是不是重回故地,思緒萬千吶。”

    “不敢欺瞞聖帝,正是。”

    洪聖帝的臉色稍緩,擡起馬鞭問道:

    “可有良策,破龜山防線?”

    “有。”

    “朕全權委任給你,需要多少兵,多少天?”

    張厲勇擡頭看看天,小聲道:

    “可否暫緩進攻,估計就這兩三天吧,定能拿下炮臺,具體得看老天爺的意思。”

    “呵呵呵,等大雨是吧?”

    “聖帝英明,臣五體投地。”

    洪聖帝欣慰的笑了,能混到這個地步,他絕不是蠢人,蠢人是考不過鄉試的。

    張厲勇只不過稍微一提,他就頓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