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縮水版八裏橋之戰,悲憤的蒙八旗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5752更新時間:24/06/26 20:47:44
    阿克齊一直在觀察着福成的反應,震驚、詫異、意外,都屬正常。

    “沒問題。怎麼抓?需要我怎麼配合?”

    “找個他出入府城官署的時機,我會帶人在途中下手。”

    福成冷靜的問道:

    “我也是京裏出來的,知道規矩,不該問的我不問。需要人手嗎?”

    “不必了,我會另外調兵。你只需要提供最準確的情報。”

    “過幾日,知府衙門有一場酒宴,李鬱和知府黃文運關係匪淺,一定會到場。”

    阿克齊笑道:

    “如此甚好,先抓李鬱,再抓黃文運。”

    “是否需要提前知會兩江總督府?”

    “粘杆處抓人,不需要向任何人彙報。普天之下,我們只對皇上負責!”

    ……

    阿克齊滿意的離開了織造署。

    他已經承諾,若福成積極配合辦差,會在皇上面前提一嘴。

    如此,或能對他們父子當前的困境有所幫助!

    福成獨自一人,把自己關在書房內直到半夜。

    沒有點燈,就鬼魅一般安靜的坐着。

    “戲耍我們父子,如此反覆,樂此不疲,還真是被李兄弟說着了,這就是一種遊戲!”

    次日清晨,

    他悄悄出城,去尋找李鬱。

    然而李家堡的人語焉不詳,說老爺得了喜事,出去打獵了。

    何時歸來?不知道。

    最後,福成急了,只能鬆口說出了有京城差人,來捉拿李鬱。

    西山島的正室胡靈兒這才拋頭露面,在一名護衛、一名貼身丫鬟的陪同下,瞭解了事情的經過。

    “福公子,妾身替夫君感謝你。”

    “嫂夫人客氣了,我們是歃血爲盟的結拜兄弟。”

    “您請回吧,一切照舊,切莫讓那京城來的鷹犬看出破綻。”

    “好。”

    送走了福成,胡靈兒和楊雲嬌商議後,做出了應對措施。

    令人追上李鬱,告知他此事。

    多派人手,對府城周邊的任何兵力調動保持警惕。

    ……

    李鬱接信後,笑了。

    結拜兄弟終於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甚好。

    他坐在船艙內,看着河岸邊後退的景色,問道:“京口駐防八旗,糧草是何處提供?”

    “主公稍候,我去尋個知情人來。”

    半晌,來了一人。

    此人是劉千的情報組織成員,一直潛伏在京口駐防八旗營區外,做鐵匠營生。

    京口駐防八旗開拔後,他又跟着來到了金山衛。

    一直遠遠的窺探動靜,屬於最瞭解現場情況的一人。

    “拜見主公。”

    “請起,坐吧。”

    李鬱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黝黑,彪悍,胳膊粗壯,非常符合鐵匠身份。

    於是笑道:“你們劉統領很會挑人,幹的不錯。”

    “謝主公。”

    “我問問伱,京口八旗的糧草供應情況?”

    “是隔壁華亭縣一力承應的,三日送一趟。”

    “戰馬所吃的料也是?”

    “也是。”

    “每次送糧,車隊規模如何?何人押運?”

    “20多輛大車,由華亭縣衙的典史押送,一隊衙役護送,其餘都是民夫。”

    “你認識此人嗎?”

    “小人可以辨認出來。”

    李鬱拍拍手:“來人。”

    李二狗鑽進船艙:“義父,有何吩咐?”

    “你帶一隊人,隨他去辦趟差。”

    李鬱壓低聲音,如此說了一番,二人頻頻點頭,眼神裏全是崇拜。

    主公就是主公,計謀從來不走尋常路。

    ……

    華亭縣,趙典史盤點了一番明日要起運的糧秣馬料,滿意的離開了。

    他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城外的外宅。

    照例一番折騰後,他開始抱怨:

    “最近爺的腳板都起泡了,天天往松江府跑。”

    “爺,金山衛城還在賊人手裏?”

    “是啊。八旗兵也只能乾瞪眼,攻打了好幾次,人家愣是烏龜縮頭,絕不出城。”

    正說着,院子裏的狗叫了兩聲。

    典史心中不安,剛想出門看看,門就被推開了。

    一柄刀指着他的臉。

    譁啦啦,涌進來5個漢子。

    塌上的女人剛想尖叫,就被一條被子兜頭蓋臉的矇住。

    利刃,隔着被子刺入。

    鮮血噴涌,被子被浸透!

    經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衣服血跡是很難洗乾淨的。

    即使洗乾淨了,晾曬之後,也還有異味。

    容易招惹蒼蠅,還容易發黴。

    總之,無緣無故的濺一身血很麻煩。

    動手的人是李二狗,他今日新換的一身便裝,實在不想被污染扔掉。

    渾身上下,一點血都沒沾上,又學到了。

    細節是魔鬼!

    ……

    趙典史嚇壞了,雙膝一軟,撲通跪地:

    “各位好漢爺,你們要什麼?儘管說。”

    李二狗拉過椅子,坐下。

    用刀尖從塌上挑起一件女人衣服,月白綢子的。

    小心的擦拭掉刀鋒殘留的血跡,這才收刀入鞘。

    俯身問道:

    “你在華亭縣城二道街的家裏,一共6口人,1只狗,對嗎?”

    “是,是。”

    趙典史的牙齒開始打架,今天遇上魔鬼了。

    “上個月,你還花錢重修了一遍郊外的祖墳。”

    “你外面還有個私生兒子,剛滿週年,在湖州府親兄弟家寄養,怕家裏的悍婦知道了哭鬧。”

    “趙典史,你小日子過的不錯嘛?”

    李二狗陰惻惻的笑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如同閻王殿走出來的索命判官。

    “好漢爺,求求你們,饒了我一家子,我不敢耍花樣,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李二狗這才舒服的靠着椅背,這個態度就對了嘛。

    不枉小爺,說了這麼多話。

    “明日押運的馬料,添加足量的巴豆粉。這事辦成了,你和全家都沒有危險。辦不成,你趙氏活人死人都得扔進黃浦江。”

    趙典史的汗珠子如同瀑布一般,

    很顯然,眼前的這夥子人是金山衛城裏反賊的同夥。

    他們沒有什麼不敢的。

    “我願意,我願意。”

    ……

    於是,趙典史在兩個陌生人的陪同下。

    先去了糧草存放地,摻入了早就準備好的一麻袋巴豆粉。

    和戰馬吃的黑豆,黃豆混合在一起,還加了鹽。

    之後,就靜靜的等待次日上路。

    李二狗說的很明確,敢聲張,就甭想活着。

    綠林好漢,講究一個有仇必報。

    當着關二爺塑像,發下了誓言。

    事成,立即釋放趙典史。

    若不成,立馬返回滅全家。

    在雙重的心理攻勢之下,趙典史乖乖的照辦了。

    金山衛城外,

    京口八旗營地,距離城牆有3裏。

    雙方陷入了一種僵持,戰事很不激烈。

    一方沒有大炮,攻不下城池。

    一方沒有戰馬,出城肯定逃不遠。

    所以,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打着,好似摸魚打工人。

    副都統海兒哈,已經向江寧府請求,臨時節制新組建的提標3營。

    攻城戰,當然要流綠營的血。

    不過,暫時還未得到軍令而已。

    駐紮在松江府的提標中營,新上任的副將胡之晃,明確表態了,若無總督軍令,他絕不配合。

    ……

    “都統,糧草來了。”

    “此等小事報我作甚,分發下去。”

    “遵命。”

    上好的新米,自然是搬進伙房。

    還有趕來的5頭豬,也現場宰殺,改善伙食。

    馬料,是衙役們和馬伕一起搬的。

    趙典史很緊張,幾乎走不動路。

    衙役和民夫們渾然不知,還在笑嘻嘻的指點戰馬。

    江南很少見如此規模的戰馬羣,確實稀罕。

    “諸位,幫着幹幹活,馬槽空了,就補上啊。這點眼力勁都沒有。”

    衆人也不知趙典史爲何如此殷勤,只能照辦。

    馬廄的馬伕們,也沒有多想。

    因爲這些運糧的都是熟面孔,來往好多趟了。

    半個時辰後,趙典史帶着人走了。

    一路上,他不停催促,快些走。

    衙役們不解,被他急赤白臉的一頓臭罵。

    此時,馬廄裏開始不對勁了。

    許多戰馬開始一瀉千里,臭氣熏天。

    馬伕們扔下草料,知道大事不妙。

    趕緊稟報副都統海兒哈,同時牽出健康的戰馬,出營追殺。

    近3000匹戰馬,不可能同時進食。

    有一些在營地外河水裏洗刷,有一些在附近田裏悠然地吃莊稼。

    ……

    李鬱此時披掛整齊,踏上了陸地。

    3個營的火槍兵也陸續登岸,開始按照既定方案,進攻!

    沒有鼓號,沒有吶喊,

    只有沉默的大踏步前進。

    他們的前方,是馱馬拉着,炮兵兩側推着的火炮。

    數量高達60門,但最大口徑的才是6磅炮。

    和騎兵野戰,不需要重炮,霰彈炮最爲有效。

    很快,前面就傳出了零星的槍聲。

    “主公,看來是和斥候接觸了。”

    “很正常,若是蒙八旗這點警覺性都沒有,這大清朝也該亡了。”

    燧發槍聲,不斷響起。

    有時候一兩聲,有時候連續一排。

    李鬱雖然沒有看到實況,卻也猜到大約是怎麼回事。

    京口八旗的小股增援,到了。

    “從北面、東面合圍,將他們往金衛城河那邊趕。”

    “遵命。”

    “主公,兩艘火力支援艦往哪兒開?”

    “唔,一艘進入金衛城河,還有一艘往北面官道附近的小河叉裏去。”

    劉武興沖沖的離開了。

    他很想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爲水師爭取更多的話語權。

    李家軍內部,許多人都覺得主公給水師的資源太多了。

    戰船、火炮,成本太昂貴了。

    一艘千料戰船,比四個滿編火槍營還貴。

    ……

    京口八旗營地,人嘶馬喊。

    副都統海兒哈下令:“挑選健康的戰馬,出營迎戰。”

    被李鬱這麼一搗鼓,僅剩500多匹健康戰馬,其餘的都在馬廄裏拉稀哀鳴。

    海兒哈氣的發昏,下令其餘沒戰馬的旗丁,持盾步戰,作爲弓箭手支援。

    蒙八旗相對特殊,裝備火器很少。

    一則是因爲乾隆有所防範。二則是駐防江南,不是邊疆地區,沒有火器不打緊。三則是蒙八旗自己也堅信,騎射才是戰場王道,火器都是偏門小道。

    吃虧,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出營不久,雙方就遭遇了,隔着2裏。

    “停步,預備。”

    李家軍齊刷刷的整隊,平端燧發槍。

    這種整齊劃一的動作,一下子就嚇的海兒哈腦門出汗。

    他心中暗叫不好,但是也無路可退。

    冷靜了一下,就下令道:

    “騎兵隨本都統衝擊,步兵快速跟上。”

    李鬱騎在馬上,手一揮:“炮兵,第一輪實心彈,第二輪霰彈。”

    此時火炮剛剛卸下,馱馬被拉到陣後。

    炮兵們滿頭大汗,以最快的速度填入藥包,塞進隔木,又滾入實心鐵球。

    小旗快速揮動,

    炮兵們立即點燃引線,炮聲連綿不絕。

    3磅、6磅的炮彈,呼嘯着飛向敵騎雁翎陣。

    不少戰馬哀鳴倒地,騎士瞬間飛出。

    這一輪炮擊,炮口角度略低。

    所以,大部分炮彈是砸在了京口八旗鋒線前面。

    連續多日無雨,地面乾燥。

    方便了實心鐵球的彈跳殺敵。

    ……

    空檔,很快就被填補上。

    很快,馬速就提到了最高。

    李鬱在千里鏡看的真切,這些蒙八旗全部披甲,腳踩馬鐙,p股離開馬鞍,弓腰低頭,手持弓箭。

    他們的騎弓,和滿八旗的不一樣。

    尺寸小了很多,屬於一種騎兵專用的軟弓,更適合對付無甲單位。

    所用箭矢,也相對輕盈。

    許多人手抓三支箭,準備表演連珠箭,省去了從箭壺裏再取箭矢的時間。

    戰場上,只聽得騎兵那暴風驟雨般的馬蹄聲。

    還有蒙八旗悠長的吆喝聲。

    1裏,400米,300米,200米~

    “開炮。”

    第二輪炮擊效果驚人。衝鋒的騎兵頓時少了一大半,倒地哀嚎。

    李家軍的制式霰彈,是由上百顆大小不同的鉛子組成的。

    最大的有雞蛋大小,最小的和珍珠差不多大。

    這個距離,簡直是漫天霰彈。

    “火槍兵,放。”

    齊刷刷的白煙噴出,米尼彈的精確度不是滑膛槍可比擬的。

    殘存的100多號馬隊,甚至沒有衝到射箭的距離,就倒在了衝鋒的路上。

    僅有2人,悲壯的騎在馬上。

    戰馬也是有靈的,不願前行,在原地打圈哀鳴。

    周圍,躺着的都是自己的同伴,或死或傷。

    騎士悲憤的扔掉手裏的弓箭,抽出馬刀。

    俯身在戰馬的耳朵旁一陣嘀咕,揉着戰馬的腦袋。

    然後狠狠的一夾馬腹,戰馬衝出。

    “殺!”

    2騎,孤獨的衝鋒,衝向黑壓壓的敵人。

    馬刀,在午時的陽光下,顯得各位淒涼。

    ……

    一排齊射,2騎也倒下了。

    被集火的一瞬間,就註定死透了。

    李鬱收起千里鏡,放回馬鞍旁的皮袋中。

    大吼道:

    “火槍營全體向前,全殲京口八旗步兵,一個不留。”

    “萬勝。”

    頓時,戰場上士氣如虹,齊聲連綿不絕。

    火槍軍陣,開始大踏步的跑步前進。

    此時,陣型稍微混亂也無所謂了。

    關鍵是那大幾百號步兵,別放跑了。

    李鬱又大喝一聲:“兀思買。”

    “末將在。”

    “帶一隊輕騎兵,速速控制馬廄,不能留給敵人殺馬的機會。”

    “遵命。”

    50餘騎,繞開戰場,直接去了京口八旗的營地。

    李鬱猜的不錯,此時得知了都統戰死,500騎全員玉碎的消息,有步兵已經逃回了大營,準備燒馬廄。

    2000多匹戰馬,用刀砍斧劈的效率太低。

    而且戰馬會逃跑,反抗的,就憑十幾個人想殺光戰馬,幾乎不可能。

    只能縱火!

    ……

    兀思買帶隊殺到時,果然見到了有人手持火把,在點燃馬廄草料。

    他一箭,放翻了此人。

    又對着那些錯愕的馬伕們,用蒙語大吼了幾聲。

    無非是投降免死之類的話。

    效果還可以,少數人逃跑,大部分人扔掉兵器原地跪下了。

    火勢很快就控制住了。

    戰馬損失不大,只不過這拉肚子的毛病,不知道會不會有後遺症。

    等到主力有精力接管戰馬,給它們療傷,已經是1個時辰後的事了。

    李家軍的3個營,正在追殺京口八旗的步兵。

    炮兵,已經放棄了。

    大炮行動緩慢,追不上步兵的速度。

    即使是6磅炮,行動也過於緩慢。

    沒有硬化道路,沒有改良的軍用馱馬,炮車輪子也沒有現代軸承,只能龜速前進。

    倒是3磅炮,估計還行。

    炮兵軍官陳子澤挑選了一些相對健壯的馱馬,輕裝拉上了3磅炮,還有少數炮彈去追擊敵人了。

    如果速度夠快,還能吃上肉。

    雙方步兵,不斷交火。

    李家軍也終於產生了傷亡,箭矢破空落下。

    步兵拋射,還是有些威力的。

    只不過,依舊沒法匹敵。

    火器的射程,不是弓箭可比擬的。

    死傷慘重的蒙八旗步兵,一分爲二,分頭突圍。

    一部分往東北方向,一部分向西。總之,避開了金山衛城。

    往西逃的有200多人,扔掉了盔甲、盾牌。

    一路狂奔跑到了金衛城河畔。

    然後,就看見了一艘古怪的船,擱淺了。

    窮追不捨的李家軍火槍兵,也遠遠停住了腳步,似乎是想看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