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下官還有更大的黑幕要交代,你聽我講啊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5490更新時間:24/06/26 20:47:44
    春壽驚醒,抽出手指,上面有隱隱的血跡。

    懷裏小橘嗚嗚的低吼着,似乎很緊張。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3個瘦的像骷髏一樣的漢子,走了進來,腳步虛浮。

    月光下,竟是看的清清楚楚。

    “這有人。”

    領頭的漢子,露出了一種釋然的眼神。

    盯着春壽打量了一番,嗓子沙啞:

    “小孩好,嫩。”

    “這還有個貓,也能剮下3兩肉。”

    ……

    三個漢子慢慢的圍了上來,手持棍棒。

    他們也很餓,所以動作快不起來。

    春壽嗖的抽出短刀:“你們不要過來。”

    月光下,刀鋒攝人心魄。

    領頭的漢子停住了腳步,猶豫了一下,沙啞道:

    “小孩,你把貓給我們。我們讓你走,怎麼樣?”

    “不行。”

    拒絕的如此堅決,三人相互對了一下眼睛,決定來硬的。

    如此虛弱的身體狀態,和持刀少年硬拼,會有傷亡。

    但他們已經餓了兩天了,再不進食也要死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

    春壽開始哆嗦,發抖了,他已經知道這幫人想幹什麼了。

    小橘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躥了出去。

    貓大約是這個星球,陸上最靈活的動物,沒有之一。

    它以閃電般的速度,躥到了領頭漢子的腦袋上,來了一爪。

    “畜生。”

    漢子揮舞了一下棍棒,然而徒勞無獲。

    甭說是餓的發慌,都打出慢動作了。

    就是吃飽了肚子,想打到貓都不容易。

    小橘宛如閃電,在破屋子裏來回躥,給其中兩人都造成了傷口。

    ……

    而春壽,也終於鼓起勇氣,和正面壓迫而來的一個黑臉漢子頂上。

    短刀,毫無遲滯的捅入了黑臉漢子的月復部。

    拔出,後退,手哆嗦的厲害,但是卻緊緊握着短刀。

    黑臉漢子原地站住,摸了一下,有血,但不多。

    搖晃了一下,栽倒在地。

    人在危險情況下,會大量分泌腎上腺素。

    春壽就是如此,握着短刀衝向了兩個漢子,表情猙獰。

    又是一刀,直接斬斷了領頭漢子的三根手指。

    倆人終於崩潰了,向外逃!

    剛出屋子,嗖嗖飛來了幾根箭矢,倆人中箭倒地。

    月色下,一隊騎兵肅立不動。

    衣服前面,有個大大的“聖”字。

    春壽也不敢亂動,手臂下垂,握着刀不鬆。

    領頭的一員騎兵下馬,到破屋子裏掃視了一圈,出來問道:

    “小孩,這人是伱殺的?”

    “是。”

    “本地人?”

    “是。”

    “家裏還有人嗎?”

    “都死光了。”

    騎兵笑了,大步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臉:

    “好膽,做我乾兒子,加入白蓮教吧,米飯管夠。你叫什麼?”

    “春壽,不過我得帶上這只貓。”

    “行,馬廄老鼠太多,正好幫着抓一抓。拿着,慢點吃。”

    春壽把飯團子扒開,自己吃一半,給小橘吃了一半。

    然後,努力的跟在騎兵後面。

    白蓮大軍中又多了一名少年兵。

    而他的這個貴人,是洪教主新建的精銳,護教親軍的一員十夫長。

    ……

    鄖陽城外,日日殺聲震天。

    幾十個長矛陣一起前進的場景,頗爲震撼。

    伴隨“入白蓮,吃白米,奉彌勒,坐天下”的怒吼,讓人熱血沸騰。

    “恭喜教主,有如此強軍,打進紫禁城指日可待。”

    “嗯,紫禁城我不敢說,但打下襄陽、武昌還是問題不大。”洪教主矜持的說道,志得意滿。

    軍陣初具規模,若是清軍還不來攻打,他就要提兵東征了。

    打下襄陽府,就是東征的第一步。

    襄陽的軍事地位,簡直不必贅敘。

    他的戰略目標中,鄖陽府是第一步,作爲大本營。

    襄陽府是第二步,武昌府是第三步,荊州是第四步。

    完成了這四步,稱個湖北王也是名副其實了。

    之後,是北上中原逐鹿,還是東征打下富庶的江南,又或者是進攻西南,他還沒想好。

    總之,和清軍的決戰只是時間問題了。

    800裏加急一來一回,然後清軍調動,最快也是一個月。

    本省的清兵嘛,他並不懼怕。

    也就荊州旗營算精銳,其餘綠營兵早就爛透了。

    他都不必出動自己的兩支王牌“火槍聖軍”、“護教親軍”,光憑新建的長矛陣,都能打敗綠營兵。

    ……

    “爾等要多派祕諜耳目,潛入附近州縣,打探消息。待大軍一到,就裏應外合。”

    “遵命。”

    各堂主,發自內心的佩服教主大人,除了裝神弄鬼,蒐羅女人之外,教主竟然還是大清兵聖。

    就連降官司馬尚都說:

    “教主練兵,看似簡單,實際有大學問。”

    將一羣泥月退子練成長矛軍陣,真的很不容易。

    當然了,沒人敢提出疑問,爲何軍陣只有持矛向前的動作,其他啥都沒有。

    這觸及到了洪大昌的知識盲區。

    作爲一個野生的民間軍事家,他真的很不容易了。

    沒有前輩可以摸着過河,沒有戰場經驗,全憑幾本翻爛了的古籍兵書還有三國演義。

    結合自己的天賦,在白紙上虛空推演。

    密密麻麻的小人,紙上對壘,畫了一張又一張。

    這才得出了“貼臉開槍法”,和“長矛豬突法”。

    還要過問糧餉問題!

    即便如此辛苦,他還是堅持愛好,身體力行的教育大清官紳階層的婦女。

    堪稱是兩手抓,兩手硬!

    ……

    在鄖陽府整訓兵力的時候,他也沒忘了四處出擊。

    士紳,商賈,縣城,全部是攻擊的目標。

    所用兵力多是新入教徒,沒有一口飯是白吃的。

    白蓮教徒做事很乾脆,殺掉,抄家。

    所到之處,穿綢緞的甭想活着。

    襄陽府谷城,毗鄰鄖陽府。

    處於白蓮軍的攻擊路線之上,知縣拒絕了勸降,還殺死了使者。

    於是,白蓮全力攻城。

    足足1天1夜,沒停止過進攻。

    新入教徒死傷慘重,城牆上的鮮血都往下流。

    雲梯甚至因爲染血過多,滑的無法攀爬。

    最終,直到城中守軍疲憊,弓都拉不開了,城破。

    入城後,爲了釋放憤怒。

    屠城,除極少數工匠,還有乞丐,流民,囚徒,其餘一概殺光。

    繳獲糧餉、物資,全部送回鄖陽府大本營。

    消息傳到洪教主耳中,他意識到了白蓮教的大問題,缺乏攻城的能力。

    或者說,缺乏重火力!

    “火炮,火炮。傳令下去,重金蒐羅鑄炮人才,朕啊不是,本教主不吝賞賜。”

    “遵命。”

    帳下信徒領命而去,騎馬高呼,將旨意傳達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洪大昌自覺尷尬,掩飾道:

    “哎,最近不知爲何,本教主總是口誤。”

    “妾身猜是教主日夜操勞,太過疲憊所致。”

    “這才區區鄖陽府,事務就如此繁多,將來打進了紫禁城,朕都不敢想。”

    身穿蘇繡袍的女子莞爾一笑:

    “自然有大臣們,王爺們幫着您分擔。”

    “淑妃,你居然有此見識,不簡單。”

    ……

    劉千沒有返回江南,而是在武昌城外租下了一處屋子。

    吸取了上次荊州城的教訓,他不敢常駐城中。

    形勢一旦緊急,湖北巡撫定然會下令封鎖城門。

    可不能做了殉葬品!

    城外就靈活多了,屋子後面是大山,旁邊是大河。

    隨時溜之大吉,撤回江南。

    情報來源,主要是兩個渠道。

    鄖陽、襄陽府逃難的士紳,商人,百姓所敘。

    花銀子從武昌衙門裏買邸報,甚至理由都不用找,人家就幫你找好了。

    “這位爺您一看就不是泥月退子,家財萬貫,定然關注戰事進展,萬一白蓮逆匪殺來了,好及時卷着金銀細軟逃命對吧?”

    “啊,對對對。”

    明碼標價,一書多賣。

    武昌城的士紳,商賈多如牛毛,誰不關心前方戰事呢。

    白蓮可不是好惹的,書裏講的很清楚。

    他們最愛殺有錢人,根本不考慮拉攏。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躲得遠遠的,絕不待在城中傻乎乎的。

    一些危機意識較強的士紳,已經開始撤出武昌城了。

    先去長沙住一段日子,看形勢發展再決定,轉進或回家。

    ……

    劉千又放飛了一隻信鴿,看着撲棱棱的小東西消失在天邊。

    他感慨:

    “回去後,我一定要建議主公,建個信鴿基地。”

    “這玩意,效率太高了。”

    他帶了6只信鴿,已經快用完了。

    不過,只能是單向傳信。

    若是想雙向傳信,就必須在武昌當地也養育信鴿。

    暫時是指望不上的。

    不過,劉千也琢磨出了一個思路。

    可以在揚州府,湖州府,江寧府設置信鴿基地。

    找一片僻靜處蓋屋,放上幾個人手,就可以實現。

    對於情報組織而言,高效的傳達情報太重要了。

    說能抵得上3000火槍精銳,都不爲過。

    ……

    蘇州織造署,福成蹦跳如雷。

    摔了一屋子的瓷器,罵了半天。

    整個人披頭散髮,狀如瘋狗,下人們噤若寒蟬。

    “錢峯這個毒蛇,他居然把我爹揪出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北傳來的最新消息,錢峯這個欽差再接再厲,又燒了一把大火。

    兩淮鹽務的賬冊,被他找出了12處紕漏。

    抓人,審訊,然後再抓人,牽出來一串。

    福成的老爹,也因此獲罪。

    他曾在兩淮鹽務當過一年的六品官,手底下管着4個鹽場,自然是不會乾淨。

    錢峯的摺子裏,彈劾他老爹犯下了收髒銀2萬3千兩,還和私鹽販子有勾結。

    福成不敢想,皇上會怎麼處置他老爹。

    而錢峯,最近每天的睡眠甚至達不到3個時辰。

    他已經收到了湖北的緊急軍報,知道白蓮起事了,而且規模很大。

    這讓他心急如焚,爲社稷,爲皇上擔憂。

    打仗,是需要數不清的錢糧的。

    他,自詡都察院脊樑,朝廷忠臣,自然要爲君父分憂。

    對兩淮鹽務,開始大刀亂剁。

    甭管什麼人,背後牽連着哪位王公大臣,一概抓之。

    抓到了直接審訊,拿到口供,就讓胡知府見證簽字。

    然後就抄家,所得銀子解送京城。

    摺子前腳到,銀子和人犯後腳到!

    讓說情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豬,就已經烤熟了,擺上桌子了。

    你就是再心疼,也只能含着淚來一口,贊一句香!

    ……

    “胡知府,來吧。”

    “啊,啊?”老胡恍恍惚惚,站在牢房外透氣。

    “此犯官已經交代了,你來做個見證。”

    錢峯威嚴的眼神,令老胡不敢抱怨。

    走進牢房,見到了一個剛被用過刑的犯官,躺在血泊中。

    牢子抓着他的手,在血泊裏蘸了蘸,然後按在狀紙上。

    胡知府機械的撿起狀紙,讀了一遍:

    “是這樣嗎?”

    犯官掙扎說道:“是。”

    他不敢不承認,因爲錢峯簡直不是人。

    直接給朝廷命官上大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刑不上大夫的古訓,他是提都不提。

    老胡提起筆,宛如千鈞重,在狀紙上寫下:

    “以上內容和犯官所說完全相符,本人已認真看過確認過。”

    簽名,用印。

    這樣的流程,他已經做了十幾遍來了。

    可想而知,他在京城的名聲會臭到什麼程度。

    完了,前途,別了,紫禁城!

    錢峯瞥了一眼這個昔日的都察院同行,眼睛裏如同看一條狗。

    他太清楚,都察院同僚多是什麼成色了。

    一部分,是抓小放大,刷存在感。

    一部分,是淪爲黨爭的工具,專門咬人。

    老胡這種,是打算走第三種路線,緊跟時事,不咬人,也不盯着雞毛蒜皮,專門迎合上意。

    ……

    “下一個。”

    牢子們不敢怠慢,立即提着一瘦子進來了。

    這位很囂張,進了牢房也是昂着頭。

    “老實交代?還是本欽差幫你回憶?”

    “呸,錢峯你個狗奴才,我雖然是小小的五品鹽官,可我族兄弟是兩廣總督李侍堯,我姐姐是嘉親王府裏的侍妾,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吼聲如雷,牢房內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許多犯官的眼睛裏,出現了一種叫做希望的光芒。

    錢峯冷笑一聲,提起筆,蘸了蘸紅色硃砂,

    在簿子上一勾,吐出三個字:

    “斬立決。”

    “你不能殺我,你怎麼和總督大人和嘉親王交代啊?救命啊,饒命啊,我錯了,我是你孫子還不成嗎?”

    “百姓生活困苦,朝廷缺糧缺餉,你們卻一個個腦滿腸肥,熟視無睹。大清若是亡了,你們會是什麼下場?拖出去,殺。”

    咔嚓,血噴三尺。

    一顆頭顱咕嚕嚕滾到了衆犯官面前。

    頓時,一羣人炸了窩。

    “錢大人,下官交代,下官如實交代。”

    “錢大人,下官還有更大的黑幕要交代,你聽我講。”

    ~

    錢峯的狠辣,讓揚州城人人自危。

    這麼說似乎也不對,是揚州城官吏商紳人人自危,百姓還是很開心的。

    都說來了一位青天大老爺。

    各種陋規,惡人,都消失了。

    衙內、差役、大官人、潑皮之類的全部銷聲匿跡,不敢出門半步。

    生怕被錢峯撞見,來一句斬立決。

    衆人私下都說,錢峯是海瑞轉世,來報復社會了。

    海瑞,字剛峯。

    錢峯,也有個峯,很可能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除了不敢罵皇帝,其他的都做了一遍。

    ……

    揚州百姓甚至開始期盼,這位欽差大人最好永遠留在揚州,做知府。

    那樣,好日子就有盼頭了。

    很顯然,錢峯這種肆無忌憚的做法,會給自己帶來許多麻煩。

    京城裏,各種攻擊彈劾他的摺子如同過江之鯽。

    甚至欽天監都出來了,從天象之說攻擊他不祥。

    數日前,乾隆已經準備把他暫時雪藏了,扔到西南偏僻縣去做個知縣,安撫京中的憤怒。

    結果,白蓮教一反,聖心就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無他,要銀子呀。

    戶部窮成了狗不理,內庫捨不得動。

    那這湖北平教匪的軍費,總要有個出處。

    周邊4省協餉,是肯定的。

    但遠遠不夠,錢峯瘋狂抓人,抄家,就等於是助攻了。

    這個道理,乾隆懂,軍機處大臣也懂。

    但是,王公大臣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錢峯的老宅所在的街道,一把火燒成了白地。

    順天府也不敢過問,只胡亂判作是意外失火,火借風勢,把御史的破屋子給燒了。

    消息傳到宮裏,乾隆沒有表態。

    罵名不能讓朕擔着,還是再苦一苦錢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