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紫禁城面聖,給乾隆畫大餅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6124更新時間:24/06/26 20:47:44
    史密斯下南洋前,

    李鬱就叮囑他多採購燧石,表示自己會用高價購買。

    最壞的結果,

    這位紅髮冒險家死了,自己昧了剩餘的14萬兩。

    中等結果,

    他混的不錯,成爲南洋貿易的一員,或者海盜。

    和自己會有很多的合作機會。

    最好的結果,

    他混的不錯,成爲了自己的武裝觸手之一,在海外幫着行事。

    ……

    歸國的可能性,李鬱沒考慮。

    因爲即使實現,也是幾年之後的事。

    而且,根據他對史密斯的瞭解,

    一旦在南洋混的風生水起,他就不願意回愛爾蘭啃土豆了。

    同理,可用於黃大聖。

    無論他是死,是活,亦或是混成西南馬幫大佬。

    李鬱都不虧!

    陽謀,明明白白的分析給你聽。

    隨便你怎麼折騰,我都血賺。

    阿切,

    李鬱打了個噴嚏,第一反應,是有人在背後咒罵。

    至於是誰,不重要。

    從紫禁城到西南密林,都有被自己算計過的人。

    “驛站有黃知府的最新消息嗎?”

    “沒有。”

    “王神仙那邊呢?”

    “也沒有,似乎黃大人還在京城。”

    “哦。”

    李鬱望向北邊,

    心裏默默的祈禱,黃文運能夠簡在帝心。

    拉攏,投資,並深度捆綁一個地方官不易,

    這個過程中,付出的金錢,心血,謀算都是海量的。

    黃文運如果再倒了,他真的要抓狂。

    ……

    “老爺,新來的布政使朱珪朱大人,要去拜見嗎?”

    “不必了。”

    “要送些炭敬嗎?”

    “不必,此人是個異數。他新官上任,若是要燒一把火了,咱們可以湊個熱鬧,幫着澆點油。”

    “遵命。”

    “劉千最近在幹什麼?”

    “他四處出公差,很少露面,像個鬼魅。”

    李鬱忍不住笑了,賊兮兮的形象浮現了出來。

    而在幾千外的京城,

    黃文運,走路都帶風。

    這是他人生的高光時刻,走進了紫禁城。

    巍峨的宮牆,嚴肅的侍衛,

    還有那秩序井然的宮女,侍衛,靠着牆根走路。

    都給了他無限的感慨。

    學到文武藝,賣給帝王家。

    他一個茅屋士子,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太不容易了。

    一旁的于敏中,

    小聲拉攏道:

    “作爲江蘇老鄉,老夫得提醒你一句,不可過於激動,君前失儀。”

    “謝老大人厚愛。”

    不過,老鄉這說法太尷了。

    無論自認爲是江西人,還是江蘇人,都和老鄉扯不上關係。

    在蘇州府做官久了,

    黃通判也深知,江蘇沒有老鄉。

    就說這京城的會館。

    有江西會館,陝西會館,安徽會館~

    蘇州會館,松江會館,常州會館,江寧會館,揚州會館~

    ……

    上次有個松江府士子,

    想投宿江寧會館,被會首直接趕出來了。

    理由就是,

    會館是爲在京同鄉提供方便的,我們不是老鄉,伱去找浙江會館,說不準他們會收你。

    于敏中,

    一個江蘇人無故拉扯老鄉,肯定別有所圖。

    於是,黃文運的心中多了幾分警惕。

    又想起了李鬱的叮囑,

    皇上說的都是對的。

    其他人說的,都不要信。

    “黃大人在想什麼?”

    “晚生在想,從宮門口走到軍機處,有多遠?”

    “年輕的時候,我頭一次站在宮牆外,也是這麼想。”于敏中顫巍巍,又繼續說道,“當我走進軍機處,又做了軍機大臣,已經是兩鬢斑白。25年,足足25年吶!”

    “謝老大人提點。”

    “哎,不必客氣。老夫年邁,早就想乞骸骨。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長着呢。”

    兩人絮絮叨叨,

    直到進入了內殿,不再言語。

    一位身穿二品官袍的年輕旗人,站在臺階前。

    “可是蘇州府黃文運黃大人?”

    “正是下官。”

    “本官和珅,皇上在殿內等你,快進去吧。”

    和珅很有親和力,相貌堂堂。

    黃文運來不及寒暄,趕緊快步走入體仁殿。

    來不及細看殿內情況,

    跨過高高的門檻,走了三步,就趕緊跪下。

    三磕九拜,

    高呼吾皇萬歲,禮節周到,無懈可擊。

    ……

    殿內很安靜,

    過了一小會,才聽到了一個威嚴的聲音。

    “黃文運,靠近點,擡起頭來。”

    他立即膝行十幾米,

    餘光瞥見太監站立在一側,才擡起頭來。

    稍微打量了一下皇帝,然後就垂下視線。

    乾隆滿意的點點頭,

    “年富力強,五官端正,有些殺氣,眼裏有神,是個敢擔事的人。”

    “謝皇上。”

    “署理蘇州知府後,都做了哪些事?跟朕說說。”

    “臣先重整了城守營,肅清了和施逆可能有瓜葛的官紳。”

    “可能?”乾隆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對。臣把凡是有疑心,無實據的官吏,都調離了原位,換到了不打緊的位置上。”

    “好,好。”

    黃文運心中一鬆,賭對了。

    繼續說道:

    “臣擔心,還有餘孽分子潛伏,故在城中設置了救火隊和觀察哨。既能救火,也能及時剿賊。”

    “不錯,告訴順天府,也學着點。”

    說來也巧,

    就在他進京前一個月,京城發生了兩起火災。

    其中一起,就在宮牆外。

    所以,乾隆也聽到了救火的動靜,心中不快。

    ……

    殿外,

    和珅,于敏中倆人,都做泥塑菩薩狀。

    “和大人,黃文運怕是要扶搖直上嘍。”

    “他能力強,混出頭是應該的。”

    于敏中的嘴角細微的咧了一下:

    “呵呵。”

    落在和珅耳中,卻品出了幾分諷刺的味道。

    “於大人,覺得晚輩說的不對?”

    “老夫並無此意。”

    于敏中暗自腹誹,能力強就能出人頭地?

    或許20歲的年輕人會信吧。

    到了咱這個年齡,該見的不該見的世事都見過了。

    我老於,也算是出身書香門第,家境殷實,

    可從江南小鎮走到軍機處,花了15年。

    你鈕祜祿.和珅花了兩年。

    福康安,他花了兩個月。

    大約,這世上最大的能力就是投胎。

    ……

    于敏中,和珅二人不再閒聊,

    而是側耳傾聽殿內的動靜。

    雖然聽不清談話的具體內容,但是從笑聲中就能判斷聖心。

    皇上笑的越多,

    此人在心中的地位就越高。

    “朕欲在蘇州城中設滿城,你覺得怎麼樣?”

    “皇上英明神武,臣贊同。”

    “不要說這些空話,說點有依據的。”

    “江南富庶,是朝廷的錢袋子。滿城落地,就猶如定海神針,江南可安心。”

    “說的好。”

    乾隆來了興致,他也是這麼想的。

    瞧着時間,快到了午膳時分,

    就隨口說道:

    “回去後,就把署理去掉,轉正。你好好琢磨琢磨,第一把火,怎麼燒的漂亮?”

    “臣想請旨,在蘇州一府九縣,進行一次大清洗!”

    “嗯?”

    黃文運昂起頭,看着皇帝投過來的冷冷,狐疑的目光。

    大聲說道:

    “江南承平日久,不滿朝廷者,私分稅賦者,勾結幫會者衆多,他們都在挖我大清的牆角。”

    “告訴朕,你想做什麼?”

    “臣想請旨,在一府九縣一廳打擊潛在反清勢力,爲朝廷除逆,爲國庫聚財。”

    ……

    黃文運越說越激動,聲音太大。

    殿外的兩人也聽到了,相視一眼,無語。

    和珅點點頭,于敏中搖搖頭。

    “老夫眼拙,看走了眼。”

    “老大人不必自謙,和某也看走了眼。”

    “怕是江南六府,沒得安寧嘍。”

    “和某記得,於大人的老家就是在江南吧?”

    “是啊。”

    老狐狸,小狐狸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貌似漫不經心,實則親切的交換了一些想法。

    終於,

    殿內傳出了黃文運的腳步聲。

    只見他低着頭,小碎步後退着,一直退到門檻處,才轉身。

    “於大人,和大人。”

    兩人只是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並無初次見面的熱情,

    因爲,非我同類,不是一條心。

    黃文運,在他們眼裏已經是一條隨時準備咬人的瘋狗。

    ……

    走在紫禁城,

    黃文運刻意放緩了腳步,想多看幾眼。

    引路的小太監大約也是司空見慣,知道外官的心思。

    偶爾還小聲介紹一句,

    那邊過去是御花園,這邊過去是軍機處。

    直到走出西華門,

    黃文運回頭望了一眼,巍峨的宮牆,還有肅立的黃馬褂侍衛。

    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坐進馬車,開始回味皇帝的一些話。

    “你有這份心思,朕很欣慰。”

    “朕的盛世,雖無大患,卻有隱憂。各地,小股民亂,匪患,層出不窮。都是一個窮字鬧的。”

    “你的這番話,說到了朕的心坎裏。江南的很多人太不像話,他們領着朝廷的俸祿,卻和白蓮、天地會、鹽幫勾勾搭搭。就連朕的銀子,他們都敢分。”

    “朕不能明發上諭支持你,但是你儘管放手去幹。半年內,甭管有多少彈劾摺子,朕一概不理睬。”

    “記住,你要幹出成績,朕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幹的好,朕會提你做按察使,布政使,乃至更高。若是幹砸了,朕也會留你一條命,貶你去關外,和馬忠義一起放馬。”

    “最後,朕送你一幅字。”

    黃文運閉着眼睛,內心如翻山倒海。

    對於皇帝的忠心,好似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同那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發自內心的,

    被皇帝靠近自己,低聲說的以上一番話,感動了。

    那可是天子啊,如此的掏心掏肺。

    作爲一個臣子,夫復何求?

    唯有速速趕回蘇州府,大幹180天。

    ……

    說來也巧,和他有“相同忠心”的竟是一位旗人。

    鑲白旗後裔,祖上做過御前侍衛,早已破敗的多隆。

    他最近一直在期待着,頂差!

    旗人有個規矩,父輩的差事,子孫繼承。

    一般是長子,

    若是長子主動放棄,又或者有疾,就是次子繼承。

    這個規矩,倒也不新鮮。

    後世的國//營工廠,也是一樣。

    多隆的大哥,意外病故。

    剛辦完了白事,除了悲痛之外,也產生了一些合情合理的想法。

    人走了,差事可不能空着。

    該輪到自己了吧?

    於是,提籠架鳥,喝粥吃棒子麪6年的多隆,一夜之間就成熟了。

    “額娘,我去都統衙門了。”

    “哎,嘴甜點,多磕頭多作揖。”

    “兒子明白。”

    出門之前,多隆猶豫了一下,

    打開了櫥櫃,櫃子裏有只粗瓷碗,上面蓋着紗布。

    揭開紗布,裏面是塊豬皮。

    油光水滑,晶瑩透亮。

    ……

    前門大街,

    多了一位看起來小日子過得不錯,伙食豐盛的旗人小夥子。

    “多爺,同去喝茶?”

    “阿大爺,給您請安。”

    京城的旗人,在禮節這方面非常到位。

    直到幾百年後,後裔也會自豪的說,老家兒規矩大。

    坐在茶館裏,

    多隆花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打完了招呼。

    沒辦法,都是熟人!

    一個茶館,半數都是老相識。

    細數起來,父輩,祖父輩就認識了。

    居住在京城,就是這樣。

    四九城,誰不認識誰?

    很快,

    就有人主動提起了多隆的心思。

    “我說多爺,您可得去都統衙門走動走動,爭取早日頂了你哥的差事。”

    “走動3次了。”

    “害,您~”

    說話的人,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輕輕那麼一搓。

    所有人瞧向了多隆,眼神裏都是詢問。

    一瞬間,

    多隆感覺自己臊得慌,好似被人剝了衣飾,遊街。

    他艱難的說道:

    “我想着先問問,有了準信再給銀子。”

    哎,

    茶館裏同時響起了一片嘆息聲。

    ……

    “多爺,按理說,這事我不該多嘴。我是正藍旗,你是鑲白旗。可是作爲長輩,我還是要託大,指導你兩句。”

    “阿大爺,您老請講。”

    “求人辦事,就得有個求人的態度。你得先掏銀子。”

    “是啊,您當是下館子,逛窯子。先吃,後給錢?”

    “諸位爺還別說,就小多子這副好皮囊,如果去八大胡同,指不定還能賒賬。”

    “爲啥?”

    “姐兒瞧着他俏,圖個歡迎光臨,下次再來唄。”

    哈哈哈哈,

    茶館裏充滿了快活的氣氛,這就是京城諸多閒散旗人,平平無奇的一天。

    灌了一肚子茶水,

    散場,衣着光鮮的茶客們各回各家。

    有的吃幹炸丸子,有的啃窩頭。

    雖說,

    其實旁人都能猜得到幾分,但是不會說破。

    打人不打臉,面子比什麼都重要。

    旗人們,

    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則絕對不會當面撕破別人的面子。

    給別人留着面子,就是給自己留着面子。

    壞規矩的人,會被逐漸排擠。

    京城,豐隆錢莊。

    白影壁上,一個大大的“當“字。

    多隆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才一跺腳一咬牙進去了。

    ……

    2米高的櫃檯,小小的窗口。

    一個尖嘴猴腮,戴着水晶眼鏡的賬房先生,擡起了眼皮。

    瞅了一眼,眼前這個表情侷促,衣着光鮮的,

    破落旗人!

    就是這麼的火眼金睛,不會出錯。

    一打眼,就知道幾斤幾兩。

    是孫子還是爺。

    “這位爺,請坐。”

    “二子,上茶。”

    得到了相對優待的多隆,心存感激。

    表情也矜持了幾分,點頭示意,端起茶喝了一口。

    “掌櫃的,我遠房表姐,從關外給我捎來了幾件皮袍。這不,身上的就富餘了,您受累,瞧着給個價?”

    一件毛領皮衣,7成新。

    這是多隆唯一的體面衣裳,出門才穿的。

    爲了差事,一咬牙當了。

    雖然說的很闊氣,可內心還是虛的。

    賬房先生笑笑,

    接過皮衣,正反一看,就報出了價格:

    “4兩。”

    “掌櫃的,是不是低了點?”

    “爺您是瞭解行情的,當不是賣,總得打折。您若是不信,拿着這皮衣再溜達幾個地兒,若是哪家出的更高,您回來,大嘴巴抽我?”

    得,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

    多隆也矮不下去了,故作大方:

    “成。”

    賬房先生,把皮衣疊好。

    吆喝道:

    “寫上,蟲吃鼠咬,光板沒毛,破面爛襖一件。”

    剛邁出當鋪的多隆,眼前一黑。

    差點摔出去2裏地。

    ……

    溜溜達達半個時辰,終於到了目的地。

    錢糧衚衕,鑲白旗都統衙門。

    旗人,旗務,都在這裏辦。

    門子也是熟臉,雖然不是世交,但是都認識。

    “多爺,來頂差事?”

    “是啊,文大人在堂嗎?”

    “嘿嘿,你這問題太難,我沒法回答。”

    於是,付出了一小塊碎銀子。

    這問題,突然又不難了。

    “在的,你去吧。”

    大約是“知識付費”,沒毛病。

    歷史是螺旋上升的,偶爾也螺旋下降。

    更多的時候,是原地轉圈的。

    一直前進,是不可能的。

    那人類不早就衝出了銀河系,建設小天堂?

    ……

    “小多子,又來啦?這還沒到領錢糧的日子吶。”

    多隆也不說話,

    掏出溫熱的銀子,輕輕擺在桌子上。

    站到了一邊。

    文大人的怒目,稍微緩和了一下。

    指着一邊的凳子:“坐。”

    多隆乖乖坐下,手放在膝蓋上。

    落在大人眼中,忍不住搖搖頭。

    是個好孩子,品行純良。

    可就是憨了點,被爹媽兄長保護的太好。

    在大清朝朝混,得吃虧!

    “你有這份心,是好的。可~”

    “害,論起來你老爺爺,和我二爺爺還是同袍,戰場上擋過箭矢的。咱就明說了吧?”

    “大人您說。”

    “你這,有10兩吧?”

    “嗯。”

    當鋪的銀子,還有額娘給的體己銀子,姐姐瞞着姐夫給的“扶弟銀”。

    加起來,才10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