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我要你的心幹嘛,要你的人就行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6407更新時間:24/06/26 20:47:44
    設滿城,

    是乾隆袖管裏的計策,但是滿朝文武似乎反應不熱烈。

    漢臣不贊同,可以理解。

    滿大臣也不太熱心,就有些費解了。

    老皇帝也不急,只是心裏冷笑了幾聲。

    朕的工具箱裏,不止有喇叭,還有錘子。

    殿內很安靜,

    他在翻閱吏部送來的候選名單,

    半晌,搖搖頭。

    不滿意,都是些老成謀國,四平八穩之輩。

    自己雖然當衆認可了蘇州府頻頻出亂乃是太湖協副將施令倫所爲。

    但是內心,

    還是有些許的疑惑,光一個施令倫是反賊?

    怕是沒這麼簡單。

    要麼有官紳同夥,要麼有祕密幫派協助,要麼有當地胥吏配合。

    ……

    又翻開一份奏摺,

    廣東的民亂,算算已經是今年的第五次了。

    兩廣總督李侍堯竭力鎮壓,從不手軟。

    甚至親自指揮督標,提標,還有廣州八旗炮隊,一起對付這些亂民。

    奏摺中說,

    兩廣地區祕密結社風氣盛行,民亂的背後有宗族,還有天地會的煽動。

    乾隆閉着眼睛,

    一邊養生,一邊思考。

    似乎,朕的大清有一些不太好的苗頭。

    猶如疥癬之疾的小股民亂,此起彼伏。

    雖說大兵一到,就土崩瓦解。

    可這種星星之火,嗯,不是好兆頭。

    兩廣地區,天高皇帝遠,民是莠民,商是奸商,向來不服王化。

    只要城頭還插着大清的旗幟,就無所謂。

    朝廷對於兩廣的唯一要求,就是按時上交稅銀。

    不過,對於江南就不同了。

    不僅要銀子,還要糧,還要民心。

    江南不能亂,否則天下不穩。

    還是得派個信得過,敢殺人敢擔事的大臣去。

    “李侍堯,福康安,阿桂,和珅,朱珪~”

    乾隆唸叨着一連串名字,

    人雖老邁,思緒卻是一點不亂。

    ……

    李侍堯鎮守兩廣,平調兩江總督有些大炮打蚊子。

    和珅深得朕心,還是放在身邊比較舒心。

    阿桂,剛平定金川立下大功,還在班師途中,放在中樞執掌軍機比較穩妥。

    福康安,銳氣十足,倒是可以歷練歷練。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福康安的基因就很不錯。

    此中奧祕,朕最懂。

    外放一任江蘇巡撫,履歷就更完美了。

    朱珪,現任翰林院侍讀學士,做過兩任布政使。

    此人若是放到江蘇布政使的位置上,再做出點功績,朕就安心把他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了。

    人過六十古來稀,

    有些事,是該琢磨着了。

    朱珪是個君子,有才學有能力,而且不結黨。

    讓他做皇十五子的師傅,很合適。

    “告訴吏部,讓朱珪去江蘇上任,做布政使。”

    “10日內離京。”

    “還有,福康安擬任江蘇巡撫,不過他人尚在金川,待回京述職受封後再上任。”

    “再傳旨兵部,太湖協一家獨大,不好。如何拆分,讓他們拿個主意。”

    ……

    蘇州府,

    黃文運迎來了人生的高光時刻,興奮的一夜沒閤眼。

    從四品知府,是一道門檻。

    某種程度來說,就是進入了皇帝的眼睛。

    主政一府,

    除非犯下大錯誤,否則都可以再往上爬一爬。

    從真正的寒門學子,粗衣陋食,到今天這一步,放在哪個朝代都是成功典範了。

    “夫君,這署理是何意?”

    “署理,就是代理的意思。一般會在年後去掉這倆字。”

    黃夫人最近心情也大好,

    丈夫升官,家裏發財。

    李鬱一口氣送來了10萬兩,讓她喜的睡不着。

    府裏人多眼雜,於是送回老家。

    兩艘船,李家堡的人押運。

    幫着送到了他的老家,江西九江的一個小村子。

    黃文運最近比較信任李鬱,

    主要是一起經歷了很多事,好事壞事全部有份。

    卻不知,

    此舉後來給他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後來,當他在朝廷和李鬱之間搖擺不定,需要抉擇的時候。

    一方染血的白綢,

    就讓他仰天長嘆,當場剪辮。

    李氏帝國建立後,他也成爲了第一個急流勇退的從龍之臣。

    ……

    這一日,

    蘇州城外人山人海,卻是沒有多少喧鬧。

    黑壓壓的人羣,都噤聲肅立。

    木製高臺上,

    上百位身披袈裟的和尚,正在超度亡靈。

    爲胥口鎮,橫塘鎮死難者做法事。

    城守營出動了100兵丁,維持秩序。

    這次的牌面很大,

    府衙出面邀請,李鬱出資,業內知名的大師都來了。

    當然了,

    出家人慈悲爲懷,肯定不是爲了那點金燦燦的車馬費。

    佛號悠揚,莊嚴肅穆。

    李鬱也閉眼念了一會金剛經,他注意到臺上的和尚當中,有一人氣質特殊。

    甚至可以說是格格不入。

    很高,很壯,好似金剛。

    在一衆缺少鍛鍊的同行中,顯得特別扎眼。

    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是慈眉善目,頗有慧根。

    “這和尚是哪個寺廟的?”

    “寒園寺,新任住持,法號滅空。”

    “總覺得有些違和。”

    “嘿嘿,寺裏的和尚都不服他。”

    “那他是怎麼上住持的?”

    “老住持德高望重,99歲圓寂。臨終前指定的他,還給官府報備了,所以其他和尚沒辦法。”

    “有意思。”

    ……

    杜仁前日離開了,去了潮州府。

    範京瞧了一下附近,沒有陌生人。

    “軍師,我感覺後背涼颼颼,有些起汗毛。”

    “心虛了?”

    “也不是,就這羣和尚唸經,搞的我心裏毛毛的。”

    “想開點,都是施令倫這個叛將造的殺孽,和我等無關。”

    老胡也在一旁,身着遊擊官袍,按刀肅立。

    他離得不遠,

    聽見了,心裏偷笑。

    朝廷這次很大方,封賞很大方。

    凡是報捷文書上提到的人,全部升官,或者賞銀。

    就連李鬱,都得了個“義民”的口頭嘉獎,哦對了,還有20兩白銀。

    黃知府怕李鬱不開心,一再強調主要是沒有官身,沒有功名。

    老生常談,建議去買個監生。

    李鬱也假裝心中委屈,於是討要了兩個許可。

    一個是東山團練,一個是組建府城三縣的民間救火隊。

    後者,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失火是這個時代城池的痼疾之一。

    一燒就是一條街,哪怕紫禁城都避免不了。

    冤大頭做善事,沒理由拒絕,還可以作爲自己年終的業績,報給朝廷。

    官督民辦嘛。

    ……

    組建團建,就敏感多了。

    如果不是有“義民”的嘉獎,想都不要想。

    李鬱翻出了“成例”,說服了黃知府。

    雍正,乾隆年間,都有臨時組建團練的成例。

    “黃大人請注意,乃是臨時舉措。”

    “何意?”

    “西南苗民叛亂,皇上就下旨雲貴兩省組建團練,配合官軍作戰。旋募旋撤,爲臨時性質。”

    “既然如此,那就效仿成例。”

    “謝大人。”

    “不過此事萬萬不可張揚,低調。”

    “黃大人放心,沒人比我更懂悶聲發大財的道理。”

    ……

    限額100人,只允許用刀劍矛等冷兵器,弓箭、甲冑、火銃都是明令禁止的。

    黃文運忍不住笑了,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和我說實話,組建團練,真正目的是什麼?”

    “大人,我做的哪一樁是太平生意?沒辦法,仇家太多了。”

    “有這麼嚴重?”

    “煤礦那幫漢子是不是要鎮着?”

    “對。”

    “煤餅生意,壟//斷了全城,還有底下5個縣。你說,別人不眼紅?”

    “也對。”

    “胥口鎮,橫塘鎮的一些無主良田、鋪子,還在扯皮,多少人覬覦。”

    “哎,對。”

    “太湖協沒了,殘兵、水匪總是有的,他們已經犯下多起血案了,偶有個把人傷亡,壓住了沒報而已。”

    “是要填補這塊空白。”

    “再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這一通組合拳得罪了多少人?這些人可不是老百姓。夜裏您還睡得安穩嗎?反正我睡不安穩。”

    黃文運長嘆了一口氣,

    彷彿下了決心,低聲說道:

    “本官私下允許你的團練,少量攜帶火銃。”

    “不過千萬藏好,別讓人瞧見了。萬一打起來了,可以拿出來用。”

    “謝大人厚愛。”

    “和大人最近怎麼樣?”

    “挺好,就是太忙。兼了戶部尚書的差事,又要管着內務府,還要在御前聽差,還得管着本旗內事務。”

    李鬱一本正經的掰着手指講解。

    黃文運一臉的嚮往:

    “不敢想,這是何等的聖眷。”

    “黃大人不必羨慕,您也是簡在帝心。”

    “真的?”

    李鬱一拱手,說道:

    “皇上在體仁殿,曾經親口講過,黃文運遇事不推諉,敢擔責任,是個好官。”

    說者輕鬆,聽者激動。

    黃文運竟然撲通,溜到了地面。

    對着北邊下跪,磕頭。

    三個響頭,非常的標準。

    ……

    李鬱心想,光靠大義,錢財是買不來伱的心了。

    沒辦法,只能用些下作手段了。

    參考青皮追烈女。

    我要你的心幹嘛,要你的人就行了。

    黃知府你儘管心懷朝廷,只要後門爲我敞開。

    不要誤會,是辦事開後門。

    只要你能爲我所用,

    你心裏可以裝着別人,沒關係的。

    李鬱就是這麼想得開,

    論境界:

    癡心老實人在第一層。

    青皮黃毛,在第二層。

    李鬱在第三層。

    白蓮教主洪大昌在第四層。

    柳下惠在地下十八層。

    至於說爲什麼洪教主在第四層,後面會講。

    得了許可,李鬱就抓緊時間去操辦了。

    辦團練不難,

    就是自己人換身衣服,拿上刀劍盾牌。

    正好鍛鍊一支冷兵器隊伍。

    而且不必遮遮掩掩了,在東山闢出一塊地。

    蓋上房子,圈上柵欄,挖出壕溝。

    門口掛塊牌子,東山團練。

    而李鬱,就是練總大人。

    雖無品級,可手握實際權力。

    周邊再有刺頭,一個眼神,就可以抓人了。

    以賊匪罪,送去府衙大獄。

    大獄有位陳押司,最愛料理犯人。

    雖說,

    以前自己對付仇家,也差不多手段。

    可一個是隱蔽的,名不正言不順的。

    一個是公開的,可以拿上檯面的。

    這其中的區別,很大!

    李鬱花重金,聘請了教師。

    教授刀盾搏殺的技巧,勤加訓練。

    等過些時日,他還要把這些人送去戰場。

    不然未來上了戰場,再遇到上次被突襲的情況,後悔莫及。

    ……

    黃文運批准了100人編制。

    不過,誰又會真正來數呢。

    東山團練,直接塞進去兩百人。

    日常安排是,一半人刀盾訓練,一半人巡邏。

    從李家堡到東山,都是巡邏區域。

    幾天內,竟然真的抓到了2個原太湖協散兵遊勇。

    拷打一通後,

    送去了府衙,堵衆人的嘴。

    團練的存在,就顯得有意義了。

    然而,最近有兩個蒼蠅,一直找事。

    一個是嚴監生,時不時就提出非分之想。

    最近,看中了一塊無主好地。

    這塊地靠近胥江碼頭,李鬱是想吞下去的。

    一旦碼頭擴建,這塊地就很礙事。

    前段時間瑣事纏身,一直沒顧得上打理碼頭。

    現在騰出手了,

    該做點正經生意了。

    長久以來,李家堡的產業,說起來就沒正經的。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所以打造一個高標準的碼頭,就顯得比較重要了。

    還有一隻蒼蠅,是吳縣的縣丞。

    知縣黎元五管不了他,因爲他不是寒門。

    放在西遊記裏,就是金角大王一類的反派,後面有神仙撐腰。

    這位縣丞姓王,要求取締團練。

    理由是,容易擾民。

    李鬱私下和黎元五聊過,弄不清這傢伙的真實目的。

    如果是爲錢,

    自己不介意分點,堵住他的嘴。

    但是派人上門後,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這貨,油鹽不進。

    ……

    嚴監生有個遠房親戚在京城,不過是芝麻綠豆大小的官。

    搞他沒有後顧之憂。

    不過,李鬱還是放棄了。

    主要是等着黃文運開口,賺個人情。

    人情這東西,是可以交換利益的。

    所以,

    還是捏一捏王縣丞吧。

    劉千來了,最近他很少在堡內露面。

    大部分時間,都在籌建情報組織。

    報賬,直接給李鬱審查,就不通過範京了。

    “王縣丞的習慣,摸透了嗎?”

    “全部記錄在這張紙上了。”

    李鬱看了兩遍,一錘定音:

    “他既然說團練沒有存在的意義,就從這一點入手吧。找幾個人,扮成太湖協潰兵,爲主將報仇。”

    “殺了他嗎?”

    “不,但是教訓要深刻。”

    “明白了。”

    又聊了一會,劉千準備離開時,

    突然問道:

    “要不要順便給黃知府加深一下印象?”

    李鬱愣住了,問道:

    “你的意思是嚇唬一下黃文運,防止他退縮,不支持團練?”

    “是啊,咱們畢竟是臨時的。”

    ……

    李鬱最終認可了他的想法。

    可以搞,但是注意方式,千萬不要弄巧成拙。

    “黃文運是底層爬上來的,頭腦機警的很,不要低估了他。”

    “老爺放心,我會做的乾淨。”

    劉千在這方面挺有天賦,

    幾天後就傳來了好消息,

    一羣官吏在喝酒的時候,

    突然衝出來一蒙面人,大喊“殺狗官,爲太湖協的弟兄們報仇。”

    往桌子上扔了一包黑火藥。

    引線很短,轟,炸開。

    可能是因爲技術太差,黑火藥扎的鬆散。

    沒炸死一人,倒是全部薰成了黑臉的包公,狼狽無比。

    王縣丞就在其中,抱頭鼠竄。

    蒙面人一刀,堪堪的擦臉而過。

    隨後,跳河逃跑,不知所蹤。

    巡城差役趕到時,都差點認不出來這些老爺。

    人人都是大黑臉,只有牙齒白的。

    感慨,幸虧賊人的火藥技術不精湛。

    王縣丞回家後,高燒2天,嚇的。

    緊接着,

    黃知府的宅子也被人扔進去一包黑火藥,這一次更差,都沒炸,光原地冒火。

    牆壁,又被人寫了血字。

    “冤有頭債有主,黃狗不死,吾輩不休。”

    這種恐嚇式的手法,很快引起了重視。

    黃知府內緊外鬆,加強了城中的巡邏。

    還讓差役們明察暗訪,搜捕落網之魚。

    東山團練,

    也不再扎眼,不時的能斬獲一倆小蟊賊。

    ……

    李鬱心心念念的東西,終於出來了。

    一艘戰艦!

    蒯船頭,喜滋滋的說,這是他這輩子造的成本最高的船。

    因爲,

    連接處全部用的金屬構件,成本頗高。

    平底船,接近600料(相當於排水量200噸)。

    外形看着沒有什麼特殊,甲板寬大,2桅。

    方頭、方梢、平底、吃水淺。

    必要的時候,可以坐灘。

    在內河航行,非常實用,少了擱淺的擔憂。

    甲板平整,除了船尾的艙室。

    幹舷包了鐵,比一般沙船略高。

    交戰時,火槍手可以蹲在後面放槍。

    中間兩側各有一門短管霰彈炮,類似虎蹲炮,體積小,口徑大,傾斜40度。

    被鋼釘固定在甲板上,無法移動。

    和敵船平行,或者是敵人要跳幫的時候,可以殺傷。

    走進艙內,

    每一側留了5個火炮位置。

    李鬱注意到了一些細節,

    比如艙壁有鐵環,扣着麻繩,這是爲了固定火炮。

    中間掛着氣死風燈,提供照明。

    炮手需要解放雙手的時候,將火把戳在圓筒內,不會引起火災。

    還有固定在炮位旁的木箱,存放火藥和炮彈的。

    “這是什麼?”

    劉武摸着一個銅管子問道。

    銅管子一直延伸到甲板上。

    “傳聲筒,上面人喊話,艙內人能聽得見,”

    ……

    “軍師,給這艘船取個名吧?”

    “嵇康號。”

    “啊?”衆人傻眼。

    “讀書少,露怯了吧,這是竹林七賢之一。”

    範京忍住笑,

    心想,軍師做事總是這麼的天馬行空,充滿浪漫主義色彩。

    李鬱彷彿看透了他的內心,說道:

    “我們選擇的是一條艱苦的道路,需要一點造反的浪漫主義。許多人都會倒在黎明之前,珍惜這段美好的時光吧,屍山血海的日子不遠了。”

    “屬下明白。”

    “走,試航。”

    嵇康號,緩緩駛入太湖。

    嘗試了全速,轉向,側舷齊射,坐灘等多個戰術動作。

    最終,

    正式定型,準備造上10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