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7696更新時間:24/06/26 20:47:44
    消息放出後,

    遊手,青皮,混混,打行,惡少年們,

    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聚集在衙門口。

    胥吏們從中挑人,當場發件號衣,披上。

    然後按照名單去抓人。

    太湖協把總以上,家眷,親戚,產業,只要是在蘇州府,全部抄了。

    效率高的離譜,

    匪眷名單是上午定的,人是中午抓的,家是下午抄的。

    屍體是晚上擡出來的~

    破家縣令,滅門知府,絕不是說着玩的。

    押司,牢頭,牢子們,徹夜不眠,加班加點的審訊。

    一份份按着紅手印的口供新鮮出爐,一具具屍體被擡出去。

    李鬱也在府衙,

    目睹了這殘忍的一幕,不忍的別過頭去。

    府衙大獄的宋押司見了,連忙湊過來問好。

    “咳咳,你們這審訊的手法,是不是太糙了點?”

    “李官人明鑑,上面催的太急。若是放在平時,我們有幾十種水磨功夫,想死都死不掉。”

    “你附耳過來。”

    一番低聲耳語,宋押司震驚不已。

    “這是黃大人的意思?”

    “信我,就照辦。”

    “必須信。滿城誰不知道,李官人是最講義氣的。”

    後半夜,

    一些受刑不多,而且交納了足額銀子的“匪眷”被放出了大牢。

    不出意外的話,

    這些人清晨就會出城,去東山水寨報信。

    然後,就要出意外了。

    ……

    李鬱就不信,太湖協那幫丘八能忍得住這種羞辱。

    不過,施令倫的家眷不在。

    這是個遺憾。

    然而,

    有個吳縣青皮提供了一條消息,施令倫有個相好的,算是外宅,還生了個兒子。

    只不過,具體地址不清楚。

    只知道在胥口鎮養着。

    黃通判一聽,就派人去胥口鎮找人。

    整個蘇州府風聲鶴唳,

    有錢人家忙着搬家,往城裏躲。

    小災避於城的道理,他們都懂。

    在府衙的默許下,流言傳播的很廣。

    百姓人人皆知,太湖協綠營兵造反了。

    副將施令倫,竟然心懷前明。

    隱姓埋名幾代人,終於成功竊取了權柄。

    這是何等堅忍的心志啊,欺騙了皇上,欺騙了同僚。

    之前蘇州府所有的反賊作亂事件,都是他幹的。

    現在,這個大反賊就要帶兵來攻城了。

    據說是,留頭不留發,留髮不留頭。

    爲了報清兵入關屠江陰的仇,他準備屠蘇州城!

    不過,

    還好有文武雙全,長得也不錯的黃大人坐鎮府城。

    商人,士紳們,自然要出點血。

    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會拒絕。

    於是,黃通判的手頭又多了一筆銀子。

    關於黃大人長相十分英俊這件事,

    絕不是阿諛奉承之詞。

    若是他長得過於寒磣,當年還是窮酸秀才,茅屋苦讀的時候,黃夫人死也不會接受這樁婚姻。

    畢竟婚姻是現實的,

    權錢色,總得圖一樣。

    ……

    “大人,我建議先挪用一下,打點和大人。”

    “不妥不妥,這可是城中熱心士紳捐獻的軍餉,犒賞有功將士的。”

    “等打贏了,賞銀另有出處。大人勿憂。”

    “好吧,那就依你。”

    於是,

    李鬱找上了王神仙。

    這貨最近很活躍,說明和大人很缺錢。

    城西,一處四進宅子,

    此處原本是屬於範家,後分給了和大人,最後被王神仙漂沒了。

    “李老弟,伱這事棘手啊。”

    “要是不棘手,用的着找你王神仙嗎?”

    “哎,說真心的,現在的京城風氣很差,你想辦點事,全是銀子打先鋒。”

    “2萬兩。”

    “太少了。”

    “就幫着打打邊鼓,不少了。”

    “現如今,京師物價飛漲,所有行業都在漲價。”

    “不不,王兄你聽我講。若是2萬兩想買一個蘇州知府,那肯定少。但是黃大人已經有了硬扎的軍功,就算沒有和大人的舉薦,勝算也在七成。”

    王神仙這才動心了,

    悄聲問道:“說真的,太湖協要反了?”

    “糾正一下,是已經反了。”

    李鬱說的很篤定,靜靜的看着面前的胖子。

    “成。這活兒我接了。”

    “王兄,我有一個大膽的建議。”

    ……

    最終,

    王神仙從善如流,深夜前去黃通判宅子。

    收了2萬5千兩銀票。

    然後,分給李鬱3千兩,他自己昧下了3千兩。

    最終,給和珅上交了1萬9千兩。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終究只是一種美好的願望。

    不吃差價,誰有動力去辦實事?

    此事之後,

    王神仙在李鬱面前再也不端着架子了,放下了神格,平易近人。

    相反,積極的介紹業務。

    告訴他,哪些事是可以平的,收費標準大約多少。

    李鬱可以稍微提價,

    再給他留點利潤空間就行了。

    人人都說圈子重要,人脈重要。

    就是因爲看似遙不可及,神聖不可侵犯的事。

    其實在某些人那裏,

    就是一次簡單的交易。

    有了這層關係,李鬱在蘇州府官場的名聲好的沒法再好了。

    官官皆知,

    遇上難事,可以拜訪一下李官人。

    他會坦誠的告訴你,這事能不能辦,需要多少誠意。

    而且,特有信譽。

    這樣的妙人,怎麼會和反賊扯上關係呢。

    說出去,誰信啊?

    ……

    太湖協東山水寨,

    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點。

    好幾個千總、把總都紅了眼睛,要求報仇。

    施令倫參股的一家鋪子,也傳來了噩耗。

    被蘇州府接收了,充公了。

    親兵隊長跪地大哭,

    他是本地人,家眷全部下獄了。

    妻子還被當堂打了板子。

    要知道,這在封建社會屬於奇恥大辱。

    女眷打板子,不是字面意思那麼簡單。

    “將軍,我要報仇。殺了那幫狗官。”

    壞消息一條接着一條,

    “將軍,城守營那幫王八蛋,把附近的村子百姓都撤走了。”

    “將軍,今日該到的糧食,沒有按時運達。”

    綠營的軍糧,是由所駐地方的官署提供的。

    黃通判早就讓人,把糧道給斷了。

    “軍中存糧還夠多久?”

    軍需官灰着臉說:

    “按照正常供給,不超過7天。”

    施令倫握着刀柄,拋一句:

    “到明日日落時分,若是還沒有好消息,我就帶你們殺出去,去提督府討要公道。”

    “我就不信城守營那幫慫貨,敢和咱們動刀子?”

    “本官相信,提督府定會主持公道,不會看着蘇州府這麼欺負咱們。”

    氣炸了的武官們,

    恨恨地把刀往地上一摔,喝悶酒去了。

    這一夜,過的很不太平。

    各種謠言,壓力籠罩在兵勇心頭。

    他們怎麼也想不通,自己這麼就成“逆匪”了?

    明明穿着官衣,領着官餉。

    ……

    次日清晨,

    江南提督府來了人,帶來了一份模棱兩可的軍令。

    要求太湖協不要衝動,保持剋制,等待總督府和提督府聯合調查。

    朝廷絕不會冤枉一個忠臣,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反賊。

    若是真被冤枉了,事後定當嚴肅追究蘇州府衙的責任。

    “上差,可否先把牢獄裏的家眷放出來?還有,本月的軍糧可否先幫着催催?”

    負責傳令的是提督府的一個文書,

    想了想就答應了,然後帶着幾百人的希望去了蘇州府衙,居中協調。

    然而,

    他趕到大牢後,根本沒人鳥他。

    一位宋押司斜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遞來一張紙:

    “放人可以。只要你擔保太湖協不會造反,而且這些匪眷不會私自潛逃。在這裏簽上你的名字。”

    “順便問一句,兄臺你能代表提督府嗎?”

    ……

    一下子,文書就慫了。

    他也不是菜鳥,知道宋押司話語中的含義。

    你什麼都不做,那甭管最後是蘇州府衙倒黴,還是太湖協倒黴,都沒你的事。

    你要是想做事,就要承擔巨大的風險。

    萬一,

    太湖協被朝廷定罪,那自己就會鋃鐺入獄。

    擔保的文字,就是鐵證。

    “此事干係重要,在下區區一介文書,管不起管不起。”

    “這就對了嘛,咱大清,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您說對不?”

    “是這個理兒。這是老成謀國之言。”

    眼看江南提督府的文書認了慫,押司也不再盛氣凌人。

    而是一挽袖子,

    提議道:

    “遠道而來,定是人困馬乏,就在咱牢裏用點酒飯。”

    “宋押司,多謝了。”

    “哎,應該的,雖然不是一個衙門,可畢竟都是爲朝廷效力。交個朋友?”

    ……

    於是,

    濃眉大臉的文書,在宋押司的邀請下,到大牢的簽押房用了頓酒飯。

    雖然環境不咋樣,飯菜質量還是可以的。

    “想不到,這大牢的飯菜如此可口?”

    “咱們這,關了兩個廚子,據說以前還是京城酒樓的名廚。”

    “難怪呢。”

    文書放下筷子,又疑惑的看着端菜的囚服女子:

    “這又是?”

    “自然也是犯了事,關進來的囚犯。”

    “咋是女的。”

    “女的咋了,女的就不犯事了?”

    文書趕緊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讓女囚來伺候,是不是違規?”

    “哈哈哈哈,老兄你太迂腐了。咱這叫什麼,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犯人,自然就吃犯人了。”

    押司突然想抖一抖威風,

    筷子一指:

    “張王氏,過來。”

    怯生生的囚服張王氏,乖巧地跪在地上。

    “誰是這裏的天?”

    “押司您就是這裏的天。”

    “老規矩,伺候着。這盤銀魚炒雞蛋,一會賞你了。看你,都餓瘦了。”

    ……

    文書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幕。

    張王氏伺候完了,

    端着桌上的一盤菜離開了。

    “老兄,如何?”

    “在下開眼了,佩服佩服。”

    押司得意的一挽袖子,繫緊腰帶。

    “咱們繼續吃。”

    “都是當差的,犯不着爲了差事得罪人。說不定,以後咱們還有打交道機會呢。多個朋友,多條路。”

    午後,

    喝的醉醺醺的文書才離開了府城。

    原本想去太湖協駐地通個氣,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努力了。

    轉念一想,

    萬一那些丘八拿自己泄憤,毒打一頓。

    何必呢,還是宋押司說的好。

    在大清朝當差,犯不着爲了公事,去惡了同僚。

    “走,回提督府。”

    又是一天過去了,

    太湖協眼巴巴的,沒等到任何青天大老爺。

    城守營分出200人,

    在老胡的命令下,又前進了5裏。

    把營寨修到了水寨的眼皮子底下。

    雙方,就隔着2裏。

    叫罵的聲音大一些,都能傳過去。

    老胡接到了李鬱的授意,

    不時放炮放槍,當然了都是空炮。

    只放火藥,不放鉛子。

    惹的施令倫心煩意亂,

    心理逐漸產生了改變,由朝廷命官,向反賊轉變。

    ……

    李鬱名言:

    當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個混蛋,你就只能做一個混蛋。

    不論你怎麼紳士,別人都覺得你在僞裝。

    直到,

    你爆發了,像一個真正的混蛋那樣。

    然後,

    所有人抱頭鼠竄,驚呼,他終於不裝了。

    日落之前,

    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施令倫的忠君之心。

    他在胥口鎮的相好,被一個青皮尋到了。

    青皮拉着她去見官,說她是自己未過門的媳婦,狀告她離家出走,不守婦德。

    府衙上,

    黃通判當堂打了女子20大板,宣佈破鏡重圓。

    連人,帶財物都歸了這青皮。

    消息傳來,

    施令倫一口鮮血噴出,怒火攻心。

    再醒來時,已經不似人狀。

    什麼踏馬的忠於皇上,仕途前程,八旗威壓,見鬼去吧。

    “反了,反了。”

    他舉着一把劍,滿營的大吼。

    親信們也跟着大喊:

    “反了反了。”

    喊聲逐漸形成了浪潮,回巢的鳥兒紛紛飛起,盤旋着不敢落地。

    ……

    2裏外,

    城守營的前鋒營地,也聽到了“反了”的動靜。

    這其中,

    大部分是屬於老胡認定的“異己分子”。

    啥意思呢,就是不太好拉攏,自成一體的原城守營軍將。

    這些人留着就是如鯁在喉,

    又不能做的太過分,乾脆就把他們當前鋒,送到了太湖協的眼皮底下。

    臨行前,

    老胡下了嚴令,若是臨陣脫逃,軍法從事。

    不過,綠營兵誰會信這個。

    一聽太湖協吼聲如雷,就立馬撒丫子跑。

    背後,太湖協營門大開。

    一隊人馬窮追不捨,大吼反了。

    滑稽的是,穿的一樣的綠營軍服。

    南社村,

    城守營寨中,哨樓上。

    響起了示警的銅鑼聲,所有人連忙進入陣地。

    老胡對綠營戰鬥力沒信心,

    所以把人都固定了點位,比如柵欄後,大車後,還有壕溝後。

    弓箭手,火槍手全部放在前面。

    肉搏的刀盾長矛兵,則是集中了起來,在營中待命。

    如果某處被攻破,他就帶着這些人頂上去。

    幸好,

    有李鬱支援的100人,配備了5門劈山炮。

    他們在大營的一角,和衆人保持了距離。

    有人喊道:

    “前面好像是咱們的人?”

    傍晚天色不清,老胡搭手瞅了一眼,大罵道:

    “天色這麼暗,任何人靠近營寨,殺無赦。”

    “開炮。”

    ……

    裝備了霰彈的劈山炮,依次轟響。

    跑在前面的綠營兵頓時倒下一片。

    火槍,也亂糟糟的響起,還有稀疏的箭矢。

    不過,

    足夠打退太湖協這幫追兵了。

    劈山炮的第二輪轟擊,就把他們打醒了。

    扔下了幾十具屍體,逃了。

    老胡鬆了一口氣,這才是他熟悉的綠營兵。

    過了一會,營外聚集了敗兵。

    都是自己人,一個個喊着要打開門,放他們進來。

    老胡心一橫,

    乾脆下令開槍,弄死這幫異己分子。

    槍炮齊鳴,打的倒是積極。

    “臨陣脫逃,差點害死所有人。砍了他們的首級,也算你們的軍功。”

    於是,

    軍心大振。

    首級,就是銀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清廷在軍功賞賜這方面,信譽還不錯。

    這一仗,

    在太湖協和城守營的配合夾擊下,城守營戰死200人。

    太湖協傷亡小幾十號。

    東山水寨,

    施令倫也恢復了理智,開始籌劃逃亡路線。

    “埋鍋造飯,多做乾糧。”

    “箭矢,刀劍,火藥,鉛子全部分發下去。”

    “吃飽喝足,給弟兄們喝點酒。朝廷不給咱們活路,咱們就自己找活路。”

    ……

    不過了!

    圈養的豬,雞,鴨全部宰殺了,香噴噴的,放開了造。

    每人還喝了半碗酒。

    半個時辰後,太湖協全員開拔。

    施令倫回頭望了一眼,正在熊熊燃燒的水寨。

    命運的齒輪,咔咔轉動了。

    “船都轉移了?”

    “施將軍放心,全部拉到了蘆葦蕩。”親兵隊長陳茂坤小聲說道。

    “你帶50人看好船,萬一不妙,這是我們最後的退路。”

    原來,狡詐的施令倫準備虛晃一槍。

    先在陸路燒殺一波,擺出進攻蘇州府城的姿態。

    然後,再登船南遁。

    既然要做匪,就得選擇個好地方。

    江蘇不行,全是平原。

    浙江就不一樣了,山區多。

    想做匪,要麼進山,要麼下海。

    大隊人馬,打着火把朝北去了。

    此時,報信的快馬才到了蘇州府城。

    對着城牆上大喊:

    “太湖協起兵造反了,速速拉我上去。”

    城牆值更的兵丁不敢怠慢,放下吊橋。

    黃文運剛要歇息,

    就聽的門外腳步聲。

    管家低聲說道:

    “老爺,東山急報,施令倫反了。”

    黃通判放下了手裏的公文,欣慰地讚歎:

    “好,好。”

    “施將軍有血性,終於幫本官補齊了證據鏈最後一環。”

    ……

    府衙內,燈火通明。

    消息已經傳開了,不僅是官吏士紳知道,普通百姓也知道了。

    這是黃通判故意縱容的,

    知道的人越多,施令倫背的黑鍋就越嚴實。

    “所有官兵全部上城牆了嗎?”

    “回大人,全部就位。”

    “還不夠,再招募800青壯,上城協防。”

    “遵命。”

    佈置完了,他又趕緊的寫急報。

    依舊是一式兩份,分別給兵部,和總督府。

    這都是他黃某人的功勞記錄啊。

    漆黑的夜色,

    今晚沒有月光,城中平添了一份肅殺氣氛。

    而東山,

    胡千總也在跳着腳大罵。

    因爲,施令倫帶着大隊人馬,繞過了他的營地,越過丘陵。

    1裏外,

    原本列隊整齊,綿延數裏的火把,全部熄滅了。

    一個牽着一個,在夜色裏默默行軍。

    老胡一下子就懵了,敵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黑夜行軍,本來就是大忌。

    還是走的坑窪不平的丘陵,穿過樹林。

    ……

    “怎麼辦?”

    “堅守不出,開炮盲轟。”

    於是,營寨中的5門劈山炮不時噴出火焰,撕開夜幕。

    然而,效果甚微。

    除了極少數倒黴蛋,中了霰彈倒地。

    炮聲更像是送行。

    “要不,咱們出營追擊。”

    “不行。”

    老胡斷然拒絕,開什麼玩笑。

    打夜戰,是精銳中的精銳才有資格的。

    綠營兵沒浪的資格。

    他要是下令出營追擊,

    明早這600人,怕是湊不齊一個汛。

    “老天爺,趕緊天亮吧。”

    ……

    其實,

    施令倫也是鋌而走險。

    放在平日裏,他絕對不敢。

    可因爲是造反,所有兵丁都有股子心氣。

    才能勉強支撐了夜行軍這種兵家大忌。

    黎明時分,勉強出現些亮光後,

    施令倫下令點燃火把,集結。

    一根根火把燃起,驅散了黑暗。

    “清點人數。”

    “施將軍,還剩400多人。”

    他嘆了一口氣,這已經算優秀表現了。

    迷路的那些人,自求多福吧。

    “你們都是跟我多年的老部下,知道我施某人對朝廷是忠心耿耿,但是這些黑了心的狗官,把咱們們往死裏整,不給咱們活路。”

    “怎麼辦?”

    “反了,反了,反了。”

    狂熱的怒吼,傳出去很遠。

    幾裏外村子的狗,都在警惕的狂吠。

    “先拿下胥口鎮,這一次,沒有軍紀。弟兄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施令倫又補充道:

    “但是,集結的軍令要記牢,銅鼓一敲就得轉移。否則落入官府手裏,你們知道是什麼下場。”

    ……

    天矇矇亮,

    胥口鎮還在夢鄉中,就被喧囂驚醒了。

    衆人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亂兵破門而入。

    雪亮的鋼刀,見人就殺。

    壓抑太久的亂兵們,終於找到了釋放的口子。

    見人就殺,到處點火。

    女子的命運更不必說,街道上到處是不着一絲的屍體。

    軍靴下踩的都是血。

    施令倫也在發泄着心中的暴怒,

    長刀揮去,一個士紳模樣的胖子撲通倒地。

    “把宅子點了。”

    這一趟,亂兵打劫財物倒不算積極。

    只是隨便的翻翻,弄出了幾車金銀。

    那是因爲所有人都明白,命還未必保得住,銀子就不香了。

    施令倫囑咐幾個親兵,趕一車金銀弄去湖邊蘆葦蕩藏着。

    1個時辰後,

    他敲響了集結的銅鼓,收攏了地獄出來的小鬼們。

    個個表情猙獰,刀尖滴血。

    有的甚至一身衣服都沒了,只穿靴子,提着刀,滿臉的不在乎。

    他環視着這些兵,對他們的殺氣表示滿意。

    屠胥口鎮,目的就是凝聚軍心。

    殺戮,能驅除綠營兵心中的恐懼不安。

    還能讓他們的戰鬥力增強,變的嗜血。

    就像是100多年前,清軍入關在江南幹的那些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