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本官病了,不能理事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6292更新時間:24/06/26 20:47:44
    範京咳嗽兩聲:

    “看清了嗎?只要火槍手陣型齊整,你們就是無敵的。”

    “什麼巴圖魯,虎狼兵,一槍撂倒。”

    “從今往後,你們都給我好好的練。”

    “凡是訓練出錯的,挨棍子。”

    “我這是爲了你們好,到了戰場上,誰要是出錯,就是害了旁邊弟兄的性命。”

    衆礦工紛紛點頭,

    是這個理,支持並理解。

    大清朝的百姓,其實是全世界最通情達理,最善良的。

    於是,在接下來的隊列訓練中。

    每一隊50人,多了一個隊長。

    出錯的人,就要挨幾下短棍敲打。

    ……

    而李鬱,也找皮革匠定做了一些小鼓。

    民間傳統的是大鼓,腰鼓。

    而李鬱給的草圖,是小鼓,類似小學生儀仗隊的那種。

    每隊,增加鼓手1人,站在隊長旁邊。

    等同於副隊長。

    步伐,跟隨鼓點節奏前進。

    任何人不得出錯,這就需要長期的磨合訓練。

    樂感,融入肌肉。

    而且,李鬱還搞了一把嗩吶。

    沒辦法,其實是想搞小號的,可惜民間沒有這玩意。

    嗩吶一響,集結。

    所有人向旗手處集結,不得擅自前進。

    相當於古代的鳴金收兵。

    嗩吶手,和旗手爲同一人。

    等同於隊長。

    目前有十幾隊,上設營隊長一人,林淮生擔任。

    ……

    “軍師,我若是履新,保鏢誰來擔任?”林淮生有些憂慮。

    “火槍營是我的心血,必須是最可靠的人擔任。除了伱,我不放心。”李鬱說道,“練好兵,關鍵的時刻給我頂上。”

    這一番話,林淮生眼眶微紅。

    抱拳行禮後,轉身離開。

    李鬱身邊的護衛,從即日起,擴編,改人。

    由義子李小五,擔任護衛隊長。

    護衛隊30人。

    其中有5個小家夥,應該叫少年。

    清一色的義子,姓李的。

    最高的李大虎,最矮的才1米3.

    不過沒關係,保鏢這個職位,忠誠高於武藝。

    關鍵時刻,人形盾牌,比神槍手、神箭手更寶貴。

    張鐵匠,還特意做了幾桿短火槍。

    比正常款式短了三分之一。

    少年們上肩後,非常的合適。

    於是,童子營的人個個眼饞。

    糾纏着李鬱:

    “義父,我們也想要。”

    義子們的期待,還是滿足比較好。

    於是,李鬱讓張鐵匠,給趕製一批青春版燧發槍。

    更短,更輕,就可以了。

    另外,每人配一柄短刀。

    還有一柄木叉子,方便架槍。

    畢竟,

    少年們舉着槍射擊的樣子,太費勁了。

    哦對了,他們的槍有兩處特殊。

    ……

    一個是,全員燧發槍。

    燧發槍的彈簧,需要彈性足夠的鋼。

    李鬱點撥了一下,

    他知道所謂的彈簧鋼,其實就是低碳鋼,或者是錳鋼。

    錳鋼有點難,就上低碳鋼。

    將成品鋼片,分組敲打。

    每組敲打次數差50次,然後都放入油中淬火。

    挑選出彈性最佳的一組,繼續試驗。

    除了鋼片,還試驗彈簧。

    將熟鐵線,在鋼圓棍上纏繞,定型。

    然後,淬油定型。

    搞出了堪用的燧發槍機,打擊力夠。

    但是,有一個問題。

    每一批出的鐵水,含碳量不同。

    所以,都需要重新試驗。

    找出最優配方,然後按照這個配方,加工這爐鐵水沒問題。

    到了下一爐,看不適用了。

    老陳糾結了很久,最終決定。

    集中所有鐵匠,一次性全做彈簧,和鋼片。

    省的每次都麻煩。

    這思路,李鬱很讚賞。

    土法煉鋼,土法造槍,需要的就是羣衆的智慧。

    磕磕絆絆中,

    西山島的科學,在野蠻中成長。

    ……

    第二個特殊之處,是有了膛線。

    李鬱不是專業人士,所以一直不敢拉膛線。

    而老張父子就不一樣,在浪費了幾根槍管後,就用機牀成功拉出了膛線。

    機牀配套的刀具盒中,有很多種各式刀具。

    李鬱眼拙,沒能認出其中一種奇怪的刀具是幹嘛的。

    一支拉刀上有多組刀模,竟然是專門拉膛線的。

    這種加工辦法叫做多點式拉削。

    一次性就能拉出所需的膛線,線條完美。

    遺憾的是,只有一支。

    更多的是另外一種鉤狀削刀,要一條條的刻出來。

    這就需要匠人的手藝,還有時間。

    機牀在外行手中,發揮不了應有的作用。

    但是到了專業人士手裏,就是神器。

    張鐵匠父子倆已經基本吃透了這套機牀,說效率奇高。

    只要金屬材料合格,槍炮部件都能車出來。

    ……

    李鬱拿着一根刻了膛線的槍管,對着陽光仔細查看。

    這是作坊的一小步,卻是軍事科技的一大步。

    從滑膛槍,到線膛槍,就意味着準確度的成倍增加。

    尤其是,他一開始搞的米尼彈,

    現在算是派上了正經用途。

    在滑膛槍管,效果不理想。

    配上線膛槍管,精確度和射程都有了長足的提高。

    謹慎起見,

    李鬱沒有把燧發線膛槍立即配發下去。

    因爲萬一有什麼質量紕漏,啞火,到了戰場就會出大事。

    先趕製一批樣槍,裝備了童子營。

    給他們在山谷中闢出了一塊區域,作爲靶場。

    還有自己的護衛隊,也全員裝備了。

    等他們的使用反饋,沒有問題後,就全員換裝。

    西山鐵廠在完成了這批燧發槍機的彈簧,鋼片後,

    全力轉入生產火炮。

    先來個100門劈山炮,口徑不同。

    口徑最大的一款是射擊6磅炮彈,炮身重達300多斤。

    大部分是射擊2磅,3磅炮彈。

    在李鬱的嚴令下,廢品率奇高。

    幾乎每5爐,就有2爐鐵水報廢,被生產成鐵錠,轉售出去。

    打的是粵鐵的名號。

    在市場上反響不錯,買家覺得這質量很滿意。

    和真正的粵鐵,沒有差距。

    合格鐵水,才允許澆築成炮胚。

    有系統獎勵的車牀,鑽膛難度大大降低。

    ……

    還有一樣,是需要改進的。

    那就是小四輪木製炮車。

    李鬱根據影視劇裏的印象,畫了金屬炮車的草圖。

    實心尾撐炮車!

    康格裏夫爵士,大約剛發明出來。

    “老張,老陳,你們倆都過來。”

    “大直徑的鐵車輪,能造嗎?”

    兩人苦苦思索,窮盡畢生所學。

    木頭車輪的製作工藝他們知道,但是鐵的從未見過,也未想過。

    老張突然靈光一閃:

    “我有一個主意。”

    “說。”

    “一體澆鑄車輪,咱先做個相同尺寸的木頭車輪,然後在沙土裏這麼一壓,再拿出來,把鐵水倒入凹槽。”

    一旁的老陳傻眼了。

    眼珠子瞪得老大,心想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

    這明明是我的工藝,你居然偷師,還公開賣弄。

    ……

    “老張說的對,李老爺請看,這條運輸線所用的700多根鐵軌,就是這麼做出來的。此法,效率極高。”

    李鬱是何等精明,一聽就懂了。

    老陳發明的工藝,老張想搶功。

    不過,

    這是好現象,適度的競爭產生活力。

    “老陳,澆鑄車輪就交給你了。”

    “老張,其餘的就交給你了。”

    李鬱本來還想提升降螺絲,轉念一想,算了。

    還是先一樣樣來吧。

    軸承,齒輪,螺絲這些,

    看似不起眼,實則是機械的良心。

    就是不知道同時代的歐洲匠人,有沒有成熟工藝。

    李鬱覺得,

    能購買,借鑑過來的科技,就不要費勁了。

    他篤信,金幣的魅力是無窮的。

    科學家有國界,金幣沒有。

    但是在這個時代,和洋人打交道太難了。

    整個大清,只有廣州府一處口岸,有洋商。

    除此之外,

    最近的大概就是英國的東印度公司,還有荷蘭東印度公司了。

    自己的實力,還夠不着。

    馬嘎爾尼也沒來,這會他可能還是個初出茅廬的貴族子弟。

    想搞點背刺,都沒有機會。

    ……

    李鬱有些沮喪,帶着隨從爬上了山峯。

    登高望遠,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小2000人,在西山島忙的熱火朝天。

    火,早晚包不住。

    雖然說,陸地聽不到島上的槍炮聲。

    但是,太湖不是死水。

    商船,漁船,還是不少的。

    環太湖地帶,城鎮衆多,商業發達。

    冶鐵的黑煙,大約是藏不住的。

    偶爾,也會有漁船商船路過。

    遠處,有兩艘巡邏船,不大。

    他們是奉命在島嶼周圍遊弋,驅趕隨便靠近的船隻,還有防止自己人逃跑。

    但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除非,讓太湖成爲危險地帶。

    一個“水匪橫行”的太湖,才是最好的掩護。

    李鬱吹着微風,

    心裏有了一些主意。

    在這浩瀚太湖上演一出,兵和賊的大戲。

    兵也是自己人,賊也是自己人。

    演戲,演給乾隆看。

    在剿賊的過程中,讓老胡和範京立功,升官。

    賊屢戰屢敗,時不時被迫流竄,上岸犯點血案。

    凡是擋路的,

    先讓賊去搶一波,再讓老胡帶兵收復一波。

    最後,苦主到黎知縣和張知縣那,打一局馬拉松式的官司。

    讓仇家知道,什麼叫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官來如剃。

    妙啊!

    李鬱忍不住嘿嘿笑了,感覺自己是個天才。

    心情大好,突然想起好久沒創作澀畫了,手藝都生疏了。

    作爲一個美術生,這可不行。

    說不得,未來的哪一天,自己還要帶兵去維也納報考藝術學院的。

    雖然說,

    那幫教授肯定會跪着諂笑,第一名錄取自己,讚美自己的藝術天賦,足夠引領第二次文藝復興。

    落榜是不可能的,

    全歐洲的人都不會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但是,自己屆時好歹是位帝王。

    不能仗勢欺人,以讓世人詬病。

    起碼,也要創作一幅拿得出手的作品不是。

    “走,回去。”

    “通知藍盈盈,我要學藝術。教具,要清理乾淨,祛除異味。”

    ……

    2個時辰後,

    李鬱擦着手從屋子出來,揉了揉腕。

    這藝術創作,可不簡單。

    既需要靈感四射,又需要體力充沛。

    不說其他的,左手託着顏料盤,右手懸着畫筆,還得站着。

    搞藝術,比搞槍炮可簡單多了。

    此時,

    太湖協左營被襲的消息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根據僥倖逃生的兵勇描述,賊人有槍炮,有戰船。

    僅僅一個照面,就把左營打崩了。

    流言四起,都是李鬱讓人散佈的。

    一會是白蓮聖母帶800聖女,就潛伏在蘇州城。

    一會是天地會總舵主,派鐵血少年團,準備火燒寒山寺。

    越亂越好。

    府城陷入了緊張的氣氛,

    而且更糟糕的是,巡撫,布政使,按察使,知府全部空缺。

    偌大的省會,

    竟然要靠區區的正五品同知拿主意。

    同知,是知府的副手。

    然而,這位口齒含糊,耳背,又臥病在牀的同知老大人,實在是難以溝通。

    下屬們花了半個時辰,大喊大叫,宛如猴子和狗子交流。

    終於成功傳達了一句話:

    太湖有一股反賊,襲擊了水師。

    老同知彷彿迴光返照一般,呼哧呼哧了半天。

    才在兒子的攙扶下,靠着榻:

    “關閉城門,守土有責。”

    在場的所有下屬,還有黃通判都深以爲然。

    “老大人,如今城中沒個主心骨,咱們聯名求援吧。”黃通判忍不住說道。

    老同知擡起渾濁的眼珠子,

    又顫巍巍的舉起手,指着他,含糊的說出一句:

    “你辦事,我放心。”

    有了這句話,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黃通判也釋然,他就等着這個機會呢。

    ……

    出了同知的府邸,他的腰桿子就挺直了。

    自從馬忠義上任後,

    他的腰桿子,就沒一天這麼直過。

    府衙的諸多同僚,也是衆星拱月一般望着他。

    “時局艱難,本官就越俎代庖了。諸位同僚,還望多多配合。”

    “謹遵大人號令。”

    “本官的第一道命令,除婁門外,其餘所有城門全部關閉。”

    “本官的第二道命令,城中所有差役,分爲三班,輪流巡街,趁火打劫者,當街斬殺。”

    “本官的第三道~,去巡撫衙門請手續,調城守營上城牆。”

    “以上,本官和同知大人聯合署名,飛馬報請總督大人明示。”

    “大人英明。”

    不得不說,

    黃通判是個有能力,有擔當,而且願意擔當的官。

    只不過,官職太低。

    在這蘇州府,沒他大聲說話的份。

    而重新陷入寂靜的同知府邸,

    彷彿下一刻要掛的老同知,竟然自己下榻了。

    步伐老邁,但是人顯然是清醒的。

    ……

    “父親,爲何要一直裝病?”詢問的是他的兒子。

    “江南要變天,早離開早安心。”同知一邊翻着醫書,一邊輕輕說道。

    他之前生病是真的,不過早幾個月就康復了。

    但是,他卻嗅到了危險的氣味。

    而白蓮教案,官場地震,更加讓他篤定了心中猜測。

    於是,

    通過各種途徑,有意無意的傳播自己病重快要掛的消息。

    整個兩江官場,都知道了。

    只等朝廷有新的人來頂替,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怕是便宜了黃通判。”兒子酸溜溜的說道。

    “得,就是失。失,就是得。”

    “父親,這蘇州府真有這麼可怕嗎?”

    “相信爹的眼光,這一池水,越來越黑,早晚要淹死無數人。”

    “是。”

    同知嘆了口氣,繼續翻看醫書。

    事出反常即爲妖,今年出了多少樁怪事了。

    所謂盛世,早就是暗流涌動,多少人心懷不滿,怒氣積壓。

    早晚有一天,

    江南要面臨一場空前規模的兵災。

    這是歷史的規律,不是幾句聖明能改變的。

    到時候,皇上震怒。

    能把這兩江官場歷年的官,殺個人頭滾滾。

    自己一個小小同知,年近花甲,

    對的起朝廷了,早抽身早安全。

    家財萬貫,慢慢的撫養兒孫輩成材。

    人這輩子,

    有些大富貴,不是努力強求來的。

    要看命中有沒有,

    有就有,沒有也不必強求。

    軍機大事,不要摻和,不要死心盡忠。

    皇上只願意聽他願意信的事。

    自己若是忠心揭蓋子,說不定第一個被烹的就是自己這把老骨頭。

    大清的刀,可比前明鋒利多了。

    ……

    而府城的另外一處宅子。

    黃通判剛回府,管家就迎了上來。“

    “老爺,維格堂李鬱來訪。人在客廳,已經等候半個時辰了。”

    黃通判一愣,

    更衣後猶豫了片刻,才去見他。

    “黃大人,在下冒昧上門,失禮的很。”

    “無妨,坐。”

    丫鬟送上新茶,退下。

    “李小哥在這個時候入城,定然是有大事相商吧?”

    “對,一樁大事,大喜事。”

    黃通判忍不住笑了:

    “城外亂糟糟的,有什麼喜?”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黃大人,您高升的時機到了。”

    噗,黃通判搖了搖頭,苦笑。

    李鬱心中暗喜,不露聲色問道:

    “黃大人是不想?還是不信?”

    “本官不信。”

    因爲煤礦分紅的事,倆人的關係已經緩和了很多。

    不然,黃通判也不會說這些話。

    他當然想升官,但是哪有那麼簡單。

    到了這個層級,

    往往都是空降兵,從天而降。

    大清朝的達官貴人,他們的門生故吏,親朋老友,籮筐都裝不下。

    都盯着呢。

    ……

    李鬱,就這麼微笑着看着黃通判。

    時間在緩慢的流逝。

    終於,黃通判先開口了:

    “賢弟,是不是有什麼路子?”

    李鬱端起茶碗,撇了撇茶葉:

    “好茶。”

    “賢弟,李賢弟,請指教。”

    黃通判的表情嚴肅了起來,竟然一拱手,姿態也放低了。

    “白蓮教案後,我和我的好朋友,京城來的貴人們,一起吃飯並探討了~”李鬱的手虛指向天空,又歪斜指向北面,繼續說道,“現在吏部拿不出滿意的人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