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沒有人比我更懂商戰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5728更新時間:24/06/26 20:47:44
    【萌新在酒後胡亂繪製了一份地圖,幾天後的劇情會涉及到,結合起來閱讀會更清晰。發個彩蛋章試試,不成功就算了。】

    展開手繪地圖,李鬱在周邊添加了兩個星星。

    一個在李家堡的南面,橫塘驛。

    一個在李家堡的東面,石湖巡檢司。

    都是自己人把持着,再下一步,就是逐步將手下兵丁換成李家堡的武裝人員。

    用朝廷的餉,養自己的兵。

    披上官衣,誰敢說自己不是代表官府。

    李家堡,也要吸收這個時代的先進經驗。

    清廷,白蓮教,都是辣麼的靈活。

    自己也不能太死板,非要堅持傳統插旗造反路線。

    完全可以換一種方式,將蘇州府的綠營逐步換成自己人。

    當然了,這個過程必定是複雜的,血腥的,爾虞我詐的。

    願意上光明船的就多給金銀女子。

    不願意上船的,就讓他們戰死,來一招騰籠換鳥,淘汰低端綠營兵。

    李鬱有理由相信,這蘇州府吃棗藥丸,一定會亂起來。

    沒有匪亂,自己就創造匪亂。

    水渾了,魚才能快活起來。

    ……

    不過,在暢想未來之前,還是要面對一個嚴峻問題!

    真沒錢了。

    範京把賬冊往桌子上一堆,擠出一絲笑容。

    “還剩100兩。”

    “再過幾天,維格堂就得改丐幫了。”

    李鬱一愣,那自己豈不是成幫主了。

    “煤餅,煤爐的生意,咋樣了?”

    “在府城幾家鋪子放了貨,無人問津。”

    “是因爲太貴嗎?”

    “不是貴,而是老百姓不習慣。”

    李鬱點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

    人一旦習慣了,就不願輕易改變的。

    這是老百姓過日子的一種哲學!不要隨便改弦更張,折騰來折騰去的。

    小到一個家,大到一個朝廷。

    其實都是如此,儘量的遵從老子的“無爲而治”。

    日子才會好過。

    ……

    李家堡骨幹分子擴大會議,

    在後面聽會的有劉阿坤,以及幾個前堂口兄弟。

    “現在開始,諸位放下手裏的所有事,全力推廣煤餅生意。”

    “請軍師示下。”

    “第一步,是商戰。”

    李鬱看着衆人,從他們茫然的表情上,看出了茫然。

    “所謂商戰,其實並不高端。相反,很接地氣。”

    “你們說,老百姓不燒煤餅,他們燒什麼?”

    “普通人家燒柴禾,有錢人家燒木炭。”

    “所以,只要蘇州城沒有柴禾,沒有木炭。我們的煤餅不就賣出去了?”

    “軍師英明。”

    李鬱手一按,示意楊杜仁你先不要拍馬p。

    此風不可長。

    但是私下可以多拍拍,有益身心。

    “把我們的人全部撒出去,在城門口堵截柴禾入城。”

    “萬一他們反抗怎麼辦?”

    杜仁提出的這個問題,很好。

    砍柴的人多是附近百姓,以此爲生。

    斷了人家的財路,自然會引來反彈。

    ……

    “去找黃四,借點衙役的官衣,再借幾個衙役,看誰敢反抗。”

    “軍師這個主意好。”

    “斷了人家生路也不好,你們再告訴這些人,以後可以幫着推銷煤餅,提成伱們算一下,差不多就行。”

    李鬱這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把走街串巷賣柴的,變成賣煤餅的行腳商。

    “軍師,還有一個問題。城中的那些柴火店,三天就能賣一船柴禾。商戰,對他們不好用。”

    “商戰是第一步,接下來我要講的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策略。”

    衆人爲之一振,不知這又是什麼花樣。

    軍師這人看着斯文,狠起來比閻王都狠。

    真是名字可能取錯,綽號沒有取錯的。

    “趁着夜色,在柴禾店鋪面板上,貼張造反的紙。然後通知衙役。”

    “這紙上該寫點什麼?”

    “就寫白蓮花開,彌勒降生。”

    啊,衆人都傻了眼。

    軍師,你可真是“李閻王”。

    楊雲嬌猶豫的問道:

    “這樣是不是太狠了,那些店主惹上這種官司,搞不好要被官府吃掉一半家產。”

    李鬱突然冷冷的說道:

    “婦人之仁。我們賣煤餅,人家賣柴,怎麼和平共處?”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我們之間的矛盾,是無法共存的,必定要倒下一方。”

    見衆人低頭,不敢瞧自己的眼睛。

    李鬱又放緩語調,說道:

    “先拿一家最大的開刀,其餘的若是識相,可以代售賣煤餅。”

    “爲了避免官府懷疑,若是還有不識相的鋪子,馬車撞,醉漢毆打,仙仁跳,失火,野孩子上門認親,總有一款適合他。”

    “除非蘇州人天天過寒食節,否則我們的煤餅一定會大賣。”

    “諸位,我只要結果。至於手段,你們自己選吧。”

    ……

    當天。

    整個蘇州府江湖都知曉了,維格堂要做獨家生意。

    誰要是阻攔,就別怪李大官人不講江湖情面。

    次日清晨。

    蘇州府九個城門外,官道上都有維格堂的人。

    見到砍柴的就攔下,告知他不可入城。

    一旁的衙役,也會湊過來。

    不懷好意的告訴運柴禾的人:

    “城中在抓亂匪,燒炭幫!”

    “官爺,我們是砍柴的,不是燒炭的。”

    “柴禾燒一燒,不就是木炭?”

    威脅非常好使。

    大部分人一聽這混賬邏輯,就默默的推着小車返回了。

    因爲在大清,這事還真不稀奇。

    這個“燒炭幫”的說辭,是杜仁瞎編的。

    他經常和官府打交道,深得其中精髓。

    一旦有什麼賊人,官府就會牽連一大片。

    抓人的理由,往往千奇百怪。

    什麼老鄉,同姓,這種理由都算還好的。

    甚至有因爲賊人穿了草鞋,你也穿了草鞋,所以很可能是同類。

    ……

    大清的百姓,都已經司空見慣了。

    一句話,麻煩不找你,你不要自找麻煩。

    這幾天,就別進城了。

    省的被當成什麼“燒炭幫”,被扔進大牢一頓毒打。

    極少數幾個愣頭青,非要講理。

    被好漢們拖到一邊,慢慢講理了。

    個人零售的柴禾渠道,都被掐斷了。

    城中,售賣柴禾的店鋪,正在陸續遇上麻煩。

    清晨,衙役突然趕到。

    將臥龍街小巷子裏的一家柴禾店查抄了。

    現場扛走貼有白蓮逆匪標語的鋪板一張,如獲至寶。

    既然和白蓮逆匪有瓜葛,這事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恰好,這戶人家還挺有錢。

    在查清之前,鋪子先封了。

    剛運來的一船柴禾,就這樣堆着吧。

    考慮到這個人有個遠房親戚,在松江府做押司。

    元和縣衙的人,對於他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客氣”。

    很簡單,我們不讓你屈打成招。

    萬一,遇上懂行的過問,比較麻煩。

    我們讓你自證清白,證明自己和白蓮逆匪沒有關係。

    一定要拿出鐵一般的證據,證明清白。

    什麼發誓,賭咒,這些都沒用的。

    在沒有自證清白之前,就待在牢裏好好反思吧。

    反思深刻了,

    自然明白這鐵證,其實不一定是鐵元素構成的。

    很可能是銀離子構成的。

    ……

    當天中午,又有一家柴禾店的掌櫃,遭遇了百口莫辯的尷尬。

    一對流民模樣的母子,撲通跪在了店門口。

    “俺是黃河邊的夏雨竹啊,兒子,快叫爹。”

    “爹,我餓。”

    一個掛着鼻涕的孩子,哇哇的哭着,抱住掌櫃的腿。

    “爹,我餓。爹,我餓。爹,我餓。”

    好似復讀機一樣,聲音尖銳又高亢。

    掌櫃的頭皮發麻,從好言解釋,到破口大罵。

    然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這種上門認親,自爆家醜的事,太踏馬刺激了。

    這種樂子,可不是經常能遇到的。

    圍觀的人裏外三層,生意沒法做了。

    半個時辰,掌櫃的老婆來了。

    一見面,就破口大罵。

    把掌櫃的老底都翻了出來。

    於是,變成了三方的矛盾。

    把一條街,搞的烏煙瘴氣,交通堵塞。

    那女人看似憨厚,髒兮兮,可卻是異常的口才犀利。

    一通哭訴,把故事描繪的跌宕起伏。

    從掌櫃的年輕時候,渡黃河偶遇她。

    到怎麼一見鍾情,怎麼私定一生,包括那些細節,那些承諾。

    圍觀羣衆聽的是頻頻點頭,慷慨解囊。

    這比茶館裏說書的都精彩。

    暴跳如雷的掌櫃老婆,怒吼着要打狐狸精。

    又被無聊的吃瓜羣衆攔住,一頓勸說。

    無非是,人家來都來了,咋也得展示一下大婦風度。

    不能讓外地人,小瞧了咱蘇州寧的格局。

    總之,都是些看似在理,實則一肚子壞水的話。

    ……

    最後,巡查的衙役以惡意堵塞交通爲名。

    把人全抓走了。

    鋪子,自然也要關張。

    至於說何時能釋放,那得等李大官人開口。

    一通組合拳下來,打的蘇州城柴禾商人是暈頭轉向。

    這個時候,有一個好心人出現了。

    他和柴禾商會的衆多商人說,大家還是不要硬碰硬,李大官人有人,有銀子。

    咱們拿什麼和人家鬥?

    惹毛了人家,說不定夜裏就給你放把火。

    蘇州府商業發達,很多行業都有協會。

    這位好心人,就是商會中的一員。

    昨晚,剛被深夜拜訪的維格堂大律師,杜仁成功說服,心服口服。

    於是,他這才上演了曲/線救協會的一幕。

    兩天後,蘇州府柴禾商會派出了代表,和李鬱正式商談。

    經過了半天的友好談判,在持刀衙役的全程監督下。

    達成了合作意向。

    出清所有柴禾,然後改賣煤餅。

    以一個月爲期限,如果生意好再續約。

    如果賣不出去,這事就到此爲止。

    ……

    5天后,煤餅開始暢銷。

    蘇州府的衙役,開始到處抓隨便砍樹的人。

    再不出手,怕是偌大的蘇州城,沒有一棵樹能活到元宵節。

    從西山煤礦運來的煤餅,一船船的沿着水路進入盤門。

    蘇州的水系發達,省了很多事。

    從西山島,竟然能一路航行到盤門水城門。

    再換小船,上貨到各個店鋪庫房。

    午餐時分,李鬱爬上了城中的最高處,北寺塔頂。

    俯瞰全城,嫋嫋升起的炊煙。

    青灰色的煤煙,飄的全城都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感慨道:

    “我彷彿聞到了文明社會的味道。”

    “軍師,我覺得有點嗆人。”林淮生忍不住說了實話。

    “你讀書太少,信我。”

    又過了一會,颳起了西風。

    西風裹挾着煤煙,直撲北寺塔。

    “軍師,你怎麼流眼淚了?”

    “哦,被沙子迷了。”

    林淮生欲言又止,心想:

    明明是被煤煙燻的,這煙真踏馬難聞,還薰眼睛。

    ……

    李鬱有一點沒說錯,他讀書太少。

    這煤餅燻人,是因爲含硫量太高。

    西山煤礦,地下全是這種成色的煤。

    可是除硫技術,目前尚未掌握。

    只能苦一苦蘇州百姓,慢慢適應。

    其實,這硫味薰多了,也是有好處的。

    可以除蟲,驅蚊。

    蘇州柴禾商會,已經在如此宣傳了。

    妄圖踐踏百姓的智商,把壞事說成大好事。

    後來,有缺德鬼編排李鬱。

    說他是唯一一個,天天讓全蘇州女人流淚的壞人。

    地方誌中,狠狠的記載了一筆。

    乾隆四十年,七月初四,蘇州城從這一天開始,成爲了工業化的第一個犧牲品。

    每到飯點,全城飄煤煙。

    飛鳥驚恐,不敢落地。

    然而若干年後,李鬱已經登基爲帝時,特意授意了一批文人。

    大寫研究文章,稱從這一天開始。

    蘇州城外的山都綠了,樹木都茂密了。

    再也沒人砍伐樹木燒柴了。

    這是工業化的一小步,文明的一大步。

    總之,站在不同的立場,就有不同的看法。

    帝國的反對者,

    在私下稱呼這位皇帝“黃帝”,因爲他畫過太多澀畫。

    又叫他“綠帝”,因爲他幹的壞事,總是喜歡打着爲了綠化的幌子。

    廉價的煤餅生意,很快鋪開了。

    ……

    短短1個月,西山煤礦的銷售額就做到了驚人的3000萬文錢。

    摺合白銀,3萬兩。

    李鬱說:“壟、斷生意,大有可爲。”

    燃料,是每一戶百姓每天都要用的東西。

    長年累月下來,這項生意極爲穩定。

    不過,離不開背後這些官吏的大力支持。

    所以,分紅要大方。

    年底,讓這些人嚐到甜頭。

    成年人的友誼,脆弱如窗戶紙。

    捆綁上共同利益後,就堅韌如蒲柳。

    目前就兩個問題:

    西山煤礦要提高產量,而增產,就需要更多的勞動力。

    還有一樣,就是運力不夠。

    解決這兩件事,生意還能漲幾成。

    人力,說好辦也好辦。

    招募流民,運到西山島上。

    而官府,對於此事會保持默許。

    因爲,他們既能獲更多分紅,又能解決地方流民隱患。

    屬於,躺着就名利雙收。

    在這段時間內,李鬱不會受到官府的掣肘。

    相反,大部分問題會得到一路綠燈。

    運力不足的問題,可以僱傭船隊。

    至於是自己打造船隻,招募水手,還是直接僱傭漕運船隊。

    李鬱沒想好。

    兩者各有利弊,一時間無法決斷。

    ……

    造船,招募水手需要極大的資金,精力。

    好處是,用好了就是一支水軍。

    天天運煤進城,哪天想反了,把煤換成人就行了。

    他讓範京,找幾個專業人士,做出一份預算來。

    範京找了幾個造船的老工匠,粗粗算了一下。

    以20條500料高規格沙船爲例,大約需要8萬兩。

    每船還需要水手20人,船長1人。

    另外,還需要解決這些人的房屋,吃飯,管理問題。

    還需要建一個合格的碼頭,不說胥江碼頭那樣,起碼要有個基本樣子,不低於3000兩。

    對了,還有船隻的保養。

    木船每年都要拉上岸保養,否則壽命會大打折扣。

    還有風帆的修補,繩索的更換。

    一下子,李鬱就決定先放棄這個想法。

    飯,還是一口一口吃。

    花銀子,僱傭漕幫閒置船隻,水手。

    這些人每年有很長時間處於失業狀態,沒理由不攬活兒。

    劉千提醒說:

    漕幫桀驁,內部山頭林立,仗着運輸皇糧的身份,時常和商船,岸上百姓發生衝突。

    這是一個強勢江湖團體,有一定的官方背景。

    李鬱而已不在意。

    老子才是蘇州府地頭蛇,你漕幫是虎也得臥着,是龍也得盤着。

    維格堂刀下的冤魂多着去了。

    ……

    正商量着,突然有人來報。

    “軍師,做媒的那王婆陪着前大嫂,正在和一個男人私下會面。”

    衆人望向李鬱,眼神複雜。

    是無所謂,還是去打斷那廝的三條腿,只能軍師乾綱獨斷。

    李鬱嘆了口氣:

    “杜仁,林淮生,你們倆個陪我去湊個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