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風月也留學?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3658更新時間:24/06/26 20:47:44
    眠月樓。

    今日乃是談笑有富紳,往來無白丁。

    門票最低50兩,還是安排在犄角旮旯裏。

    位置好視野好的位置,200兩起步。

    從一樓到三樓,坐滿了本府名人。

    李鬱,自然也在其中。

    不過,他不僅沒給門票,還讓老鴇倒貼了200兩車馬費。

    用他的話說,對這種俗場面,提不起興趣。

    惹得範京打量了他幾遍,懷疑他最近是不是有什麼隱疾。

    李鬱的馬車剛到樓下,就聽到有姑娘喊了一聲:

    “李爺來啦。”

    剛走進大廳,齊刷刷的兩排姑娘施禮:

    “李爺吉祥。”

    這種大場面,唬的所有人羨慕不已。

    就連在樓上的馬忠義,也驚訝的問道:

    “這人是誰?這麼大場面?”

    家奴劉路悄聲解釋:

    “這人叫李鬱,是本府江湖新崛起的人物,黑白關係都不錯。”

    馬忠義點點頭,把這個名字暗暗記住。

    ……

    選醜比賽開始了。

    本府的青樓,都派出了姑娘參加。

    以往年年選美,膩了。

    眠月樓的一位姑娘,剛從揚州府同行那留學歸來,公費的。

    學到了揚州風月的精髓,準備發揚光大。

    去年,揚州府鹽商出資舉辦了一次“選醜大賽”,效果出奇的好。

    眠月樓有樣學樣,準備借這次賽事,奠定本府娛樂業第一樓的地位。

    第一個上場的穿着碎花棉襖,唱了一段二人轉。

    把俗演繹到了極致。

    退場的時候,艾瑪摔了一跤,剛起身,棉褲掉了。

    看客們笑的很大聲,覺得好有新鮮感。

    第二個上場的,穿着本地藍布衣,抹了一臉泥,跳大神。

    一張嘴,牙齒全染黑了。

    引來一片噓聲。

    看客們很憤怒,我要看那種醜,不是真的醜。

    第三個就不得了了,扮的是農婦,扁擔挑着兩桶水上場了。

    赤着腳,挽起褲管,頭裹毛巾。

    上面竟是穿了一件男式的對襟白短褂,無袖,大三碼。

    破洞都沒打補丁,家裏一定很窮。

    挑水是個技術活兒,沒經驗的人根本把握不了平衡。

    這位“農婦”也是步伐散亂,走起來動盪不安,桶裏的水潑來灑去。

    臺下的看客眼睛都直了。

    最終,一個滑鏟仰面朝天。

    謝幕鞠躬時,對襟短褂已經是洗過一遍了。

    引來了雷鳴般的掌聲。

    ……

    就連李鬱也忍不住多瞅了幾眼,詢問一旁的小廝。

    “這姑娘是哪家的?”

    “正是本樓的花枝姑娘,剛從揚州留學歸來。”

    “啊,果然是學業有成。以後換個稱呼吧?”

    “李爺請指示。”小廝掏出了紙筆,開始記錄。

    這是眠月樓上下的共識,李鬱對於風月的理解,入木三分。

    凡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要仔細琢磨,反復推敲,定有深意。

    風月文學的迅哥兒既視感。

    若干年來,說不定他能和管仲並列。

    “留過學的,再叫姑娘就落了下乘。叫老師吧?”

    “哎,好的好的。”

    花枝老師,聽說後喜上眉梢。

    特意泡了一杯綠茶,給李鬱送上。

    師者,傳道授解惑也。

    好名字。

    很快,留學取經的風氣就愈演愈烈。

    各家樓子,都派出了最精銳的姑娘渡江留學,所有費用由本樓承擔。

    而公費的名額畢竟有限,於是眼饞的人,又掀起了自費留學的風氣。

    拿着多年的積蓄,去繳納學費。

    江北、江南的人文交流,達到了有史以來的最巔峯。

    以至於,互相鄙視的情況都少了許多。

    時人戲稱,大內鬥省,粘不到一塊,最後靠姑娘們縫補。

    後遺症就是,走在大街上灑一把黃豆,能砸三個老師。

    剃頭的,搓澡的,都自稱某某老師。

    終於引起了大清儒學界的瘋狂反撲,官府下令,沒有秀才功名的人妄稱老師,當街掌嘴20!

    ……

    選醜比賽結束了,花枝老師是第一名。

    大清朝民風淳樸,絕不搞暗箱操作。

    這20位評委分別來自士子、鄉紳、官吏、商人、以及其他羣體。

    坊間熱度持續了一個月,茶餘飯後。

    馬忠義也算是開了眼,對於江南的理解更深了一層。

    不過,他想找的鯤還沒蹤跡。

    乾隆在摺子裏,以及暗搓搓的表示了不滿,讓他加快偵緝進度。

    府衙。

    馬忠義思索許久,

    決定從太湖下手,抓捕水匪,嚴刑拷打,或能找到蛛絲馬跡。

    即使和這些水匪無關,也不白抓。

    都是些反賊,首級報到兵部,就是軍功。

    “來人。”

    “老爺,您有什麼吩咐。”

    “這有3份請帖,今日務必送到本人手裏。”

    “遵命。”

    家奴劉路取了請帖,就準備離開。

    卻被喊住了:

    “劉路,本官記得你老家好像是在蘇州府昆山縣?”

    “是的,小的當年因爲犯了王法,流放關外,幸得主子垂憐,才有了今天。”

    “幾年了?”

    “快7年了。”

    “罷了,本官放你三天假,去老家瞧瞧吧。”

    “謝謝老爺。”劉路感激的涕淚橫流。

    “回老家可不能空着手,否則不僅是你沒面子,本官也跟着沒面子。伱到庫房,隨便挑幾件東西帶回去。”

    ……

    馬忠義是個好主子,他通人情。

    劉路暗下決心,一定要做好主子的狗,永遠忠誠。

    庫房裏,是各路人送給知府的禮物。

    他隨手挑了3件價位處於中下等的禮物,帶出了府衙。

    馬廄裏有的是好馬,他挑了一匹純色的騎着回了老家。

    古人雲,衣錦還鄉,大概就是這樣的。

    劉路雖是家奴,可地位超然,所以還帶了兩個隨從,也是騎着馬。

    他先把主子吩咐的事給辦了。

    三份請帖,分別是送給太湖協副將、震澤知縣、黃通判。

    他要部署一次周密的圍剿計劃。

    在實施之前,他也會先求見撫臺大人,得到許可。

    調兵,不是小事。

    他還會在密摺當中詳細彙報給乾隆。

    臨行前,皇帝給了他密摺上奏權,這是一種殊榮。

    清朝的密摺制度,本質上是地方官之間的互相牽制。

    從地方官的角度,

    平級、下級,都有可能在密折中背刺自己。

    做事,就格外的謹慎。

    ……

    李鬱最近比較低調,窩在堡內。

    第一批自產的槍用顆粒火藥,已經完成了。

    顆粒大小在麥粒和黃豆粒之間,篩子過了三遍。

    太大的,太小的,都留着再次加工。

    五叔的精神不太好,每天泡在藥罐子裏。

    不過,看在他老實配合的份上,李鬱沒有虐待他。

    伙食,藥方,都是極好的。

    老家夥是個人才,能用就儘量的用。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上方山。

    在一處山谷中,試槍。

    火繩槍是自制的,火藥也是自制的。

    若不經過測試,李鬱心裏沒底。

    先佈置了兩個人手,攀爬到了高處放哨。

    萬一有人來,好及時通知。

    必要的情況下,直接把人綁了,也不能泄露消息。

    一行人當中,有個唯一的女人,楊雲嬌。

    她是來給姐姐,立衣冠墓的。

    砰,砰。

    山谷裏的槍聲迴響,木靶子上碎屑亂飛。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各豎了一個木製人形靶子,描了紅邊。

    幾乎是一比一的木製人形靶,類比真人。

    四個漢子,每人手持一支火繩槍,不斷的在射擊。

    按照正常的裝藥量,測試質量。

    從射程,穿透威力來看,火槍和火藥都沒有問題。

    精準度,只能說差強人意。

    衆人都覺得精度很高了,50米外打人形靶,三發兩中,相當優秀了。

    而一百米,大約是五發一中的概率。

    李鬱心想,畢竟是滑膛槍管,不能要求太高。

    等生產穩定了,可以試試換鑽刀拉個膛線,配合現在用的米尼彈,應該相當不錯。

    這一次試槍,暴露的問題很多:

    比如米尼彈的密封效果不好。

    裝填的時候,先放一塊麻布,然後再塞入米尼彈,達不到密封的理想狀態。

    得讓賴二去趟府城,買點軟木回來。

    塞在米尼彈尾部的空腔裏。

    還有,裝填費勁。

    李鬱親手試了一下,用通條懟的很艱難,很澀。

    麻布換絲綢?

    倒是會順一些,但是成本太高,密封性也會更差。

    衆人拾柴火焰高。

    劉千從懷裏摸出了一塊油脂,嘿嘿笑着在麻布上擦拭。

    然後再拿通條懟,就順利多了。

    “你小子隨身帶油脂幹嘛?”範京好奇的問道。

    劉千臉一紅,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還是林淮生替他回答了:

    “偷打開別人家門的時候,把油脂塞到門軸裏,開門才悄然無聲。”

    一羣人哈哈大笑,果然隔行如隔山。

    ……

    試槍結束,留了兩個人撿鉛彈。

    這些變形的鉛彈,拿回去融一下還能用。

    衆人上山,挖了一個淺淺的衣冠墓。

    楊雲嬌,把僅有的一點姐姐的遺物埋了下去。

    又立了塊碑,焚燒了紙錢,香燭,擺了祭品。

    李鬱站在一旁,默默的說了句:

    “一念執着百般皆苦,一念放下便是重生。”

    “你再考慮一下,是走還是留?”

    “奴家自然是留下。”

    “行,以後就安心替我做事。若是哪天遇到了情投意合之人,我幫你保媒。”

    楊雲嬌抖了一下,細不可查。

    隨即把最後一疊紙錢,投入了火盆中。

    火苗轟的一下騰起,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島上縱火逃亡的那一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