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我命由我不由天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憂鬱笑笑生字數:2747更新時間:24/06/26 20:47:44
    倆人各持一盞油燈,把殘餘的豆油倒在被褥棉絮上。

    火苗,很快跳起。

    一路躥到房樑,引燃了屋頂裝飾。

    “我們快逃吧。”

    “拿溼布捂住口鼻,不能開門,再等一會。”

    姐姐更沉得住氣,因爲李鬱特意給她們科普了火情知識。

    門窗緊閉,等火大到屋裏沒地方躲的時候,再開門逃跑。

    開門的一瞬間,氧氣大量進入房間,火勢會瞬間翻倍。

    不過,有一點李鬱沒提。

    開門的一瞬間,火龍會直衝門外!

    ……

    轟,等到看守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

    火勢已經失控了,最後一排房子的屋頂全部籠罩在火焰中。

    開門的一瞬間,姐妹感覺被一股灼熱的力量推了出去。

    帶着火苗,滾進了溝裏。

    萬幸,溝裏有些積水。

    茅草屋頂,在大風的慫恿下火勢快速蔓延。

    火,失控了。

    灘塗附近,所有的人都在瘋狂吶喊着,救火。

    一個個衝向密林中,搶救財物。

    被手下潑醒的太湖蛟,還處於蒙圈中。

    直到被急瘋了的手下架到屋外,看到了那沖天的大火。

    他才恍然大悟,撒丫子就跑。

    倉庫裏,有數量龐大的布匹,鹽,銅鐵,藥材。

    全是值錢的緊俏貨。

    要是都燒沒了,鹽幫高層一定會把他剮上千刀,拿粗鹽醃了塞進麻袋裏沉江。

    幾百米外,大船上。

    李鬱終於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兩個正在胡吃海塞的傢伙,被一刀抹了扔進湖中。

    大船朝着島嶼拉近了一半距離後,再次下錨。

    坐舢板登陸的第一船,是胡把總和他手下的綠營兵。

    ……

    他們人手一支已裝填的火繩槍,腰挎雁翎刀。

    毫無打仗的緊張,只有快要拿到銀子的亢奮。

    大頭兵,一人100兩,胡把總本人,300兩。

    這麼高的賞格,足夠他們豁出去玩命。

    何況,對面只是私鹽販子。

    既不是金川蠻兵,也不是緬兵,怕個p。

    小舢板登陸後,胡把總就揮刀指揮着兩杆火繩槍,擊殺了瞭望哨。

    屍體砸在灘塗上,留了個全屍。

    接着,是空虛的一排屋子。

    大部分人都在林中救火,餘下的沒有幾人。

    被6支火槍一次集火,餘者補刀。

    留下了5具屍體。

    胡把總興奮無比,指揮手下原地裝填。

    等待第二波援兵的到來,再一起殺進去。

    小舢板起到了大作用,來回忙活,把人送上灘塗。

    正在忙活救火的鹽幫漢子們,突然就背後中槍栽倒。

    這才知道,被人陰了。

    ……

    太湖蛟的頭髮被火燒掉了一縷,在聽到槍聲後全身如墜入冰窟。

    他明白敗局無法挽回了。

    扔掉水盆,竄進林子裏,想浮水逃命。

    背後的槍聲,慘叫,火光,他都顧不上了。

    漆黑的夜幕中,倒也沒人發現他。

    不過,在他縱身跳入湖中後,發現了天氣的不對勁。

    風大,浪大,明顯是惡劣天氣要來了。

    正在暗暗叫苦,擔心被風浪溺死的時候。

    一杆魚叉出現在他眼前,噗。

    李鬱留下了幾個疍民划着小舢板,在四周轉悠。

    總算沒讓落網之魚跑掉。

    半晌,湖裏飄起一具屍體,仰面朝天。

    倉庫的火勢,藉着風力,已經燒到了整個林子。

    李鬱等人不得不退出林子,在上風向集結。

    這一路上,沒發現那倆姐妹。

    不知道是找了地方藏起來了,還是已經被殺了。

    又或者,被濃煙薰死了。

    整片林子,都燒成了白地。

    眼看着火勢漸漸變小,衆人才排成一線開始搜索。

    儘可能讓這座島成爲死地。

    ……

    屍體已經無法統計了。

    李鬱只能派人把剩餘的屋子都點了,山洞也進去搜了。

    最後確認,除了自己人,整個小島已然沒有一個活物。

    他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爲那倆姐妹,還是爲了泡在湖水裏的結拜兄弟。

    “收拾一下,撤。”

    鹽幫在島上的財物大部分被燒燬了,灘塗附近屋子裏搜到了幾百兩碎銀,也算沒白來一趟。

    那些小舢板,也聚集到一起,放火燒了。

    正當大船要開走的時候,一個眼尖的疍民突然喊道:

    “那邊水裏,有個人。”

    距離岸邊不遠的水裏,一個身影正在招手。

    胡把總立即舉起了火繩槍,卻被李鬱制止了。

    “放一艘小舢板,去瞧瞧。”

    “如果是個女的就帶回來,其他人就殺了。”

    兩個疍民,一個綠營兵,興奮的划船駛過去了。

    正如李鬱所猜想的一樣,是個女的。

    幾乎奄奄一息的狀態,被擡上了船。

    是倆姐妹中的妹妹。

    見到李鬱的一瞬間,她流着淚笑了:

    “你沒騙我。”

    “你姐姐?”

    “火太大,沒逃出來。”

    船上衆人心想,這大概就是軍師所說的內應了。

    一時間肅然起敬,畢竟那把火是最大的功臣。

    ……

    “把這姑娘擡到船艙,其餘人各司其職,升帆返航。”

    “遵命。”所有人異口同聲大聲領命。

    經過今晚一仗,李鬱的威信徹底建立起來。

    返航的路線,全靠幾個疍民調整。

    深夜最大的麻煩就是缺少星星月亮,判斷方位。

    而且寬闊的湖面,風力超強。

    船速快的驚人,幾乎是飆船。

    李鬱站在船頭,看着漆黑的湖面,感覺自己就是在賭命。

    這和盲人騎馬有什麼區別。

    如果遇到其他船,或者礁石,怕是所有人都得葬身太湖。

    結拜時候說的那些話,不會一語成箴吧。

    再看其他人,也是個個神情肅穆,坐在甲板上雙手合十。

    回到船艙,那位倖存的妹妹已經爬起來了。

    “我姓李名鬱。對了,我還沒問你們倆真名呢。”

    “我叫楊雲嬌,姐姐她,她叫楊雨嬌。”

    “說說以後的打算吧,如果想離開歸鄉,我會贈你一些盤纏。”

    “家破人亡,怕是無處可去了。”楊雲嬌眼神很空洞。

    “如果不介意的話,說說你們是怎麼被鹽幫的人擄走的?我看你們姐妹是出身於富貴人家吧?”

    “我們楊家本是徽州府鹽商世家,雖不是總商,卻也算是家資殷實。”

    “一幫私鹽販子敢對鹽商下手?”李鬱有些懷疑,鹽商可不是普通商人。

    “平日裏自然不敢,鹽商有官府護着。可這次是其餘鹽商和官府聯合下手,借了鹽幫的刀而已。”

    李鬱點點頭,這就合理了。

    顯然,楊家當時肯定是做了什麼,得罪了整個鹽商圈子。

    才會招致滅門之禍。

    ……

    狂風暴雨。

    船身搖晃的幅度更大了,達到了幾乎傾覆的程度。

    兩個疍民水手冒死爬上桅杆,將硬帆砍斷一截。

    只剩下半截的帆,帶着大船一路狂奔。

    可颱風越來越暴躁,湖面怒濤駭浪,最高的浪頭已達2米。

    胡把總帶着哭腔說道:

    “阿鬱,頂不住了,船要翻了。”

    李鬱扶着船艙,踉蹌着走到甲板中間。

    拔刀對着黑漆漆的夜幕大吼一聲:

    “我命由我不由天。”

    “老天爺,我漕.伱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