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3章‎|•'-'•)東方來的魔鬼

    非洲北部，地中海南岸的那個的黎波里港口酒館裏，一羣醉醺醺且骯髒的爛酒鬼，落魄並正在等待工作的水手，衣着暴露、笑語縈繞的舞女以及不知道想要在做什麼事情的那一個個戴着船長帽的傢伙們，此時正在這裏狂歡或是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着，將整個酒館給搞得烏煙瘴氣的。

    事實上，在這個瘋狂的大航海時代裏，這種情況在全世界各地的酒館裏是再正常不過的，這並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而此時，一個角落裏，一個酒鬼坐在桌子邊不知道是說些什麼，並漸漸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告訴你們一個勁爆的最新消息，呃……”

    “海盜王海雷丁！”

    “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打了一個酒嗝，喉嚨裏涌起一股渾濁且惡臭的酒氣後，那個牙齒發黃，臉上滿是污垢的酒鬼才繼續往下說着：

    “威脅！”

    “地中海的海盜之王巴巴洛沙·法斯爾·海雷丁在一個月之前，在阿爾及爾港向李家艦隊的那個提督發出了威脅！”

    “結果呢……”

    “你們不妨猜猜？”

    說到一半，那個酒鬼突然就停了下來，然後獰笑着朝着周圍被自己的話題給吸引，然後不自覺地圍攏過來的酒客妓女以及船長們問道。

    “？？”

    “快說啊！”

    “少囉嗦！快說！”

    “你這杯酒我請了！”

    鬨鬧了一會，沒有等衆人繼續催促更多，一個看起來似乎有點小錢的船長便直接將一枚錢幣丟到了酒鬼跟前的那杯已經被喝空了的橡木杯子裏，示意他可以繼續說下去。

    “好好好！”

    “我跟你們說啊，那個李家艦隊，那些東方人，他們在補給完畢後，竟然出港就跟想要押送他們離開的海盜王巴巴洛沙·法斯爾·海雷丁打了起來了！”

    說到這裏，那個酒鬼又停了下來，看了一圈周圍的那些正凝神屏息聽着他話的人們，心下別提有多得意了。

    “然後呢？”

    “快說！”

    還是剛剛丟下錢幣的那個船長，他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然後？”

    “當然就是……”

    這一次，酒鬼沒有繼續賣關子，而是看到所有人都被吸引且沒有人說話插嘴之後，他才心有餘悸地說道：

    “當然是海盜王的那十幾艘艦船全都被打沉了！”

    “全打沒了！”

    “你們是不知道啊，那些東方人太狠了……艦炮直接從幾百碼之外，一炮就轟過來，接着海盜王艦隊的船身就出現了一個個的大破口，海水不斷地瘋狂涌進去，救都救不了！”

    “那李家艦隊的大炮真的是名不虛傳，真的是太狠太準了，就像魔鬼一樣！”

    “當時，海盜王當場就下令棄船了！”

    “他們狼狽地逃回了阿爾及爾，回來的只有不到一半的人……”

    說到這裏，那個酒鬼似乎是在回憶着一些什麼，好一會，才繼續往下說道。

    “你們知道的，才剛剛威脅完就被那些東方人狠狠地打了一次臉，咱們那地中海的海盜王當然不肯善罷甘休，對吧？”

    “所以……”

    “半個月之後，他們又在這裏，在的黎波里以北的那片海域裏打了起來！”

    “這一次，海盜王吸取了教訓，他出動了近三十艘快船，統統都是快船！因爲他知道，李家艦隊的大炮厲害，所以，乾脆就不打算跟那些東方人玩炮戰了，他準備打跳幫戰！”

    “你們也知道的，海盜王巴巴洛沙·法斯爾·海雷丁可是最接近人類極限的存在啊，從沒人能打得過他！”

    “一個都沒有！”

    “但是……”

    這個時候酒館的人幾乎全都安靜了下來，並不自覺地聚集到了這邊，圍了好幾層，就連酒館的老闆和那個潑辣的侍酒女都圍了過來，全都在等着那個牙齒發黃，臉上滿是污垢的酒鬼水手繼續往下說。

    “誰都沒有想到……”

    “李家艦隊的船，那些比最大的荷蘭大肚貨船還要更大的戰艦，竟然跑得比海盜王的快船還要更快？”

    酒鬼的眼睛漸漸變得有些迷離，開始滿滿地回憶起來。

    “那是個風雨交加、電扇類的夜晚……”

    “趁着夜色、狂風和巨大的波濤，頂着傾盆的大雨，海盜王巴巴洛沙·法斯爾·海雷丁赤裸着上半身，手裏抓着兩柄彎刀，雙腳如同釘子一般釘在了船頭的甲板上，就像一頭雄獅一樣在船頭惡狠狠地怒視着前方黑暗中時隱時現的李家艦隊。”

    “那天晚上，天上下着很大的雨，天地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偶爾劈到海面上的閃電，才能讓雙方的水手們短暫地看到彼此的位置和距離。”

    “沒錯！”

    “海盜王的計劃是正確的，在那種糟糕的海況下，李家艦隊的艦炮無論是精度還是射擊頻率都大大降低了，在順風之下，海盜王的三十多艘快船有二十多艘成功衝到了李家艦隊三百碼之內！”

    “那是一個成功的策略和完美的偷襲，就像海盜王平時針對那些商船或者軍艦們所做的一樣。”

    “可是……”

    “在雙方到了兩百碼的距離時，很意外的，李家艦隊的艦炮，竟突然再一次響了起來，並鋪天蓋地地朝着海盜王的艦隊轟了過來！”

    說到這裏，那個牙齒發黃，臉上滿是污垢的酒鬼又停了下來，臉上也開始如臨其境般出現了那種名爲恐懼的表情。

    “太可怕了！”

    “那些東方人真的很狡猾，他們竟然是故意放海盜王的艦隊靠近的，然後，他們就那樣突然開火了。”

    “太慘烈了……”

    “真的是太慘烈了！”

    “你們想啊，因爲本來就是準備要打跳幫戰，所以，海盜王麾下的那些近戰好手們幾乎全都冒着風雨聚集到了甲板上，可結果……”

    “在李家艦隊的猛烈炮擊和排槍的雙重打擊下，那別提有多慘了！”

    “一顆顆炮彈呼嘯過來，甲板上一條條直線上的人全被瞬間打成了碎片！”

    “沒有地方可以躲！”

    “因爲，除了炮彈之外，那鋪天蓋地的，像是雨點一樣的排槍子彈也同時居高臨下地斜着射過來。”

    “沒多久，整個甲板上就統統都只剩下倒斃的屍體……”

    “那些東方人的大炮繼續在轟鳴着……”

    “二十多艘快船，在第一輪炮擊結束時，當場就沉了將近十艘，打散跑散了好幾艘！”

    “緊接着，對方的第二輪炮擊又響了起來……”

    “最後，只有海雷丁的旗艦‘白頭鷹’號像一道閃電一樣，趁着混亂和黑暗，繞道迎頭直撞向那艘東方人的旗艦‘翔緋虎’號。”

    “結果……”

    “接着你們猜猜怎樣？”

    說到這裏，臉上還全都是恐懼以及迷茫神色的那個酒鬼突然就不說話了，而是不住地往他那早已經被喝空了的酒杯裏往去。

    “！！”

    “快說！”

    “你倒是快說啊！”

    “急死個人了！”

    “就是！”

    “咳！”

    “都閉嘴！”

    “我請你喝兩杯，快繼續吧！”

    沒等那些聽得心急火燎的酒客們呱噪，兩杯啤酒便惡狠狠地拍到了那個牙齒發黃，臉上滿是污垢的酒鬼水手前的桌上。

    “！！”

    見狀，那個酒鬼便迫不及待地端起其中的一杯就‘咕嚕咕嚕’地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哈！”

    很快，他一口氣就喝完了其中的一杯，然後才在衆人不耐煩的眼神和問候他家先人和女性的各種催促下緩緩說道：

    “說實話，在那時，‘白頭鷹’號差點就真的成功了……”

    “它像一道閃電一樣，在海雷丁麾下最好的紅鼻子舵手的操縱下，靈巧地避開了敵人的炮擊，阻止了敵人想要改變航向利用側舷炮擊，並利用波濤去的起伏，用船身側着去阻擋敵人的排槍。”

    “他們很快就衝到了‘翔緋虎’號船頭的五十碼之內，甚至都在閃電俠看清楚了那艘東方人艦船船首上的猙獰魔熊船首像，他們馬上就可以進行靠幫戰了！”

    “可是……”

    “你們應該想不到吧？”

    “這個時候，在‘白頭鷹’號的船頭正對着‘翔緋虎’號的船頭，眼看雙方就要狠狠地撞到一起，然後海盜王和他的手下就可以跳上船去屠戮那些東方人的時候，那些該死的東方人的船首炮竟然開火了！”

    “而且，那個該死的上帝或者諸神可能真的是拋棄了我們的海盜王……”

    “四發炮彈打過來，三發落空了。”

    “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那是夜晚，下着大雨，刮着大風，海浪比兩個人都要更高，在那種情況下，最好的炮手都能把炮彈給打到天上去，那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可偏偏……”

    “在那個關鍵時候，一顆炮彈就像長了眼睛一樣，一炮過來，就精準地把‘白頭鷹’號的兩根桅杆給直接齊根打斷了……”

    “接着‘白頭鷹’號的甲板上一片混亂，而失去了兩根主桅杆之後，它就很快失去了動力和控制，就那樣橫在了海面上，被無情的波濤搖晃着。”

    “所有的船員們都聽到了。”

    “海盜之王巴巴洛沙·法斯爾·海雷丁憤怒地在船頭上怒吼着，並在李家艦隊旗艦調整方向準備朝他炮擊的時候，讓人掛起了邀戰的旗幟！”

    “沒錯！”

    “就是那面請求跟對方的艦長或者船上的最強者決死一戰，讓地中海所有的船長和提督都聞風喪膽的決鬥骷髏旗！”

    海盜之王巴巴洛沙·法斯爾·海雷丁能成爲北非海盜的首領，並稱雄地中海可不是沒有原因的，至少這裏的人們都知道，沒有人能在跳幫戰或者決鬥中打敗巴巴洛沙，一個都沒有！

    而凡是敢應下挑戰的，就全都死了！

    “然後呢？”

    “李家艦隊一定不答應，直接炮轟了海盜王的旗艦，對吧？”

    “肯定啊！”

    “換成我，我也開炮，我才不傻呢！”

    “你們都閉嘴！”

    “快說！”

    “然後怎麼樣了？”

    旁聽者們鬨鬧了起來，在互相猜測了一會發表了各自的觀點後，才繼續朝着那個正在喝着第二杯酒的酒鬼問道。

    “咕嚕咕嚕……”

    “哈！”

    吧喝空了的橡木杯子狠狠地拍到了桌子上，緊接着，那個酒鬼才繼續說道：

    “然後……”

    “你們都猜錯了，李家艦隊沒有開炮，他們同意了海盜王巴巴洛沙·法斯爾·海雷丁的邀戰，並准許他登上‘翔緋虎’號旗艦進行決鬥。”

    “接着……”

    “沒人知道‘翔緋虎’號的那寬敞的甲板上邊發生了些什麼……”

    “反正，還不到十分鐘，海盜王巴巴洛沙·法斯爾·海雷丁就很狼狽地回來了，他的上半身多了三條血淋淋的傷口。”

    “他一言不發，徑直走到了他的船長室裏並關上了艙門！”

    “……”

    “有人說他贏了，但是受到了敵方的羞辱？”

    “但……”

    “也有人說，是他輸了，而且還輸得一敗塗地……”

    “但誰知道呢？”

    “反正，經歷了兩次大敗之後，剩下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海盜王再也不提去找李家艦隊和那些東方人麻煩的那件事了，他甚至還給整個地中海和北非沿岸的港口下令，說是讓所有人不得爲難李家艦隊，並允許他們靠岸補給？”

    終於，那個牙齒發黃，滿臉污垢的爛酒鬼說完了他的故事，然後醉醺醺地一伸手，便將剛剛不知道是誰丟到他酒杯裏的那枚錢幣給拿了出來。

    “……”

    “不對！”

    “你怎麼會知道那麼清楚？”

    “對啊！”

    “該不會是你編的吧？”

    “我還是不太相信，海盜王巴巴洛沙可是從沒輸過的，如果那些東方人真的敢跟他決鬥，輸的一定是對方！”

    “就是就是！”

    聽完了故事，圍在這裏的那些個有些意猶未盡的水手、海盜、舞女以及船長們卻並不是太買賬，甚至有些還懷疑其了那爛酒鬼的話來。

    “呸！”

    嘭！

    閒着惡狠狠地唾了一口，緊接着，一條綁着繃帶和假腿腳放到了桌上。

    “告訴你們！”

    “我當時就在‘白頭鷹’號上，這條腿就是當時被炮彈給打斷的！”

    “要不然，你們以爲我爲什麼不繼續去海上吃香喝辣的，而是天天在這裏喝酒？”

    “我跟你們說，海盜王巴巴洛沙確實是敗了，而且敗得很慘！”

    “還有，你們一定想不到吧？”

    “決鬥中，他是敗給李家艦隊的大提督，那個魔鬼一樣的小女孩的！”

    “就三劍！”

    “當時就三劍，被所有人公認的，戰鬥力超出了人類的極限，不可能會有誰是敵手，稱雄地中海的海盜之王巴巴洛沙·法斯爾·海雷丁就在那個小女孩的手下敗下了陣來！”

    伸出三根同樣滿是污垢的且指甲縫隙裏還滿是黑色物質的手指，爛酒鬼海盜水手看到鎮住了衆人後，便得意地獰笑着，說出了他爲什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的原因。

    “！！”

    “這！”

    “……”

    “……”

    這下子，衆人漸漸信了一點，並不由得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不可能！”

    “一個小女孩不可能打敗巴巴洛沙！”

    “他在撒謊！”

    “可是……”

    “海雷丁好像確實是敗了，那個傳聞，你們應該也聽到了吧？”

    “……”

    “那個小女孩，她是女巫嗎？”

    “不知道……”

    “不！”

    “她不是女巫，她是魔鬼！”

    “是從遙遠、古老、神祕的東方大明帝國來的魔鬼提督，她是來懲罰我們這些侵犯到遙遠而神聖的東方海域的歐洲人的！”

    “我們都要完蛋了！”

    “閉嘴！！”

    “該死，敢踩我，來吧，咱們決鬥！！”

    “……”

    酒館裏先是沉寂了一會，然後很快就又變得鬨鬧起來。

    而剛剛那個自稱是海雷丁手下的爛酒鬼說的話，就很快被人們給遺忘在了腦後。

    畢竟，那只不過是茶餘飯後的一個談資而已，人們可能會記下並逢人就吹噓一番，並隨之演變出很多歌版本，甚至還可能會將他們自己代入到那個瘸腿的水手身上，向那些不知道的人吹噓他們的曾經和海盜之王並肩作戰，一起抵抗東方魔鬼的事蹟？

    ……

    伊斯坦布爾城，在這個奧斯曼帝國的地中海港口城市裏，奧斯曼帝國海軍總司令赫德姆·阿弗美朵·巴夏終於收到了來自他的同盟對象北非海盜首領，稱雄地中海的海盜之王巴巴洛沙·法斯爾·海雷丁的一封親筆信。

    “……”

    “什麼？”

    “連巴巴洛沙都失敗了？”

    看到書信上寫的內容，赫德姆·阿弗美朵·巴夏真的是被嚇了一大跳。

    “唔……”

    “也好！”

    “去，給我們的戰艦提督們傳令，讓他們暫時不要去爲難李家艦隊，還有，統治我們的港口官員，從今天起，我們控制的港口對李家艦隊開放，允許他們停靠或者補給！”

    沉吟了一會後，赫德姆·阿弗美朵·巴夏甚至都沒有放下那封書信，直接就對一旁的一個傳令官說道。

    “是！”

    “遵命！！”

    那個傳令官沒有敢多問，直接就走出去傳達命令去了。

    “……”

    “先讓那些東方人跟巴魯迪斯打去，等那些傢伙們消耗得差不多了，就是我們稱霸地中海的時候！”

    “哼哼哼……”

    赫德姆·阿弗美朵·巴夏冷哼着笑出了聲來。

    在小亞細亞，實力雄厚的奧斯曼帝國海軍已經一個接一個地消滅了東地中海沿岸的各國，不過，爲了牟取海權，這一切還不夠，遠遠不夠他還要進攻意大利，進攻西班牙並打通直布羅陀海峽！

    要不然，他們奧斯曼帝國的海軍就永遠只是內海艦隊，永遠沒有辦法去染指新大陸或者遠東的貿易！

    而想要達到他的目標，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就是一道邁不過去的坎！

    而據說，此時意大利人帕歐羅·陳特利歐也已經完全倒向了巴魯迪斯，那樣一來，奧斯曼帝國的海軍想要侵犯意大利就漸漸變成了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過……

    現在情況不同了，那些東方人來了，且據說還打得塞維利亞港很慘，還消滅了無敵艦隊不少的艦船？

    那樣一來，似乎，他們奧斯曼帝國可以操作的餘地和機會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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