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0章 ♔阿爾薩斯的救贖（二）♔

    ……

    當霍格沃茨城堡的大禮堂的鬨鬧和嘈雜漸漸平息下來，當某個‘白魔頭’不打算繼續去多管閒事並安靜下來觀影之後，過了約莫一個小時的時間，當在場的師生們都看得有些不耐煩之時，烏瑟爾的白銀之手騎士團的聖騎士們，包括最後的兩名勇士赫敏·格蘭傑和哈利·波特在內，他們就終於騎馬抵達了那個宏偉的洛丹倫城池——斯坦索姆的城外，並成功地和一夥早就在這裏紮營的軍隊，和那個多日不見的阿爾薩斯王子匯合到了一起。

    “……”

    阿爾薩斯沒有去管吉安娜朝着那個小女巫赫敏撲過去歡迎對方的行爲，他雖然知道那些小巫師們爲了洛丹倫而付出的代價和所做出的貢獻，但是，現在被別的事情煩憂着的他，就並沒有去管她們，而是直接冷着臉看向了那個跳下馬並朝着自己走來的老聖騎士。

    當壁爐谷的戰鬥結束，烏瑟爾救回了阿爾薩斯並粉碎了亡靈的進攻之後，他就率領自己麾下的步兵們和吉安娜抄近路來到了斯坦索姆，並在斯坦索姆的城外這裏呆了有好些日子了。

    “……”

    “我很高興你能選擇第一時間趕來斯坦索姆這裏，烏瑟爾，我還以爲你們可能不會來了呢……”

    不過，也不知道是爲什麼，阿爾薩斯現在的情緒似乎有點兒不太對，不僅表情陰冷，且連說話的語氣也夾槍帶棒的，似乎是對烏瑟爾等人來遲的行爲感到很不滿？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因爲別的事情，但是，不管是什麼，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哪些白銀之手的將領們都能聽得出來：

    似乎他們洛丹倫的王儲，那位阿爾薩斯殿下對於烏瑟爾大人，或者是對於他們所有人都很是不滿？

    “！！”

    “注意你的語氣，孩子，儘管你是王子，可是作爲聖騎士的我，同時還是你的長輩，是你的老師，你就是這樣對我說話的？”

    烏瑟爾很不理解現在阿爾薩斯對他的態度，所以，他愣了愣之後，便直接打消了剛剛才打算的對對方行禮的想法，轉而站在原地，就這麼隔着幾步的距離，用驚愕和憤怒的目光瞪視着對方。

    他不明白，他們之前從達隆郡馳援壁爐谷，又從壁爐谷千里行軍經安多哈爾、考林路口，走遍了大半個東提瑞斯法林地才終於到斯坦索姆這裏，前後行軍時間也長達一個多月，他烏瑟爾和手下白銀之手的聖騎士們都沒有抱怨，對方又有什麼資格用那種語氣跟他這樣子說話？

    再則，別說是對方這個毛頭小子了，哪怕是泰瑞納斯國王也是一直對他敬重有加的，所以，他很不理解，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在鬧什麼脾氣？

    “好吧……”

    “抱歉！烏瑟爾，是我失態了，忘了我剛剛說的話吧……”

    愣了愣，發覺自己剛剛的發言確實是有些不太合適的阿爾薩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然後不得不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轉身默默地朝着原處的那個城牆巍峨的斯坦索姆城頭看去。

    現在，在那裏雖然城頭上仍舊飄揚着屬於他們洛丹倫的藍底金邊雄獅旗和代表着皇室的徽章旗幟，但是，他知道，可能再過不久，這個斯坦索姆就不再屬於他們洛丹倫了。

    “阿爾薩斯！”

    “這裏到底是怎麼了？我發現了，你似乎派兵封鎖了南邊的主城門，不讓市民們進出，這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

    上前幾步，走到阿爾薩斯的身邊不遠處站定，並朝着斯坦索姆的方向瞭望了一會之後，烏瑟爾便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那便是：

    阿爾薩斯似乎派大量的士兵堵住了城門，且城牆上還有不少虎視眈眈的士兵們，而且，他還看得出來，士兵們並不是防禦城牆之外，而是大都面向城內？而如果再想想，對方不將士兵們給開進城裏的軍營，而是在城門外的這裏紮營的事情的話，似乎，這裏真的發生了某種可怕的事情？！

    “……”

    “聽着，烏瑟爾，關於這場瘟疫，你可能還有幾件事情不知道……”

    跟對方一起默默地看着那個宏偉的城市，看着斯坦索姆好一會之後，終於，阿爾薩斯開口了：

    “你知道嗎？”

    “烏瑟爾，你來晚了……事實上，我跟你一樣，我們所有人都來晚了……”

    “經過我這幾天的調查，安多哈爾的那些被亡靈瘟疫污染的穀物已經早就被運抵了斯坦索姆，並被出售和分發下去，這裏原本守城的士兵和最少大部分的市民，他們都已經被感染了……”

    “儘管他們現在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也查不出……但是，請相信我，壁爐谷的戰報想必你也看到過，所以我現在很肯定，他們轉化成亡靈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了。”

    一想起這個事情，阿爾薩斯的表情就再一次變得陰鬱了起來。

    要知道，斯坦索姆之所以被稱爲是洛丹倫的北方明珠，就足夠證明它是多麼地龐大！而這裏，哪怕不經過統計，原本的居民加上周圍逃難進來的難民，他們的數量就至少有二三十萬甚至更多！而斯坦索姆裏邊那麼多的人，一旦亡靈瘟疫徹底爆發並蔓延開來的話，那種可怕的景象，阿爾薩斯簡直不敢去想象！

    他們誰都是很清楚的，不僅感染了瘟疫的人死了之後會變成亡靈，那些被亡靈殺死的人也一樣會變成亡靈，而現在，他們這裏，連同烏瑟爾帶來的人，一共就只有不到六千的兵力，到時候，他們拿什麼去跟那些數量足足數十萬的亡靈們對抗？

    到時候，一切都將不可挽回……

    在那恐怖數量的亡靈侵襲下，一般的地方部隊和農夫就根本不會是那些邪惡的亡靈們的對手，恐怕整個東提瑞斯法林地的局勢都將失控，而西提瑞斯法林地也很難據守，洛丹倫王國大半的土地將會徹底淪陷，甚至洛丹倫首都，乃至於辛特蘭、奧特蘭克和銀鬆森林等等都將被那種可怕的亡靈瘟疫所侵襲，屆時，恐怕這裏的一切就都全完了！

    “什麼？！”

    “怎麼會這樣……阿爾薩斯，你有什麼辦法嗎？”

    聽到這種可怕的事情，烏瑟爾嚇得一個激靈，直接就失態地問道。

    在來斯坦索姆的路上，看到大路周圍的環境和那些荒廢的農場，他就有想過這裏的情況不會太好，可是，他玩玩都沒有想到，這裏的情況，竟然會惡劣到那種程度？

    與此同時，周圍不少聽到了倆人對話的人，那些白銀之手騎士團的聖騎士將領以及赫敏和表情陰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哈利等等都朝着他們看了過來，都想要知道倆人往下還能說些什麼。

    “辦法？”

    “呵……”

    阿爾薩斯痛苦地搖了搖頭，然後緊握着自己手上的正義戰錘，愣愣地朝着斯坦索姆的方向看着。

    許久，

    他才如同是決定了一般，毅然轉身，看向了身旁的那個烏瑟爾·光明使者……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如果時間充裕且兵力充足的話，辦法什麼的就確實是有很多，比如：甄別、隔離和收治等等？

    但是，在現在在這種洛丹倫根本就沒有時間和機會去反應的情況下，他所能想到的，能成功阻止局勢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並拯救他的王國，拯救洛丹倫那數以百萬計的人民的辦法，就只剩下了最後的一個：

    “烏瑟爾……”

    “整個城市必須被淨化！！”

    終於，

    阿爾薩斯用那帶着一絲絲顫音的語氣，毅然說出了那個他一直僅僅只是在腦海中盤旋，一直都沒有敢說出口的辦法，那便是——屠城！

    這是他這幾天裏所能想到的，最快捷、最高效、且也是唯一能阻止那可怕的亡靈瘟疫繼續在洛丹倫的大地上蔓延的唯一方法了！！

    “！！”

    “你瘋了嗎？阿爾薩斯？！”

    “你怎麼會想到這麼做？不行！我反對你的那個決定，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

    一點都沒有出乎阿爾薩斯的意料之中，正直的聖騎士烏瑟爾·光明使者果然想都不想就大聲地駁斥了他的決定，並紛紛引得更多的將領們朝着這邊圍觀了過來。

    “瘋了？或許吧…...”

    “所以烏瑟爾，這就是剛剛我對你生氣的原因！因爲你來晚了，我也來晚了，我們統統都來晚了！！”

    “現在，我們恐怕沒有時間了去想辦法了！”

    “根據安多哈爾的糧食運抵斯坦索姆的時間來算，根據壁爐谷發生的事情就不難算出，那些可怕的亡靈瘟疫，它們應該應該就是在這兩天內爆發！就在這座可能有數十萬人的斯坦索姆之內！”

    “我們必須要那樣去做，我們沒有選擇！！”

    阿爾薩斯有些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而這，就是之前他在看到烏瑟爾的到來之後不僅不高興，反而還情緒失控，忍不住直接出言譏諷對方的緣由所在。

    因爲他在生烏瑟爾的氣，生自己的氣，生所有人的氣！

    當然，更多的，則是對邪惡的亡靈、對散播瘟疫的詛咒神教和那個考林路口情報中說過的恐懼魔王瑪爾甘尼斯的無邊義憤！！

    “不！”

    “絕對不可以！我們可以再想想，相信我，阿爾薩斯，我們一定還會有其它辦法的！！”

    顯然，烏瑟爾也有些急眼了，只不過，讓一名正直的聖騎士去屠城那就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在自己的王國、自己的城市裏，屠殺的還是自己的同胞那種事情？

    所以，雖然下意識地知道情況不妙，但是，心煩氣躁的烏瑟爾就還是堅定地拒絕了阿爾薩斯的提議，表示自己不會去做那種瘋狂的事情。

    “該死！”

    “烏瑟爾！我阿爾薩斯以未來的國王的名義，我命令你帶兵跟我進城，殺光全斯坦索姆的居民，焚燒屍體並杜絕他們變成亡靈的任何可能！！”

    原本脾氣就已經變得越來越暴躁，原本就焦慮不安的阿爾薩斯在聽到烏瑟爾的兩次拒絕之後，便終於爆發了，直接就當着無數人的面，下達了那種看似瘋狂，但是卻又不得不那樣去做的命令。

    “國、國王的名義？”

    “不！阿爾薩斯，你還不是國王，就算你是，我也不會去遵從那樣瘋狂的一個命令！！”

    愣了一下後，烏瑟爾最終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並拒絕了對方的命令。

    這就像他說的那般，阿爾薩斯僅僅是一名沒有實權的王子而已，對方所能命令的只不過是對方帶領的以及那些從壁爐谷出來的兩千餘部隊和來到斯坦索姆後所控制的守軍而已，而他烏瑟爾和白銀之手的聖騎士只遵從泰瑞納斯國王的命令！

    而在斯坦索姆這裏，白銀之手的聖騎士都只聽他的，而他要不要去聽那個阿爾薩斯的命令則是他個人的選擇，他可以選擇聽從，也可以選擇拒絕，這無論從法理還是從軍事條例上都沒有人可以挑出毛病來。

    “你確定你在說什麼嗎？”

    “烏瑟爾，就憑你剛剛的那個行爲，我甚至可以將其視作叛國！！”

    咬牙切齒地盯着對方，看到對方也同樣無所畏懼地和自己對視了好一會之後，沒有辦法，覺得強行下令逮捕對方有點不太現實，因爲對方帶來的軍隊遠比自己的要強大，且自己似乎也打不過對方的阿爾薩斯，便只能狠狠地再次用言語威脅着道。

    “叛國？”

    “阿爾薩斯，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了？”

    還叛國……

    那種罪名，它可不是對方區區一個王子在空口無憑之下就能隨便強加到自己身上的！而且，烏瑟爾也知道，泰瑞納斯·米奈希爾國王肯定會有自己的判斷，會知道他這個白銀之手騎士團的首領現在做的事情的對錯，所以，他並不擔心對方說的那種莫須有的罪行。

    “阿爾薩斯！”

    “你現在正在走向一條十分危險的路，那不是我願意看到的，也不是你的父親泰瑞納斯·米奈希爾國王願意看到的，我希望在你決定怎麼去做之前，最好慎重一點？”

    如果斯坦索姆裏的瘟疫已經開始爆發，裏邊的人已經變成了亡靈殭屍的話，那沒說的，只要對方下令，他烏瑟爾便直接抄錘子進城就開幹，哪怕跟裏邊的十數萬乃至數十萬的亡靈們血戰個十天十夜也絕不說半個不字。

    但是，現在還不行……

    因爲，現在斯坦索姆還好好的，至少目前看起來還好好的！在瘟疫沒有徹底爆發之前，在裏邊的市民還沒有變成亡靈之前，任何一個理智且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的領袖都不該去下達那種可怕而瘋狂的屠城命令，哪怕那種命令看似對洛丹倫最爲有利也是一樣！

    特別是在阿爾薩斯還是洛丹倫王國的王儲的情況下，那就更不應該去下達那種瘋狂的命令！不過，治國和治理人民需要注意什麼，那種政務方面的事情不應該由他烏瑟爾去向對方解釋，那是泰瑞納斯國王才有權利涉足的地方，他烏瑟爾肯定是不會干涉進去太多的，他只是對方的聖騎士導師而已，而不是宮廷老師。

    “是嗎？既然烏瑟爾你做出了你的決定，那麼……”

    “所有人聽着，我現在以洛丹倫王國繼承權的名義宣佈：鑑於烏瑟爾·光明使者違抗命令的叛國行爲，現在我解除烏瑟爾勳爵包括白銀之手騎士團團長在內的所有權力和全部職務，並剝奪他‘聖騎士’的稱號！！”

    站在那處山崗上的阿爾薩斯不顧身邊的那個目瞪口呆的老師烏瑟爾，直接轉身，先是環視了一圈周圍的那些正看着自己的各級將領以及那些才剛剛抵達的聖騎士們後，便大聲地宣讀了他的決定。

    然後，他頓了一下，並強自忍耐着心中的某種思緒，眯着眼，看着在場的衆人，等着他們的反應。

    “！！”

    “阿爾薩斯……你、你怎麼能這樣？！”

    形勢變幻得未免有些太快了，剛剛還在驚喜中跟赫敏敘舊的吉安娜一轉頭，就發現情況開始急轉直下之後，便不由得驚呼了起來。

    她簡直無法相信，現在事情竟然糟糕到了這種地步，爲了那個瘋狂的決定，阿爾薩斯竟然不惜跟烏瑟爾閣下直接翻臉？要知道，在烏瑟爾來之前，她可是還期待那個老騎士，那個阿爾薩斯的老師能夠勸一勸對方的，可結果……

    ‘什麼？！’

    ‘他瘋了嗎？’

    ‘阿爾薩斯王子……’

    ‘這、這……’

    ‘他不能這樣，怎麼可以下達這種命令，那可是光明使者，那可是烏瑟爾，他怎麼能？’

    ‘國王陛下不會高興看到這一切的……’

    ‘真是太瘋狂了，他真的決定了，在這種時候屠城？！’

    ‘我不會跟他一起的，我下不了手……’

    ‘我也一樣！’

    ‘哼！！’

    ‘……’

    阿爾薩斯的話剛剛說完，不僅僅是吉安娜驚呼出聲，那些剛剛從考林路口趕來斯坦索姆增援的聖騎士將領們，包括達維·克羅弗德等聖騎士的領袖和將領在內，也紛紛大聲地爭論着，並很快就將矛頭給指向了阿爾薩斯。

    顯然，他們這些白銀之手騎士團的聖騎士們也跟烏瑟爾是同樣的想法，正直且信仰聖光的他們同樣也沒法接受對方的那個瘋狂的屠城命令！

    “是嗎？”

    “看來你們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了……那就這樣吧：那些還希望拯救洛丹倫王國，拯救這片即將要被瘟疫和亡靈肆虐的大地的人請留下，跟着我！”

    “剩下的人……請從我的眼前消失，斯坦索姆不需要你們！！”

    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握住了自己手上的米奈希爾之力，抓緊了正義之錘的握柄後，咬咬牙的阿爾薩斯最終努力忍着來自心中的那無邊的憤怒和由於不被大多數人所理解而即將崩斷的某根心絃，說出了他最後的命令。

    說實話，阿爾薩斯自己也不想去屠城，不想對那數十萬的斯坦索姆市民提起自己手中的屠刀……那確實是一份瘋狂而沉重的決定，但是，他不得不那樣去做，因爲洛丹倫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也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如果，一定要有人承擔起那份沉重的包袱和壓力，一定要有人去宣佈那個瘋狂的命令的話，那麼，阿爾薩斯希望是他自己！因爲，他是洛丹倫王國的王儲，他深愛着他的人民，並願意爲他們付出自己的一切！

    而現在，在斯坦索姆這裏，亡靈瘟疫的爆發已經不可避免，如果屠一城而能救一國，甚至能就整塊洛丹倫大陸的所有生靈的話，那麼，他願意那樣去做，並願意去承擔那份單是想想就隨時能壓垮他的沉重罵名！

    是的，阿爾薩斯覺得，思來想去好多天，都想不到任何辦法的他已經真的想好了，並做好準備去承受那所有的一切了！

    雖然吧，他現在握着戰錘握柄的手還隱隱有些發抖，但是……

    “阿爾薩斯……”

    “你可能不知道，你剛剛做出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決定並跨過了一個危險的門檻……雖然我沒法阻止你，但是，我會選擇離開，我不會跟你去做那種瘋狂的事情的！”

    沉默了一會，看着阿爾薩斯身後默默站出來的那個衛隊隊長法裏克上尉和那些不知道對方從那裏招募來的矮人們，最終，烏瑟爾只能沉重地嘆了口氣，並垂下頭，默默地轉身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

    ‘……’

    ‘……’

    而那些白銀之手騎士團的聖騎士和將領們，在用各種莫名的眼神朝着那位站在山崗上的阿爾薩斯王子看了最後一眼後，也紛紛轉身，堅定地跟在了烏瑟爾的身後。

    雖說阿爾薩斯剛剛解除了烏瑟爾大人的所有權力和職務，但是，對於白銀之手的聖騎士們來說，領導他們只需要‘光明使者’這個名號便夠了，其它的並不重要！況且，他們確實是不認同阿爾薩斯王子的決定，也不認爲對方剛剛以王子的身份宣佈的那個解除烏瑟爾大人所有職務的命令是合法的，所以，他們現在能夠做的，就是跟隨烏瑟爾大人離開這裏。

    “！！”

    “吉安娜…..？”

    別人離開，阿爾薩斯都管不着，也不想去管，因爲那是他們的自由，但是，在這種時候，如果可以的話，阿爾薩斯迫切地希望，他的吉安娜能夠站在他的這一邊，哪怕是他的決定真的是錯的，但是，他希望在自己往後懺悔的時候，能夠有一個溫暖的懷抱給自己去擁抱......

    所以，帶着一絲顫音，他用有些哆嗦的目光，看向了那個昨晚還在跟自己抵死纏綿的背影，希望對方能夠轉身並堅定地回到自己的身邊，他此刻不需要對方任何的言語，哪怕僅僅是一個支持的眼神也好。

    “……”

    “對不起，阿爾薩斯，烏瑟爾說的沒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走上歧途……”

    停了一下，瞬間腦海裏想了很多，想起自己和阿爾薩斯在一起的這段美好時光……想起來斯坦索姆路上，在羣山中的時候碰到的那位先知…..想起斯坦索姆中的那數十萬的無辜的人……想起剛剛烏瑟爾閣下的話……

    最終，吉安娜還是苦澀地搖了搖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跟着正緩緩地，落寞地離開的烏瑟爾等人，準備離開即將淪爲煉獄的斯坦索姆這裏。

    “……”

    呵！

    自嘲地笑了一下，心下的某根弦繃得更緊了一點的阿爾薩斯痛苦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不打算再去挽留對方。

    因爲，他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而他那最後那一聲深情的呼喚，換來的也不過是對方的那無情的背叛，僅此而已……

    “等等！各位先等等！”

    “阿爾薩斯王子，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你怎麼可以因爲他們染了瘟疫就屠城，那是不對的！也許，我們大家只要一起想想的話，就總會能想到治療的方案的！！”

    這時，赫敏突然從旁邊的隊伍裏衝了出來，並出口喊住了前邊打算要離開的烏瑟爾和吉安娜等人。

    “是你……”

    “赫敏巫師，看到你們安全我很欣慰，對於芙蓉巫師的離去我也很遺憾……”

    阿爾薩斯在壁爐谷的時候就聽到吉安娜的報告了，她在烏瑟爾的部隊裏意外碰到了赫敏她們這些人，對於她們沒有被石頭人給打死，他表示非常欣慰，對於她們後來還多次幫助洛丹倫人們的事蹟，他也倍感榮幸，可是……

    “怎麼，赫敏，你也要來反對我嗎？”

    不管對方做過什麼，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的朋友，對於某些決定，阿爾薩斯都是不準備改變了，因爲，他現在的心已經漸漸變得冰冷，那並不是這個跟他交情很淺的小巫師所能動搖的。

    “不！我沒有想反對你！”

    “只是，阿爾薩斯，你那樣做是不對的！城裏的人被沾染了瘟疫，我們就應該努力去救治他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他們還是活生生的人類的時候，你就要將他們殘忍地殺掉！”

    “而且，我相信，肯定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感染了瘟疫的，那些無辜的人，他們肯定還有得救，我們不能隨隨便便就能決定別人的命運，每個人的生命權都是公平和平等的！！”

    情急之下，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言辭去說服對方的赫敏，在匆忙之間，只好胡亂搬出了她們地球的那一套。

    “……”

    “住嘴吧！小巫師，我聽明白了，你也是站在烏瑟爾那邊的，對嗎？”

    阿爾薩斯當然知道會有很多無辜的，也知道可能不是所有感染了的人都會變成亡靈，但是，他沒有別的辦法……現在，爲了他的人民，爲了偉大的洛丹倫王國，爲了瘟疫不再擴散，爲了徹底終結這裏的一切，爲了不會有更多的人死於非命，他必須去承擔所有的一切！

    他知道，一旦他選擇那樣去做就一定會讓他揹負永世的罵名，但是，如果必須有人去承受那一切的話，他希望那個人是他自己……

    “不！”

    “我不站在任何人的一邊，我只會站在我認爲正確的那一邊！但是，阿爾薩斯王子，請相信我，不分青紅皁白直接屠城，那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命令！”

    “我們也許可以先鑑別和隔離……”

    對付傳染病的方法，赫敏也知道一點點，然而，她沒有能說完，就被阿爾薩斯蠻橫地打斷了。

    “住嘴！！”

    “小巫師，這裏沒有你說話的權利！”

    “呃？！”

    一揮手，知道對方想要說些什麼的阿爾薩斯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不過，當他準備讓衛兵趕走這個喋喋不休的小女巫時，對方身後鑽出的一個小小的腦袋嚇了他一跳。

    ‘你好啊……’

    ‘阿爾薩斯王子殿下？’

    一個小男孩帶着怯怯的表情，從小女巫赫敏·格蘭傑的背後遲疑着站了出來。

    “你是……”

    “小提米？可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的？！”

    看到來人竟然是當初那個自己調查獸人事件時意外拯救回的那第一個小男孩，阿爾薩斯不禁有些愣住了，因爲，他確實沒有想到，在這裏，竟然還能碰到對方……他可是路過了對方的那個村莊的，而那裏，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什麼也沒有留下，他甚至還以爲對方已經被害了的。

    “太好了！真的是阿爾薩斯王子哥哥！！”

    看到對方的那個驚愕的表情，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那種氣息不再那麼可怕之後，不曉事的小提米在歪着腦袋想了想，確定對方真的是自己當初認得那個王子哥哥之後，便歡呼一聲，直接上前撲到了對方的腳下，狠狠地保住對方的鎧甲並使勁蹭了起來。

    “提米……”

    阿爾薩斯的身體僵直了一下，然後很快，他就放鬆了下來，而隨之而來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當時自己跟對方相處時的種種情況：

    ……

    ‘你的名字叫做提米，對吧？’

    ‘嗯！’

    ‘阿爾薩斯王子哥哥，爲什麼這些人都穿着盔甲？’

    被自己抱着的小男孩顫巍巍地回答着。

    ‘因爲他們都是騎士，是我們洛丹倫的守護者。’

    ‘那你是騎士們的團長了?’

    被從豺狼人的手裏救出的小男孩的好奇心漸漸蓋過了一部分的恐懼，至少，他終於肯相信阿爾薩斯他們那些人是保護他的。

    ‘不！我是阿爾薩斯，是洛丹倫王國的王子。’

    阿爾薩斯自豪地說着，他第一次出任務就成功保護和拯救了一位子民，這讓他非常自得！也許，他回去之後，可以跟父王，可以跟姐姐大人好好地說上好幾天的？

    ‘那王子殿下，你會一直保護我們嗎？’

    ‘當然，我會一直守護在你們的身邊……’

    ‘……’

    ‘王子是不是也害怕吃辣椒？是不是也害怕被媽媽打屁股？’

    ‘我不害怕吃辣椒，也不會被打屁股！’

    ‘王子哥哥你好幸運，我就經常被打屁股！’

    ‘……’

    ‘王子哥哥，你喜歡吃臭菜嗎？’

    ‘臭菜，那是什麼？’

    ‘看來你是沒有吃過了，真可憐呢！！’

    ‘……’

    ‘那些被獸族捉走的人怎麼辦?’

    ‘別擔心，孩子，我會把他們帶回家的……’

    ‘就跟我一樣？’

    ‘沒錯！’

    ……

    而現在，再次見到那個熟悉的小孩子，想起往日自己一開始對這個小家夥的承諾以及後來的無能爲力，阿爾薩斯就不禁有點愣住了，原本繃緊着的身體也漸漸鬆弛了下來。

    直到小男孩不斷地晃着他的腿，他才回過神來，並呆滯地低頭看向了那個仍舊像以前那般，死死地抱着他大腿的小家夥。

    “嗚…..”

    “王子殿下，我家的村子被燒沒了，媽媽她們也不見了，赫敏姐姐她們還一直不肯幫我去找……”

    “你會幫我去找她們嗎？”

    “還有，不僅媽媽不見了，丹妮爾和大家也都不見了……”

    “丹妮爾還說過的，如果再看到你的話，就一定會幫你再去編一個最漂亮的花環，因爲你是我們最強大的王子，你會一直永遠保護我們……”

    提米不知道對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只是仰着頭，用他的那微微有些嗚咽的聲音，不斷地說着，似乎是想從那個當初救了他的王子大哥哥的臉上聽到他想要聽的那種肯定的答覆，因爲，他真的很想拜託對方，讓對方幫他找到他的媽媽。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既然赫敏姐姐她們說話不算數，那他就只好來拜託王子哥哥了。

    “我……”

    阿爾薩斯愣住了，他雖然很想跟以前那樣去說‘我會一直守衛在你們身邊’但是，想想他剛剛才準備要做的事情，卻最終一句話也都答不上來，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

    ‘王子哥哥，如果找到丹妮爾後，你還會讓她在你的肩膀上坐嗎？’

    小提米完全不在乎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只是自顧自地繼續問着，並用他的那無辜的眼神看着王子哥哥的那張開始長胡子了的臉。

    “！！”

    嘭！

    終於，心中的某根早已繃緊的弦悄然斷裂，然後，手上勁力一鬆的阿爾薩斯在將手裏的米奈希爾之力正義之錘頹然地放開，讓其自己摔落到了地面上，發出了一聲悶響，還嚇了那個小提米一大跳之後，便沮喪地跪了下去。

    “我不知道，孩子，我真的不知道……”

    “抱歉，我不知道，我已經盡力了，我救不回大家，救不回丹妮爾她們，我沒用，我救不了任何人……”

    噗咚！

    鎧甲和地面碰撞的聲音響起，那帶着護膝的部位狠狠地撞到了地面上……

    阿爾薩斯垂着頭，直接跪了下去，伸手顫抖着擁住了小提米的那個小小的身體，然後他那滿頭長長的金髮直接就蓋住了他的臉，聲音竟微微有些嗚咽起來。

    “王子殿下，你怎麼了？”

    小提米不明白，爲什麼強大的阿爾薩斯王子哥哥突然就變成這樣，而且，他似乎還看到了對方垂着的那英俊的臉頰上有一些閃爍着的東西？

    “……”

    “抱歉提米，我沒有辦法保護大家，我已經盡力了，可事情還是變得越來越糟……”

    “我……”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作爲保護者，他阿爾薩斯已經失敗太多次了……

    他救不了烏瑟爾的信使，只能看着兩匹帶血的戰馬返回……他救不了被獸人擄走的人質，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在自己的面前被嗜血的獸人屠戮……他救不了可愛的丹妮爾，也救不了小提米的母親，只能看着一個個的村莊在亡靈的肆虐下淪爲廢墟……而現在，他更是救不了斯坦索姆的數十萬子民，他沒有任何的辦法……

    他現在所能做的，似乎就只是剩下坐看人民的死亡和蛻變，而強烈的挫折感和負疚感，已經將他自以爲高貴的身份和榮譽感給打磨殆盡，作爲一個初諳世事的年輕人，作爲一名王儲，他現在甚至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是應當那樣去決擇……

    所以，當再一次看到小提米，再一次想起過往的種種，他才愕然發現，原來，他阿爾薩斯竟然會那麼地沒用和無助？

    “誒？”

    提米發現，阿爾薩斯王子，似乎真的哭了？

    可是，他那小腦袋不明白，爲什麼那麼厲害的一個大哥哥，打敗了豺狼人，救出了自己，還打敗了可怕的獸人的大英雄，怎麼就哭了呢？

    看到這種事情，小提米有些不知所措，還以爲是自己剛剛不小心做錯了些什麼。

    鏘~！鏘~！

    “唉……”

    終於，一陣陣金屬板甲的摩擦和落地的聲音響起，烏瑟爾·光明使者走了過來，欣慰地伸手拍了拍阿爾薩斯的肩膀，他剛剛差點還以爲，對方真的會走出哪一步的。

    現在看來，某個不該出現在他的軍隊裏的頑劣小屁孩，竟然在不經意之間，做到了他們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不過，烏瑟爾很快就鎮定了思緒，因爲，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

    “孩子，你只是一個王子，還不是我的國王！”

    “所以，放下你的那些不該由你揹負的事情吧，我宣佈：現在這裏歸我這個老家夥接管了，包括你在內！我是以白銀之手騎士團的團長、以王國東部疫區大元帥、以光明使者的名義！！”

    “現在，士兵們，聽我命令：立即封鎖斯坦索姆，調遣牧師和聖騎士們進城開始甄別和疏散沒有被感染的市民出城，派人將他們從更加安全的山澗小路護送前往壁爐谷！”

    “至於那些沒有通過聖光甄別的，勒令他們先暫時待在家中，我們會想辦法的！”

    想辦法只是個託詞而已，現在他們所謂的‘想辦法’就等於暫時還‘沒有辦法’，因爲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去治癒被瘟疫感染的斯坦索姆人民！但是，現在他也就只能這樣去做了，他想不到更多更有效的辦法了。

    “然後……”

    “立刻派遣獅鷲騎士，將這裏的事情彙報給洛丹倫，告訴泰瑞納斯國王陛下，我們需要支援，更多的支援！！”

    喧賓奪主，直接反過來剝奪了阿爾薩斯的兵權，看到那些原本支持阿爾薩斯的士兵們也只是如釋負重般鬆了口氣，並沒有誰出來反對自己之後，烏瑟爾才再次看向了跪坐在地上，正抱着小提米嗚咽着的，如同一個大孩子一般的王子殿下。

    “吉安娜，帶着你的王子先回去休息吧！”

    ‘！！’

    ‘好的，烏瑟爾閣下，樂意爲您效勞！’

    然而，阿爾薩斯卻輕輕一把推開了吉安娜的手，默默地起身，先是呼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小提米的腦袋之後，才頹然地轉身，跟隨着有些擔心地過來攙扶自己的那個副官法裏克上尉離開。

    “阿爾薩斯……”

    吉安娜忽然就變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伸出的手都不知道該放哪裏了。

    “……”

    然而，阿爾薩斯卻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默默地拉着繼續跟過來的那個小提米的手，跟着自己的副官朝着軍營的方向走去……

    沒錯的，阿爾薩斯開始對吉安娜有芥蒂了。

    因爲，對方剛剛在自己最需要對方的時候卻選擇背棄了他，哪怕他的那個決定真的是瘋狂和錯誤的也是一樣！要知道，他之前需要的其實並不多，就僅僅只是對方站在自己的這一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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