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協議離婚

    鍾蔓這會兒感覺腦袋更暈，強撐着說完這些，就要往樓上走。

    如果這男人還有一絲自知之明，就該趕緊滾蛋。

    “你真要離婚？”紹京宴忽然長腿一邁，擋在她面前，咬着牙，一字一頓，“就算我們離婚，你也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看着她清冷沉靜的面孔。

    紹京宴心底沒由來的慌亂。

    “我不在乎。”鍾蔓轉身背對着他，纖瘦的肩膀強撐着自己的倔強，“我甚至可以淨身出戶。”

    說完就走。

    紹京宴徹底僵住。

    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心底裏某處像被人用力撕扯，叫他連呼吸都異常困難。

    “站住！”此時此刻，他已經快要失去一貫的冷靜，全憑本能。

    “我終於知道，你究竟爲什麼非要在這個關口離婚，非要作天作地。”他幾步過去，抓住她的胳膊。

    鍾蔓沒有防備，整個人趔趄一下，差點撞到他。

    她深深呼吸一口氣，正準備開口，紹京宴陰冷的話語先一步落下。

    “我掌管紹氏不久，明年將是紹氏向歐洲發展的大好時機，爲此紹氏集團上下已經籌備數年，可你卻在這個時候發難，如果離婚，我這個總裁，必定會爲人非議，甚至影響全局！鍾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有城府？”

    他的聲音足夠冰冷。

    比從前他說的那些加起來還要冷酷。

    每一個字鍾蔓都聽得懂，可這些拼湊成一句句話，她卻怎麼也聽不明白。

    呵，這個男人，還真是看得起她。

    他對她的揣測，已經惡意到如此地步了。

    鍾蔓無力去辯解，也不願再多說什麼。

    頭痛欲裂，手又被他攥着，一時竟有些無措。

    忽的，眼前一黑。

    意識彌散之前，她看到紹京宴瞳孔放大，用力叫她的名字，眼睛裏，奔騰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夢，夢裏什麼都有。

    “乖女兒，媽媽給你做了你最愛的糯米糖糕，快過來。”媽媽笑着站在光裏，依舊是小時候那個樣子。

    鍾蔓撒着歡兒奔過去，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衣服，母親身上永遠盪漾着馨香，讓她安心。

    “媽媽，我好想你……”

    鍾蔓眼底劃過一滴淚水，砸了下去，落在了粉色的牀單上。

    紹京宴目光複雜地看着她的睡顏，也看着她的夢，看着她的淚。

    她從前，也有這般脆弱的時候嗎？

    不，從前她永遠是不需要關注的那一個，永遠默默的做好妻子的本分，任勞任怨，彷彿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他潛意識一直覺得，她是頑強的。

    房門被人推開，女傭端着藥跟水進來，看到鍾蔓還沒醒，就要退出去。

    紹京宴卻將她攔下，拿過了藥。

    “京宴，蔓蔓她怎麼樣？”楊舒雅站在門口，伸長脖子看了一眼。

    紹京宴淡淡道：“還沒醒，阿姨先出去吧。”

    他本能覺得鍾蔓醒來不會想看到那個女人。

    “京宴啊，你也守了她好幾個小時了，先吃點東西，你阿姨做了一桌子菜，都是你喜歡吃的。”這時，鍾霆也來了，走了進來，臉上的諂媚勁兒格外明顯。

    鍾霆愛吸菸，還沒靠近，紹京宴就聞到一股煙味兒，他眉頭微擰。

    “不必。”他聲音沉了下來。

    怪不得鍾蔓不待見這對夫妻，自己女兒都生病暈倒了，當爹的第一時間不去關心女兒身體，還有心思張羅飯菜。

    鍾霆臉色訕訕，不想再觸黴頭，又客套了兩句，才灰溜溜走了。

    紹京宴起身反鎖房門，兩手環胸，對牀上的人說：“我知道你醒了，別裝了。”

    他話音剛落，鍾蔓就睜開眼睛。

    她是在楊舒雅說話的時候醒來的，本來睡眠淺，沒想到暈過去了，也會被一點小小的動靜驚醒。

    她臉色懨懨，發燒讓她脣色泛白乾裂，喉嚨乾渴。

    想喝水，牀頭櫃離得太遠，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杯子，又收回目光。

    紹京宴道：“鍾蔓，我們談談。”

    一邊說一邊過去，拿過恆溫水杯，遞到她面前。

    鍾蔓冷眼瞧着，沒接，

    “怎麼，怕我給你下毒？”紹京宴冷嗤，“愛喝不喝。”

    說完，從旁邊拉過來一個凳子，將水杯擱上去。

    鍾蔓覺得沒必要跟自己身體過不去，伸手拿了水杯，喝了個乾淨。

    才覺得胸腔裏活泛起來，再不是那種被棉花塞滿、令人窒息的感覺了。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她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只想離婚。

    “離婚，可以。”紹京宴幾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但不是現在。”

    鍾蔓猛然擡起頭，眼裏劃過一絲激動。

    這麼多天了，還是他第一次鬆口。

    看着她整個人都開始興奮，紹京宴心口苦澀，緩了緩。

    “紹氏集團也有爺爺奶奶的心血，你應該不會想讓他們失望。等公司步入正軌，我的個人問題不會對其造成影響，我就同意，你放心，要不了太久。”

    “要不了太久，是多久？”鍾蔓靜靜看着他，眼底沒有一絲情緒。

    紹京宴脣角牽出苦笑。

    竟有些悵然。

    她那雙眼睛，從前每每看他，總是溫暖熱情，愛意滿滿。

    可現在，她卻一天也不想在他身邊，就那麼迫不及待地要走。

    “我不相信你，紹京宴，我們可以不對外公佈，明面上，我依舊是你的妻子。”她退了一步。

    “不行。”紹京宴想也沒想就拒絕，“你不信我，同樣的，我也不信你……”

    “我可以發誓，或者，我可以簽署契約，如果我走漏消息，你隨便怎樣懲罰我！”鍾蔓急了，聲音都有些急促。

    她咳嗽起來，胸口一陣疼痛，扶着牀頭喘息，臉色更加蒼白。

    紹京宴下意識伸手，僵了僵，又默默收回，心裏已經被苦水淹沒。

    長久的沉默之後，他終於拿出自己的最終方案。

    “我們可以簽署協議。”他道：“以三年爲期，這三年裏，你在明面上扮演好我妻子的角色。我也可以幫你拿回你想要的，當然，前提是你願意讓我幫忙，三年一到，我們就去領離婚證，怎麼樣。”

    ……

    鍾蔓最終還是答應了。

    她想了很久，這份協議，對她也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