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開門！自由貿易！

    說實話，蘭芳的海軍在整個亞洲已經是獨一檔的存在了，就秦壽所觀察到的日本的海上力量，他認爲日本的海上力量比起大清還略有不如。

    如果說大清的海軍是十分拉垮的存在，那麼日本的海軍就比大清的海軍還要拉垮。

    船隻小不說，除了一些重要的商船，其他的船隻根本就沒有海上航行的能力。

    德川幕府主打一個閉關鎖國的政策，根本就沒有向外發展海軍力量的想法，除了維持必要的海上貿易獲取一些奢侈品之外，他們根本沒有與外界來往的想法。

    所以和大清之前的狀態差不多，他們國內根本就沒有海軍方面的人才能夠和蘭芳海軍在海上交戰，就算此時此刻把足夠先進的船隻交給他們，他們都不會用。

    蘭芳海軍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敗目前日本孱弱的海軍，並且控制整個日本的領海，第一階段作戰絕對是可以展現出讓日本絕望的實力。

    至於接下來的作戰，海軍陸戰隊也是蘭芳海軍的強項，當初李闖靠着海軍陸戰隊在天津和大清打了個天昏地暗，大清十幾萬軍隊愣是沒能拿李闖怎麼樣。

    秦壽本人在趙學寧的交代下也觀察過日本的軍事力量。

    他發現日本的軍人普遍身材都比較矮小，力量不足，相對於大清那邊健壯的八旗軍隊和蒙古馬隊，他們實在是很不夠看。

    在訓練度上，幕府這邊的直屬軍事力量叫做旗本，秦壽發現這幫傢伙好像不怎麼集結訓練，他在江戶逗留期間，總是能聽到一些旗本在大街上鬧事的消息，可見軍紀鬆弛敗壞。

    至於在軍事裝備上，幕府的軍隊主要以冷兵器爲主，刀劍和弓弩比較多，鳥槍比較少，火炮也比較少，不做爲主戰兵器存在。

    除了將軍直屬的衛隊裝備了一些當初從蘭芳購買的燧發槍和前膛炮之外，其他軍隊的武器裝備都是和大清在一個水平線上，甚至還略有不如，堪稱臥龍鳳雛。

    而且秦壽還得知，在此之前的一百多年裏，日本已經沒有經歷過什麼大型戰爭了，其國內的和平已經維持了很久。

    這一點上日本就不如大清了，人家大清好歹還有好幾次大型作戰，通過大型作戰鍛鍊出了一支實力強勁的陸軍。

    相對於大清那邊通過大量戰爭鍛鍊出來的八旗軍隊、蒙古馬隊和西北綠營兵，日本的陸上武裝力量明顯不如大清的強悍。

    而大清這邊十幾萬經過戰爭洗禮的士兵都拿李闖一萬多海軍陸戰隊沒有任何辦法，那麼面對着比大清軍隊還要有所不如的日本軍隊，李闖統領的海軍陸戰隊又能打出什麼樣的成績呢？

    所以對於這場作戰，秦壽認爲蘭芳必勝。

    當然軍事委員會內部也沒有人認爲蘭芳無法獲得勝利，關鍵在於他們認爲蘭芳能不能通過一場戰鬥的勝利，從而獲得整個戰爭的勝利。

    蘭芳此時此刻並沒有太多的餘裕可以和日本展開一場長期戰爭，目前攻略大清才是主要任務。

    如果日本說一直死挺着不投降，試圖和蘭芳展開一場長期戰爭，那麼蘭芳就必須要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是繼續對日本的戰爭，還是暫停對日本的戰爭？

    其實問題已經很明顯了，因爲沒有和德川幕府打過什麼交道，蘭芳政權內部基本上對於德川幕府是很不瞭解的。

    他們不知道德川幕府是否有足夠堅強的意志和勇氣來面對外來的敵人，他們是否有足夠堅強的信心能夠堅持下去，蘭芳政府是無法事前預判的。

    所以他們實在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判斷出德川幕府在遭到蘭芳海軍打擊之後，面對蘭芳的要求，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大家爭執不下，最後的決定權自然還是在趙學寧手裏。

    而趙學寧經過謹慎的思考之後，他得出的結論是德川幕府不會有長期堅持戰爭的能力和決心。

    趙學寧從兩個方面分析了這場戰爭之中蘭芳必然會獲得勝利並且必然達成戰略目的的理由。

    其一就是軍事方面。

    趙學寧認爲德川幕府無法和蘭芳政權相抗衡，一定會戰敗，這是一定的，不會有什麼變化。

    其二，他認爲德川幕府內部應該也存在着很嚴重的問題，他並不認爲這個叫做鬆平定信的人能夠將他的改革持續下去。

    “我的理由很簡單，此前，日本的前代將軍還活着的時候，那個田沼意次有着很大的權勢，可以主導整個幕府的行政，但是前代將軍一死，田沼意次立刻就失勢了，他的政策也被完全推翻迅速，變化成了現在的這個模樣。

    而諸位設想一下，現在的這種政策真的可以持續下去嗎？田沼意次時代那些日本權貴上層在奢侈享受方面是多麼的在意，他們每年要花多少錢去購買咱們這邊和歐洲那邊的奢侈品？一個鬆平定信和一個政策就能讓他們捨棄掉這樣美好的生活嗎？

    咱們中國有句老話，叫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習慣了奢侈享樂的高層，想要通過一個政策約束他們的行爲，我認爲不會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所以我覺得他們內部一定有着非常強烈的針對鬆平定信的勢力。

    只是眼下鬆平定信本身勢力強大，且能夠得到將軍的支持，一時半會兒沒人能動搖他的地位，但是諸位，我們此戰的目標並不是消滅日本，也不是覆滅德川幕府，而是要自由貿易。

    我們是要打開日本的國門，和他們做生意，讓我們的商人、我們的商品可以傾銷到日本，僅此而已，我們大可以把開戰訴求定爲罷黜鬆平定信、恢復田沼意次的政策。

    我們並不是要求他們割讓土地之類的，也不是要他們的將軍付出什麼慘重的代價，面對這種有限度的要求，我個人並不認爲德川幕府有決死一拼的勇氣。

    我認爲，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自己估計也不認爲這樣做是值得的，而是會立刻把矛頭指向鬆平定信，屆時，他們的將軍將被迫做出選擇，是選擇鬆平定信，還是和平。

    到那個時候，我估計不會有什麼人繼續支持幕府將軍和我們作對，德川幕府也不會達成長期作戰的共識，所以我認爲，這場戰爭我們必然可以達到我們的目的。”

    趙學寧的一番說辭讓不少人連連點頭，大家紛紛認爲從這個角度分析的話，想要讓德川幕府屈服好像的確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在趙學寧的支持下，軍事委員會通過了對日本開戰、教訓一下日本的決議，而這個任務自然就交給了正在整訓期間的海軍。

    陸軍都正在準備對帶清發起第三階段攻勢，只有海軍是空閒的，而且此番出擊的目標也不是覆滅日本，而是要教訓一下幕府，所以目標就是江戶灣邊上的江戶城，也就是幕府將軍所在地。

    這個任務，交給海軍來做非常合適。

    “正好，咱們唯一的一艘第一級戰列艦還沒有正式出戰過，我覺得這一次可以讓學寧號出戰了，我估計雲龍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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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學寧笑呵呵的簽署了大總統令，決定發起一場小規模破襲戰，目標是日本江戶城，戰略目的是通過攻擊江戶幕府甚至佔領江戶城，而達到使日本屈服、接受蘭芳的自由貿易條款。

    簡而言之就是——

    開門！

    自由貿易！

    這個命令很快就被傳達到了正在婆羅洲大島上訓練海軍新兵的李闖那邊，得到了大總統的軍令，李闖喜不自勝，立刻開始佈置這場戰爭。

    這場戰爭以海軍爲唯一的主角，海軍出動一個艦隊，從海上進攻江戶灣，摧毀江戶灣一帶所有日本船隻、海防設施，直達江戶城。

    抵達江戶城之後，首先進行威懾炮擊和最後通牒，要求江戶幕府接受蘭芳的自由貿易條款，解除所有的禁令。

    他們如果答應，那就退兵。

    他們如果不答應，那就展開搶灘登陸作戰，進一步進攻江戶城，將江戶城拿下，展示武力，強迫他們答應。

    還不答應，就打到答應爲止。

    話分兩頭，蘭芳政府已決定對日本出兵作戰，以達到戰略目的的時候，德川幕府那邊其實也有一些小小的爭論。

    爭論主要集中在鬆平定信所採取的策略上。

    簡單來說，就是一批在田沼意次時代受到政策的優惠而獲得利益的權貴在這個新時代當中、因爲他本身的權貴身份而並沒有受到清算，但是他們對於鬆平定信所採取的改革以及隨之而來的自身收入的縮減和節儉的要求十分不滿。

    正如趙學寧所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些權貴在感受到了寬鬆的商業政策給他們帶來的奢侈享受和便利生活之後，就變得很難以再接受相對而言比較節儉的生活。

    沒有美好的瓷器絲綢還有茶葉，沒有那些從歐洲送來的奢侈品，沒有那些華麗的物件，他們頓時感覺自己的身份和那些所謂的平民武士都差不多了。

    沒有奢侈品，他們怎麼能證明他們的身份呢？

    他們怎麼能夠拉開和那些老百姓的距離呢？

    而且該說不說，秦壽在鬆平定信這邊受到了折辱之後，憤而離開日本，並且乾脆帶走了所有的蘭芳商貿人員之後，這些權貴也非常的惱火。

    別的不說，秦壽光是爲了維持和日本的商貿關係，每年都會給這些幕府高官、權貴送一些東西，金銀財寶也好，珍珠瑪瑙也好，這些東西都是高官權貴們十分喜歡的。

    和秦壽之間的關係如果不斷，這些權貴還能得到很多最新式的新鮮玩意兒，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很新奇的享受，然而鬆平定信把這一切都給毀掉了。

    他們的進項大大減少，利益受到了損害，原先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的來自於蘭芳的一些利益讓渡現在全都沒了。

    鬆平定信可能想法是好的，是想要爲幕府財政尋求一些新的進項，但是當這些進項和幕府高官、權貴的利益產生了衝突的時候，他們還是非常自然的站在了自己原本的利益之上。

    這羣人面對這個政策，對鬆平定信大加抨擊，然而因爲鬆平定信在德川家齊繼任將軍和坐穩將軍之位的期間立下了很大的功勞，本身與德川家齊還有他背後的父親德川治濟頗有淵源，所以大家夥兒暫時對鬆平定信無可奈何。

    所以在將軍父子的支持下，鬆平定信的改革得以推動。

    爲了推動改革，他首先就削減了將軍府用度的三分之一和幕府用度的二分之一，大家一看將軍府都帶頭了，那底下的人自然也要跟上將軍的步伐，否則就是政治不正確。

    儘管幕府的高官權貴們對於現在這種情況非常不滿意，但是鬆平定信顯然已經上頭了，他們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動搖鬆平定信的政策，經濟利益的損失讓他們很頭疼。

    一些之前和秦壽走得比較近的幕府高官權貴曾經聚在一起開了一個簡短的碰頭會議，大家一致認爲想要在這個情況下動搖鬆平定信的政策其實並不容易，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德川家齊不是德川家治的親生兒子，而是他的養子，德川家齊有他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且這個親生父親還活着。

    在德川家齊擔任將軍之後，德川治濟作爲德川家齊的生父，按照規矩應該被請入江戶城西之丸作爲大御所而存在，形成事實上的二元政治，然而德川家齊並未這麼做，因此父子之間產生了矛盾。

    而在這場風波之中，鬆平定信站在了德川家齊這邊對德川治濟進行了勸阻，想來也是通過不少政治手段使得德川治濟最終放棄了成爲大御所的企圖。

    但是這一行動並非是沒有代價的。

    德川治濟雖然沒有成爲大御所，但是本身作爲御三家的一份子，他的官職不斷提升。

    作爲御三家重要人物和將軍生父的身份而產生的對於德川幕府的影響力也很大。

    鬆平定信作爲一個臣子，得罪了將軍的生父，這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很有風險的一件事情。

    根據小道消息，德川治濟對於鬆平定信的行爲很是不滿意。

    在非公開的場合，德川治濟曾經說鬆平定信的行爲是在忤逆他，是在無視他對鬆平定信的政治支持。

    他支持鬆平定信作爲首席老中執政，但是鬆平定信卻沒有給他相對應的回報，這讓他非常不高興，認爲鬆平定信是個不知道感恩的人。

    而對於蘭芳商貿部長秦壽和蘭芳商貿團隊全體離開的這一事實，德川治濟也有自己的看法。

    他在私下裏的場合曾經發表過自己的看法。

    “蘭芳人花費了那麼長的時間，花費了那麼多的錢財，好不容易理順了幕府內部的關係，建立起了屬於他們的人際往來關係，結果鬆平定信一個政策就讓蘭芳那麼多年的努力打了水漂。

    這口氣換作是我，我可咽不下去，我完全不認爲蘭芳國會沒有反應，一旦蘭芳國有所反應，而鬆平定信無法很好的處理這件事情，給幕府帶來了損失，到那個時候應該就是我們對鬆平定信發起審判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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