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小丑，你在攪什麼了？

    “才人工房？”

    羅蘭微微一怔。

    “這是我之前所屬的研究機構，最開始的主旨是爲了研究天才和偉人的誕生。”

    食蜂操祈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不過說是研究，其實也沒有那麼了不起，本質上它們也只是通過複製和能力開發過程，朝着只要按一個按鈕就可以創造出天才的工廠進行批量化生產的目標前進而已。”

    “還真是淺顯易懂的起名方式，”羅蘭眯起了眼睛，“但既然這是最開始的主旨，那麼後來那個改變的方向，也正是你當初讓我拒絕才人工房的原因吧？”

    “沒錯，因爲他們發現了本小姐的能力嘛。”

    食蜂操祈輕聲慢語，笑靨如花。

    “比起進展緩慢，前景未知的創造天才，直接洗腦要方便的多？無論從效率還是難易程度上來說，就算是現在的我，也不能就此否認這是無理的選擇呢。”

    雖然少女在極力的剋制自己的情感流露，但她微微顫動的雙手，以及不平靜的眼神，都已經出賣了她內心中的真實想法。

    所以，羅蘭摸了摸少女的腦袋。

    “把我當小孩子了嗎？”

    一邊如此嘟囔着，食蜂操祈一邊將羅蘭的手臂摟的更緊了，那如同蜂蜜一樣甜美的味道不斷鑽入他的鼻腔之中。

    “不過，這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不管是桃莉的遭遇，還是才人工房打算過河拆橋的做法，都給了我充足的理由先下手爲強。”

    食蜂操祈露出微笑，用嬌軟的眼神看向羅蘭。

    “現在那地方已經被我控制了，雖然因爲被放置的原因有些廢棄，但大體的建築和資產都完好的保留了下來，怎麼樣，相當符合你的要求吧？”

    “可這對於食蜂同學來說也是一筆具有價值的資產吧，就這麼給我沒關係嗎？”

    “就算你這麼說，”食蜂操祈微微睜大了眼眸，“對於我來說，才人工房的價值也不過是一座情報站和倉庫，倒不如給伱發揮更大的價值。”

    “而且，”少女露出了相當柔和的表情，微微擡起頭。“比起這樣的死物，一同合作的共犯無疑更加親密吧。”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羅蘭帶着溫和的笑意。

    “呼呼，這樣的坦率力相當值得加分呢。”

    見到自己也能幫助到羅蘭，食蜂操祈的表情也明豔了幾分，主動拉起羅蘭，拖着他往前走。

    “事不宜遲，就讓我來爲你帶路吧，接下來要往這邊走……誒？這裏好像就是通往才人工房的必經之路啊？”

    發現羅蘭在之前的閒聊中行走的路徑之後帶着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之後，旋即，少女臉上的興致勃勃盡數變成了狐疑。

    “你又想戲弄我？”

    食蜂操起的眼睛頓時變得越來越閃亮了，雖然她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但羅蘭卻可以在她的臉上，很清楚的看出她的想法。

    嘛……考慮到自己的前科，這種懷疑也不能說是毫無根據。

    不過，這次還真是冤枉自己了，羅蘭聳了聳肩。

    “只是巧合而已，不，這樣的說法或許有些偏差，但我順着這條路走的目的，只是爲了善後罷了。”

    “善後？”

    食蜂操祈腳步一頓，臉上也露出了些許訝異，語氣也凝重了起來。

    “這麼快就找到了嗎？”

    篡奪之槍這種驅動鎧的雛形不是死結這種失去價值的研究素材能夠接觸到的，加上那種專門針對她能力的克制性，有幕後黑手這件事計劃已經擺在明面上了。

    羅蘭點了點頭，嘴角微微勾起。

    “雖然在讀取那羣死結記憶的時候，幕後黑手隱藏了樣貌，可那個用來對抗你心理掌握的程序頭盔一直在朝這個地方發信號，就算我想忽略掉都很難，我看也不是很遠的樣子，打算順路一起解決。”

    “這樣說來……信號源的接受地點，就在才人工房裏嗎？”

    食蜂操祈的臉色帶上了幾分蒼白。

    這種好不容易險死還生，回到溫馨的家裏卻發現危險的源頭早就等在家裏的故事情節一般不是只會出現在恐怖片的結尾之中嗎？

    尤其是今天下午她還安然的呆在才人工房裏，一想到那座表面上被自己控制的研究機構中一直有人在窺伺，食蜂操祈就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不必驚慌，既然他在這種時候才選擇對你下手，那麼可見之前的他是不敵於你的。”

    羅蘭微微一笑，安慰的說道。

    “出於安全性的因素考慮，他不可能長期呆在才人工房這種容易出現異常的地方。”

    在冷靜下來之後，食蜂操祈也意識到了羅蘭的說法是正確的。

    才人工房的所有研究人員都被她洗腦了，還隨時可能被增加新的命令，既然對方隱忍了這麼久，不可能在這種細節上馬失前蹄。

    “可說是這樣說，但這樣的安慰也讓人開心不起來啊，”食蜂操祈鼓着嘴，“因爲特地在我離開之後，安排襲擊加入侵才人工房，也就意味着，他的最終目標已經達成了，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吧。”

    “八九不離十吧，但他還真是不巧呢，在你將才人工房轉給我的那一刻起，它的一切就都是我的東西了。”

    羅蘭腳步一頓，看着面前那座不起眼的高樓，露出了殘酷的笑容。

    “擅自對我的東西下手，會有怎樣的下場，就讓裏面的那只老鼠，親身領會一下吧。”

    看着被自己洗腦的研究人員如同往常一樣自然的打開大門，食蜂操祈現在的心緒十分雜亂，但羅蘭已經反握住了她的手，帶着她一同踏入了門口的陰影之中。

    但出乎少女的預料，這一路上異常的平靜。

    不同的研究人員如同往常一樣各司其職，她設下的陷阱也安然的履行着自己的功能，沒有被觸發，或者反過來被敵人利用的跡象。

    但見識過羅蘭能力的食蜂操祈清楚，對方的判斷不可能出錯。

    那麼，擺在她眼前的現象只會意味着一個事實。

    那個幕後黑手已經掌握了比這些機關，陷阱，更加有力的武器。

    而在這座才人工房中，符合這個要求的東西只有一項。

    食蜂操祈快步奔跑起來，朝着中央的研究室跑去，而如她所料，一名中年男性像是久候多時了一般在那裏靜靜等待着。

    他穿着納米碳管黑體製成的襯衫，繫着貴重的白蛇皮製成的領帶，將那種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氣質毫無掩飾的展現出來。

    “蠢動俊三！”

    食蜂操祈咬牙切齒的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你爲什麼會在這裏！”

    “還真是奇怪的說法呢，食蜂操祈，比起你，我才是才人工房真正的所有者吧。”

    蠢動俊三不屑一顧的說道。

    “如果不是第一研究室和第二研究室那羣廢物，你又怎會有站在這裏與我對話的資格？我就說超能力者那種神經質又難以對付的東西就不該隨意製造。”

    明明蠢動俊三才是這一系列的幕後黑手，但他言語中的不悅卻比在危機中掙扎出來的食蜂操祈還要深刻。

    因爲他的確有這樣的理由。

    在算得上年富力強的年紀，蠢動俊三就成爲了才人工房這所大型研究機構第三研究室的首領，發表了多項技術斐然的成果。

    如果繼續維持着這樣的經歷，他的未來必然會一片光明，在這所講究實幹的學園都市中，就算是成爲統括理事會的一員也並非沒有可能。

    然而，本應該在項目完成後就被銷燬的食蜂操祈，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這個剛到國中生年齡的少女，運用自己的能力反過來操作整座才人工房，如果不是未雨綢繆的準備，他也險些着了道。

    但沒想到食蜂操祈意識到沒有控制他的機會之後，居然當機立斷的與理事會做了交易，直接斷絕了他的資金來源，解散了他的研究室，讓他過去所積累的一切盡數付諸東流。

    “本來在我的計劃中，死結應該就足夠解決你的，沒想到在那種絕境都能讓你撿回一條命呢。”

    蠢動俊三瞥了一眼跟在食蜂操祈身後，慢悠悠的走進來的羅蘭。

    “但你以爲有了幫手，就可以改變你的命運了嗎？不管你想做什麼，但在如今掌握了外裝代腦的我面前，也不過如此。”

    “外裝代腦？”

    看着皺起眉頭的食蜂操祈，羅蘭朝着蠢動俊三的身後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在這個房間中央，兩個注有液體的大型玻璃容器中，一左一右的兩顆大腦正靜靜懸浮着。

    而從它們身上透出的，是與食蜂操祈一致，但在規模上卻擴大了許多倍的AIM立場。

    “原來如此。”

    在看清全貌之後，羅蘭理解了一切。

    “那就是才人工房改變主旨後的研究項目啊。”

    通過切除她大腦皮層的一部分單獨培養，用超越人類限度的生物大腦作爲輔助心理掌握能力運行的工具。

    同時也不留餘傾注資源提升食蜂操祈的能力等級，在能力構建的同時，藉助二者毫無滯澀的AIM立場同步成長，而當食蜂操祈成爲超能力者的那一刻，這名爲外裝代腦的工具，也就變成了名爲心理掌握的服務器。

    無論是否經過能力開發，只要擁有權限，都可以利用心理掌握的力量進行洗腦與操縱。

    難怪才人工房打算將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食蜂操祈處決。

    雖然超能力者也很珍貴，但在這已經成型的外裝代腦面前，作爲主體的食蜂操祈反而會成爲不穩定因素。

    “沒錯，雖然外裝代腦計劃並非是第三研究室的項目，但我也經手了。”

    儘管知道羅蘭很強，但蠢動俊三看上去仍然悠閒無比，甚至得意洋洋的朝着他解釋起來。

    “因此，在它的建設時期，我就提前洗腦了一部分研究人員，然後在其中留下了暗門。這是獨立於食蜂操祈之外的登錄密碼，雖然是一次性的，但只要登錄上去後，我們的處境就會徹底逆轉。”

    “而你對篡奪之槍使用能力時的數據，就是我所缺少的最後一個條件，本來還需要更多的實驗才能投入實用，但因爲你們逼迫的太緊，我也只能賭上一把了。”

    “也就是說，食蜂操祈，是你親手揭開了自己的催命符啊。”

    說到這裏，蠢動俊三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就算不會像食蜂操祈一樣得到誇張的增幅，但外裝代腦的強度已經足夠勝過自己的本體了。

    “嘖……”

    看着蠢動俊三那勝券在握的樣子，食蜂操祈露出了相當嫌惡的表情，但她捏着手中的遙控器，卻未曾像往常一樣衝動的行動。

    連過去那專門用來對抗自己能力的可笑頭盔都沒有帶上，足以說明蠢動俊三的有恃無恐。

    胡亂朝着做好準備的精神系能力者發起進攻，一個不慎就會反噬自己。

    可在不使用心理掌握的情況下，她也不過是一個柔弱的美少女而已。

    雖然很不甘心，但如果只有自己一人的話，這次的敗北就算再遺憾，她也無計可施。

    是的，只有自己一人的話。

    看着似笑非笑的羅蘭，雖然那副樣子怎麼看怎麼不正經，但莫名的勇氣還是從四肢百骸中涌出，讓她內心中的恐懼如同陽光下的細雪一樣飛速消融。

    “還不打算屈服嗎？”

    一直在默默觀察的蠢動俊三皺起了眉頭，在處於劣勢的時候，他的選擇是用死結殺死食蜂操祈泄憤。

    可既然佔據優勢，他也不介意讓對方的價值更大化，比如把大腦留下來，當做心理掌握備用機之類的。

    雖然外裝代腦強度要高於食蜂操祈，但因爲能力相同，在攻破對方的心理防線之前，它的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所以蠢動俊三才故意用滔滔不絕的話語描述現狀，想要摧毀食蜂操祈的精神防線。

    “看來是你旁邊的那個男性給了你依靠嗎？的確，能輕鬆解決裝備了篡奪之槍的死結，這傢伙的能力想必不容小覷，也好，就用他的下場，讓你明白心理掌握的真正力量吧。”

    看着彷彿對現狀一無所知，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外裝代腦的羅蘭，蠢動俊三冷笑一聲，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手中的遙控器。

    他並不是要控制羅蘭，畢竟精神系能力者往往會在傀儡上留下暗門，正如他對外裝代腦的做法一樣，他可不想在這裏翻車。

    所以，他只是在通過讀心的方式，進行能力的全功率輸出。

    在不用進行情報導出的精細操作，只是粗暴的讀取所有記憶這種情況下，外裝代腦甚至可以直接燒穿對方的大腦。

    在他按下按鈕的瞬間，的確有什麼沸騰的聲音響了起來。

    然而——

    這個聲音的來源並不是蠢動俊三面前的少年，而是他背後那兩個巨大的培養罐。

    外裝代腦就如同不堪重負一般，溫度急速攀升，讓包裹着它的營養液中不斷涌起氣泡，還有蒸騰的白煙升起，將透明的玻璃外壁遮蔽的一片朦朧。

    爲什麼心理掌握的能力沒生效？

    因爲自身並不是能力者，在這種完全未曾記錄的情況發生時，蠢動俊三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用三十萬匹的讀心能力讀我五十萬匹的心？”

    而那個彷彿置身事外的少年，也突然將目光轉向了他。

    “小丑，你在攪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