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飛馬射纓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落葉凋謝字數:2503更新時間:24/06/26 20:35:21
    “雖此弓只有一石,但不失爲大丈夫!”

    李瑄手握雕弓,手指勾動弓弦,輕而易舉張開滿月。

    衆人又看着他緩緩將弓弦放下。

    李瑄絕非妄言,此弓必有一石。

    “阿史那將軍,你願意與我一較高下嗎?”

    李瑄單手舉弓,向阿史那扶汶發出邀請。

    身爲統領騎兵衙將,必然精通騎射。

    一個人射靶子,太沒意思!

    “將軍要如何比試!”

    阿史那扶汶深吸一口氣,向李瑄詢問。

    窺一斑而見全豹,只是這張弓,誰再敢輕視?

    “你我穿鐵甲,各騎一馬,立於校場南北,看誰先射中對方!”

    李瑄語出驚人。

    “將軍是認真的嗎?”阿史那扶汶面部肌肉一動。

    強弓能射穿鐵甲,這是拿性命開玩笑!

    李瑄是宰相的兒子,如果死在這樣比試之中,他吃不了兜着走。

    “如若不便,換一個勇士與我比試!”

    李瑄激將道。

    “怎會不敢?”

    阿史那扶汶臉紅脖子粗的大喝一聲。

    他是阿史那社爾的子孫,追逐先祖一樣的功績,他流動着英勇善戰的血液,不會懦弱。

    軍士們徹底沸騰。

    他們沒有歡呼,只是心驚這樣的比試。

    這個被軍中戲稱“貴公子”的少年,竟有這樣的勇氣。

    一旦失敗,遺恨千古。

    阿史那扶汶的箭術,軍中無人不知。

    “將軍,請您批准我與阿史那將軍比箭。”李瑄忽然向盧瑜請示。

    他一直用餘光留意盧瑜,本以爲他說出這句話時,盧瑜一定會制止。

    身爲豐安軍主將,他必須去制止。

    如果李瑄傷殘死亡,雖是自找,但盧瑜也脫不了干係。

    可偏偏他沒有制止。

    當李瑄請示的話說出後,盧瑜才恍若反應,怒道:“胡鬧,軍中怎能自傷?”

    “這是猛士的交鋒,請將軍准許。”

    阿史那扶汶最先提出讓李瑄露一手,現在李瑄的提議雖然激進,但如果他打退堂鼓,必然會被軍中取笑。

    “不準!”

    盧瑜淡淡說道:“你只是衙將,如何與寧遠將軍比較?”

    “文官爲將,穿得是鎧甲,還是華麗的衣裳?猛士追求勇敢而戰,懦夫就該把頭低下。箭射在我的胸膛,而不是你的身上。”

    阿史那扶汶本就不服盧瑜,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口出狂言。

    這暴躁的脾氣,犀利的言語,讓旁邊的李瑄心驚。

    盧瑜一定知道阿史那扶汶的秉性,卻還在激怒他。

    “放肆!膽敢不聽本將命令。軍中傷人者,一律軍法處置。”

    盧瑜看起來更加生氣,他沉聲一喝,拂袖離去。

    李瑄看着盧瑜的背影,眼眸微變。

    他有問題啊!

    “李將軍,我們比試開始!”

    阿史那扶汶也很懵逼,堂堂主將,怎麼撂句狠話就走了。

    既然盧瑜離開,他與李瑄的鬥箭要繼續。

    冷靜後,阿史那扶汶有自己的想法。

    射中李瑄的馬,也算勝出。

    “可以!”

    李瑄勝券在握。

    他手握一石強弓,有百步穿楊的箭術,意味着他必勝。

    他不會射馬,更不會射人。

    李瑄要與阿史那扶汶鬥箭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軍城。

    這種血性,最英勇的胡將,都少有具備。

    軍城中大部分士兵,都來到騎兵校場周圍。

    即便許多士兵因陳回光事件,不服李瑄,但此刻都收斂這種心跡。

    之前他們認爲的“貴公子”李瑄,是一個不敢躍馬揚弓,憑藉門蔭鍍金的紈絝子弟。

    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在跳蕩軍校場上,李瑄一手一個將最大的石鎖舉起,也在士兵中傳開。

    “將軍何故如此?”

    判官柳錫得到消息後,立刻趕來勸阻。

    他心中李瑄是才華橫溢的大才子,怎麼能做出這麼不智的舉動?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與阿史那將軍切磋一番而已。”

    李瑄已經攜帶箭囊,跨上一匹戰馬來到校場的最北端。

    阿史那也全副武裝,騎馬在校場最南端。

    兩人遠遠對視,較量一觸即發。

    “阿史那善射,將軍年少,萬不可意氣之爭。”

    柳錫以爲李瑄年少輕狂,勸阻李瑄取消比試。他心中疑惑,這麼大的事情,爲何盧瑜不來制止。

    如果出事,誰能擔待得起?

    “柳判官不需要多言,十個呼吸,決勝負矣!”

    “駕!”

    李瑄說着,拍馬奔馳。

    只留下心急火燎的柳錫站在原地。

    事已至此,他只能希望阿史那扶汶會手下留情。

    李瑄開始疾馳,阿史那扶汶自然也要飛馬迎向李瑄。

    周圍觀看的軍士,皆將心提起。

    這是不同尋常的比試,沒有人大喝,更沒有人鼓掌。

    他們心情複雜,目不轉睛地盯着逐漸靠近的兩騎。

    數千人圍觀的校場,此時竟然鴉雀無聲,只有“嘚嘚”的馬蹄聲。

    雙方的距離越近,士兵們的心神就越緊張。

    二百五十步……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還不到射程內,兩人已經取出羽箭,搭在弦上。

    阿史那扶汶拿七鬥騎弓,此弓的水平有效射程只有一百步。

    但想在一百步內射到目標,難如登天。

    必須再靠近一點。

    李瑄深知這一點,他手握雕弓,緊緊地盯着阿史那扶汶。

    大約一百二十步距離的時候,李瑄擡起雕弓,瞬拉滿月。

    李瑄只是微微瞄準,馬匹又向前十步遠。

    現在兩方的距離是一百一十步。

    這一刻,李瑄心靜如水,意無雜念。

    “嘣!”

    鬆開手指,弓弦震動。

    “咻!”

    剎那間,箭矢破空飛出,如流星般迅速。

    而阿史那扶汶等着再靠近一點射箭。他此時戴着甲片組合式的兜鍪,項頓過肩,頂飾紅纓。

    他正在準備拉弓,根本來不及反應倏然而至的箭矢。

    “鐺!”

    阿史那扶汶只感覺到頭頂大力貫來,兜鍪險些脫落。

    這種情況下,他不自覺地回頭。

    眼前一抹紅色。

    那是他頭頂的紅纓,飄落在馬後。

    再看前方的李瑄,已經勒住戰馬。

    “這是神威!”

    阿史那扶汶一時失色。

    他自學習騎射二十年來,未見有如此箭術。

    簡直如神一般。

    反應過來後,阿史那扶汶丟掉強弓,甘拜下風。

    如果李瑄射他眼睛,此時已經斃命。

    “神威,神威!”

    校場上經過短暫的寂靜後,響起震天大喊。

    其中還夾雜着一些胡語。

    那些信仰騎射的胡人,甚至跪拜在地方,表達對李瑄箭術的崇拜。

    飛馬射纓,很快就傳遍整個朔方軍,也是李瑄在邊塞揚名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