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殺入黑市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通吃字數:3583更新時間:24/06/26 20:27:35
    開賭場的都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可作爲賭場經理,格倫有些心理破防。

    從求學自強的平民子弟,到月薪不足五十銅刺的書記員,再到‘黑狐狸’的親信大管家,

    格倫從社會底層一步步往上爬。他見識過太多人性陰暗面,處理過太多泯滅人性的事。

    賭鬼爲了上賭桌,弒父殺妻賣子,什麼醜事做不出來?

    賭場爲了招攬賭客,引誘欺詐威逼,什麼手段幹不出來?

    格倫有一套‘守序邪惡’的自洽邏輯,但周青峯的出現讓他的頭腦受到強烈的精神衝擊。

    被送去接受審判的賭鬼都是格倫親手挑選的,熟知每一個罪人的卑劣行徑。

    比如叫珍妮的女人,原本是城裏公學教師之女,也算得是書香門第,嫁給富商爲妻,生了兩個孩子。

    可因爲陪着丈夫來賭場玩了幾局,這女人逐漸染上賭癮,並一發不可收拾。

    偷竊、出軌、撒謊、詐騙、賣淫,她把自己美滿的生活輸了個遍。

    這女人原本能在賭場四樓開套房,在三樓享受貴賓優待,在二樓流連忘返,現在只能在一樓苟活如蟻。

    格倫不否認,這女人的墮落有賭場在暗中推波助瀾。包括他自己,也跟對方有過不清不楚的瓜葛。

    當珍妮在專門燒蝕靈魂的烈焰中慘叫,格倫感同身受。他深知自己也有罪,若接受審判,難逃一死。

    可這激流城裏,幾人無罪?!

    聖光化羽,烈焰焚燒,格倫驚懼而惶恐,幾乎要跪地求饒,無法生出半點違抗的念頭。

    當三十多名惡賭鬼變成冷冰冰的屍體,格倫內心涌出強烈的負罪感和贖罪慾望。

    周青峯完成魔像修復,格倫便走上前,跪在他面前祈求道:“維克多閣下,我希望獲得您的指點。”

    啥?

    周青峯來自無神世界,蔑視宗教是他不可更改的本能。

    可他動不動就展示‘神蹟’,對這異界的人類造成巨大的心理衝擊。

    更何況歷數罪行的‘審判’帶着‘天降正義’的合法性,出手就佔據道德高地。

    每一個被燒死的靈魂都堪稱罪孽深重,無法抵賴,無從辯護,無可饒恕。

    像格倫這種冷漠如鐵的人,也會在‘審判’面前瑟瑟發抖,擔心自己有天落得同樣下場。

    看格倫跪在自己面前,周青峯只能瞎蒙般猜測對方心思,編故事哄哄。

    “格倫先生,我無法指點你,你必須靠自己的行動獲得內心寧靜。”

    這話意思是——有麻煩別找我,我自己一堆事,不知道該怎麼幫你。

    格倫卻很會腦補,連忙道:

    “閣下,我當然願意加入‘聖光會’,願意用行動來洗滌罪孽。”

    誒......又來個蹭免費熱水的?

    周青峯心說:“我沒提‘聖光會’啊。再這樣下去,我真成‘浴皇大帝’了。”

    可現在要應付黑暗主教的危機,正是用人之際。格倫主動入會,不好推辭。

    ‘聖光會’含‘馬’量太高,也該摻點沙子,免得周青峯這個‘浴場總管’成擺設。

    “很好,我會看到你的表現。”

    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把格倫安撫好,周青峯再看雷納德和老侏儒,發現這兩人似乎也對‘聖光會’有興趣。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趕緊去黑市吧。邪惡猖狂,人民羣衆正在水深火熱之中等待解救呢。”

    黑市不在城內而在市郊,隱藏在連片的貧民區中間,地點時常變化,流動性極大。

    它不是什麼不見天日的地下組織,反而像個日夜經營的露天大賣場。

    之所以有這麼個市場,完全是被激流城高昂的稅收給逼出來的。

    一件貨物運到激流城,繳稅和不繳稅的價格能差一到兩倍。

    巨額利潤刺激下,黑市自然而生。

    城裏的暴力機構日常打擊的對象壓根不是什麼邪教異端,而是偷稅漏稅的。

    公務員爲了保住飯碗,打擊黑市交易的熱情和力度遠大於維護治安。

    商人和市民了爲賺錢省錢,則跟官僚機構天天打‘遊擊’,想方設法鑽空子。

    黑市以少量固定商鋪加大量流動攤販構成,總是選擇地面泥濘,臭氣熏天的場所。

    每次黑市開張的地點都不一樣,忽聚忽散。這就需要有個背景深厚的管理者暗中組織。

    納吉便是一名黑市管理者。

    之前老侏儒和雷德爾爲躲避執法處的追查,被瑪德琳安排去黑市躲避,就託庇於納吉。

    幾天功夫,只老侏儒一人回來。

    深夜,周青峯帶隊乘車,出發去市郊的‘泥沼’黑市。那是納吉的地盤。

    碼頭區治安混亂,但相較這市郊貧民區卻猶如天堂。

    赤貧的流民根本沒有幾棟成型的房屋。

    市郊多是土坯茅草搭建的窩棚,更有些連遮風避雨都難的帳篷,環境惡劣。

    胡亂搭建之地,馬車無法入內。幾人不得不下車步行,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入爛泥之中。

    貧民區夜裏漆黑,饑民困在破屋爛窩內,或悲哭哀嚎,或呻吟待斃。

    這地方天然就是犯罪的溫牀。

    ‘大橘’嫌棄地上泥濘,非要抱抱。周青峯難得體恤這肥胖貓咪......讓達武抱着。

    夜裏有手持火把的暴徒踩着爛泥巡邏,瞧見周青峯等人進入,迎前爆喝:“這裏不歡迎外人,滾出去。”

    老侏儒站出來,賠笑道:“是我,霍格。我帶幾個朋友......”

    暴徒頭目晃動火把,粗暴打斷道:“霍格,你販賣假貨被納吉老大下令驅逐,居然還敢回來?”

    周青峯在老侏儒手裏上過‘兩回當’,太清楚這傢伙虛張聲勢,狐假虎威的本事。

    聽到‘假貨’一詞,其他幾人心知被當槍使,也對老侏儒怒目以對。

    若不是眼下情況緊急,非要砍死這滿口謊言的混蛋。

    暴徒走近,火把照亮周青峯幾人面目。看清雷納德的臉後,他們如觸電般後退,很快消失。

    雷納德抽出佩劍搭在老侏儒脖頸上,氣惱罵道:“你在耍我們?”

    “不,不,我沒撒謊。雷德爾真的遇害了。我保證這裏的黑市管理員真有問題。”

    一行人只能繼續深入。

    老侏儒住在黑市的一座帳篷內,其同伴雷德爾躺在毛毯上。

    ‘大橘’被達武抱着上前嗅了嗅,“邪惡的硫磺氣息。他沒死,但被抽取了靈魂。

    狀況跟馬可世一模一樣。

    我懷疑所謂的‘黑暗主教’抽取這些靈魂是獻祭給魔鬼,藉此提升實力。”

    這手法跟周青峯類似,區別在於受害者是否有罪。

    確定同樣吸魂手法,達武爆喝問道:“該死的納吉在哪裏?”

    話音未落,帳篷外響起密集腳步,有大隊人馬包圍而來。

    老侏儒頓時惶然,“是剛剛離開的幾個暴徒,他們就是納吉的手下。”

    情況不容猶豫,達武迅速摘下鑲鐵盾,周青峯也釋放皮厚肉糙的豬頭魔像。

    雷納德用劍尖挑開帳篷一角,對外怒聲道:“我是執法處探員,伱們圍攻我可是死罪。”

    外頭傳來咆哮聲,“執法處的名頭可嚇唬不了我們。納吉老大說了,今晚來的幾個全部留下。”

    老侏儒喊道:“誤會,誤會,我的朋友不是來查黑市的,只是想找納吉老大談談。”

    外頭的人繼續罵道:“霍格,你個賣假貨的侏儒,出來受死。”

    老侏儒繼續喊,“等等,我朋友裏還有巫師維克多閣下,他也想找納吉老大談談。”

    帳篷外聞言安靜了幾秒。

    又有人問道:“是被教會懸賞五百金鎊的魔鬼信徒,異端巫師維克多?”

    周青峯朝老侏儒罵了句,“你不會說話就別說。”

    帳篷外等不到回覆,卻響起嘈雜的驚歎。

    暴徒頭目喊了一聲:“太好了,五百金鎊啊,給我放箭。”

    從帳篷外嗖嗖射入幾枚零星弩矢,基本被豬頭魔像和達武的盾牌擋住。

    可光這麼捱打不是個事。

    於是當外頭的暴徒頭目再次下令指揮,一支透亮的光矢尋聲而射,穿透帳篷破布,正中其腦門。

    頭目的腦袋碎裂。

    一柄厚背砍刀將帳篷門簾劈斷,豬頭魔像邁着沉重腳步衝了出來,徑直朝暴徒最多的地方殺過去。

    緊跟着是達武,挺盾突擊。雷納德和艾莉絲則化身暗夜刺客,從帳篷後包抄偷襲。

    脆弱不堪的帳篷嘩啦倒下,周青峯抱着十幾公斤的橘貓跑出來,不忘憤憤吐槽......

    “死貓,你該減肥了。”

    黑市暴徒一貫受到城市暴力機構打擊,廝殺經驗非常豐富。

    哪怕死了頭目,其餘暴徒也不潰散。他們呼哨一聲,火把一丟,藉助熟悉環境地利的優勢,迅速散開。

    老侏儒心頭一咯噔,大喊道:“糟糕,快跑。對方人多,我們打不過。”

    跑個鬼,路都看不清。

    周青峯抱着‘大橘’下蹲,命令道:“給同伴傳信息,讓他們別亂跑,通報敵人大概位置就行。”

    橘貓的傳訊範圍雖然不大,可在小隊作戰中卻足夠了。

    雷納德正試圖追擊一名暴徒,又擔心被對手引誘。‘大橘’的傳訊讓他大叫一聲,“還有這種事?”

    達武突擊五六米就感到不安,因爲周圍太黑,眼睛幾乎啥也看不清。

    聽到‘大橘’的通報,他方纔心安,知道自己身後還有同伴支援。

    老侏儒顧不上地上爛泥骯髒,毫無形象的趴着,不停朝外喊:“別打,別打,我們投降,投降!”

    周青峯就蹲在老侏儒身邊,一腳踹在其腦袋上,低喝道:“閉嘴,否則我先弄死你。”

    以倒下的帳篷爲中心,黑暗中不知藏了多少黑市暴徒。影影綽綽中,總有些窸窸窣窣的動靜在外活動。

    此刻,管理此處黑市的納吉已經收到手下報信,輕蔑的吩咐道:

    “城裏執法處都不能拿我如何。一羣不知死活的東西,敢來我的地盤鬧事。宰了他們,無需活口。”

    周青峯藉助橘貓確認同伴大概位置,以意念傳訊構建的‘偵查-通訊-指揮-打擊’系統迅速完成構建。

    “開黑市的人總以爲黑暗對他們有利,我要證明他們錯了。”

    周青峯對抱着的‘大橘’道:“召喚這地方的老鼠來幫忙。”

    橘貓梗着脖子,拒絕道:“什麼?指揮老鼠?朕才不幹這種掉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