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雪路【拜謝大家支持!再拜!】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馬空行字數:5860更新時間:24/06/26 20:26:57
    “哎呦,娘!娘!你鬆手!”

    話剛說完,出聲的小子就被徐載靖的小舅媽揪住了耳朵,

    “就你話多!”

    屋子裏其他幾位舅媽看着落座的兩個外甥,

    紛紛露出了關心的神色,姥姥更是關心的問道:

    “你們倆沒傷着吧?”

    “姥姥,沒有!就一個府裏的護衛不小心挨了一棍子!”

    聽到載章的話,兩位老人點了點頭。

    一旁的大舅媽問道:

    “你們倆是在哪裏遇到的賊人?”

    徐載靖將事發地說了一下。

    其他幾位長輩又問了問,事情的經過也就差不多清晰了。

    徐載靖的姥爺面帶憂色的說道:

    “之前那片就不太平,寺廟道觀頗多,聽人說,有幾家廟宇爲了招納弟子,收了不少來路不明的流氓遊民。”

    “可誰也不知道這些人裏面有沒有什麼亡命之徒。”

    一旁的大舅媽看着兩個外甥道:

    “父親說的是!聽說前段日子就有婦人進香回家的時候,光天化日,頭上的釵環就被人給搶了,報了官也沒什麼消息。好在人沒事,只是被嚇了一下。”

    徐載靖的姥爺撫須繼續道:

    “平日裏有寺廟供養吃喝自然看不出什麼來路!”

    “可如今這天氣,少有寺廟能有存這些天米糧的!挨了餓,這些豺狼自然也就現了原形。”

    老人說完,徐載靖的小舅媽道:

    “他們這倆孩子,還帶了不少東西來呢!”

    兩位老人笑着對視了一眼,還是徐載靖的姥姥道:“孩子,和姥姥說,都帶了什麼東西啊?”

    “肉、菜”

    徐載靖說完,一旁的二舅媽笑着道:

    “父親母親,咱們看着,十娘可是真沒白疼,這樣的天還惦記着咱們。”

    此話一出,屋子裏一陣笑聲。

    看着徐家兄弟二人疑惑的樣子,還是他們大舅媽看着他們道:

    “孩子,你們小不知道,其實咱們孫家一直有個家訓。”

    聽到大舅媽的話,孫家老主君也是面露讚許的神色。

    “大舅媽,什麼家訓啊?”

    “就是入了冬,這家中庫房中,就必定要備上三個月的碳火吃食!”

    徐載靖點了點頭,倒也沒問說既然孫家有這個家訓,母親爲什麼還讓他們來,哪怕孫家用不上,不代表倪家用不上。

    倒是載章坐在椅子上有些納悶兒的問道:

    “姥爺,咱們家怎麼會有這樣的家訓啊?”

    聽到載章的話語,屋子裏其他年紀小的也都是面露好奇的神色。

    穿着錦緞棉襖的老人看着衆人,嘆了口氣道:

    “那自然是因爲捱過餓,受過凍!”

    “聽祖上說,有一年立冬後就下雪,一直下了近一個半月還多,要不是當時正好莊子裏的收成運到了家裏”

    “光是屋子就拆了三間木材劈了當柴火!”

    說着老人頗爲惆悵的搖了搖頭。

    屋子裏的聽衆們面面相覷,這下了七八天的雪,城中就這樣了,連下四十多天,又該是什麼模樣.

    算算時間,差不多也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

    說完了話,徐載靖和兄長對視了一眼後便站起了身,載章道:

    “姥爺姥姥,既然家中沒事,那麼趁着天色還早,我和載靖便回去了。”

    “這!要不先吃頓飯再走吧!”

    大舅媽說完後,徐載靖姥爺擺了擺手道:

    “這樣的天氣,路上難走!孩子們一片好心,就讓他們回吧!到了徐家說不準天就要黑了。”

    載章兄弟二人給長輩們躬身一禮,準備離去。

    “你們倆再等會兒!”

    徐載靖和兄長立即就走,原因自然是再不走就要留着過夜了,

    八個人,中午晚上加明日一早三頓飯,消耗的食物雖不會比他們送來的多些,但也是不少東西了。

    不如趁着天色還亮,趕路回徐家。

    他們姥爺讓二人等會兒,是給他們灌了四大葫蘆的熱糖水,備了十個肉饅頭,六根火把,兩個火摺子。

    葫蘆和肉饅頭都被一牀褥子裹着,放在了他們帶來放菜的竹筐裏。

    出門的時候,孫家的僕役護衛和小子們拿着刀槍弓箭把徐家八人送到了門口,

    倪騰嶽帶着弟弟跟在後面,在堂屋裏的幾句話,他也想明白了徐家人對他們的掛念。

    衆人互相躬身一禮後,徐載靖一行八人走上了回去的路。

    來的時候受傷的那護衛已經被敷上了膏藥,懷裏還裝着幾貼。

    孫家不論自身還是姻親絕大多數都是武官,家中最不缺的就是這類療傷的貼劑。

    出了孫家所在的巷子,

    徐載靖八人,並未朝東回徐家,而是遙望着內城城牆,朝南繼續走去。

    這一路走去卻是有些輕鬆的,因爲刮着北風,八人都是順風而行,多少給了助力的。

    路上寺廟道觀較西水門附近少了許多,

    倒也沒看到如之前那般的聚衆賊人。

    走了半個時辰,

    周圍已經沒了煙火氣,

    被風吹着輕快的走了幾步後,徐載靖左手邊的青雲卻忽的停了下來。

    衆人也跟着停下了腳步,

    一個侯府親衛還將手放到了刀柄上。

    凌牀上的旗子依舊被颳得獵獵作響,

    徐載靖跟着青雲的視線看去,只看到一處避風的牆角下,兩個裹着破爛衣服的半大孩子正蜷縮在那裏,

    徐載靖的聲音透過圍脖傳了過來:“走,去看看吧。”

    說着徐載靖就要拖着凌牀朝路邊走去。

    但是肩膀卻被青雲給拉住了。

    看着徐載靖疑惑的眼神,青雲嗓子有些乾啞的喊道:

    “公子,不用過去了,他們已經”

    青雲說話的時候,身上還綁着拉凌牀的繩子,

    旁邊跟着的阿蘭已經就察覺到了徐載靖的想法,便朝着那倆孩子走去。

    來到牆邊,阿蘭脫下了手上的手悶子(四指一個套,拇指一個套的那種手套)。

    看着結了冰霜的面孔,阿蘭在他倆的身上摸了摸後,感受着寒冷和堅硬,

    他朝着身後的其他人搖了搖頭。

    阿蘭走回來的時候,

    徐載靖在青雲的肩膀上拍了拍,

    “走吧!”

    青雲看了看那牆邊身影,嘆了口氣後繼續朝前走着。

    往前走了兩刻鐘後,

    路邊院落裏忽的傳來了哀痛的哭喊聲,

    “妍娘!妍娘!”

    “啊!!!”

    等徐載靖一行人走近的時候,

    侯府親衛攀上了路邊的樹上朝那出聲的院子看去,隨即回稟:

    院落裏,屋子已經被大雪壓塌,

    一個男子正在院子裏,奮力的想將塌了的屋子中一根大腿粗的橫樑擡起來。

    可這根橫樑連着一片屋頂,再加上上面的積雪,他的力量根本撼不動分毫。

    他的幾聲叫喊,周圍的院落也沒人露頭,

    徐載章看了弟弟一眼後道:“小五,咱們”

    說着,徐載靖將套在身上的繩子脫了下來,朝着院子裏走去。

    門被侯府親衛上牆進院兒,從裏面打開了。

    院子裏,那男子依舊在徒勞的擡着橫樑,聽到身後聲響的時候,他回頭看去,看到帶着刀的幾個漢子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隨即認命的跪倒在地說道:

    “砍死我吧,正好能讓我和妍娘相聚。嗚嗚嗚”

    說着哭着閉上了眼睛。

    然後他聽到了有人道:“起來,幫忙!”

    那男子一愣,這才看到有人正在仔細觀察着他這塌了的房子。

    “這房樑下沒人!”

    隨後,在男子驚喜若狂的神色中,這粗粗的橫樑被一人給擡了起來。

    連帶着整片屋頂也往上升了小一人高的距離。

    那男子顧不得別的,一邊喊着‘妍娘’一邊四肢着地的就朝裏面爬了過去。

    “妍娘!”

    很快,青雲和阿蘭便將男子和一個額頭見血、大着肚子的婦人從這片屋頂下拖了出來。

    “被褥衣服和米缸!”

    聽到徐載靖的聲音,其餘幾人又扯出了說的這幾樣東西。

    “呼!”

    “哐當!嘩啦!”

    徐載靖鬆開了手裏的橫樑,屋子塌的更徹底了。

    青雲將這對夫婦扶到了院子裏的屋裏,進去一看才發現是夥屋。

    徐載靖隨手將沉重的米缸拿進夥屋中,看着正悠然轉醒的婦人,和其他人擡了擡下巴後道:

    “如此,我們就告辭了。”

    說着就走了出去,將被褥放下的阿蘭也點了點頭。

    載章看着大肚子的婦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從懷裏拿出火摺子吹着了後,將夥屋中的蠟燭點着,隨後將身上的一塊玉佩解了下來,放在了竈臺上。

    那悠然轉醒的婦人看了看自家官人,再看看周圍的環境,回想着暈倒前看到的景象,

    已然明白自家是被人救了。

    “官人,官人,可曾問過人家姓甚名誰?”

    正緊緊摟着自己娘子的男子一愣,趕忙將婦人輕輕的靠在柴火堆上道:

    “妍娘,我去問!”

    徐載靖和青雲再次套上繩子,準備繼續走的時候,那男子追了出來,

    在雪地中喊道:

    “恩人!恩人!還請告知小生您的姓名!”

    說着不知是脫力了還是腳下溼滑,男子一下趴倒在了地上

    載章趕忙把他扶了起來,

    那人也看到了那‘勇毅侯徐’的旗子。

    “原來是侯府的貴人!”

    載章笑着點了點頭道:“這位,還請照顧好家人,我等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好!好!那小生就不耽誤貴人的事了!”

    “援手之恩,小人銘感五內!”

    說着男子深深的躬身一禮。

    載章鬆開了扶着男子的手,跟上了其他人。

    再次回頭的時候,就看到那男子正跪在雪地上朝着一行人磕頭。

    被救的男子回了殘破的院子,進了伙房,給他娘子身下鋪好了褥子,

    兩人溫聲細語了一會兒後,他便拿着鍋蓋走出去,

    鏟了雪回來扔進鐵鍋裏,他痛苦的說道:“娘子,火種沒了,這”

    “傻子,你看看燭臺!”

    男子回身,這才看到被點着的蠟燭和燭臺下的玉佩。

    將玉佩遞給那位妍娘後,男子開始生起了火。

    徐載靖走在路上,一旁的阿蘭同尋書走到他身旁,

    阿蘭透過圍巾囔囔的聲音傳來:

    “公子,那人喊了那麼久,怎沒人出來幫忙啊?”

    徐載靖另一旁的青雲道:“看旁邊門口的積雪,那幾家許是.出不來了”

    隊伍中沒受傷的侯府親衛走了過來,從阿蘭尋書二人的身上取下繩子,放在自己肩膀上後解釋道:

    “不爲了出門,門口的積雪也該清一清!可是積雪那麼厚,唉!”

    阿蘭和尋書對視了一眼,大概明白了,可能不是飢寒交迫沒力氣,就是已經

    他們經過的這一片,並不是什麼有錢的街坊巷子。

    路邊也不時的有被壓塌的房子,但是裏面卻沒有如之前那般的呼救聲,

    有的煙囪裏還在飄煙。

    而沒飄煙的,不知是沒人了,還是人沒了。

    徐載靖衆人來到積英巷附近的時候,

    之前的大雪壓塌房子的情況便幾乎沒了,

    因爲這裏雖不如興國坊、南講堂巷那般住的都是權貴,但也是汴京富戶,房子自然是大而穩固,且有人清雪。

    能看到的煙囪裏,也多是冒着煙的。

    和之前相同的就是,銀裝素裹的街道上,人很少。

    除了各家門口,沿途平整的雪地上幾乎看不到人畜的足跡,

    來到了闊別七八日的盛家的時候,

    門口的積雪出鏟到了一邊,將臺階露了出來。

    壽安堂

    地龍燒的火熱,

    窗邊做茶的小爐子上的水壺正在呼呼的冒着熱氣,

    雪地反光,

    透過白色的窗紙將屋裏映的很是明亮,

    照出了窗櫺上有一層凝結的小水珠。

    很是溫暖的屋子裏,

    羅漢牀上,中間的小桌被移走,

    盛老夫人倚在填充了棉花的大靠枕上微眯着眼睛,

    老太太身下鋪的是上好狼皮褥子,

    房媽媽輕輕的走了過來,在老太太的腿上蓋了一條棉花薄被。

    牀上靠裏的位置,同一條狼皮褥子上,一個兩歲多的娃娃呼呼的睡得正香。

    房媽媽笑着看了看那娃娃後,輕輕的來到了旁邊的次間,

    裏面崔媽媽正在專心的做着糕點。

    房媽媽輕聲道:“這槙哥兒,我瞧着怎麼越來越像了。”

    一旁的崔媽媽手中的動作不停,同樣低聲道:

    “是呢,尤其是那雙眼睛,而且,還這麼親老太太,衛小娘都引不過去。”

    房媽媽笑着微微搖頭,打心底裏高興。

    這時,小女使丹橘走了過來,輕聲道:“房媽媽,前院兒傳話說,徐家兩個哥兒來了。”

    一聽此話房媽媽和崔媽媽驚訝的對視了一眼,

    “這天氣,兩個哥兒怎麼來的?”

    “說是走着來了的!”

    兩位媽媽對視了一眼,房媽媽輕輕的朝老夫人走去。

    羅漢牀上,

    老夫人皺着眉頭,不知道夢到了什麼,

    待聽到耳邊的聲音,

    感受到微微推搡她的動作,老夫人睜開眼後嘆了口氣。

    側頭一看就看到了正在熟睡的盛長槙,想着方纔衛小娘都不找,只往她懷裏鑽的樣子,老夫人笑了一下:

    “小潑猴~”

    隨後問道:“素琴,怎麼了?”

    “老夫人,前院兒說徐家兩個哥兒來了。”

    “這麼大的雪,他們.”

    老夫人話沒說完,欣慰的笑了笑後掀開了薄被道:

    “把他抱到裏面,讓家裏的柏哥兒他們過來。”

    “茹安,把我的斗篷拿過來。”

    盛紘領着,

    徐載靖跟在哥哥身後進了盛家後院兒的時候,

    就看到老夫人笑着站在壽安堂門口,

    一旁的梅花樹還未開花,只是落了許多的雪花。

    老夫人身邊的房媽媽,卻不知爲何看到徐家兄弟後,微微的感到了些多年未有過的不適。

    “姑祖母,您怎麼出來了!”

    “你們苦苦跋涉來看我這個老婆子,我自當要來接一下伱們。”

    和孫家一般,老夫人也是握着兄弟二人的手,進了壽安堂裏。

    進屋前脫了大氅斗篷後,徐載靖和兄長一起感受着屋裏溫暖舒適。

    今安齋

    臥房很是溫暖,

    被老夫人派來陪小娘的明蘭,

    正在同衛恕意學習書法。

    她擡起了頭,

    就看到小蝶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娘,老夫人院裏叫哥兒姐兒都過去。”

    衛恕意看着桌上明蘭的字,沒擡頭問道:“怎麼了?”

    “說是徐家的兩個哥兒到了。”

    衛恕意猛地擡起頭,眼中滿是驚訝的道:“徐家?”

    “嗯!”

    一旁的明蘭正想叫阿孃,結果左手心的火辣讓她及時住嘴。

    “小娘,表哥他們來幹嘛?”

    衛恕意看着明蘭的眼睛道:“是徐家和你大姐姐不放心咱們,怕親戚家受凍捱餓。”

    明來撇嘴道:“阿孃,院兒裏齊家送來那麼多石炭,都燒不完呢。”

    衛恕意看着明蘭道:“伸手。”

    徐載靖和兄長在壽安堂裏說着一路來的見聞,

    後面進來落座的王若弗面上滿是不可置信。

    老夫人道:“紘兒,院子裏的石炭一年也燒不完,”

    “下雪冷,化雪更冷,留下一半,其他的找機會散出去吧。”

    盛紘躬身應是。

    這時,長柏從門外走了進來,衣服上還有幾個墨點,像是在讀書或者練字。

    長柏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徐載靖兄弟二人,將身上的斗篷交給女使後,

    整了整衣服後,面色肅重的朝着徐載靖二人躬身一禮。

    很快,長楓、墨蘭和如蘭也來到了壽安堂,

    話說了有一會兒了,明蘭才裙子上帶雪的走了進來,

    如蘭笑着道:“六妹妹,你是去玩雪了嗎?”

    明蘭搖了搖頭,她是涉雪而來,

    明白了兩位表哥路上的艱辛,

    所以她也同長柏一般,行了一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