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畫廊 第31章:最後的晚餐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懂個啥字數:3812更新時間:24/06/27 13:36:18
    滕傑的書房是精心裝修過的,兩個大書架分別嵌入兩面牆壁內,所有的書籍有序地排列着。

    一眼看去,白默發現其中一個書架幾乎都是刑偵學和犯罪心理學的書,另一個書架上則是各式各樣的心理學。

    最後,白默的目光停在了另一面牆壁的畫上,牆上掛了三幅畫。

    白默來到畫前,一眼便看出第一幅畫是意大利某位畫家的真跡,雖然不是什麼聞名世界的畫家,但價值也在百萬以上。

    第一幅畫和第二幅畫之間被一個擺件隔開,這是一幅現代寫實派的畫,畫的是一處山林,山林間有幾個遊人。

    這是如今被傳的神乎其神的手繪,第一眼看去,就像是照片一般,好在白默是專業的,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畫的。

    這個人的手法很細膩,不同遠近的人展現出來的光影效果是不同的,他把握得很好。

    白默用力擠了擠眼睛,試圖驅散腦子裏的酒精。

    “怎麼了?”滕傑喝了口啤酒問道。

    白默緩緩搖頭,“這個人對細節的捕捉能力很強,下筆的方式和常人不同,但卻看不出瑕疵,按理說應該是一位有成績的畫家,可我卻看不出這是哪位大師畫的。”

    “這是國內一位老先生畫的,他出名的是水墨畫,近幾年才開始轉型,如果你看到他原來的作品,或許會知道他。”滕傑並沒有說出那位老先生的名字,看樣子滕傑不想讓別人知道那位老先生的名字。

    白默嗯了一聲,他沒有追問作者的名字,來到第三幅畫的前面。

    “這幅畫也是出自那位老先生之手。”滕傑說,“這也是我讓你幫忙鑑賞的畫。”

    白默回頭看向滕傑,他說:“這兩幅畫確實出自同一個人,我剛纔也說了,這位畫家的手法很好,絕對是畫展級別的。”

    滕傑舉了舉手裏的酒瓶,喝了一口啤酒後解釋道:“我不是讓你鑑賞畫的手法,是讓你幫我看看畫的內容。”

    畫的內容?

    白默疑惑地再次將目光回到畫上。

    “通過第二幅畫你也能看出來這位老先生的水平,第三幅畫他用了將近一年才創作出來。”滕傑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已經來到了白默的身後,“這幅畫是我一本書的封面,書的名字叫做《最後的晚餐》。”

    這幅畫描繪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場景,畫中有兩位老人,兩個中年人,一個年輕女人,一個小孩兒。

    滕傑說:“畫裏面分別是爺爺奶奶、丈夫妻子、丈夫的妹妹,以及八歲的兒子。這頓飯裏有一道菜是有毒的,投毒的人就在裏面,這頓飯之後只有投毒的人活了下來。”

    白默知道滕傑是在向他介紹這幅畫的背景,微微點頭表示迴應。

    滕傑深吸一口氣,“這幅畫之所以畫了一年,是因爲我一直不滿意畫中的細節,老先生是我的好友,所以一直幫我修改,總算有了這一版。這麼跟你說吧!這幅畫展現出來的場景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一致,每一個人的表情都特別到位。”

    “所以!”白默已經明白了滕傑的意思,“你想看看我能不能找到投毒的人?”

    “對!”滕傑來到了白默的側面,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白默的雙眼,“陸婉試過,失敗了,她說不會有人能找到,但我總覺得一定會有人能找到。”

    這也是一個友情提示,陸婉找人一定會從破案的角度,顯然沒有成功。

    白默沒再說話,他沒有看過滕傑寫的書,不清楚這本書講的是什麼,一家人中出現一個將其他親人毒死的人,明顯是一本罪案類的小說。

    白默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這位畫家的手法確實精妙,每個人的眼神都不一樣,似乎都藏着一個祕密。

    忽然間,白默的眉毛抖動了一下,他的神色有些詫異。

    怎麼會是她呢?

    沒有任何的依據和分析,看完每個人的表情和眼神後,白默的心已經給了他答案,投毒的人是妻子。

    妻子的眼神中並沒有任何悔恨或者慌亂,恰恰相反,她的眼神算是這些人中最正常的了,即便那個八歲的孩子,似乎都藏着一個不想讓大人知道的祕密。

    從人性上講,白默無法接受兇手是妻子,其他人全死了,這可包括了孩子。

    一位母親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孩子下手呢?

    白默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那一年他十歲,一輛貨車飛速衝過來,母親爆發出了遠超平常的速度先一步衝了過來,一把推開了白默······

    “你好像有答案了?”滕傑輕聲問。

    白默的手指緩緩指向畫中的妻子,帶着茫然肯定地說:“是她!”

    滕傑的手指不自覺地在小酒瓶的瓶口摩挲,他此刻比白默還要詫異,但很快便釋然一笑。

    “我就說嘛!肯定有人能找到兇手,這可能和你是畫家有關吧!”說着,滕傑用自己的酒瓶和白默的酒瓶碰了一下,隨後將瓶子裏的啤酒一飲而盡。

    一直抗拒喝酒的白默也將幾乎一整瓶啤酒喝完,他低聲問:“她爲什麼要毒死其他親人?”

    滕傑神祕一笑,“想知道的話就等我下個月新書發佈的時候去現場買一本吧!”

    白默撇撇嘴,他強烈懷疑滕傑就是在吊他胃口,目的就是忽悠白默下個月去買書。

    扭頭看了眼這幅畫,滕傑長長地出了口氣,“說實話,我在今天之前還猶豫要不要用這幅畫當封面,因爲我擔心真的如陸婉所說,沒人能通過封面看出誰是兇手。”

    “這很重要嗎?”白默好奇地問道。

    “很重要!”滕傑意味深長地說,“你能找到兇手,說明這幅畫表現的場景是有依據的,這樣一來,等到讀者看完整本書再回頭看封面的時候,他們會有種‘她果然是兇手’的感覺。”

    白默還想再說些什麼,只可惜強烈的眩暈感忽然襲來,恍惚間,白默的意識開始模糊。

    ······

    夜深人靜,洗漱後的滕傑來到牀邊坐下。

    穿着睡裙的陸婉貴妃醉酒一般側躺在牀上,漫不經心地看着平板電腦上播放的電影。

    滕傑在陸婉的臉上吻了一下,在她耳邊柔聲說:“睡吧?”

    陸婉的酒意依舊很濃,單憑他迷離的雙眼就能看出來,不等陸婉同意滕傑便把平板電腦收走,關掉牀頭的檯燈,躺在了牀上。

    臥室內一片黑暗,陸婉悄悄爬到滕傑的身上,半邊臉貼在滕傑的胸口上。

    “你看你們今天把白默灌成什麼樣子了?”陸婉喃喃道,白默最後直接昏睡過去,是曾浩和彭嶽濤將他擡走的。

    想想白默險些栽倒在地的樣子,滕傑笑了起來,“我哪知道他酒量那麼差啊?”

    “確實!”陸婉換了個姿勢,面朝天花板枕着滕傑的胸口,“和白局比差太遠了,他既然遺傳了白局的破案天賦,爲什麼沒遺傳白局的千杯不倒呢?”

    聊到破案天賦,陸婉擡手捏了捏滕傑,“那幅畫他找到兇手了嗎?”

    “找到了。”滕傑說。

    “果然遺傳了白局的天賦。”陸婉感慨道,“而且是一幅畫,恰好是他最擅長的領域,找到也算正常。”

    滕傑沒有搭話,他看出來陸婉確實還沒醒酒,只是按照本能的認知接受他說的話。

    要知道,當初陸婉研究那幅畫的時候可是用盡了手段。

    按照正常的思想邏輯,六個人中最先排除的自然是孩子,再其次就是妻子了,按照常理,虎毒不食子,一個母親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的。

    陸婉當時懷疑的是丈夫或者丈夫的妹妹,最後通過畫中的微表情和其他暗示,她認爲是丈夫的妹妹。

    當陸婉知道兇手是妻子後反應比白默還要劇烈,好在作爲滕傑的妻子她有絕對的優先權,在看完滕傑的稿子後陸婉這才明白這家人之間的曲折故事。

    如果是清醒的陸婉,一定會驚訝白默能找到兇手。當然,滕傑並不驚訝,他始終覺得有人能一眼找到兇手。

    所謂相由心生,畫中呈現出的妻子的表情和滕傑想象中的完全一致,這個表情的設計基於他在心理學上的造詣,因此他才讓那位老先生不斷地修改。

    就好比一些厲害的演員,他們可以在表演中通過流露爲表情來表現自己的身份和立場。

    當然,這只是一本小說,那幅畫也只是一個封面。

    “對了!”陸婉忽然說,“之前靜靜的畫畫作業不都是你幫着完成的嗎?我記得這個作業昨天就佈置了,你一直主張作業要第一時間完成,這次爲什麼拖到了今天啊?”

    滕傑用手在陸婉的肚子上輕輕撫摸着,他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聲說:“因爲我想看看白默的畫畫能力。”

    滕傑還是一位心理醫生,那天得知白默在破案時的表現後,滕傑忽然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他的直覺告訴他白默的心理可能有問題。

    這種事自然不能直接說出來,或者說還沒到說出來的時候,畢竟白默目前在大家的眼中很正常,甚至還幫着警隊偵破了連環殺人案。

    於是滕傑故意讓陸婉邀請大家來家裏做客,目的正是接觸一下白默,對他做一個初步的心理評估。

    靜靜的畫畫作業是第一步,這裏並不是檢測白默的畫畫能力,而是他在畫畫時的選擇。

    靜靜描繪的是一個幸福溫馨的場景,在色調的選擇上自然是以暖色調爲主。

    白默不僅以暖色調爲主,還添加了夕陽,添加了沙灘上的足跡,通過精心的設計讓畫面中充滿了溫馨的感覺。

    因此,當滕傑看到白默的水彩畫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單憑這一點評判的話,白默不僅心理沒有問題,他還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

    第二步測驗就是白默在酒桌上的表現,除了滕傑和靜靜,在座的都是刑警,誰都看得出來白默端起酒杯時的猶豫和苦澀。

    顯然白默不善酒力,可他依舊硬着頭皮喝酒,證明他在嘗試融入這個集體,這也能看出來他的心理沒有問題。

    最後一步自然是那幅《最後的晚餐》了。

    就在滕傑以爲白默會通過深思熟慮如同陸婉一般選擇丈夫的妹妹時,白默竟然只是看了一分鐘便找到了妻子。

    那一刻,滕傑懵了,白默的表現給了他一種強烈的矛盾感。

    只不過正如陸婉所說,白默尋找兇手的方式可能是依靠他在畫畫上的天賦,所以滕傑到現在都沒有做出結論。

    “呼——”滕傑長嘆一口氣,他對白默沒有惡意,之所以評估白默的心理,只是因爲他是陸婉的手下,是陸婉恩師的學生。

    如果白默的心理有問題,他可以幫忙治療。

    只是單看白默目前的表現,滕傑給不出任何不好的結論。

    “有時間的話,曾浩他們去我診所做個正規的心理評估吧?”滕傑輕聲說,“他們天天在一線戰鬥,是需要心理醫生的。”

    黑暗中,陸婉沒有給出迴應,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顯然是睡着了。

    滕傑無奈地笑了笑,“希望他真的是一個破案天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