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離別何足嘆

    領悟神意的前後，人會進入一種特殊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中，首先產生蛻變的是武學技法。

    過去的技法，多侷限在人體的大小循環中，但在領悟神意之後，技法就在天地間有了更多展現的形式，譬如朱邵思環身的祥雲，雎一槍上的黃泉酒冽。

    這不代表他們技法的熟練度提升了，過去是一根彈簧，現在它依舊是一根彈簧。只不過過去的技法相當於彈簧秤裏的彈簧，現在的彈簧相當於槍械裏的彈簧。

    一個日用，一個軍用，那效果就是天差地別。

    下一個蛻變的是內力。以前，它離開了人體，就是無根之萍，這時卻在天地間有了憑依，人的意志貫徹於現實，化爲拳腳真氣、刀氣、劍氣這樣的有形之物。

    人對劍道、刀道的領悟越深，意志凝練的越堅，劍氣、刀氣也就越強。

    除此之外，神意截留了世間獨屬於自己的一剎風景，這化不可能爲可能的奇蹟，將會爲此生留下饋贈。

    又如黃萊的“勸君留客”之效。

    之前的海天之景，是楚君回自發用引夢覺構建出來的幻象。

    引夢覺能做到這等改天換地的程度嗎？做不到，廣寒宮裏那位五千熟練度的都做不到。

    楚君回做到了，這是他想要的景象，所以他做到了。

    和朱邵思排開天上雲朵一樣，這是一剎那的奇蹟。

    以後能不能復刻這樣的奇蹟……能復刻多少，不好說，他真正擁有的是那座三仞之山。

    第一層，是冬絕使的極寒神意所鑄。

    第二層，是呂開的淬鐵神意所鑄。

    第三層，是黃萊的勸君留客所鑄。

    這些都是被退婚哥殺死過的人，他們的神意化爲了楚君回的養料。

    起壘萬仞之山，欲要丈量天地，任何一個被楚君回戰勝的見山境，都會成爲這座山的一部分。

    等到戰勝、超越所有人，他就會成爲走到盡頭的第一。

    “多謝。”

    楚君回給了朱邵思一個擁抱，後者愣了一下，卻也沒有避開。

    當天才的感覺真好，可惜悟性帶來的加成逐漸從他身上消散，老天爺餵飯用的勺子也離他的嘴邊越來越遠。

    “是你積累早就夠了。”朱邵思沒有居功，“廢墟那一夜我就發覺你快要領悟神意了，沒有我的幫助，你也慢不了幾天。”

    “積累越厚越難啊。”作爲一個紳士，楚老闆率先鬆開了懷抱。

    領悟神意就跟拉屎一樣，不用勁它不出來，想起來用勁了，卻發現自己便祕了。

    說到這，楚老闆突然聳了下鼻子：“伱身上好像有點臭。”

    “所以沒想着多抱會？”

    “都生死相交的哥們，我還會佔你便宜不成。”

    說得好，說的朱邵思都想給他來一拳。

    事實證明想要抽楚君回的時候千萬不要猶豫，否則他下一秒就會先動手。

    楚君回伸手招來一汪清水，對着夜行衣女俠當頭澆了上去。

    “聞得出來朱部長最近沒洗澡，我這熱心助人。”

    ……

    楚老闆敢用自己的清白對天發誓，他真的只是想幫朱某人衝個澡。

    用內力搓出來的水他自己都聞過，毫無異味，怎麼這個女人就不領情呢？

    用內力蒸乾衣物之後，朱邵思身上的臭味果然淡了一些，但這並不妨礙她揍了楚某人一頓。

    咎由自取！大快人心！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

    “忙着加強我的天賦效果。”

    “你天賦還能進化？！”

    “你看了我發給你的文件就知道了。”

    “五千多字，不想看。我們現在在哪？”

    “上河市。”

    “你怎麼一副偷雞摸狗的打扮？”

    “違法亂紀，要低調。”

    “怎麼個違法亂紀法？劫財還是劫色？”

    “包括但不僅侷限於私闖民宅、威脅恐嚇、人身攻擊。”

    “夠判幾年？”

    “夠無期。”

    “那我被發現豈不是也得隨上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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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如果我們被發現了，你的角色只剩下人質。”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來到了巷子口。

    她告別道：“你自己回去吧，我在上河市還有事要做。”

    “繼續睡垃圾箱？”楚老闆瞥了眼自己剛纔的出生點。

    “我沒睡垃圾箱，只是巷子外面有攝像頭，不想被拍到了。”

    “也許上面對咱們沒這麼大的惡意呢？”

    “你安分守己，我跟你可不一樣，都說了——‘判無期’。”

    “你這般謹慎只是因爲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

    “那沒事了。”

    楚君回直接拉着夜行衣女俠走出了小巷。

    “來來來，全體目光向我看齊，看我看我，我宣佈個事……”

    朱邵思惱怒的拍了他一下，“你幹嘛！”

    “別急……”

    巷子外的車輛行人，沒一個朝他們這個方向看來。

    “此世如死，唯夢如生。”

    理解了這句話之後，楚君回感覺自己現在去做塵夢教教主一點問題沒有。

    見山境之前的引夢覺侷限在化幻爲真，現在的引夢覺有一部分化真爲幻的效果。

    現實中楚君回只會三門技法，作爲在領悟神意之時大放異彩的引夢覺，它比絕冥掌和伯都百獸訣獲得了更大的提升。

    引夢覺吃肉，剩下哥倆喝湯。

    楚君迴帶着朱邵思就這麼在街上走着，路上的所有人都像無視了他們一樣，行過路邊店鋪往玻璃看去，上面也未反射出任何的影像。

    “隱身？”

    “no！no！no！現在的我們對於別人來說是虛幻的”

    “對於攝像頭？”

    “也是虛幻的。”

    “那爲什麼你還要等紅綠燈？”

    違法亂紀的夜行衣女俠被楚君回拉住，和旁邊的小學生一起駐足在斑馬線前。

    “其實也沒那麼虛幻……該被車撞還是要被車撞。”

    楚君回用一場夢包裹住自己，透過這場夢去看，世界像是死掉了一樣，世間的一切不會再對他有任何的迴應。

    世界不會迴應虛幻，而他在這場夢中，又無比確信自己的真實。

    “此世如死，唯夢如生。”

    從白晝走到黑夜，從清冷的小巷逛到熱鬧的商業街。

    楚君回總喜歡聊着一些過去的事情，朱邵思就那麼聽着。

    直到城市的邊緣。

    “這些都是遺言？”

    “什麼話，領悟神意之後的我天下無敵。”

    “你在遊戲中遇到了執魔者？”

    “還沒。”

    “我們根本不瞭解執魔者的手段，或許他們的出現，將宣告武俠遊戲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沒事，等我和他過兩招，回來告訴你執魔者的手段。”

    “你只是玩家，再強也決定不了遊戲角色的走向。”

    “執魔者不代表命運，他也決定不了我的結局。”

    他此刻真的意氣風發。

    “……活着。”

    “你也是，遇到打不過的玩家就搖人，別真栽了。”

    “你知道我要……”

    “五千字看不過來，五百字還是記住了。”

    熱鬧與繁華都交給別人，楚君回走向荒野，朱邵思遁入黑暗。

    所志各在前，離別何足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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