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想當個什麼官兒?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卿歲歲字數:2321更新時間:24/06/26 20:13:34
    “兒啊,爹孃都跟你說一路了,科舉是件很難很難的事,要看天賦,天賦看不了那就只能靠努力。”

    “你這次不中,下回再努力就是,別難過了啊。”

    嚴氏也挺心疼兒子的,自家兒子是同窗裏最用功的。

    先生也誇讚他勤奮,學正還說他秉性純良呢。

    可惜……

    “是啊,再努力嘛。”蘇婉盈上前,看着顧灝溫柔地道:“像你二叔這般,一次就中的都是少數。”

    “顧家已經有一位科舉順暢的了,若是又也來一位一次就中的,那別人家還不得眼紅死?”

    “還有那些,考了四五次,才考中秀才功名的呢?”

    “他們難不成,就不活了麼?”

    “你如今不到二十歲,卻已經有了秀才的功名,已經很不錯了。”

    “一個村,一個縣,可也沒能有幾位秀才老爺呢。”

    她倒是也理解,有科舉這麼順暢的二叔在這裏比着。

    這孩子啊,心裏期望自然大,這壓力也就大了。

    期望大了,失望自然也就大了。

    “母親說的對。”顧舒寧端來一盞溫茶遞給堂兄,柔聲道:“妹妹以爲,三年後堂兄必然會高中的。”

    小丫頭生的好看,說話又好聽,倒是比別人說話管用。

    “天界寺的大師傅說,小孩子說的話是最管用的。”顧修連忙道:“堂兄,姐姐說的對,你三年後肯定能中舉的。”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顧灝的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

    吃過飯,又喝了幾口酒,孩子們也回去睡覺了。

    老婆、嫂嫂去屋子裏說話,顧晨讓人把喝醉了的大哥,扶回他屋裏睡覺,自己則拉着侄子去書房說話。

    “其實啊,當私塾先生也不錯,不僅社會地位比較高,錢也掙得多,你爲何非想當官兒呢?”

    當官沒有大本事,就需要一點點慢慢地熬。

    在六、七品的位置上,可能一待就是很多、很多年。

    每年的俸祿,說不準還不如當私塾先生呢。

    “這是啥話嘛,二叔,這是所有仕子的夢啊。”顧灝嘟着嘴道:“您這是飽漢子,不懂餓漢子飢。”

    “李太白曾詩道,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他那時候,已經是名滿天下的大詩人。”

    “不管走到哪裏去,都有一堆的人捧着他、敬着他,他的社會地位不高麼,不受人尊敬,缺錢嗎?”

    “高啊,受人尊敬啊,他確實也不怎麼缺錢啊,他的日子,比杜子美不知道好多少。”

    “可是呢?”

    “他依舊認爲自己是蓬蒿人,只有當了官兒才能仰天大笑,才能叫做: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詩仙都尚且如此,何況我哉?”

    大家對於成功人士的描述,都是什麼拜將封侯啦、光宗耀祖、封妻廕子、這些都是形容當官的。

    那是一種榮耀,全天下讀書人,都想要這份榮耀。

    寫隱居、寫淡泊名利的,都是在官場失意的酸澀之言。

    就連那位令人敬佩的陶淵明先生,還五次出仕呢。

    “小子,官可不好當啊。”顧晨讓自家大哥回去歇息,又看着他道:“我問你,你想當個什麼官兒?”

    “是像你二叔我這樣,天天在朝堂上得罪權貴的官兒呢。”

    “還是想當受百姓尊敬,卻受上級壓迫的地方父母官。”

    “又或者,當貧苦的京官,又或者當手握權柄、能定官員生死、升降的一品大官兒?”

    少年身着月白布衣,十來年的寒窗苦讀讓他渾身充滿書卷氣,雙眼清澈懵懂,還未受世俗污染。

    “二叔,我沒想過要當什麼官,可我知道自己想當個清官。”

    “想當個,爲百姓、爲天下、爲君父的好官兒。”

    “不管是八品的縣丞,七品的御史,三品的大夫。”

    “二叔,我定然會不忘初心,永永遠遠當個好官兒,向二叔你一樣,光耀我顧家門楣的。”

    當什麼官兒,是朝廷決定的,不該他操心。

    只有當什麼品性的官兒,才是他能自己決定的。

    “好,很好。”這孩子,沒有當貪官的先天性潛質,顧晨還是挺開心的:“不過每個階段做的事不同。”

    “當下,你就安安心心讀書,先考上個舉人才是要緊事。”

    “你若連舉人都考不上,就莫要提當官的事情了。”

    這可是原主的親侄子,他自然要全心全意相待的。

    中個舉,他就能舉薦他入國子監,當個監生。

    若是中不了舉嘛,將來自己升三品,他也能入國子監。

    只是人無信念而廢,顧晨不想告訴他自己的打算。

    想想看,你要考某名牌大學,結果你爹告訴他。

    “孩子,不管你考不考得上,爹都能給你塞進去的。”

    就這,你還會努力讀書嗎?

    他和侄子聊完天,顧晨要回去睡覺,卻忽然興起想去前院,看看曾棨這時候在做什麼。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 不可須臾離也, 可離非道也……”

    曾棨的屋子不在內院,再加上又沒有通上地暖,只能燒蜂窩煤爐子,穿厚些取暖罷了。

    透過窗戶往裏頭看,顧晨只看到屋內燭火惺忪。

    少年朗朗的讀書聲聲入耳,讓他忍不住駐足聆聽。

    “什麼時辰了?”

    顧安手裏提着燈籠,看了看天色,才恭敬答道。

    “老爺,亥時中了。”

    顧晨微微點頭,都已經晚上十點了,還這麼用功。

    怪不得以後能考狀元。

    不怕人家學渣不努力,就怕人家學霸比你還努力啊。

    “他平日,都讀到這麼晚嗎?”

    “是。”顧安想了想,笑嘻嘻地道:“珍珠同我說,夫人給曾家小哥的先生,送禮去的時候。”

    “先生一直誇曾家小哥有天賦,說他有著書之才。”

    “還說他勤奮,手生了凍瘡,也從不誤一日功課,每天都是最早到學堂,又是最晚離開的。”

    這麼勤奮的小哥兒,自家老爺倒是有眼光。

    顧晨覺得這先生還真是有眼光,曾棨可是永樂大典的副編輯呢,可不就是有著書之才麼?

    “這燭火太暗了,冬天也冷。”

    顧晨轉身,並沒去打擾孩子讀書,只是吩咐道。

    “叫管家給他制幾件棉衣,晚上多添根燭火,吃穿用度上也仔細些,別讓孩子在生活上吃太多苦。”

    照顧女婿是其一。

    官場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科舉在即,朝堂上那些人都在給自己門下扒拉學生。

    他雖然暫時不想參與,可也資助了幾位貧寒學子。

    算是但行好事,也算是人脈,將來萬一有用呢?

    當然,不得好死的那幾位,他肯定是沒沾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