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古路大敗，心灰意冷

    亂天七雄！

    這數年來，亂古遊歷東荒，自然也曾聽聞過亂天七雄的赫赫威名。

    這七人並非北斗的原住民，而是自域外降臨，威凜了諸多古老星域，戰敗了不知多少天驕英傑，確爲年輕一代的至尊人物。

    只不過，亂天七雄向來是一齊出動，沒曾想，方纔與亂古對決之人，竟然會是其中之一。

    想到這裏，亂古的心中一動，旋即擡眼，看向那出言提醒之人。

    那是一個風神如玉，容貌俊朗的年輕男子，身穿道袍，嘴角還掛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見此，亂古也微微一笑，朝着那人拱了拱手：

    “多謝道友提醒。”

    既然他人善意出言，亂古自然應當表達感謝。

    “在下方源。”其人主動自我介紹道。

    “北原亂古。”

    出乎意料的，二者竟然頗有一見如故，惺惺相惜之感，接下來自然是相談甚歡。

    而在交談過程中，亂古也得知了眼前這待人和煦、風度翩翩的男子居然大有來頭。

    竟然爲東荒南域大教——渡神道的當代傳人。

    即便是如亂古這樣的外來者，也對渡神道這一無上大教的威名如雷貫耳。

    該教源自神話時代九大天尊之一的道伐天尊，太古時曾經沒落，後續又再度崛起，坐鎮東荒南域。

    據傳，渡神道不僅與北斗諸教、甚至還和某個生命禁區，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今，渡神道中有天尊道兵鎮壓，還傳承有無上天功，以及九祕之一，當之無愧位列東荒、甚至北斗最強勢力之一，令萬靈衆生敬仰。

    而出身於這樣一個超然勢力，方源卻並無絲毫驕縱傲慢，當真是難能可貴。也足以見得其寧心養性，道法深厚。

    此次盛會，亂天七雄中的那一人着實是出盡了風頭，戰敗了包括亂古在內，北斗五域以及域外降臨的諸多天驕奇才，隱隱樹立起了無敵大勢來。

    所幸，亂古的道心堅毅，並未被眼前的挫敗給擊倒，反而其鬥志還愈發昂揚。

    接下來的很多年中，亂古師兄妹與方源結伴同行，足跡不僅遍佈了東荒各地，也曾前往了中州、西漠、南嶺……

    宇宙浩瀚，星空無垠。

    前方，是無邊混沌茫茫，一座巍峨宏偉的城池於當中沉浮。

    那遠比一顆生命源星還要磅礴的城池璀璨，宛如仙晶鑄成，流動夢幻迷離般的光彩，伴隨着太古洪荒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第一神城！

    沒錯，眼前所見，便是傳說中由仙皇親自出手祭煉而成的第一神城。

    該城爲通往史上最強試煉之路的必經之地，百萬年來，不知多少皇尊大帝年輕時都曾經由此地，參與進那最殘酷與血腥的角逐，最終脫穎而出，證得極道道果。

    此刻，在那神城之前，有來自諸天萬域的天驕英傑匯聚於此，皆非凡俗。

    “放心，爲兄我閱覽了教中不知多少前賢留下的珍貴典籍記載，對古路上的諸多隱祕都瞭如指掌，此行定會罩着你的。”

    】

    第一神城之前，諸天萬域的英傑之間涇渭分明，而出身渡神道，名爲方源的北斗人族天驕正與亂古勾肩搭背，擠眉弄眼地笑着看向對方。

    聞言，後者只回以頗爲無奈的一笑，搖了搖頭。

    亂古隨即擡頭，望向前方巍峨磅礴的神城，雙眼中是眸光熾盛，戰意澎湃。

    他雖然出身微末，只是北原某個小門小派的弟子，但同樣心懷大道，對那無上道果充滿了渴望。

    所幸，雖然由於亂古的師妹等人天資有限只能留在北斗，無法與其一同上路，但方源的存在，卻也能讓他們互相照應。

    “呵！窮鄉僻壤的小子，也敢來唯一古路，還是趁早回家吧！”

    伴隨着那嘲諷之聲傳來，是璀璨熾盛的仙光迸射，破滅殺伐的氣息凜然。

    亂古的眸光一瞥，發現出手之人是某個曾在北斗與他結怨的異域天驕，如今還未曾真正進入唯一古路，對方居然就率先發難。

    “哼！”

    一聲冷哼，亂古反手便是一掌拍出，宛如太古神山鎮壓而下，將那方纔挑釁之人碾成了血泥。

    威嚴凜冽，鮮血淋漓，讓周圍不少天驕英傑的眉頭都微微皺起，但終究也並未多說什麼。

    大道之爭，本就是如此無情。

    與此同時，伴隨着一聲宛如開天闢地般的巨大轟響，古老的神城緩緩開啓。

    諸天萬族的天驕奇才們盡皆目光灼灼，朝着心中的至高道果邁步向前。

    ……

    最初，踏上唯一古路之際，誰不是朝氣蓬勃，意氣風發？

    誰不是君臨一域，攪動無邊風雲，睥睨寰宇？

    然而，征戰唯一古路的殘酷卻遠超世人的想象。

    那橫推一世，無敵輝煌的成道之路，乃是唯有血與淚交織，烽煙與戰火並起，才能鑄就。

    哪怕你自詡驚才絕豔，傲古絕今，最終也很可能不過成爲他人證道之路上，一抹血色的裝飾。

    遍歷唯一古路，包括最後的九座雄關在內，共有一百零八座神城。

    而其中的每一座神城內，幾乎每時每刻，都能看到落寞的失敗者，主動放棄試煉者的身份，被傳送離去。

    那些初入神城、對這些人充滿鄙夷的天驕英傑們，後續重蹈覆轍的也不在少數。

    此刻，在那由諸多失敗者排起的長龍中，一道頭髮花白，並不引人注目，身心俱疲的身影，正是亂古。

    雖然僅僅過去了數百年，但他的面上卻是溝壑縱橫，雙眼中眸光晦暗，宛如死寂。

    “你們聽說了嗎，亂天七雄聯合數位‘至尊’血祭了無數試煉者，開啓了那座準帝大墓，如今早已打得是天昏地暗了！”

    “真的假的？我等說不定也可以去碰碰運氣！”

    路過的修士語氣激動，絲毫沒有在意一旁的落寞之人。

    亂古暗澹的雙眸明亮一瞬，但旋即便再度寂靜，他的口中隨之發出嗚咽，甚至痛苦地跪倒在地。

    自從踏上唯一古路以來，亂古雖然歷經磨難，飽受酸楚，但那準帝大墓中發生的一切，他終其一生都不會忘記。

    自身引以爲傲的修爲和戰力，在真正的至尊天驕的眼中卻無異於稍大一點的螻蟻，是隨手就能抹殺的存在。

    本以爲，是機緣之地，但最終卻化作了人間煉獄。

    若非方源拼盡全力，保住了他一線生機，恐怕亂古也早已被埋葬。

    他永遠不會忘記，對方怒吼着對他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一定要活下去！”

    但，即便勉強活了下來，亂古的生命本源也被剝奪了大半，已然殘廢。

    立身於神城的五色祭壇前，亂古最後回望了一眼這帶給他無盡傷心之地，旋即頭也不回地遠去。

    他，終究不過是芸芸失敗者中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