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夢方醒，明辨己身

    宇宙深處，某一荒蕪的星域中。

    不知多少年來未曾有生靈踏足，但近年來卻吸引了萬族不知多少至強者的眸光。

    數十年間，此地混沌澎湃，不時有仙光沖霄，爆發出至高神魔般的氣息，令天地動盪，乾坤顫慄。

    然而，今日。

    血氣無邊，如汪洋浩瀚，於瞬間貫穿了霄漢，蒼茫浩蕩，席捲向諸天萬界。

    “轟！”

    彷佛星河輪轉，宇宙顛倒，伴隨着數不盡的時光碎片衝出，映照諸天。

    只見，一尊英姿偉岸的身影，正從那滔天血氣與旺盛生機中崛起。

    那是一個英俊的青年道士，頭頂長生髮髻，着六合流雲袍，踏紫金蹈海靴，仙風道骨，蓋世無雙。

    仙皇！

    周洛矗立在荒蕪星域中，頂天立地，萬道隨之隆隆而鳴，像是要將大宇宙都撐破，壓蓋人世間。

    隨着其緩緩睜開雙眼，眸光澹漠，俯瞰萬古洪荒，睥睨人間界。

    僅僅一縷氣機傳來，便令諸天萬界的所有生靈都惶恐，旋即跪拜而下，虔誠誦唸其尊名。

    “仙皇！”

    無需多言，至高無上的仙皇已經擺脫了此前處在生死邊緣的危險境地，打破桎梏，活出了又一世來。

    本以爲，至尊出世清算，即便是功參造化的仙皇，在晚年戰力大打折扣的情況下，恐怕也唯有喋血。

    誰曾想，最後的結局的確是沾滿了血腥，但反而是禁區的覆滅，鑄就了仙皇的無上威嚴。

    這是嶄新的一生，僅僅從傳出的時光碎片中便可以看出，重生的仙皇年輕得過分，令人驚嘆。

    難以將數十年前，那身形枯藁、行將腐朽的垂暮老人和眼前之人聯繫起來。

    二者唯一的共通點便是，同樣絕世強大。

    一世晚年的仙皇，便能撕裂萬仙大陣，隻手覆滅數個古老的生命禁區。

    而今，其重回人生巔峯，再現輝煌，又會是怎樣的逆天傳奇？

    突然，就在萬靈衆生都沉浸在對仙皇大難不死中時，有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由顫慄出聲：

    “仙皇的第一世，足足在世五萬餘年。”

    “即便如今，這是他老人家依靠不死神藥才活出的第二世，但想必也絕不會比這個時間還短……”

    也就是說，仙皇註定要長存世間十萬年之久，看盡人世繁華更迭，滄海桑田，依舊不朽。

    人們這才意識到，曾有先賢推演，仙皇將要橫壓此世十萬年的局面，終於成爲了現實。

    儘管，諸多尋常修士只以爲仙皇乃是藉助服用不死藥才活出第二世來，但那些屹立絕巔的至強者們顯然瞭解得更多。

    仙皇來歷神祕，當初亦是於北斗橫空出世，始一出現，便能徒手接極道皇兵，令萬族皆驚。

    五萬餘年過去，諸多強族古教，從未放棄挖掘背後的真相。

    通過對一些蛛絲馬跡的分析，甚至有流言從某些禁區中傳出，最終幾乎可以肯定，仙皇並非當世之人，乃是神話時代一位赫赫有名的古尊重修！

    既然仙皇的前身乃是神話古尊，不死藥自然早已無效，說不定九轉仙丹亦曾服用。

    除此之外，想要活出嶄新的一世來，便唯有依靠自身對長生的領悟，在生與死的邊緣徘迴，涅槃再生。

    而凡是這樣活出來的一世，往往遠比之前強大。

    他們已經可以預見，仙皇此世的壽元，定然還在五萬年之上。

    想到這一點，不少天驕絕望顫慄的同時，卻又對仙皇心悅誠服。

    ……

    而就在萬靈揣測、衆說紛紜之際，周洛卻盤坐萬道茫茫中，觀摩着此前來不及仔細清理的戰利品。

    光華一閃，周洛的掌心浮現一艘仙舟。

    其上銘刻着密密麻麻的仙道神紋，有亂古時代的氣息瀰漫，已然殘破不堪。

    同那天宮一般，都是亂古時期的遺物，殘留有不朽長生的氣機，被後世至尊化爲了禁區。

    對於而今的周洛來說，意義不大。

    只有上面的仙道法則，有一丁點參考價值。

    略微打量，周洛反手便將這一系列“破銅爛鐵”收起。

    其目光旋即看向唯一剩下之物，不由眼前一亮。

    乃是一道奇麗壯觀的瀑布，沒有源頭，亦沒有終點。像是從某個世界垂落，最終又沒入了另一個世界中去。

    其於人界短暫停駐，留下了世間最美麗的一種奇景。

    此地光雨絢爛，更有神霞蒸騰，瑞彩瀰漫。像是諸仙降世，又宛如羽化飛昇。

    《最初進化》

    飛仙瀑！

    周洛目光如炬，雙眸中有密密麻麻的神紋閃爍，像是要洞悉當中的大祕。

    輪迴湖、神魂潭、飛仙瀑，三種奇異物質並列。

    其中，飛仙瀑據說是，所有打進仙域的至尊共同留下的一種物質，匯成瀑布，可直達仙域。

    如今觀之，周洛自然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或許，的確有至尊嘗試攻打仙路時藉助了此物的神能，最終也有部分仙光神則融入了其中。

    但究其本源，周洛卻認爲飛仙瀑乃是天地自然生成，當中孕育的法則驚世，非紅塵之物，或許是誕生在仙域中，後來才墜入人間。

    如今，飛仙瀑和通天神木都盡在周洛掌握之中，若是沒有其他倚仗，日後自然也就只有他能跨界出手。

    想到這一點，周洛滿意地點點頭。

    看着掌中晶瑩璀璨的仙瀑，兀地，周洛像是想起什麼，目光凝重。

    心中打定主意，周洛便將飛仙瀑和至尊寶血凝聚的仙池都妥善收起，旋即化作夢幻泡影，消散無形。

    北斗，神聖而古老的漆黑山脈中，周洛的身影緩緩浮現。

    他有意收斂了氣機，沒有驚嚇到不死山中的生靈。

    對於此地，他早已是輕車熟路，陣紋等也融爲一體。

    旋即一步邁出，徑直踏入了元皇閉關的山洞中。

    天地輪轉，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蒼莽的原始天地。

    登臨崑崙成仙池，周圍以仙源封印着混沌體、紫金神龍等存在。

    但當中那人卻並未自封，盤坐仙池中悟道修行，圓滿天帝的氣息浩蕩開來。

    自然便是元皇。

    後者閉關多年，終於破入了天帝境界。只不過，其深居簡出，所以並無外人知曉罷了。

    此刻，元皇滿頭白發，血氣枯敗，元神之火亦暗澹，顯然是步入了晚年。

    元皇乃是周洛的元神仙種，借不死神藥重生，掙脫了藥體，證道爲皇。

    儘管其壽元遠超尋常成道者，但而今卻也迎來了晚年。

    周洛來此，元皇自然早已生出感應，此刻緩緩睜開雙眼。

    對此，周洛倒並沒有意外，雙眼中有異樣神采閃爍，直直地看向對方，語氣鄭重道：

    “我有一事想要求證。”

    而元皇似乎也早已知曉對方來意，並不意外，反而微微一笑：

    “我們心中早有答桉了不是嗎？”

    聞言，周洛搖了搖頭。

    見周洛態度堅決，元皇輕輕一嘆，旋即二者的身影同時消失不見。

    並未跨越多麼遙遠的距離，兩人依舊還是在不死山中。

    虛空波動，浮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汪晶瑩剔透的小湖，波光粼粼，清澈見底，卻沒有絲毫生命氣息。

    輪迴湖！

    自神話末年，長生天尊以其暗算帝尊以來，周洛將其收回，依舊置於不死山中。

    儘管其是冥尊蛻變所留，的確神異非常，但數十萬年以來，倒也並沒有派上什麼用場，頗爲雞肋。

    此刻，二者沒有絲毫猶豫，分別立身湖水的一端，旋即便向其中望去。

    平靜的湖面泛起漣漪，旋即映照出了相同的畫面。

    那是不知多少萬年之前，一位道人於霸烈無邊的天劫中搏殺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