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後手

    北海深處，小世界中。

    大道轟鳴，神雷震天，白茫茫一片混沌。

    死寂不知多少萬年的仙屍，法則重燃，朱雀翅橫擊向當世之尊。

    然而，隨着金鐵交擊之聲傳來，仙屍不敵，橫飛而出。

    所幸，一條條璀璨的秩序神鏈，既定住了這方天地，也將仙屍鎖縛，令毀滅性的波動不至於荼毒萬靈。

    “怎麼可能！”枯瘦老者目眥欲裂。

    他萬萬想不到，覺醒了部分仙道法則的屍身怎麼可能拿不下一個至尊？就算他肉身無雙，終究也隔着一道天塹。

    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霧靄散去，混沌平復，一座古樸而神祕的大鼎沉浮。

    三足兩耳，鼎壁雕刻有萬靈之象，衆生共禱，碧綠璀璨，宛如鏽蝕。

    然而，它乃是一尊真正的仙器，雖是年代最近，但卻是最強、最神祕的一件。

    只因，它的主人還在世上，宇內共尊！

    “仙器！？”

    以仙靈隕落後的殘念自居的枯瘦老者，第一次露出了驚容。

    另一旁，天蟲軀、麒麟首、朱雀翅的仙屍震動，但被神祕的秩序鎖鏈捆縛，很快便歸於平靜。

    紫黑電芒閃過，枯瘦老者消失在原地，浮現在距離綠銅鼎不遠的虛空，謹慎地觀察、打量。

    “呼——”

    枯瘦老者長舒一口氣，雙眼流露出莫名的神色：

    “嘿！可惜，此鼎居然是在此界鑄成，實在可惜……”

    他狀似惋惜地搖了搖頭。

    “哦？你是何意？”

    頭頂仙器沉浮，綻放不朽之光，帝尊凜然無懼，皺眉地看向身形佝僂的老者。

    “哼！”老者一臉不屑，擡頭嗤笑道：

    “能在下界修煉到如此境界，你也算是奇才了，竟還鑄成了仙鼎。不過，仙器畢竟是死物，在仙道法則被壓制的此界終究無法發揮出真實力量。”

    帝尊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祕辛，不過想來對方的存在與真仙息息相關，料想不假。

    “哼！就算無法發揮全力，對付你一個孤魂野鬼綽綽有餘。”

    帝尊自信，完全不將對方放在眼中。

    不遠處仙屍被莫名神鏈束縛，僅憑這惡念本身，堪堪達到極道境界，又如何與掌控仙器的帝尊爲敵。

    帝尊環視一圈，居高臨下道：

    “長生天尊呢？他也是你的同謀？”

    聽聞“長生天尊”之名，老鬼先是露出迷茫的神色，旋即眼中紫色光華閃過，舊事浮現，瞬間洞悉因果。

    “好一個長生天尊！”老者的眼底盡是陰毒，渾身漆黑的魔性力量瀰漫：

    “等我脫身，第一個就要讓他神形俱滅！”

    這倒出乎帝尊預料：

    “難道，竟是長生天尊將你囚禁於此？”

    “哼！就憑他！”老者不屑，但似乎並不想多言，轉而看向帝尊頭上的仙鼎，垂涎之色毫不遮掩：

    “只有在真正的仙人手中它才能發揮全力。”

    迴應他的，是璀璨的綠霞，仙光豔豔。

    “先擔心你自己吧。”

    帝尊向前踏出一步，仙器綠銅鼎共鳴，幾乎要將這小世界撕裂開來！

    “噗”

    老者劇震，於虛空中連連後退，惡念之體差點龜裂，分外狼狽。

    “嘿，你當真以爲本座就任你拿捏了嗎？”

    老者擡頭，竟然沒有絲毫畏懼，反而一臉詭異的笑容，陰沉喃喃道：

    “那人擊殺了我的前身，以爲用這陣紋就能將我永封……可惜，這麼多年，我早已參透……今日，註定就是你們的死期！”

    話音落下，老者盤坐虛空之中，口中誦唸無名古經，不遠處的仙屍仙台發光，和其共鳴。

    與此同時，老者雙手在虛空中勾勒出神祕紋路，描摹無上陣紋。

    “轟隆！”

    遍佈整片小世界秩序神鏈再度浮現，然而，這一次並不是爲了鎮壓，而是被喚醒。

    隨着老者動作逐漸加快，仙屍的仙台處竟隱約有紫色神火點燃。

    神火一現，老者的身形頓時跨越數萬裏沒入其中。

    “嘭！”

    肉身與惡念相合，人間大道似乎也承受不住那種威壓，至高無上的氣息瞬間壓蓋一切，以紫薇古星爲中心席捲了諸天萬界。

    聖人以下皆跪地俯首，聖人以上則流露出駭然的目光。

    “是帝尊？他又做突破？！”

    北斗、飛仙等至尊盤踞的古星，神祕存在盡皆被驚醒，疑惑，低語：

    “有人在攻打成仙路？”

    ……

    不論外界何等揣測、議論，北海小世界中則正上演驚天鉅變。

    “嘩啦”

    秩序神鏈飛舞，不再禁錮仙屍，把它當做了同類，並且一部分沒入了仙屍之中，將其肉身上原本在歲月磨礪中消失了的部分法則補全。

    另一部分，調轉目標，對準了不遠處的帝尊。

    仙鼎綻放光芒，貫穿古今未來。

    然而，秩序神鏈破空，將其禁錮，似是專門針對仙道法則。

    其下，帝尊以肉身將襲來的神鏈擊飛，以他的道對抗着漫天陣紋。

    須臾，仙屍睜開了雙眼，露出熟悉的紫黑目光。

    它看向帝尊，嘴中發出熟悉的陰惻惻的笑聲：

    “怎麼，還想負隅頑抗嗎？”

    重掌肉身，老者只覺言語已經無法描繪此時的強大。

    “呼——”

    碩大的麒麟首輕吐一口氣，仙道法則現世，瞬間將綠鼎擊飛。

    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仙屍”嘲弄地望向帝尊：

    “如何，你最大的倚仗已經失去，如何再與真仙相鬥，若是願意歸順於我，說不定還能留你一命。”

    帝尊擡頭，回以譏諷的一笑。

    仙屍頓覺不妙。

    就在這時，他聽到從自己的仙台中，傳出了熟悉但恐怖的聲音：

    “切，還以爲你有什麼殺器，原來也不過如此。”

    伴隨着周洛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他那飄渺的誦經聲：

    “積陽成神，神中有形，一生於日，日生於月。積陰成形，形中有神，一生於金，金生於玉……心源清澈，一照萬破。氣戰剛強，萬感一息。以一心觀萬物……”

    古老的經文響徹天地，莫名的道力流轉，鎮壓向仙屍。

    周洛早已料到此經必然有神效，但產生的效果卻出乎他的想象。

    只見龐大的仙屍臉上露出人性化的驚懼之色，惡念老鬼狂叫：

    “是他！你竟會他的經文！”

    趁此時機，帝尊翻轉綠銅鼎，無邊紅塵、信仰之力將其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