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什麼時候告白

    紛紛揚揚的大雪簌簌落下，白雪漸漸籠罩整座城市。在入眼所見惟餘白茫茫的雪天中，城市繁華的霓虹燈色也黯然失色。

    鞋子“咯吱咯吱”踩在白色地面上，兩行並排的足跡一直延伸。

    「晶瑩的白雪來自奪眶而出的淚」

    「陸續地」

    「忽然消失，忽然消失」

    揹着吉他的北原賢人雙手放進衣兜裏，安靜傾聽高梨絮風情不自禁的興奮歌聲，同時腦海裏在想雨宮小宅女的事情。

    “今晚下雪，她沒來嗎。還是她悄悄來了，卻遠遠看到高梨絮風，不想摻和，扭頭走掉了。”

    “北原同學，你的頭髮都和圍巾一個顏色了。”

    北原賢人回過神，擡手抖摟幾下溼漉漉的頭髮。

    高梨絮風雙手背在身後，步伐輕快，表情回憶地說道：“北原同學，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以前你問我，喜歡穿高跟鞋嗎，喜歡什麼顏色的圍巾，有想過戴面具嗎。”

    “當時我還以爲，北原同學是不是要送我禮物。”高梨絮風莞爾一笑，拿起自己的粉色面具，在北原賢人的面前晃了晃。

    “你看，現在真的戴上面具了喔。”

    北原賢人當然記得。

    那是體育祭之前，他和柏木茉優吵吵鬧鬧地排練完兩人三足項目，他先問了柏木茉優，又問了高梨絮風。

    想起那時候，北原賢人不禁在心裏低嘆了聲，只能感慨世事難料。

    當時的自己，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後來居然會發展成眼下的樣子。

    紅色高跟鞋是雨宮小宅女的僞裝道具。

    白色圍巾是高梨絮風送出的感謝禮。

    最想象不到的，尤其是百合同學。

    那時候，他對與百合同學握手言和都不抱有任何一絲希望，全心全意想着，必須把她“打”到害怕，打到一罵一個不敢吭聲，不敢來犯，這樣才行。

    但誰能想到，後來不僅與她止戈爲武，而且還化敵爲友，變成了相當有默契的朋友。

    高梨絮風繼續回憶地說道：“北原同學還問我，我們家的炒飯怎麼做。”

    北原賢人回憶道：“我當時說的是放聖女果，蘑菇，豆角，魷魚腿和昆布的炒飯？”

    “真有那麼奇怪的炒飯嗎？北原同學吃過？”高梨絮風驚奇問道。

    北原賢人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玉米粒、胡蘿蔔、聖女果、豆角、蘑菇、魚肉、魷魚、昆布一鍋亂炒，最後再灑上胡椒粉，黏黏糊糊，油油膩膩——花谷說，這是未來的他做出來的黑暗炒飯，並且還說，是別人教給他這樣做的。

    “沒有，只是聽別人說，這樣做出來的炒飯比較有風味。”北原賢人心情微妙地說道。

    他暗暗心道：“好吃才怪。這麼一鍋炒進去，等米飯炒黑了，魷魚腿、豆角和昆布估計都不到五成熟。”

    高梨絮風撣去衣服上的積雪，接着動作自然地擡起手，用手背爲北原賢人掃去肩膀上的雪花。做完，她故作舉止自然愜意，實際上緊張又羞澀地說道：“那樣的炒飯，感覺很難想象。”

    “感覺那種炒飯是手藝厲害的大廚才能掌握的料理。”

    “.”

    在積雪覆蓋的人行道上越行越遠，高梨絮風偶爾側過臉，去看一眼身邊的那個男生，內心感到滿足又安逸，仔仔細細享受着此時此刻的每分每秒。

    “要是能像這樣，一直一直沿着這條路走到天亮該多好。”她不在心裏喃喃說道。

    來到商業街。路上的行人多了起來。

    動起小心思的高梨絮風腦筋轉得飛快。

    她看到一個路人相對而來，裝作微微側身，給對方讓路，但在她一步邁出的時候，故意地腳滑一下，身子去碰向北原。

    “呀！”她煞有其事地驚呼，借勢伸出雙臂，想去挽住北原賢人的胳膊。

    猝不及防的北原賢人都沒反應過來，還在雙手插兜，突然就被高梨絮風抱住胳膊撞上來，冷不丁的，他腳底也滑溜一步，站不穩地向一邊傾倒。

    一切發生在兩秒鐘內，高梨絮風根本來不及行動，眼睜睜愣神看着，剛剛抱上的胳膊從自己懷裏脫離，北原賢人整個人一下滑倒，結結實實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想象中，應該更浪漫一點才對。”高梨絮風怔了一秒，趕忙去扶北原賢人。

    “抱歉”她尷尬又羞人地說道。

    她心中懊悔：電視劇真是害人！早知道不學了就算是摔倒，兩個人一起摔倒也好啊。

    北原賢人被高梨攙扶着站起來。他拍拍身上的雪，說道：“沒事，不疼，衣服穿得厚。”

    “手有沒有劃傷？我看看。”高梨絮風握着北原的手腕，挨個看他的手心，然後再拿出紙巾，仔細爲他擦乾淨手上的雪水。

    看到高梨絮風這麼自責，北原賢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收回手，說道：“真沒事，只是輕輕摔了一下。”

    “手臂疼嗎，你上次滑雪可都摔骨折了，可別舊傷復發。”

    北原賢人當着高梨的面，曲展幾下左臂。

    “完好無損。”他轉頭說道。

    高梨絮風稍稍放下了心，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剛纔我腳滑了一下。”

    北原賢人壓根都沒在意，輕輕摔一下，又不是摔斷腿摔斷手。

    “沒事，繼續走吧。”

    發生了這麼一回糗事，高梨絮風不敢亂動了，舉止老老實實地跟在旁邊。

    她爲尷尬的自己找個話題，問道：“北原同學覺得茉優煮的料理怎麼樣。”

    “胳膊受傷那段時間，茉優應該爲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吧。”

    說起胳膊受傷那段時間，北原賢人第一念頭想到的不是柏木茉優煮的料理，而是那次很尷尬的紅內衣事件。

    並非是他對柏木茉優穿紅內衣的印象非常深刻，而且他也根本沒親眼看到，主要是家裏那只小調皮蛋鬧得，他屢次說讓她趕緊扔掉紅內衣，她就是不扔，不僅不扔，還到處藏起來，就是不讓他找到。

    北原賢人回過神，誇讚了幾句柏木茉優的料理水平。實際上那段時間，一直是按他的口味，西紅柿燉牛腩，西紅柿炒雞蛋，西紅柿蔬菜湯，換着法子吃西紅柿。

    北原賢人於一家商店門口駐足，轉頭說道：“我進去買些東西。”

    高梨絮風點了點頭，指向隔壁的零食店，自己也行動起來。

    北原賢人在店鋪裏轉悠半圈，沒看到有賣小鏟子，都是大鏟子。

    他摸了摸後腦勺，印象中記得，家裏有一把鏟子，雖然大了點，但又不是不能用，於是啥也沒買，空着手走出門。

    高梨絮風已經拿着三隻棉花糖，站在門前等他。看到北原出門，她笑着搖了搖棉花糖，遞給北原兩支。

    “另外一個是給海己的。”

    北原賢人道了句謝，接過手。

    “噔噔”，手機的短信提示音響起。

    北原賢人不用看就知道，鐵定是女兒催他回家。

    他掏出手機看一眼短信內容，對高梨絮風說道：“得回家了。”

    高梨絮風一瞬心情失落，但又不得不裝作沒事的樣子，笑道：“那明天再見。”

    北原賢人點了點頭，問道：“你呢？”

    “我也回家。”

    “雪天路滑，打車回去吧。”

    高梨絮風心裏暖暖地“嗯”了聲，眺望車道上有沒有出租車的身影。

    北原賢人略一思考，覺得自己先走，留一個女孩子獨身在雪天等出租車，屬實說不過去，於是站在高梨的身邊，陪她等車。

    高梨絮風朝遠方的出租車招手示意，轉頭說道：“北原同學也上車吧，正好送你回去。”

    “我家離這近，走回去就行了。而且還得帶其它東西回家。”北原賢人說道。

    他還得給女兒去找地方撿倆樹枝呢，鏟子沒買到，總不能空着手回家。

    出租車漸漸停穩在他們面前，自己該上車了。高梨絮風仍戀戀不捨，甚至心裏有種不想回家的衝動。

    但終歸只是一種衝動，她不能這樣做。

    她只好一個人上車，然後落下車窗，向外面的北原揮手說道：“明天見。”

    北原賢人點了點頭。

    車輛發動，開始向前行駛。高梨絮風坐在後排，內心感到落空空地。

    “剛纔上車的一瞬間，差點忍不住轉過身，對北原同學現場告白。”她揉捏自己的手指，回想剛纔的心情。

    “幸好沒說出口，忍住了。”高梨絮風輕輕呼出一口氣，身子後靠。

    “而且還沒對茉優說呢。現在不是時候。”

    高梨絮風靜靜地發散思維。

    “告白.該在什麼時候告白呢。”

    “要不就等週年校慶那天吧。在這期間，先慢慢與北原同學變得更親密。”

    “然後明天或後天，找個機會，把事情都告訴茉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