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你心裏有鬼

    雨宮雅柊漫無目的走在前面領路，北原賢人落後半步，悄悄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幹咳嗽兩聲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講。”

    “你想好去哪沒，我四點半還要到新宿打工。”

    “給你兩分鍾，現在馬上打電話請假。”雨宮雅柊回過身子，不容置疑注視着北原賢人，看樣子是絲毫不給討價還價的餘地。

    “只是請個假，發條郵件就好了。”北原賢人頗爲心虛，請假郵件早給店長髮去了，再打一次電話豈不要穿幫，他裝模做樣的按幾下手機鍵盤，卻忽然聽雨宮雅柊悠悠說道：“放學的時候不是已經發過郵件了嗎，還要再發一次？”

    北原賢人打字動作剎那一滯......她是怎麼知道的，當時她分明趴在桌子上吧，不可能看的到郵件內容。

    “我猜的，只是詐你一下，但看你樣子我好像猜對了，說實話，你四點半到底要去哪。”

    北原賢人沉默以對，他不想暴露《明日樂隊》的事情，這場樂隊比賽對他太過重要，雖說青木老師承諾了獎學金，但那玩意等到十一月份才會統一頒發，遠水解不了近渴，而《明日樂隊》的二百萬円冠軍獎金，那才是眼下真正的沙漠綠洲。

    但撒謊的話，萬一再被拆穿，他自己都覺得丟人到無地自容，如果說出《明日樂隊》，他猜不到雨宮雅柊會作何反應，又會讓事情發生何種變故，只能保持沉默。

    雨宮雅柊並不着急追問，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等待解釋，真話不能說，假話說不得，北原賢人半真半假的鎮定說道：

    “我想進學生會，但不清楚內部情況，所以約了一個學生會的學姐在四點半碰面。”

    雨宮雅柊落住腳，轉過頭來，冷着臉說道：“爲什麼進學生會。”

    怎麼那麼多問題，你是個好奇寶寶嗎，北原賢人頭皮有點麻。

    這下又該怎麼答覆，萬一說不好，讓她覺得我在躲她，豈不壞了事情......正如罪不可恕的罪犯，不僅不肯伏法認罪，接受懲罰，反而還想負隅頑抗，畏罪潛逃，這無論是法律上，還是人情事故上，皆是不容寬恕、遭人厭惡的惡行。

    直接說清楚我不能接近她的理由和真相？

    希望她可以理解？

    北原賢人覺得更加可笑。

    就像罪犯捅了受害者一刀，受害人不僅沒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而且也沒將罪犯訴諸法庭，嚴懲不貸，這已是何等寬容。

    而這時候，罪犯害怕事情敗露，惹上麻煩，居然還恬不知恥的，揚言叫受害人體諒他，希望一起幫他掩護罪行，逃離法網。

    恐怕再不要臉的人，再狼心狗肺的人，但凡還有一丁點羞恥心、一丁點良心的人，都不可能說出這種差勁到極點的話吧。

    他若真不知羞恥的說出口，他能肯定，不光自己也瞧不起自己，雨宮雅柊也絕對打心裏瞧不起他。

    “沒什麼，之前犯了些錯事，內心不安，可能打算着服務同學讓自己心裏好受點吧。”北原賢人含糊揭過話題，而雨宮雅柊則若有所思的沉默下來。

    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徐徐前行，不時能碰到幾個過路的同學，慢慢路過了十幾個波次的人，北原賢人才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百分百回頭率”。

    他眼角餘光有所一動，察覺對面站着兩個女生，其中一個人在揮動什麼東西，衝他打招呼示意，北原賢人轉頭看去，原來是慄山學姐與一位短髮女生。

    慄山瑞穗揮了揮網球拍，遠遠給北原賢人比了個大拇指，又依次束起四根和三根指頭，提醒他別忘了四點三十分到活動室碰面，然後又神神祕祕的指了一個方向。

    北原賢人好笑又無奈的收回目光，可惜你們要白高興一場了，但願到時候別太過失望吧。

    北原賢人剛邁出腳，頓時感覺小腿一痛，趔趄不穩，差點沒當場栽地上。

    “你幹什麼！”

    他不高興的看向雨宮雅柊，卻發現雨宮雅柊也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一副很有殺氣的樣子。

    “沒我的允許不準說話。”

    “我剛纔有說話？！”

    雨宮雅柊擡腿又要踢一腳，北原賢人趕緊後退一步躲了過去。

    雨宮雅柊冰若寒霜的說道：“沒我的允許不準說話。”

    北原賢人十分無語，你跟我玩摳字眼呢，無聊不無聊，這麼大的公衆場合，不能維持自覺的維持下自己高冷大明星的人設，如果被人錄下這幅樣子，外界怎麼議論你。

    “你想好去哪了嗎。”北原賢人嘆了口氣跟上去，大度的沒計較那一腳，況且計較也沒用，惹惱了她說不定還要被追着踹，這傢伙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不過她今天川劇變臉的次數見多了，差不多早習慣了。

    雨宮雅柊緊皺着眉毛，煩悶的朝慄山瑞穗給北原賢人神神祕祕指路的方向快步走去。

    騙子！

    你找她肯定不止是學生會。

    你倆究竟偷偷摸摸在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沿着大路前行幾十米，前方教學樓拐角走出來了一夥女生，她們懷裏抱着粉筆、三角尺之類的教學用品，說說笑笑的迎面而來。

    北原賢人瞥了一眼沒多過關注，看起來有點眼熟，好像剛纔的演奏部那夥人。

    擦肩而過的時候，其中一位女生不經意間撞到了他肩膀，手裏的粉筆盒從手中滑落，譁啦啦灑了一地。

    雨宮雅柊落住腳，皺眉看過來，北原賢人叫她等一會，彎下腰幫她們撿粉筆。

    他彎下腰的一刻，忽然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大路那麼寬，別的地方偏不走，非要跟我們擦肩而過，還是演奏部的部員.....

    這時候，站在最後面的一位女生靜靜放下三角尺，迅速側身蹲過來，北原賢人眼光下意識一瞥，她爲什麼要在學校裏戴無線電耳機？

    無線電耳機裏旋即傳出菅原部長的低沉聲音：“演員組即將到場，北原同學，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話落，女生裝作撩了下頭髮，不着痕跡的摘下無線電耳機，站起來微微鞠躬道謝，然後迅速領人撤離。

    北原賢人沉默了下，環顧自周，什麼演員組，這都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不提前告訴他。

    遠處的長椅，兩個男生並坐一起玩手機，他們偶爾擡頭看一眼這邊，然後迅速低下頭繼續擺弄手機，看動作像是在打字傳遞情報。

    旁邊樹下是嘰嘰喳喳交談的三個女生，草地上還有一對情侶談心，他們並不朝這邊看，而是時常神神祕祕的顧盼四方，一個個跟特務似的鬼鬼祟祟。

    全是演奏部的人......北原賢人默不作聲，靠近雙眉緊鎖的雨宮雅柊身邊，悄悄對她說道：“我們快離開這裏。”

    北原賢人有預感，呆在這裏絕對不會有好事等他，那些什麼都不知道的傢伙，別再來添亂幫倒忙了好不好。

    他不說倒好，一說出口，雨宮雅柊頓時收回了腳步，仔細盯着他，一連串問道：

    “爲什麼快點離開？難道這裏有不想讓我看到的人或東西？還是你心裏有鬼？心裏沒鬼爲什麼要讓我快點離開？剛纔我讓你說話了嗎？”

    北原賢人暗罵自己晦氣，他就不應該說那句話！

    “這裏景色挺不錯的，就站這裏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