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多管閒事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曳光字數:3554更新時間:24/06/26 20:10:31
「砰、砰——」
街旁是個院子,門前掛着涪水客棧的燈籠,而瑟瑟秋雨之中竟然傳來拳打腳踢的動靜?
只見院子裏聚集着一羣男男女女,有修士,也有凡人。
鬥毆?
是三位修士在打架,或者兩個漢子在毆打一位年輕男子,還有一位年輕女子在一旁求情,叫罵聲、哭泣聲與拳打腳踢聲交織着昏暗的燈光與飄搖的冷雨,很是喧鬧而又混亂的一個場景。
於野搖了搖頭。
來日苦短,去日苦長,一時怨氣熾盛,辜負了人間一場。
「……竟敢勾引我家小妹……」
「……秋琴之過,與柳笛無關,師叔、師兄手下留情……」
「哎呀,是我之過,今生今世,再不敢踏入涪江城半步,饒命……」
「哼,照死了打,廢去他的修爲……」
於野本想離去,忍不住又停了下來。
秋琴與柳笛,聽名字像是一對癡男怨女,即便是修士,倘若兩情相悅,結成道侶便是,何必將人照死了打?
「有話好說,何必打人呢?」
於野轉身奔着客棧走去。
客棧的院子裏,滿地泥濘,四周圍着一羣好事者,當間是幾位修士,兩個正在毆打柳笛,一個冷着臉旁觀,叫做秋琴的女子則是渾身溼透,兀自瑟瑟發抖、淚如雨下。
卻沒誰理他,只有旁觀的中年男子衝他冷冷一瞥。
「住手啊!」
於野再次喊了一聲。
他唯恐殃及無辜,未敢動用威勢,結果沒人理他,便是那個築基修爲的
中年男子也不正眼瞧他。
「嘿!」
於野自嘲一笑,撩起衣襬,尚未擡腳,遂又揮袖一甩。
「嗖、嗖——」
沒有任何徵兆,兩個正在施暴的漢子突然飛上半空,片刻之後,院外的數十丈遠處傳來牆倒屋塌的動靜與哭喊聲。
院子裏倒是安靜下來,一個個杵在原地目瞪口呆。
於野也有些詫異。
未敢動腳呢,怕踢死人,誰想拂袖之力,兩個傢伙也承受不住。所幸沒有殃及無辜,近在咫尺的柳生與秋琴安然無恙。
「嗯,起來吧!」
於野大度一笑。
卻見柳笛依然躺在地上,秋琴與旁邊的中年男子衝他稍稍打量,轉而東張西望。圍觀的衆人面面相覷,竊竊私語道——
「見鬼了……」
「是那小仙長所爲……」
「他是修士不假,卻不敢得罪秋家……」
明明是他出手救人,卻被當成鬼,便是秋琴的師叔,唯一在場的築基修士,也不肯相信是他所爲。
這一刻,於野終於明白了當年的歸元子爲何混跡市井、遊戲紅塵,只因修爲境界天差地遠,卻又難以表明身份,正如此時此刻他的尷尬處境。
於野舒展雙袖,收斂的威勢橫溢而出。
院子裏頓時風雨逆卷,燈籠搖晃,丈餘遠外的柳笛、秋琴與她的師叔直接倒飛出去,四周圍觀的衆人更是連滾帶爬、大呼小叫。
「前輩、前輩,在下秋成,無意冒犯,高擡貴手……」
客棧的院子裏一陣稀里嘩啦,十餘丈外
的草棚也被強大的威勢掀飛半邊,掌櫃、夥計不明狀況,又是一陣喊叫——
「起風了,關好門窗……」
於野翻着雙眼,及時收斂修爲,轉身往外走去,冷聲道:「秋成,滾出來——」
走出院門之際,兩個衣衫破爛的漢子迎頭撞來,忽又雙雙離地飛起
。「砰、砰」摔在滿是污水的街道上。
於野隨後來到街道上,背起雙手,兩腳虛踏而立。
雨,依然在下,天邊隱有雷聲響起,卻顯得極爲遙遠。
叫做秋成的中年男子來到近前,已是臉色蒼白,驚慌失措道:「前輩,莫非是元嬰高人……」
秋琴攙扶着柳笛也走出客棧,卻「撲通」跪在地上,帶着驚喜與期待的神情出聲道——
「多謝前輩搭救……」
「晚輩二人情投意合,至死不渝,請前輩成全……」
什麼成全?
秋琴在拜謝搭救之恩,乃是應有之義,柳笛剛剛爲了活命,剛剛發誓許願不再踏入涪江城半步,轉眼之間又聲稱至死不渝,乞求成全他二人的男女之情。
「哼!」
於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轉而叱道:「秋家長輩何在,與本尊帶路——」
「嗯嗯!」
秋成急忙舉手示意,道:「前輩,這邊請——」
兩個打人的漢子各自爬起,一身的泥水,狼狽不堪,卻再也不敢聲張。
秋琴臉上的淚痕尚存,面帶喜色,伸手扶起柳笛,他竟然頗爲畏懼,悄聲道:「見到家主,只怕……」他話音未落
,已被身邊的女子拉扯着往前走去。
街道上,秋成在帶路。
於野踱步而行。
遠處,夜色漸深,雷聲隱隱,風雨如晦。而他的身前身後,則是風雨不侵……
城北,有個莊院。
莊院門前,掛着燈籠,莊院門前已佇立着幾位修士,爲首的是位老者,金丹後期的修爲,舉手相迎——
「不知前輩到訪,秋乾有失遠迎,恕罪!」
秋乾,應該是秋家的家主,也是涪江城的高人,已獲悉客棧的變故,於是帶着幾位族人恭迎於野的到來。
「秋家主,不必拘禮!」
於野並非得寸進尺之人,他衝着身後的秋琴、柳笛擺了擺手。
秋乾見他舉止隨意,頓時有些不快,道:「前輩,如何稱呼?」
秋成忙道:「前輩姓尊……」
「尊前輩,爲何插手我秋家的家事?」
「啊……」
於野本想詢問秋家在客棧打人的緣由,幫着秋琴與柳笛求個情,再詢問仙域的動向,然後便離開涪江城。誰想轉眼的工夫,他改姓了?
顯示修爲,自稱本尊,只爲震懾宵小,結果被誤認爲尊姓,這個多嘴多舌的秋成存心給他找麻煩!
「放肆!」
於野臉色一沉,道:「本人……」他正要自報家門,又想起青丘山的遭遇,頓時覺得無趣,不耐煩道:「秋家爲何在客棧行兇?」
秋乾拱了拱手,帶着試探的口吻問道:「恕我冒昧,尊前輩與柳笛……」
於野脫口說道:「非親非故,偶遇而已!
」
「哦!」
秋乾似乎放下心來,道:「柳笛乃是我秋家外門弟子,卻不守清規,勾引族中小輩,理當予以嚴懲!」
「祖師!」
秋琴「撲通」跪地,道:「晚輩與柳笛他情我願,並無勾引之說……」
「混賬東西!」
秋乾勃然大怒,叱道:「修仙之人,當清心寡慾,專心向道,爾等這般年輕,卻沉淪於兒女私情,有辱家風、有悖人倫。尤其是柳笛,竟敢將你拐走而引入歧途,倘若不加嚴懲,天道公理何在?秋成——」
他又大喝一聲,道:「將柳笛廢去修爲,逐出涪江城!」
柳笛嚇得癱坐在地,抱怨道:「
早知如此……」
「慢着、慢着!」
於野衝着秋成搖了搖頭。
秋成見識過他的厲害,未敢動手。
「呵呵!」
卻聽秋乾冷笑一聲,道:「秋某雖然修爲不濟,卻與青丘山的幾位化神、煉虛的高人常有往來,外人不要多管閒事,以免惹禍上身!」
他沒有危言聳聽,涪江城爲青丘山的轄地,尋常的修士不敢在此撒野,更何況一位外來的元嬰修士。
奈何這位外人,有些不尋常。
「嘿,天道之下,也不妨男女之情與傳宗接代,不然你的秋家何以存在,仙門傳承又如何得以延續呢?」
此時,遠處的雷聲消失,雨水停了,一輪彎月掛在烏雲之上,使得古城的秋夜多了幾分朦朧之意。
於野的話語聲在風中迴盪。
他打量着秋家的氣派莊院,轉而示
意秋琴起身,又衝着柳笛說道:「你小子拐騙大戶人家的女兒,還是你的師姐,着實欠揍啊。不過,本尊給你一樁機緣,當然也是一個抉擇!」
秋乾見他反客爲主,更加有些惱怒,與左右使了個眼色,他身後的莊院頓時籠罩在陣法光芒之中。
有了陣法的憑藉,秋家不畏任何一位元嬰修士的挑釁。
卻見那個年輕的前輩翻手拿出一個玉瓶,示意道:「柳笛,此乃三枚築基丹,足以保你築基有成!」
柳笛的兩眼一亮。
「不過呢,築基丹與秋琴姑娘,你只能選一個。」
於野舉起玉瓶,含笑道:「你想要築基,立志於仙道,便拿走丹藥,以後不得踏入涪江城半步。而你若要兒女私情,誓死不渝,-即刻帶走秋琴,誰也不敢阻攔!」
「柳兄……」
秋琴禁不住看向柳笛,神情脈脈的樣子。
柳笛卻是臉色變幻,兩眼不離於野手中的築基丹,他遲疑片刻,道:「琴妹,你我相遇於仙途,縱然情比金堅,卻不敢背道而馳……」他忽然有了決斷,趨前幾步,舉起雙手,迫不及待道:「請前輩賜丹!」
「柳兄……」
秋琴身形搖晃,淚水奪眶而出。
「可惡!」
秋乾本以爲一場拼殺在所難免,不想狀況急轉直下,許是憐惜自家的晚輩,禁不住恨恨咒罵一聲。
「嘿!」
於野依然舉着丹瓶,咧嘴一笑,善解人意道:「仙道之難,難於取捨。是惡是善,是
仙是凡,是有情,還是無情,全在乎一念之間啊!」
柳笛連連點頭,信誓旦旦道:「嗯嗯,前輩教誨,晚輩不忘……」
「砰——」
一聲炸響,丹瓶崩碎。
於野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衝着目瞪口呆的柳笛又是微微一笑,道:「你若選擇秋琴,我不僅成全你,還將送上丹藥與法寶,只可惜你私慾作祟而毫無擔當。這仙道雖也無情,卻已容不下太多的無情無義之徒!」
他與秋乾點了點頭,道:「今日算我多管閒事,各位自便!」
「前輩,你騙我……」
柳笛臉色慘變,追悔莫及。一場天大的機緣,便這麼白白錯過?他急忙轉身,又道:「琴妹,你該懂得我的一片苦心,我想着築基之後再來尋你……」
秋琴卻已面如死灰,踉蹌後退。
「唉,沒有善因,何來善果!」
秋乾嘆息一聲,道:「秋成——」
秋成一把抓起柳笛,不容他掙扎,一巴掌打昏了,然後帶着他與之前的兩個漢子匆匆遠去。
於野則是走向秋家的莊院,道:「秋家
主,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快快撤去陣法,打開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