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靈崖禁地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曳光字數:3259更新時間:24/06/26 20:10:31
    幾道人影穿過山谷而去。

    甘禽在前頭帶路,御風往前,氣勢張揚。

    於野與另外兩位妖修踏劍而行,其中一人與他抓着鐵索捆綁的魔修,一人環繞左右隨行戒備。

    他假冒的寧武認得兩位妖修,一個叫匡豐,一個叫介姜,均是靈崖洞的金丹妖衛。

    而所抓的魔修,肩胛與腿上依然滴着血,傷勢極爲慘重,卻緊閉着雙眼一聲不吭。

    倒是個硬漢子!

    一個妖域的魔修,爲何要潛入靈蛟谷呢?此人雖爲化神境界的魔將,奈何遇到了甘獸,那家夥不僅修爲高強,而且狡詐狠毒,尤其他的大弓所向無敵,敗在他的手裏也是在所難免。

    而說巧不巧,他於野假冒的寧武,竟是靈崖洞的守衛。記得搜魂所知,靈崖洞乃是一處禁地。顯而易見,甘獸要將這位魔修關押起來慢慢拷問。而那位城主本人依然不肯罷休,繼續留在靈蛟谷搜捕賊人。

    須臾,來時的峽谷便在前方。

    甘禽擡手一揮,穿過峽谷而去。

    甘禽是位妖嬰八九層的高手,也是靈崖洞的頭領,與甘獸同姓,應是同族中人。而寧武僅爲看守門禁的守衛,許是性情孤僻的緣故,不討這位頭領的喜歡,故而彼此也沒有太多交集。

    轉瞬穿過峽谷。

    峽谷外的空地上竟然守着一羣妖修,早已嚴陣以待。

    甘禽又是擡手一揮,五頭大鳥「砰、砰」落在地上,或是古原城豢養的妖鷲,皆遍體黑羽,高有丈餘,雙翅一展更達七八丈之巨。

    於野與叫作匡豐的妖修帶着魔修男子落在一頭妖鷲的後背上,頓時「撲啦啦」飛沙走石,緊接着一鳥三人躥上了半空,遂又風聲呼嘯而雲霧撲面。與此瞬間,另外四頭妖鷲已馱着甘禽等十多位妖修隨後追來。

    是趁機跑路,還是前往古原城?

    於野尚自遲疑不決,幾道巨大的黑影已環繞四周。

    罷了,既然沒有泄露身份,便走一趟古原城,到時候再設法脫身不遲。

    妖鷲的去勢極快,比起六翅金螈也不遑多讓,巨翅揮動剎那,風馳電掣,瞬息數十裏……

    輿圖所示,靈蛟谷與古原城相距三千裏。

    而未到午時,冰雪覆蓋的羣山之間出現了一排高聳的石牆,但見山峯壁立,丘壑縱橫,房舍、洞窟錯落,儼然一座氣勢恢宏的妖城。

    五頭妖鷲俯衝直下。

    光芒閃爍,應爲護城大陣開啓的動靜。

    轉眼之間,五頭妖鷲落在一處巨大的崖石之上。山崖懸空數十丈,另一側爲百丈峭壁,開鑿了一大兩小三個洞口,並刻着「靈崖禁地」的字樣。

    於野與匡豐帶着魔修男子跳下妖鷲,看着山崖所在,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由得停下腳步。

    靈崖洞,與摩崖洞,一字之差,用處相同?

    甘禽斥退了妖鷲與隨行的妖修,直奔洞口走去,卻又出聲叱道:「愣着作甚,將人帶過來——」

    「屬下的職責,爲看守門禁,不得擅自踏入靈崖洞,否則視爲忤逆之舉……」

    於野記得「寧武」的職責,這也是他不知道洞內詳情的緣故。而他話音未落,便被打斷——

    「爾等即日入洞值守,三月之後再行輪換!」

    甘禽不容置疑,擡腳走入洞口。左右兩個洞口適時走出兩個男子,衝着他舉手行禮。

    「啊……遵命!」

    事已至此,於野只得順從。

    「寧武,你倒是記得規矩啊?」

    「哼,他性情古怪,從不與人往來,如今又得罪甘頭領,害得你我兄弟受累!」

    匡豐與介姜心存

    不滿,一個傳音譏諷,一個出聲抱怨。

    於野卻充耳不聞,抓住鐵索捆縛的魔修男子往前走去。「寧武」的人緣不佳,倒是便於他喬裝假冒。踏入洞口之際,眼前閃過一道極其微弱的光芒。與此瞬間,他發現腰間的令牌也在微微閃爍。

    既爲禁地,自然陣法森嚴。

    入洞之後,一道石梯往下延伸。隨着漸去漸深,洞口愈發狹窄,且愈發黑暗,漸漸僅能容得下兩人並肩而行。匡豐故意撒手,於野只得獨自抓着魔修男子往下走去。

    約莫走了百丈之深,抵達一處洞穴,有珠光照亮,還有兩位金丹妖修起身相迎。卻未見去路,或是其他的洞口,僅有當間的空地上豎着四根石柱,顯然是一座陣法。

    甘禽擡手一指。

    於野帶着魔修男子走入陣法之中,忽然光芒閃爍,眼前景物變化。正當他錯愕之際,甘禽已出現在他身後,一把抓起魔修男子,厲聲喝道:「邛管事何在——」

    一位老者帶着三個漢子跑了過來,各自舉手行禮。

    「噹啷——」

    甘禽將鐵索捆縛的魔修男子扔在地上,吩咐道:「將此人關入死牢,嚴加看管,現有的守衛即刻離去,三月之後前來輪換。」

    「遵命!」

    被稱爲邛管事的老者拱了拱手。

    此人相貌蒼老,衣衫破舊,面無血色,雙目深陷,神情嚇人,卻是一位元嬰七八層的高手。

    三個漢子急忙抓起地上的魔修男子離去,片刻之後再次返回。

    「寧武、匡豐、介姜,過來——」

    於野尚在觀望,便聽甘禽喝道。他尚未挪步,匡豐與介姜已在身後出聲——

    「屬下在此!」

    「邛管事,以後多多關照……」

    進出靈崖洞的途經,竟然是傳送陣。且一次僅能傳送兩人,瞬息及至,應該相距不遠,卻不知傳送的具體所在。

    便聽邛管事說道:「甘頭領,是否交接一二……」

    「不必交接!」

    甘禽擺了擺手,衝着三個漢子催促道:「爾等回到城中,本頭領另有賞賜——」

    他帶頭走向陣法,瞬間消失在光芒之中。

    三個漢子在靈崖洞值守已久,終於能夠回到城中,彼此相視一笑,不忘衝着邛管事與三位輪換的同伴舉手告辭,這才帶着輕鬆的神情踏入陣法。

    當三人相繼走出陣法之時,所見到的不是繁華的妖城,而是籠罩的禁制與凌厲的刀光。轉眼之間,洞穴中多了三具血淋淋的死屍。

    「燒了!」

    甘禽吩咐一聲,獨自揹着雙手大步離去……

    與此同時。

    於野與匡豐、介姜跟着邛管事慢慢往前,聽他分說——

    「靈崖洞地牢位於何處呢,從來沒人知曉,也休想打聽,各位只管盡忠職守!」

    所謂的地牢,乃是一處地下洞穴,四周籠罩着層層禁制,並且瀰漫着濃重的妖氣。走過管事、守衛居住的石室,以及兩間庫房,眼前呈現出一片寬闊的所在,足有二十餘丈方圓,黝黑的石壁上嵌有照亮的明珠,當間矗立着幾根石柱,就此隔開了幾個單獨的所在,並另有手臂粗細的鐵柱煉製的鐵籠,其中關押着五個男子?

    邛管事短短的一句話,便打消了三人的好奇,聽他又道:「此處關押之人來自何方,爾等不得過問,務必晝夜盯着,不敢有半點疏漏!」

    他說道此處,忽然擡手一指。

    「啊——」

    一縷勁風穿過鐵籠,籠中之人頓時慘叫了一聲。

    「嘎嘎……」

    邛管事怪笑一聲,很是心滿意足的樣子,

    然後拈着鬍鬚,悠哉樂哉般地踱步而去。

    匡豐與介姜愣在原地,面面相覷。

    於野看向籠中之人,禁不住眼瞳微微一縮。

    「嗯,來之安之!」

    「不然如何?權當閉關三月!」

    匡豐與介姜相互安慰一句,各去收拾住處。

    於野慢慢走到鐵籠前。

    籠中之人,是個中年男子,赤裸上身,兩個肩胛骨爲鐵索所洞穿,將他整個人懸在鐵籠之上,可見森森白骨與斑斑血跡,狀況悽慘不堪。此時,他低垂着腦袋,髒兮兮的亂髮遮住了臉,而眉目五官卻在神識之中一覽無餘。

    於野看清男子的模樣,猛然瞪大雙眼,遂又強作鎮定,悄悄回頭一瞥。

    邛管事與匡豐、介姜已回到各自的住處,卻近在咫尺,這邊稍有動靜,必然瞞不過三人的神識。

    於野遲疑片刻,走向臨近的鐵籠。

    籠中囚禁着一位老者,四肢捆着鐵索。黑色的鐵索僅有手指粗細,卻極爲堅韌,並且能夠鎖住修爲法力。只見老者也是幾近赤裸,卻少了一條腿與一條手臂,猶自躺在地上,雙目微闔,神情虛弱,奄奄一息的模樣。

    於野的眼角抽搐,繼續佯作無事地往前走去。

    隔壁囚禁的乃是一位相貌陌生的男子,身子極爲粗壯,而雙手雙腳卻被鐵索穿透、綁縛,將他懸空吊在鐵籠之中,許是察覺有人走近,竟一甩腦袋雙目怒視,嘴裏發出猛獸般的低吼聲。

    於野暗暗一驚,禁不住退後兩步。

    男子是位妖修,經受這般殘酷的折磨,依然氣勢逼人,從前的修爲應該不弱。

    轉過身來,又是兩個相鄰的鐵籠。

    其中一個鐵籠囚禁的乃是剛剛收押的魔修男子,肩胛與大腿的血流不止,使他整個人癱坐在血泊之中,卻被禁錮了修爲而動彈不得,只能閉着雙眼而苦苦忍耐。

    於野搖了搖頭,眼光忽然一凝。

    最後的一個鐵籠中囚禁着一位老者,雖然沒有拴着鐵索,卻周身皮開肉綻,一道道傷口或是結痂,或是仍然滲着血跡,披頭散髮倚着鐵柱而坐,輕聲呻吟道:「啊……沐某只求一死……」

    寧求一死,也不肯苟活。這該遭受了怎樣的折磨,才會令人如此的絕望!

    於野暗暗咬牙,傳音道:「沐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