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必有其過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曳光字數:3472更新時間:24/06/26 20:10:31
    半空中,六道人影踏劍而來。

    爲首的乃是詹坤與於野,四位築基弟子隨後而行。

    季晗的身子已恢復如初,他與叫作冼成的一位弟子來自同一家小仙門,此番獲救之後,兄弟倆對於詹坤、於野感激不盡。

    眼看着巡查期限已近,衆人原路返回。

    這日的黃昏時分,高大的山丘與木樓、石亭便在前方。

    “呵呵!”

    詹坤擡手一指,帶頭往前飛去。

    而一行尚未臨近,“砰”的光芒閃爍,隨之扭曲的光華猶如漣漪散開,眨眼之間已將數裏大小的山丘籠罩其中。

    詹坤被迫後退。

    於野與四位築基弟子意外不已。

    腰間的令牌,竟然沒有了用處。

    不用多想,這是故意將衆人擋在陣外。

    與此同時,山丘的空地上涌出一羣人影,有禹丘、文桂,也有令狐北、荀原等人,留守弟子悉數現身。

    詹坤詫異道:“禹管事,爲何阻攔……”

    “住口!”

    只見禹丘昂首而立,怒聲喝道:“爾等擅離職守,可否知罪?”

    一旁的文桂連連搖頭,惋惜道:“詹師弟屢次抗命不從,闖下大禍,又挑唆弟子擅離職守,與背叛仙門無異啊!”他拱起雙手,痛心疾首道:“禹管事,倘若任由幾位逆徒混入蒲澤,我天柱山門戶危矣!”

    “咦,文師兄你豈能顛倒黑白呢?”

    詹坤驚咦一聲,道:“禹管事,能否容我申辯一二?”

    人羣中,令狐北與荀原趁機出聲——

    “詹師弟若是有罪,我等絕不容他。而文師兄的一面之詞,只怕也難以服衆!”

    “禹管事,兼聽則明,且讓他申辯一二,又有何妨!”

    在場的其他弟子也紛紛點頭附和。

    禹丘看向左右,沉聲道:“詹坤,你數日不見蹤影,究竟去了何處,如實道來——”

    “遵命!”

    詹坤點了點頭,道:“此次巡查途中,文師兄獨斷專行,使得我等屢次遇險,季晗差點丟掉性命。而他非但無能,且膽小如鼠,動輒獨自逃竄,全然不顧同門的安危。之後文師兄吩咐本人前往廣牧巡查,卻又不肯拿出路徑圖簡,致使我與三位弟子迷失路途。不想他再次獨自離去,並混淆是非、栽贓誣陷。幸虧於師弟與季晗就地等候,並告知了原委,我等這才匆匆返回,否則便是遭到坑害也無處伸冤啊!”

    “詹師兄所言,句句屬實!”

    於野趁機說道,季晗與冼成等四位弟子相繼出聲——

    “弟子甘願起誓,爲詹師叔作證!”

    “文師叔有失前輩風範,令人不齒!”

    “若非詹師叔與於師叔臨機決斷,捨身斷後,我等休想安然返回,卻遭此陷害,令人寒心吶!”

    “唉,若非於師叔出手相救,季晗早已化爲枯骨!”

    “一派胡言!”

    文桂忽然大叫道:“爾等串通一氣,以下犯上,蓄意謀反……”

    “文師兄!”

    令狐北打斷道:“是非曲直,我想禹管事自有公斷。而你若敢恃強凌弱,存心坑害同門,擾我蒲澤安危,令狐決不答應!”

    “哼!”

    荀原不失時機的哼了一聲,道:“衆口所指,必有其過。你不會是賊喊捉賊,居心何其歹毒也!”

    “不、不……”

    文桂的臉色一變,忙道:“禹管事,我忠誠不二,天地可鑑……”

    “夠了!”

    禹丘雖然神態威嚴,卻也糾結不清,他摸出一塊玉牌輕輕划動,不耐煩道:“詹師弟,來我洞府當面稟報!”

    籠罩四方的陣法光芒微微閃爍,顯然禁制有了變化。m.

    “遵命!”

    詹坤再次踏劍往前,果然暢通無阻。

    六個人穿過陣法落在地上。

    禹丘與衆弟子已四散而去。

    令狐北與荀原離去之時,與詹坤、於野悄悄點頭示意。

    而文桂依然愣在原地,很是失落彷徨。

    於野徑自返回他的石屋。

    而他尚未坐定,令狐北與荀原已推門走了進來,各自帶着關切的神情傳音道——

    “究竟出了何事?”

    “日前文桂獨自返回蒲澤,聲稱你與詹坤謀反。禹丘不敢擅作主張,便欲傳信天柱山,請元嬰長老前來處置,被我兄弟再三勸阻。也幸虧你二人及時返回,不然麻煩大了。快與我老哥倆說說……”

    三人席地而坐。

    “文桂此人極不安分,日後難免是個禍害,故而……”

    於野沒有隱瞞,道出了隱情。

    詹坤得罪了文桂之後,知道他不會罷休,便將計就計,故意在巡查的途中拖延了幾日。文桂也果然睚眥必報,栽贓嫁禍。而詹坤與於野早有所料,趕在最後一日返回蒲澤,又有四位築基弟子的衆口一詞,以及令狐北、荀原的暗中相助,使得文桂的詭計落空……

    與此同時。

    詹坤與禹丘當面稟報了詳情之後,輕鬆走出了木樓。

    而文桂竟然守在門外,神色不安的樣子。

    “哼!”

    詹坤似乎怒氣未消,哼道:“文師兄,你這個坑害同門的小人。從今往後,我與你勢不兩立!”

    文桂瞪起雙眼,道:“你……”

    詹坤卻不再多說,拂袖揚長而去。

    “文師弟!”

    屋內傳來禹丘的呼喚聲。

    “嗯嗯!”

    文桂推開屋門。

    屋內是木樓一層的廳堂,寬敞的所在擺放着榻、幾、桌、凳等物,看上去略顯陳舊,卻處處佈滿禁制。角落裏有道木梯,一端通往樓上,一端是個洞口,樓下顯然還有一層而另有去處。

    禹丘坐在一張木榻上,尚自查看着一枚納物戒子。見到文桂走了進來,他不動聲色的收起戒子。

    “禹管事!”

    文桂躬身施禮,道:“本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鑑……”

    禹丘擺了擺手,漠然道:“我不管孰是孰非,同門手足以和爲貴,爲免再起紛爭,你以後不用外出巡查……”

    “啊?”

    “便留在此地,與我看守陣法。”

    文桂轉憂爲喜,忙道:“多謝禹管事!”他翻手拿出一枚戒子,討好道:“五十塊靈石,不成敬意!”

    禹丘的眼角一擡,抱怨道:“我並非貪財之人……”

    ……

    便在禹丘與文桂對話之際,詹坤已走到於野的石屋門前,他敲了敲門,擡腳走了進去,屋內頓時響起笑聲——

    “呵呵,禹丘喜歡貪圖便宜,我再次送他兩百塊靈石與十壇美酒,終於借他之手擺脫了文桂!”

    “想必禹丘也接受了文桂的賄賂,卻慾壑難填,長此以往,只怕你我拿不出那麼多的靈石!”

    “我與於師弟已達成約定,他出錢、我出力!”

    “呵呵,倒也使得!”

    “聽說你去了鬱林郡?”

    “嗯,由廣牧界往西,不過兩日路程,有座小城,乃是鬱林郡的東林城。我帶着三位弟子前去轉了一圈,方纔盡興而歸!”

    “禹丘是否知情?”

    “我送他的美酒,便來自東林城!”

    “呵呵……”

    於野與詹坤聯手擺平了文桂,甩掉了一個麻煩。而收買禹丘的靈石由他承擔,因爲他身上的靈石足有十幾萬塊之多。

    接下來的日子,迴歸平靜。

    修煉一月之後,於野與詹坤帶着四位築基弟子外出巡查,藉機前往鬱林郡的東林城轉上一圈,大吃大喝一番之後,再原路返回蒲澤,當然少不了禹丘的好處……

    半年過去。

    又是一個正月。

    於野從靜坐中醒來。

    天色未明,屋內一片黑暗。

    而丈餘遠外,坐着一道小巧的人兒,身下鋪放着一層靈石,濃郁的氣機將她裹在其中,使得身影虛幻不定而宛若精靈魅惑。

    青蘿。

    她魂體有成,修爲漸漸恢復,便奈不住氣海中的寂寞,於是要了數十塊靈石,在屋內擺了一個陣法,然後藉助陣法修煉。

    從前,她是蛟影,縹緲虛幻,若有若無,看不見、也難以捉摸。

    如今,她是青蘿,雖爲魂體,卻是一個真實的存在,一個黑暗中的夥伴,孤獨征途的同路人,互爲寄託的生死知己。

    於野默默打量着那道嬌小的身影,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蛟影以靈石佈設的陣法與《裂石訣》相仿,只是多了幾道禁制,更加的簡便實用,修煉起來事半功倍。看她的修爲境界,已抵近金丹五層。

    而他的進境倒也差強人意,如今已修至金丹二層,再有一年的苦功,不知能否踏入三層的境界。

    嗯,八十歲了,金丹二層高手,神識、劍氣、禁術、與護體的天龍盾,以及相關的小法門也略有提升。卻也僅此而已,距元嬰境界依然天差地遠。

    而鐵杉留在飛雲峯閉關,也不知他現狀如何。倘若他成爲元嬰高人,無疑多了一位得力的幫手。

    於野想到了幫手,禁不住看向右手的戒子。

    已不再是從前的御獸戒,而是來自天府門的御靈戒。兩者相較,大小差距數倍不止。於是便將御靈戒清掃了一遍,當作兩頭金螈的新家。

    “砰、砰——”

    便於此時,有人叩門,便聽詹坤呼喚——

    “動身了!”

    這個月末,乃是輪換巡查的日子。

    “請稍候!”

    於野站起身來。

    一道人影飄然而至,正是青蘿,個頭過於嬌小,即使腳不沾地,也只是堪堪抵着他的鼻尖,卻突然伸開雙手撲向他的懷裏。他急於後退躲閃,而彼此瞬間融爲一體,緊接着小小的人兒已躲在氣海之中,詭計得逞般的“嘿嘿”一笑。

    於野搖了搖頭,撤去禁制,打開屋門。

    門外,站着詹坤與季晗、冼成等四位築基弟子,均是面帶笑容而心照不宣的樣子。

    晨色朦朧。

    六人來到山丘南端的空地上。

    未見禹丘,文桂已等候多時。他見衆人到來,也不理會,拿出禁牌划動了一下,便沉着臉轉身離去。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他如今再也不敢招惹詹坤。

    詹坤未作多想,帶着夥伴們踏劍而起。而於野離去之際,禁不住回頭一瞥,眼光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