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寧殺錯 勿放過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曳光字數:3244更新時間:24/06/26 20:10:31
    南嶼城。

    於野走在街道上。

    遠處的大海與山城的景色一如從前,便是街角的樹木與花草也彷如初次見到的樣子,唯獨沒有了曾經的同伴,只剩下他一個人寂寞獨行。

    於野伸手撫摸着脣上的短鬚,深邃的眼光中閃過一抹悵然之色。

    他的臉上罩着易容的狐面,模樣化作一位留着短鬚的中年人。不僅如此,他的築基修爲也變成了煉氣九層。

    重返南嶼城,竟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不過,借用靈公門的傳送陣之時,他並未隱瞞去向。於天師雖然膽小怕事,卻非見利忘義之輩。而結交一位煉器高人,終歸是佔了便宜。

    於野想到此處,臉上終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班靈,便是於天師的師兄,他的戒子竟然收納着三十多張雷火符,二十多張風遁符,十餘枚傳音信簡,還有一套陣旗與三把品相不俗的飛劍。依照行情估價,足以價值一兩千塊靈石。

    此時此刻,想必於天師正在肉疼不已。

    於野閒逛了片刻,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了下來。

    ???????????????油漆斑駁的酒樓,樹木掩映的院門,花草點綴的小院,依山錯落的客房,正是當年居住的雲嶺客棧。

    於野步入酒樓,找掌櫃的要了間客房。恰逢午時,他又點了酒菜,一個人坐在廳堂的角落裏自斟自飲。而飲了兩杯酒之後,他已沒了吃喝的興致。

    靈公門之行雖有收穫,卻也讓他憤憤難平。

    從於天師口中得知,他竟然成了仙門紛爭的罪魁禍首。據說五國仙門高手齊聚雲川峯,也是因他而起。

    而十多年來,他一直困在孤島之上,又遠離蘄州,如何挑起仙門紛爭?

    這不是顛倒黑白,是非不分嗎!

    究竟是誰在害他?

    廳堂擺放着七八張桌子,十多位食客中有凡人也有修士。鄰桌坐着三位男子,在推杯換盞大聲說笑。其中一人打量着於野,忽然向他舉手致意——

    “道友,幸會!”

    是個壯實的陌生男子,煉氣九層的修爲,留着絡腮鬍須,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

    於野愕然道:“有何指教?”

    “哈哈!”

    男子爽朗一笑,道:“與其獨飲,不如共樂!”

    他的兩位同伴也在招手示意,看樣子同爲散修,有着煉氣七八層的修爲。

    這是邀他過去飲酒。

    於野點了點頭,起身走了過去。

    一番謙讓過後,他與三位男子重新坐定。

    爲首之人叫嚴西,他的兩個同伴分別叫索超與晉元,均爲雲國的散修。於野自稱於寶山,來自衛國的散修。

    幾杯酒下肚,彼此漸漸熟絡。從交談得知,三位散修並非老友,也是初次相識,約定前往海邊遊覽風景。

    “於道友,何不同行?”

    先是邀請飲酒,如今又邀結伴同行,不待於野迴應,嚴旬又神祕笑道:“無需多說,你我午後出城!”

    索超與晉元則是曖昧一笑,好像一切盡在不言中。

    於野暗暗好奇,便也沒有拒絕。

    吃飽喝足之後,嚴旬丟下一錠銀子,然後四人離開了酒樓,說說笑笑奔着城外走去。

    嚴旬爲人大方,性情豪爽,又熟知城中的各處景觀,一路之上便聽他侃侃而談——

    “那是城主與供奉的府邸,位於山城之巔,氣勢非凡,俯瞰四方;山間的觀海古亭,已矗立千年之久。山下的飯莊擅長烹製海鮮,城門酒肆很是有名……”

    於野雖然是舊地重遊,卻對南嶼城所知甚少。不想結識了嚴旬之後,竟然從他口中獲知了一些訊息。譬如城中不僅有築基供奉,而且常年駐守着天雲門弟子,等等。

    出了城之後,循着大道往南而行。

    南嶼城的風景遠近聞名,即使天氣炎熱,途中也能見到三三兩兩的遊人,或是駕車、或是縱馬,或是結伴步行,皆短衣輕紗而神態悠閒。

    二三十裏之後,四人來到一座茅草搭建的涼亭之中。

    草亭位於山崗之上,遠近四方盡收眼底。但見山水輝映,海天壯麗,飛鳥盤旋,漁舟盪漾,優美的景色令人心曠神怡。

    】

    歇息之際,嚴旬舉手示意道:“數裏之外的海灣,名爲金蟾磯。再去二三十裏,便爲朱鳥石所在!”

    索超與晉元???????????????換了個眼色,彼此會心一笑——

    “幸虧嚴兄帶路!”

    “卻不知傳說真假,還請嚴兄多多指教啊!”

    於野獨自走到草亭旁邊的山崗上,一邊留意着着三位同伴的對話,一邊抱着膀子默然遠眺。

    當年前往海邊的朱鳥石,走的是另外一條路,所以他並不知道金蟾磯的具體所在,不想前方的海灣便是他此行要找的地方。

    不過,嚴旬與索超、晉元似乎言有所指——

    “呵呵,傳說不假。當年天雲門在此地找到海外寶物的下落,卻遭到雲川門弟子的橫行搶奪。天雲門的高人奮起還擊,最終大獲全勝,卻遺失了寶物。據悉,寶物不是就地掩埋,便是落在雲川門弟子的手中,於是各方尋找至今……”

    “各方已前往雲川門追討寶物……”

    “你我身爲散修,豈敢得罪雲川門,不妨在寶物遺失之地尋找,或有機緣也未可知!”

    “哈哈,正是此理!”

    於野終於明白了三位同伴的用意。

    有關海外寶物的傳說,早已世人皆知。當年海邊的那場伏擊之戰,同樣傳遍了五國仙門。於是有人前往雲川門,也有人來到南嶼城,都是爲了找尋寶物的下落,歸根究底離不開一個“利”字。

    不過,找到海外修士下落的乃是雲川門的郜登。反倒是雲川門設伏偷襲,致使郜登與衆多弟子遇難。即便墨筱與冷塵逃出重圍,最終也傷重不治而雙雙死在孤島之上。

    這才短短的十多年啊,真相便消失了?

    “據各方推測,寶物或許埋在海邊的三十裏方圓之內。我已在此地尋覓數年之久,怎奈人單力薄,如今有了三位相助,必將事半功倍!”

    嚴旬興致勃勃道,又悄聲叮囑:“來到此地的遊客甚多,其中不乏尋寶者與喬裝易容的仙門弟子,各位多加小心!”

    片刻之後,四人接着趕路。

    穿過山林,越過小溪,又是三五裏過去,前方出現一片海灣。

    海灣足有十餘里,像是一張巨大的彎弓嵌入海岸之中。擡眼所見,碧浪白沙、樹木成蔭、海鳥盤旋,另有一番優美的海天風光。

    四人循着海岸繼續往南。於野好像是遊性大發,也不免向嚴旬討教幾句——

    “嚴兄,此地爲何叫作金蟾磯?”

    “呵呵,各位有所不知,那海灣看似碧波如鏡,水下卻是礁石林立,隨潮漲而沒、潮落而出,形同金蟾出水,故而得名!”

    “何時漲潮落潮?”

    “每日朝升夕落,場面甚爲壯觀。”

    “朱鳥石位於何處?”

    “東南二十裏外,便是……”

    繞過了海灣,又去三五裏,途中遊客漸多。不僅如此,海灘上、叢林間竟然出現一個個土坑,還有凡俗的壯漢拿着鋤頭在四處尋覓。

    “呵呵,聽說此間藏有寶物,凡俗山民也聞風而來,指望找到金銀珠寶,發一筆橫財!”

    “粗鄙之徒,焉敢有非分之想!”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碌碌之輩,命數使然!”

    “你我何嘗不是如此?”

    “於道友,此言差矣!”

    “是啊,你我修仙之人,豈能與凡夫俗子相提並論……”

    ???????????????遠離海灣之後,轉向東南而行。

    黃昏降臨時分,終於抵達海邊。

    卻見海邊也是坑坑窪窪,碎石遍地。許是天色已晚,遠近無人,惟見海浪翻卷,濤聲陣陣。

    嚴旬走到一個土坑前停了下來,感慨道:“十二年前,此地曾血流成河、傷亡無算!”

    索超與晉元微微瞠目,又錯愕不解。

    “朱鳥石何在?”

    “聽說此地有塊大石,通體赤紅,形同朱雀,乃是一處景觀……”

    “呵呵,朱鳥石如何抵擋法寶之威,早已化作齏粉而不復存在!”

    不僅那塊赤紅色的巨石沒了,便是近處的礁石也蕩然無存,而四周的景象沒有變化,這正是當年的遇險之地。

    於野靜靜的站在海灘上,面對着熟悉的所在,暗暗嘆息一聲,轉向看向天邊的晚霞。

    索超與晉元已是摩拳擦掌,道:“嚴兄,你我如何找尋寶物?”

    “呵呵!”

    嚴旬沒有答話,詭祕一笑。

    與此同時,兩道人影由遠而近,皆腳踏劍光掠地疾行,顯然兩位築基的高人。

    索超與晉元臉色大變,失聲道:“嚴兄……”

    而兩人話音未落,已“砰、砰”倒飛出去,接着又是兩道劍光穿過腰腹,瞬間變成一對死屍摔在地上。

    “嚴師兄!”

    兩位築基修士殺了索超、晉元之後,與嚴旬打了聲招呼。

    嚴旬卻是左右張望,驚訝道:“咦,逃了一個?”

    叫作於寶山的中年修士明明站在海邊看落日,此時卻已無影無蹤。

    “逃走何人,莫非有詐?”

    “嚴師兄是否查明他的來歷……”

    “呸,管他是誰,寧殺錯,勿放過!”

    嚴旬悻悻啐道。

    他與兩位同伴撿取了遺物,又一把火將索超與晉元燒成灰燼。

    三人未作耽擱,轉身消失在暮色之中。

    一陣海風吹來,海灘上的灰燼飄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