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驚天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曳光字數:3459更新時間:24/06/26 20:10:31
鳳翔谷,已成了火海。
林木、花草、樓閣在燃燒,石頭與溪水也在燃燒。
火油拋灑之處,「轟」的躥起一道火光,再有離火符的助威,肆虐的火勢頓時蔓延開來,瞬間與四周的大火連接成片,兇猛的吞噬着整個山谷。朱雀門的弟子無處躲避,一個個驚慌逃竄。
半空之中,二三十位築基修士踏劍盤旋,本想找到強敵予以圍殲,卻被沖天的濃煙與火光遮住了神識。而火海之中又是人影亂竄,一時之間辨不清敵我。
一羣高人踏劍而至。
「賊人何在?」
「賊人藏身於山谷之中,卻難尋蹤影……」
「哼!」
怒氣衝衝的老者正是令狐北,他低頭看向腳下,禁不住悶哼了一聲。
千年的鳳翔谷,無處不在燃燒。樓閣亭臺與珍稀的古木,盡皆付之一炬。慘烈的場景猶如浩劫降臨,令人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令狐北默然片刻,沉聲道:「築基弟子,封住山谷。四位長老,滅火!」
「令狐兄,我二人願助一臂之力!」
蘇丘子與荀原到了近前。
「蘇兄、荀兄,見笑了!」
令狐北也不多說,擡手一揮。
七位金丹高人一字排開,並肩往下衝去。尚未抵達山谷,各自掐動法訣雙手齊揮,竟然憑空扯起一道狂風,猛的衝散了濃煙與熱浪的遮擋。而狂風更趨迅猛,並夾雜雨水,瞬間直衝谷底,「轟」的將肆虐的火海撕裂了一個豁口。七人繼續催動法力大顯神通,就此往北推進。狂風驟雨所到之處,飛沙走石,烈焰倒卷……
與此同時,山谷的北端依舊是火海一片。
而火海之中突然閃過三道扭曲虛幻的人影直奔盤山石梯衝去,轉瞬之間又消失無蹤。
有傳音響起——
「小師弟?」
「冷師兄、卞師兄?你二人爲何滯留不去……」
「哎呀,我二人只顧忙着縱火呢,誰想趕到此處,退路斷絕,不巧遇見三位師弟……」
三道人影,正是於野與樑喬、姜蒲。所施展的隱身符固然高明,而穿越火海之時難免留下破綻,恰被躲在此處的冷塵發現,五個人再次聚到一處。
「退路斷絕?」
於野擡頭張望。
果不其然,盤山石梯的高處與山崖之上守着成羣的朱雀門弟子,不僅能夠躲避山谷中的大火,也斷絕了五人的退路。
又聽冷塵喊道:「金丹高人……」
於野急忙轉身。
一道道劍光在天上盤旋交錯,已然封死了整個山谷。緊接着七道人影俯衝而下,以狂風驟雨之勢滅掉了一處大火。
嘖嘖,神通驚人!
又豈止是在滅火,而是在搜尋他五人的下落。倘若此時不走,再也休想走脫!
於野不敢遲疑,道:「走——」
冷塵道:「去路何在……」
卻見於野的身形一閃,已遁入石壁之中。
冷塵與卞繼、樑喬、姜蒲急忙祭出土遁符緊隨其後。
不消片刻,黑暗消失。
五人穿山而過,凌空往下墜去。而土遁符餘威未盡,各自裹着一層閃爍的光芒,頓時顯出了身影。
忽聽一聲大喊:「賊人在此——」
下方正是山門所在,十多個朱雀門弟子早已是嚴陣以待。卻禍不單行,天上又閃過幾道劍光。封山的築基弟子發現動靜,及時從遠處趕了過來。
「殺出去——」
於野尚未落地,擡手祭出一張築基劍符。
「砰——」
劍光閃爍,血肉橫飛,殺機所向,山門大開。
混亂之中,於野奪門而出,急聲催促道:「風遁符……」
「小心——」
尚未祭出風遁符,便聽冷塵喊了一聲。兩位築基修士出現在他頭頂之上,兩道劍光急襲而至。另有幾位築基修士已到了百丈之外,頃刻間便將形成合圍之勢。
「呸!」
於野暗啐一口,擡手祭出兩張築基劍符。
「轟、轟——」
劍符炸開,兩道劍光逆襲而上。震耳的轟鳴聲中,兩位築基修士的攻勢受挫,被迫後退躲避。
於野趁機抓出符籙拍在身上,倏然失去蹤影。
冷塵四人也忙不迭的祭出風遁符,各自化作一縷輕風飛遁而去……
片刻之後,令狐北與蘇丘子、荀原出現在半空之中。
山門前躺着幾具死屍,血腥狼藉慘不忍睹。另有幾位築基弟子守在四周,同樣的狼狽不堪。其中一人拱了拱手,揚聲道:「賊人共有五位,像是我朱雀門弟子……」
令狐北踏劍而立,神色如常,卻突然瞪起雙眼。
他雖然慈眉善目,而動起怒來更爲嚇人。
一旁的蘇丘子與荀原換了個眼色。
今日的朱雀臺之變與天鳴山之禍若是朱雀門弟子所爲,勢必成爲一樁天大的醜聞與笑料。
稟報的弟子應該知道利害,急忙改口道:「賊人施展了隱身術,未曾看清相貌與來歷,且遁法高強,兇悍異常,一時阻攔不及,故而……」
一位中年修士踏劍飛來,稟報道:「四位長老已撲滅了大火,正帶人搜山。弟子發現此物,請師伯過目——」
此人手上拿着兩樣東西,一個是酒壇子,一個是納物戒子。
他舉起陶製的酒罈,可見上面的泥胎印記,分別是「蘭陵」與「晉」的字樣。
令狐北凝神打量,看不明白。
卻聽一旁的蘇丘子出聲道:「凡俗間的大戶人家定製藏酒,喜歡留下印記彰顯尊貴。若所料不差,這應爲齊國蘭陵城公子晉所定製的藏酒。」
荀原不解道:「齊國的蘭陵城距此遙遠,公子府的藏酒怎會出現在仙門之中?」
蘇丘子拈鬚一笑,道:「呵呵,雲川仙門曾經插手蘭陵城國主之爭,所派出的弟子便住在公子晉的府中。今日的賊人來自何處,我想不用多說了吧?」
中年修士又舉起戒子,從中飛出五具死屍,「砰、砰」落在山門前,濺起滿地的灰塵。
竟是五位朱雀門弟子,均已死亡多時。
「不出所料!」
蘇丘子臉上的笑意更甚,道:「五位賊人遠道而來,假冒朱雀門弟子混入天鳴山,最終毀了天鳴法筵,又一把火燒了鳳翔谷。這該是多麼的狂妄啊,竟敢當衆挑戰朱雀門。」他忽然收起笑容,憤慨道:「羞辱令狐兄,便是羞辱我蘇丘子。你我兩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事斷難罷休!」
荀原附和道:「嗯,此事斷難罷休!」
令狐北卻是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
霍林山。
山高不過百丈,四周荒無人跡。
這是一處遠離城鎮的偏僻所在。
便在此時,山腳下突然光芒閃爍,憑空冒出一道人影,依然穿着赤色道袍,一身朱雀門弟子的裝扮。而他落地之後,又匆匆忙忙的一頭扎進不遠處的林子裏。
有了藏身之處,也未見有人追來。
於野扯去道袍,換回原有的服飾,這才坐在地上,恍然失神的樣子。
毀了天鳴法筵?
應
該是毀了!
火燒鳳翔谷?
燒了,一把火燒得乾淨、痛快。
而且火燒鳳翔谷之後,在七位金丹高人與衆多的築基、煉氣弟子的重圍之下全身而退。
嗯,有點不敢相信。
古人說的有道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得虧提前謀劃,精心籌備,又有墨筱與冷塵等人的相助,終於幹成了一樁大事!
事在人爲吧,不拼一回,怎會知道勝負輸贏呢。
不過,惹出這麼大的亂子,只怕難以善了,卻與他於野無關,一切後果自有雲川仙門去承擔。
而冷塵四人也隨後逃了出來,約定在此相會,爲何遲遲不見人影?
於野尚自疑惑,忽聽有人召喚——
「小師弟……」
「冷師兄!」
於野答應一聲,起身走出林子。
「於師弟……」
又有人呼喊。
於野循聲看去。
山頂上、荒野間與草叢中,相繼冒出四道人影,正是冷塵與卞繼、樑喬、姜蒲。四人衝着他連連招手,各自施展身形奔了過來。
五人飛遁三百裏,落地之處竟然偏差不遠。於天師的風遁符着實高明。
轉眼的工夫,於野與四位師兄再次相會,卻不再是驚慌失措,而是神態輕鬆、笑聲不斷。
「呵呵,我說如何,小師弟的本事大着哩,聽他的沒有錯!」
「於師弟有勇有謀,卞某佩服!」
「哈哈,你我五人殺入朱雀門,火燒鳳翔谷,搗毀天鳴法筵,挑戰金丹高人,如此驚天壯舉,足以名揚四方而載入史冊!」
「不僅於此,你我毫髮無損……」
對於煉氣修士來說,鳳翔谷一戰堪稱驚天壯舉,當然值得喜悅,也值得誇耀一番!
於野倒是頗爲沉靜,示意四位師兄更換服飾。
四人更換道袍之時,依然興奮不已。
冷塵更是神采飛揚,感慨道:「想我年輕之時,亦曾驕狂不羈,卻從未這般瘋狂、這般的快意,今生沒有白活一場!」
卞繼提醒道:「冷師兄今生長遠,豈能輕下斷言?」
冷塵不以爲然道:「我老頭子不修長生,且求活得通透!」
人性各有不同,對於仙道的感悟也迥然相異。
樑喬與姜蒲更爲在意勝負得失,憧憬道——
「雲川峯從未有人立下如此大功,不知門主有何重賞。」
「飛劍、靈石、功法必不可少,或將你我收入嫡傳弟子也未可知……」
「拜門主爲師?妄想!」
「哈哈……」
於野抱着膀子走到一旁,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
衝出重圍之後,他也一度的狂喜不已。而他的喜悅僅僅持續片刻,便已漸漸消散。與其看來,捅破天也好,驚天壯舉也罷,天鳴山之行已經成了過去。他所着眼的是前方的路,卻依然晦暗不明、吉凶莫測。
忽聽冷塵喊道:「咦,各位請看——」
一道細弱的光芒劃空而來,在於野的面前三尺遠處「砰」的炸開,隨之響起熟悉而又急促的話語聲:「鳳靈鎮有變,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