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倚天行事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曳光字數:3229更新時間:24/06/26 20:10:31
    於野跟着姚紳等人離開後院,穿過迴廊,繞過幾塊怪石與竹林,又穿過一個院子,來到一座高大的樓閣之前。

    樓閣的廊檐下,坐着三人,分別爲墨筱、葛軒與一位年輕男子。

    男子二十出頭的年紀,髮髻束着玉冠,身着嵌有金絲的玄袍,俊秀的臉龐帶着謙和的笑容。他見衆人到來,急忙站起身來深施一禮,道:“公子晉,見過各位仙長!”

    這位便是齊國的小公子,公子晉。

    有了墨筱師叔的交代,衆弟子也不敢怠慢,紛紛舉手行禮。

    公子晉站直身子,神情竟然顯得有些拘謹,遂又微微一笑,急忙示意道:“坐、各位請坐——”

    樓閣前的草地上,鋪着墊子,擺放着木幾、乾果、糕點等物。

    衆人各自守着一個木幾坐了下來。

    公子晉與左右的墨筱、葛軒點了點頭,這才落座,稍作忖思,接着說道:“實不相瞞,只因家父病重,家兄卻日漸氣盛,爲了府上家小的安危,不得不出此下策。幸賴各位仙長庇護,我公子晉來日必當厚報!”

    “呵呵,我等親眼所見,小公子玉樹臨風,胸懷錦繡,爲人敦厚善良,實乃國主上佳人選。”

    葛軒朗聲笑道,又說:“縱然大公子強勢,而君權天授,我等倚天而爲,大事可期也!”

    公子晉卻臉色一紅,緊張道:“葛先生,慎言、慎言!”

    墨筱的雙目微闔,淡然出聲道:“我等只爲小公子家小的安危而來,無意過問齊國的國主之爭。來日又將如何,自有天意!”

    這位墨師叔換了一身道袍,言談舉止自有高人的風範。

    而小公子顯得毫無主張,且性情怯懦,只見他連連點頭,唯唯諾諾道:“嗯嗯,墨先生所言有理!”

    三人對話之際,衆弟子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只有一人在東張西望,並不時伸手拿起乾果塞入嘴裏。

    果子酸甜,好吃!

    這糕點看着也不錯!

    於野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

    昨晚,擁着柔軟的褥子美美的睡了一覺;今日,又在這花園般的庭院中吃着美味的糕點。嗯,活了十九年,從未享受過這般的舒適與安逸!

    怎奈葛軒、墨筱與小公子的對話,有點煞風景。

    葛軒的話語令人血脈賁張,卻充滿了蠱惑與挑唆之意;

    墨筱也是言不由衷,有故作姿態之嫌。

    什麼只爲小公子家小安危而來,無意過問國主之爭?

    那位墨師叔說起假話,竟也順耳好聽。

    而公子晉身爲國主之子,雖風度翩翩,待人溫和有禮,卻性情怯懦,只怕難當一國之主的重任。

    不過,雲川仙門顯然蓄謀已久……

    “公子,內城召見!”

    姚管家匆匆走來。

    “何事?”

    公子晉起身道。

    “說是國主病體好轉,召見兩位公子!”

    “速去——”

    公子晉撩起衣襬走下臺階,又忙與墨筱、葛軒致歉道:“失陪!”

    姚紳道:“公子,容我召集侍衛備馬……”

    “不是有兩位仙長擔當侍衛嗎?”

    “於野、溟夜……”

    溟夜已長身而起。

    於野仍在吃着他的糕點。

    “有他二人便可!”

    公子晉點了點頭,道:“有勞兩位仙長,倘若不棄,便以兄弟相稱,走吧——”

    “於野——”

    衆人的眼光落在於野的身上,墨筱忍不住出聲催促。

    “嗯!”

    於野終於站起身來,而嘴裏吃着,不忘揮袖一甩,將冷塵面前的糕點、乾果也席捲一空,這才不慌不忙的奔着院門走去。

    冷塵揪着鬍鬚,瞪眼無語……

    院外已備好了四匹健馬。

    公子晉飛身上馬,身手倒也敏捷。

    於野與溟夜、姚紳策馬隨行。

    出了巷子,便是大湖。與夜晚不同,眼前另有一番景象。但見萬頃碧波之間,矗立着一座水上之城。

    湖水有名字,蘭陵湖。湖中的城堡,便爲內城。

    循着湖邊的大道往東兩三裏,可見一座石橋橫跨湖水而去。而尚未行至近前,一羣披甲兵士攔住了去路。

    四人下馬,由兵士牽走馬匹拴在湖邊的老樹下。

    樹下另有一羣人,乃是十多個攜帶利劍的壯漢與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

    公子晉上前見禮,口稱兄長。

    公子世?

    於野見溟夜緊跟着公子晉,已然擔當起侍衛的職責,他也只得追隨左右,趁機打量着齊國的大公子。

    公子世身着金絲紫衣、頭戴玉冠,相貌服飾與公子晉相仿,只是脣上多了一抹短鬚,也顯得更爲高大健壯。他與公子晉寒暄之餘,同樣在打量着於野與溟夜,似笑非笑道:“聽說賢弟府上招納了幾位奇人異士,不知是哪家仙門的高人吶?”

    “小弟找了幾個玩伴,山野莽夫而已!”

    公子晉敷衍一句,道:“難得老人家病體好轉,今日召見,豈敢怠慢,兄長請——”

    公子世擡手一揮,大步走向石橋。

    橋頭站着數十個兵士,皆弓箭上弦,刀劍出鞘,戒備森嚴。

    另有一個膚色白淨的中年男子站在橋上,出聲提醒道:“外人不得持械入內……”

    公子世卻置若罔聞,帶着十二位侍衛直接衝過橋頭。

    衆兵士不敢阻攔。

    中年男子神色不悅,卻見公子晉與三名侍衛皆兩手空空,他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伸手道:“小公子請——”

    一行人走在橋上。

    橫跨蘭陵湖的石橋爲青石打造,有着丈餘寬,數百丈之長,乃是通往內城的唯一途徑。行至中段,或許爲了便於船隻來往,橋體拱起數丈高。而此時的湖面上空蕩蕩的一片,惟見寒風陣陣、波光粼粼。

    片刻之後,抵達石橋的盡頭。

    衝着石橋的便是內城的城門,高達兩丈,裹着黑漆、鐵箍,顯得極爲厚重。左右則爲高大的城牆,循着湖邊環島聳立。門前守着一羣披甲兵士,由中年男子稟明來意,又逐一查驗了隨行侍衛的腰牌,這才將城門打開了一道縫隙。

    於野跟着衆人穿過城門。

    內城足有兩三裏方圓,而置身其中,處處高牆壁壘,樹木遮陰,樓閣成羣,使人一時辨不清東南西北。

    須臾,抵達一處院門前。

    門前守着四位健壯的兵士,伸手攔住了衆人的去路。

    此處竟是國主的寢宮,不得國主召見,嚴禁入內,否則格殺勿論。

    公子世不敢放肆,吩咐侍衛在門外等候。公子晉與兵士拱手行禮,又與姚紳、溟夜、於野交代了一聲。兄弟倆跟着中年男子走進院子,院門隨後緩緩關閉。

    寢宮門前是個偌大的庭院,四周甚爲幽靜。

    衆侍衛就地等候。

    於野則是走向一處花臺,擡腿坐了下來,並摸出兩粒乾果扔進嘴裏,悠閒自在的東張西望。

    姚紳帶着溟夜來到他的身旁,本想暗中叮囑兩句,又搖頭作罷。

    起初見到於野年紀輕輕,且舉止不凡,便將他選爲貼身侍衛,誰想他過於率性隨意。但願他不要爲小公子惹來麻煩,否則他身爲管事難辭其咎。

    不過,這位溟夜雖也年輕,卻爲人穩重、行事機敏。

    姚紳與溟夜笑了笑。

    溟夜微微頷首,遂下巴一擡,神色冷峻,一股仙門高人的氣勢沛然而出。

    於野只管吃着果子,儼然一位貪吃貪玩的少年人,而他眼光掠過大公子的十二位侍衛,突然傳音道:“姚管事,齊國的供奉居住何處?”

    “啊……”

    姚紳微微一怔,禁不住回過頭來。

    於野尚在吃着果子,明明未見他出聲,又聽他道:“大公子的侍衛之中,藏着一位煉氣高手……”

    姚紳恍然大悟,急忙提醒道:“此地不便多言,回府再說!”

    於野點了點頭。

    自從見到大公子的侍衛,他便暗中留意,來到此處之後,又悄悄散開神識。寢宮四周竟然設有陣法禁制,使他禁不住有點好奇。

    卻聽溟夜出聲道:“於兄弟,爲人當有敬畏之心。你我肩負重任,應慎言慎行!”

    於兄弟的稱呼是說給外人聽的,當然也是說給姚管事聽的。

    姚紳深以爲然,神色讚許。

    於野好像沒聽見,又拿出一把果子。

    他敬畏於家村的三爺爺與三伯、五伯,敬畏道門高手與仙門高人,也敬畏天地的神威莫測。而齊國的國主與他毫無關系,所謂的敬畏又從何而來?

    是時。

    寢宮內。

    絲帳遮掩的牀榻上,躺着一位老者。其鬚髮斑白,雙目微闔,形容枯槁,氣息虛弱,而滿是皺紋的臉上卻帶着一絲紅潤。

    牀榻的兩丈外,公子世與公子晉垂手肅立。

    一位膚色白淨的中年男子與幾位女眷站在一旁,同樣恭恭敬敬不敢出聲。

    而不遠處的角落裏,卻坐着一道人影,緩緩說道:“近日來,老國主的病體有所好轉。奈何壽元有數,天命難違。他自知時日無多,已將大位傳下。兩位公子誰將繼任國主,便由它揭曉……”

    公子世與公子晉轉身看去。

    那是一位老者,坐在陰暗處,看不清面容,卻見他手裏舉着一塊圓形的玉佩。

    “數月前,老國主已將繼任者的名諱刻入金冊,置放於蘭陵地宮之中。待他賓天之後,憑此玉佩開啓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