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青衣飄飄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曳光字數:3217更新時間:24/06/26 20:10:31
暮天城。
日晟客棧。
客房內,於野盤膝坐在榻上。
他吐了口濁氣,緩緩睜開了雙眼。
已是清晨。
窗外,晨光明媚。客房內,擺設俱全,看上去與尋常的客棧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四周籠罩了一層無形的禁制。
昨晚趕到暮天城,在當歸一的帶領下,兩人入住此處。
這家日晟客棧的房錢不便宜,卻也物有所值。客棧內設有修士專用的客房,可以佈設陣法,不會輕易受到外人打擾,倒是適宜靜修、或閉關療傷。
自從抵達蘄州之後,不是忙着趕路,便是遭遇兇險,難有片刻的安閒。如今也該停下來歇息幾日,待養足了精神,再重新上路不遲。
於野揮手輕拂,面前多了一枚玉簡,與三個玉石戒子。
玉簡內,是篇典籍,《萬獸經》。經文中,不僅有各種猛獸、靈物的圖文名稱,還有御獸之術。所謂的御獸術,與村裏馴服牲口差不多,需將猛獸加以祭煉收服,方能收爲己用而驅使自如。
三個戒子,兩個收納着死去的蛇蟲鳥獸,一個爲御獸戒,收納着兩頭妖螈。此前本想丟了三個戒子,一直無暇顧及。而翻閱了御獸術之後,他突然改變了念頭。
於野拿起御獸戒。
兩頭兇猛的妖螈,竟然在呼呼大睡。不僅如此,戒子中充斥着靈氣與濃重的血腥。靈氣來自於之前放入的靈石,血腥則是來自於妖螈。據《萬獸經》記載,妖螈全身劇毒,再加上它的兇殘,與醜陋的外貌,可謂是又毒又狠,即便豺狼虎豹也是敬而遠之。
以後隨身帶着兩頭妖螈,若是遇到強敵,豈不是多了兩個兇狠的幫手?
不過,妖螈弒殺成性,暴戾兇殘,難以馴服,需由精血祭煉,再以法訣鎖其命魂、箝其生死,方能讓它乖乖的聽從擺佈。
於野閉上雙眼,凝聚神識。
神識穿過戒子,可見兩頭妖螈趴在黑暗中。
各有兩張多長的怪物,渾身披着鱗甲,四肢生有利爪,長長的嘴巴露出利齒,看着便令人生懼。依着御獸術的法門,催動神識穿過一頭妖螈的腦袋。其識海與人不同,極爲狹小,其中可辨一團閃動的光芒,正是它主人的法力結印……
“哎呀——”
於野的神識尚未觸及光芒,忽然眉心一痛,禁不住驚叫一聲,猛然睜開雙眼。
與此同時,便聽蛟影嘆息道:“唉,不自量力!”
“哦?”
“你以煉氣三層的神識,去挑戰築基修士的神識,如同以卵擊石,豈不是自討苦吃。”
“罷了,回頭我便扔了御獸戒,以免妖物害人。”
於野正想作罷,又聽道:“妖物尚有用處,扔了多可惜呀,我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此話怎講?”
“你抵達蘄州不過一個月,已連番遭遇兇險。未來的日子,勢必更加艱難。所幸我原有的神識已恢復了一成,雖然微不足道,卻也略勝於築基修士,或許能夠助你收服兩頭妖物。”
蛟影的口吻有些遲疑。
於野未作多想,點頭答應。片刻之後,他再次凝聚神識。便在神識浸入妖螈的識海之際,似有一道人影直奔識海中的光芒而去。隱隱約約的人影極爲嬌小,仿若青衣飄飄,尚未看清,便快若驚鴻一閃即逝。
於野的神識未敢靠近,不消片刻,光芒崩潰,隨之便聽話語聲響起——
“另一頭妖物……”
於野急忙收回神識,轉而浸入另外一頭妖螈的識海之中。又是驚鴻一閃,接着神識印記崩潰,繼而一道青衣人影迎面而來。他正想看清蛟影的面容,人影瞬即渙散,便聽道:“接下來的日子,你多加小心……”
一道淡淡的氣機隨同神識迴歸體內,倏然沉入氣海的蛟丹之中。
“蛟影——”
於野禁不住呼喚一聲。
而無論是識海,還是氣海,再無動靜,便是籠罩蛟丹的光芒也黯淡了幾分。
動用神識,消耗的是神魂之力。而蛟影乃是殘魂之體,她顯然已大傷元氣。
於野尚在愧疚,御獸戒內的兩頭妖螈已甦醒過來,許是沒了神識印記的箝制,竟相互瘋狂撕咬。他急忙再次凝聚神識,嘗試祭煉之法……
三日後。
於野坐在榻上,神情疲憊。
爲了收服兩頭妖螈,整整耗時三日。一次次的功虧一簣,一次又一次的嘗試,雖然費盡了周折,最終總算大功告成。
這也得益於蛟影的全力相助。
之前她的神識幻影,也許是她的真容閃現,可惜快若驚鴻,只記得一抹青衣飄飄。但願隨着自身的修爲提升,早日幫她重塑魂體。
於野拿起御獸戒凝神查看。
兩頭妖螈狂躁之後,再次恢復平靜呼呼大睡。從妖物原來的主人口中有所獲悉,又查閱了《萬獸經》,妖螈雖然靈智低下,性頑暴戾,卻也能夠修出獸丹,並且日趨變得更爲強大。
不管它了,權當多了兩個幫手、或殺手,遇到強敵,但願有點用處。
於野將御獸戒套入右手拇指,然後拿出靈石,便想着吐納調息。爲了兩頭妖物忙活了三日,着實令他疲倦不堪。
“砰、砰——”
便於此時,有人叩擊禁制,接着便聽當歸一喊道:“於道友,隨我長長見識去——”
於野搖了搖頭,擡手撤去禁制。
房門“咣噹”打開,當歸一走了進來。只見他挺着胸膛,腰桿筆直,大袖帶風,面帶笑容。接連靜修三日,看來他已恢復如初。
“你我先去吃飽喝足,再去珍寶坊走一趟。”
“珍寶坊?”
“去了便知,咦,你臉色不佳……”
“無妨!”
比起當歸一的神氣活現,於野則是顯得萎靡不振,而他還是強打精神,跟着走出了客房。
所在的客房,爲單獨的院落。
走出院門,是片開闊的庭院。天近黃昏,暮色尚未降臨,而庭院四周已掛上了燈籠,日晟客棧的字樣頗爲醒目。
兩人穿過庭院,走進臨街的一座小樓。
這是客人飲酒用飯的地方,卻不稱酒肆,而是叫作酒樓。順着樓梯來到二樓,雕樑畫棟,燈火通明,人影攢動。
於野有些眼花繚亂。
當歸一徑自走向櫃檯,伸手指點着牆上的菜牌與掌櫃的吩咐了一聲,轉而帶着於野走到一張木桌前坐下。桌上擺放的酒杯、筷子,均爲玉石打造而異常精美。十餘張桌子,幾近客滿。在座的客人中,竟然能夠看到幾位煉氣修士。
當歸一伸手敲打着桌子,怡然自得道:“我不喜山珍,獨好河鮮。不知你口味如何,有無偏好呀?”
於野擺了擺手。
大澤也有價錢昂貴的客棧,卻沒有這般奢華的酒樓。
“哈,不必見外,此番吃住由我做東,你儘管佔便宜就是!”
當歸一是個小氣的人,便是一塊靈石都要斤斤計較,而來到暮天城之後,突然變得大方起來。
片刻之後,酒菜齊備,乃是一盆魚羹與幾盤菜餚,還有一壺陳年老酒。
當歸一執壺斟酒,示意道:“於道友,請——”
於野端起酒杯小呷一口,脣齒生香,回味甘甜,酒勁醇厚。他點了點頭,遂一飲而盡,又拿起玉箸夾了口菜,同樣是色香味俱佳。
“如何?”
“好!”
“與你衛國的酒菜相比,又如何?”
“啊……好!”
“請——”
當歸一不斷勸酒勸菜,於野只顧埋頭吃喝。
須臾,酒足菜飽。夥計送來熱手巾與熱湯。當歸一拿了手巾擦去臉上的油光,再以熱湯漱口,然後丟出一塊銀子,說了聲‘不用找零’,起身昂首闊步而去。
離開了酒樓,便是街道。
夜色降臨,街道上燈火閃爍、人來人往。
於野不知往何處去,只得跟着當歸一。當歸一則是揹着雙手,趾高氣揚的樣子。
走了數百丈遠,往右拐入一個巷子,離開了熱鬧的街道,四周安靜下來。又去百丈,可見道旁的大門邊掛着一個燈籠,上有珍寶坊三個大字。
當歸一停下腳步,神祕兮兮道:“隨我來——”
大門洞開,暢通無阻。
尚未抵達庭院,突然冒出兩個氣勢洶洶的漢子擋住了去路。
“本人姓當,他姓於。”
當歸一報上姓氏,有意賣弄,手掌一翻,憑空抓出一錠銀子。
兩個漢子接過銀子,恭恭敬敬道:“兩位仙長,請——”
穿過庭院,迎面是座大屋子。
大屋子有四扇門,盡皆敞開。門廊下,掛着一排燈籠。門楣之上,懸着一塊木匾,刻着三個大字,珍寶坊。而敞開的屋門與屋子四周,似乎籠罩着一層若有若無的法力。
於野腳下遲疑。
卻聽當歸一傳音道:“珍寶坊的規矩,入門繳納定金,可保來去無憂,於道友放心便是!”
循着石階,踏入屋門。
屋內甚爲寬敞高大,陳設精緻,燈火通明。居中擺放着木案、木幾,左右則是一排木架子,陳列着各種古玩。木架子的近旁,則是鋪着草蓆,同樣擺放着木幾,並有十多人盤膝端坐。
於野的眼光掠過四周,心頭一跳。
在座的十多人,雖年紀、相貌、服飾各異,卻有半數乃是修士,而且一個個修爲不弱。
“哈哈,諸位同道,有禮了!”
當歸一與衆人舉手施禮,轉而走到一張木幾前坐下,卻見於野愣在原地,他忙道:“於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