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黑水港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東海魚頭字數:7534更新時間:24/06/26 20:06:05
    王魃心念微動。

    眼中一抹不易察覺的殷紅閃過。

    下一刻。

    下方雪地中的中年獵戶忽然一怔,放下了手中用來分割雪狼的短刀。

    忽地在原地擺出了一個個怪異的姿勢。

    李應輔微有些錯愕,不過見王魃面色不變,頓時心知是他使了手段。

    當即認真觀看起來。

    他畢竟是元嬰修士,眼力非凡。

    很快便發現那獵戶的姿勢除了怪異之外,竟是似是能夠磨鍊體內的氣血。

    而且效果明顯。

    只是這種磨鍊,卻又與體修似有出入。

    “奇怪,這真武者施展的錘鍊之法,似乎並無靈氣參與……如此練法,等若無根之水,縱有提升,可如何能夠蘊養肉身,使得長生久視?”

    王魃聞言卻是輕輕搖頭:

    “這真武者之法,本便不求長生。”

    話音落下,他隨即便從飛舟上落了下去。

    擡手抓住了那獵戶的手臂。

    王魃隨即暗暗點頭。

    “真武者的情報果真是真的,此人骨齡也就三十餘歲,可剩餘的壽元卻僅有二十餘年,莫說是修士,便是比起正常凡俗武者都有不如。”

    “此法,除了能夠強行提升戰力,並無什麼優點可言。”

    李應輔也隨即落了下來:

    “總司主。”

    王魃輕輕擺手:

    “沒事,我只是有些好奇,咱們還是趕緊去黑水港吧。”

    李應輔倒也沒有細問,和王魃又飛回了飛舟中。

    正要駕御飛舟遠去,忽然神識微動。

    “嗯?”

    下意識便朝遠處看去。

    遠處天空,數道帶着幽暗、凶煞的流光飛射而來。

    來勢洶洶,毫不遮掩其敵意。

    “魔修?”

    李應輔微微皺眉。

    王魃目光微眯。

    眼中陰神之力悄然隱去。

    那獵戶也隨即甦醒,有些茫然地擡手看了看,又開始分割起面前的雪狼來。

    兩人並未逃竄,而是好整以暇地在原地等待着。

    不多時,那幾道流光便已經落在了兩人四周,隱有包圍之勢。

    許是見王魃二人氣定神閒,不似常人。

    這幾人倒也沒敢如何,爲首一位金丹前期修士當先開口拱手道:

    “吾乃大燕原始聖宗麾下‘燒金教’長老,尊駕從何而來,欲往何處去?”

    “燒金教?”

    王魃看了眼李應輔,卻見李應輔也是有些茫然,頓時心知是個地方小宗。

    李應輔也反應了過來,面色微沉,當即釋放出身爲元嬰修士的氣息。

    感受到李應輔的氣息,這幾人霎時間神色一震,面容立刻緊張凝重了起來。

    “是真君!”

    “小心些!”

    幾聲急促低呼。

    爲首之人亦是面色一凜,立刻便做出了防禦的姿勢。

    “李護法。”

    王魃輕聲道。

    李應輔輕哼了一聲,隨即語氣冷然道:

    “我等是大晉萬象宗門人,欲往黑水港去。”

    “大晉?萬象宗?”

    幾人面色稍凝。

    大晉與大燕毗鄰,各自雄踞風臨洲西部和北部,他們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而三宗一氏的名頭,他們雖未接觸,卻也大都知曉。

    原始聖宗或許不懼,可他們這些小門小戶,在一般的散修面前藉着聖宗之名,拿腔作勢也就罷了,萬不敢在大晉三宗這等龐然大物面前如此。

    尤其是近來原始聖宗還和萬象宗結盟,共抗萬神國。

    他們自然更不敢怠慢。

    臉上紛紛擠出了一抹笑容。

    爲首之人小心道:

    “敢問尊駕可有證明?”

    隨即連忙解釋道:

    “不是咱們不相信,只是近來三洲修士和蠻匪在廣靈國這邊頻繁出沒……”

    李應輔卻是不耐煩地直接拋出了一枚令牌。

    爲首的金丹修士連忙接住,匆匆看了眼其上的‘萬象’二字,又感受到其中的氣息。

    當即恭恭敬敬低頭將令牌又送了回來。

    “尊駕請,尊駕請。”

    李應輔收回了令牌,隨即駕馭着飛舟,帶着王魃朝着北方飛去。

    這羣人便即目送着遠去的飛舟,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其中一人忍不住惡狠狠咒罵道:

    “萬象宗的狗崽子也敢在咱們頭上屙屎拉尿了!什麼玩意!”

    此言頓時引來了其他人的附和。

    “要不是對方有元嬰真君,我定要將他們煉爲金奴。”

    “待聖宗一統風臨洲,倒時候定教他們好看!”

    “都給本座噤聲!”

    爲首的金丹修士收起笑容,皺眉低喝了一聲。

    衆人頓時安靜了下來,眼巴巴地看向他。

    這金丹修士深吸一口氣,壓下了方纔卑躬屈膝的怒火,皺眉道:

    “都記住此二人的模樣了吧?待會回去之後,便即上報給聖宗!”

    幾人信誓旦旦道:

    “都記着呢!一個環眼豹子頭的黑臉大漢,一個妙齡姑娘……”

    爲首的金丹修士點點頭。

    人羣中有人抱怨道:

    “這廣靈國一天天的事情也太多了,咱們又要防着三洲修士過來,又要抓真武者,還有前些日子聖宗第四聖子的一件奇珍在廣靈國被人奪走,如今連萬象宗的人都跑來了!”

    金丹修士聞言,也不由得面色微沉。

    這也正是他心中的想法。

    不過他身爲一宗長老,不能輕易在下面人面前輕易表露自己的想法,當即沉聲道:

    “行了!都別廢話了,聖宗給咱們的任務還未完成,趕緊去抓一些真武者回來交差,否則聖宗怪罪下來,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

    幾人無奈拱手應是。

    有人隨即注意到了下方雪地中已經切割完雪狼屍身,在雪地中小心躲藏的中年獵戶,頓時眼睛一亮:

    “這有個凡人……”

    “那還不趕緊抓了,直接打死,免得被聖宗看出來。”

    “嘿,那可就便宜我了……呦!還真是!一階真武者,可惜了,活着的話就好了……”

    嬉笑聲中,雪地中,一灘血跡緩緩滲透開。

    只是無人在意。

    ……

    “這些魔修圖謀大晉之心從未熄滅過。”

    “如今也不過是因爲三洲和萬神國的外敵,才不得已結盟。”

    “這一點,高層們想必也是都清楚的,與原始魔宗結盟,不過是權宜之計。”

    高空中。

    飛舟之上。

    李應輔和王魃立在飛舟舟頭,面色凝重道:

    “若是方纔不威懾那些巡邏修士,恐怕即便亮出身份,也會有諸多麻煩。”

    王魃微微點頭。

    他在魔道宗門待過,自是清楚魔道修士的貪婪和攻擊性。

    尤其是之前被魔宗劍修襲擊之事,令得他不敢或忘。

    即便宗門與魔宗結盟,他也從未放棄過警惕。

    所以方纔他特意以陰神之力,改變了兩人的外貌。

    雖然未必有多大用,但也多少能解決掉一些麻煩。

    不過對於宗門高層的想法,他倒也能夠理解。

    大劫將至,與其耗費精力在爭鬥上,不如全力發展,在大劫降臨之前,儘快提升自己,才是最爲明智的做法。

    這種時候,合縱連橫,也就有了必要。

    不過這終究不是他要思考的問題。

    趕在大劫之前,儘可能提升自己的實力,才最爲重要。

    “快了,再融入冰道,便可以回宗專心修行陰陽、神紋、元磁、神魂、肉身……到時候一鼓作氣,藉助宗門祕境,一舉衝上元嬰。”

    “到了元嬰,除了不敵化神之外,小倉界,應是大可去得。”

    想到這,他看向了飛舟前與大晉截然不同的雪國風光,心情也頓時爲之開闊。

    “還有多遠到黑水港?”

    “快了。”

    ……

    黑水港。

    來自北方北海洲的寒流在被颶海關阻隔了大部分寒氣之後,卻仍有少許的風霜跨過漫長的海域,日復一日地吹拂着這座極北港口。

    儘管這些風霜中的寒意已經大半都溢散在北海之中。

    可落在了黑水港,卻還是將這座港口堆成了一片銀白的世界。

    唯有港口處黑沉的北海之水,仍在海風怒號中一遍遍地拍擊着海岸和港口。

    將空蕩的港口,拍得愈發寒冷。

    “咳咳!”

    港口沿岸。

    一位位修士卻並不受這樣的天氣影響,紛紛盤坐在本地修士特意搭建的坐臺上。

    坐檯之下,隱隱有靈氣上升,補充着各位修士們用來抵禦寒冷所產生的損耗。

    只是也有一些境界較低的煉氣境修士付不起靈石,法力消耗極大,受到凜冽的寒風迎面吹過,吸了一口帶着冰渣子的寒氣,忍不住劇烈咳嗽了起來。

    “煉氣的小家夥也敢來這冒險,真的是開了眼了……”

    在此地等候的修士們,有人不禁嗤笑了一聲。

    只是他的話卻並未得到認可,反而是引來了一陣同情的聲音:

    “若非是萬神國滅了大齊和諸多國家,大洪水又趕着那三洲的畜生強佔咱們洲的土地,何至於這些煉氣修士都跑來以命相搏,這世道,唉!”

    “是極,我等猶如喪家之犬,已是無根之萍,冒點險又如何?總好過坐以待斃,老死於家中,道兄之言,實在不妥。”

    “這位道友所言甚合吾心,吾等雖是築基,卻與這些煉氣修士又有何區別?大災之下,皆是向死而生罷了。”

    方纔出言嘲諷的修士聞聽這些話,也頓時沉默了起來。

    不拘是廣靈國本地的修士,還是逃難而來的散修,望向天上似乎永遠都散不開的陰霾,皆是心中沉悶。

    人人皆知大洪水將至。

    然而不管是三洲修士頻頻叩邊,還是萬神國屢屢侵襲,都讓這些修行界中的邊緣人,看不到一丁點的希望。

    不過也總有樂觀之人:

    “聽說每次北海絕道開啓,都會有人僥倖尋得極爲珍貴的天材地寶,若是貢獻給大宗門,甚至能讓他們破例收爲門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的話,頓時讓港口處的諸位修士們來了談興,紛紛開口,講述起了各自聽聞的傳言:

    “上次絕道開啓,不是就有一個剛築基的前輩麼?聽說採了一朵萬年雪蓮,讓大燕的造業門一位長老,主動收爲弟子!”

    “這個我知道,你說得不太對,那可不是什麼長老,而是造業門的門主!”

    “還有上上次,聽說甚至被原始聖宗的一位真人親自出面收徒……”

    人羣中,卻忽然有人道:

    “我聽說那個玲瓏鬼市好像也在收東西,也不知道他們背景如何。”

    “玲瓏鬼市?”

    港口前的修士們頓時一愣。

    他們自是知道這玲瓏鬼市,不過一直沒人朝這方面想。

    經此提醒,頓時都醒悟過來。

    有人忍不住朝着人羣中一位始終不曾開口、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寬厚老叟,恭敬問道:

    “譚真人,您在廣靈國地位非比尋常,您看呢?”

    衆修士頓時朝老叟看去。

    只是察覺到對方身上的金丹氣息,紛紛起身行禮。

    感受到衆人期待的目光,老叟性格寬和,微有些猶豫之後,還是開口道:

    “諸位不必多禮。”

    “倒也不瞞諸位,我所知比諸位稍多一些,這玲瓏鬼市乃是前些年忽然冒出來的,對外放出了不少珍貴的丹藥、靈食,據說還有兩位元嬰真君坐鎮……這要說是沒根底,顯然不可能,背後聽聞是大晉那邊的大宗門,定期也會招人,不過他們要求頗高,一般人不容易進去。”

    “竟是大晉的?”

    衆人頓時有些驚訝。

    “大晉的坊市,竟能開到廣靈國來?大燕允許嗎?”

    “是啊,以前不經常交戰嗎?”

    老叟卻搖頭道:

    “諸位有所不知,這也算是高階修士才知道的祕聞,早在十餘年前,原始聖宗便和大晉那邊的宗門結盟了,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曾聽大燕那邊人提起過。”

    “結盟了?”

    衆人頗爲吃驚。

    隨即眼中亮起了一束光:

    “那這麼說,咱們若是前往北海洲僥倖得了什麼寶物,也有希望去大晉了?”

    有人不以爲然道:“去大晉做什麼?那裏據說規矩特別多,咱們閒散慣了,稍不注意,說不定就要被懲罰。”

    他的話,頓時惹來了知情人的反駁:

    “呵呵,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晉那邊規矩多是多,可人家那邊靈氣充沛,若是成爲大宗門的弟子之後,更是天天拿丹藥當豆子吃,修爲蹭蹭蹭地往上漲,你修的是魔道不能去,可咱們練的都是尋常的功法,去了可是如魚得水。”

    “哪會有你說得那麼好……”

    正說着。

    衆修士忽然一凜。

    身爲修行者的直覺,讓他們紛紛擡頭望去。

    但見天空之中,忽有一道身影朝着港口疾馳而來。

    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那道身影便已經無聲落了下來。

    一身淡紫法袍,豎着道冠。

    氣息煌煌,令人觸目而生一股敬畏之感。

    衆修士們忍不住側目避開。

    可隨即便驚訝地看到方纔開口的金丹老叟越衆而出,恭敬無比地拜了一拜:

    “小修曾楷,拜見英郃(音同‘和’)真君!”

    同時,人羣中又有十餘道身影飛出,朝着來人躬身一拜。

    竟皆是金丹修士!

    “真君?!”

    其餘修士聽到這稱呼一愣,只覺腦袋嗡了一聲,隨即下意識紛紛以大禮拜之:

    “末修拜見真君!”

    卻並未聽到什麼迴應。

    只聽到一位金丹修士恭敬道:

    “英前輩來此,晚輩無以招待,只盼前輩不嫌寒磣……”

    一道清疏的聲音緩緩響起:

    “可。”

    良久。

    他們才聽到老叟出聲提醒:

    “都起來吧,英前輩他老人家不願被人打擾。”

    衆修士聞言紛紛起身,卻驚訝地發現港口邊上,不知何時竟是已經立起了一座臨時洞府來。

    雖是臨時,可外表卻精緻奢華無比。

    洞府之外,守着幾個方纔行禮的金丹修士。

    其中一位金丹修士臉上難掩喜色,看向其他人的眼神中,隱約多了一絲優越感。

    這絲優越感,自是因爲這座臨時洞府,便是他提供。

    而其餘人也都目露羨慕地看向他。

    能和一位元嬰真君交好,其好處自是不言而喻。

    只是有了元嬰修士在場,港口前的修士們又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不敢出聲,生怕惹得那位真君不快。

    元嬰修士一旦發怒,他們完全不敢想象會是有多駭人的場面。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修士們計算着時間,還是不由得紛紛起身,朝着遠處的黑沉海水望去。

    海面上風雪飄飛,深處又似有大霧瀰漫,便是他們也看不真切。

    “這船怎地還未回來……”

    修士們等得有些心焦。

    北海之上時有極北寒流吹拂,且深海之中又不乏危險。

    是以前往北海洲,須從海上走,也得要有一艘能夠抵禦深海危險和極北寒流的海船。

    黑水港倒是有這麼一艘。

    乃是廣靈國本地最大宗門‘海安門’所有。

    只是這樣的海船,珍貴之處自不必多說,整個海安門也拿不出第二艘來,是以只能運送過去一趟之後,再回返而來,繼續運送。

    海安門收取不菲費用,而散修們則是搏一次逆天改命的機會。

    不過北海絕道維持的時間有限,如今已經過去了月餘,海船遲遲未到,他們也都等得越發焦急起來。

    這一日。

    忽有一片祥雲,從遠處飛來。

    這祥雲之上仙音吟誦,光華漫天,有若陸上仙宮一般。

    只是其上的身影魔焰升騰,氣息猶如深淵一般,不作絲毫遮掩。

    修士們只是目光稍稍觸及,便有種神魂都要被吞入的錯覺。

    “是聖宗上修!”

    廣靈國本地的散修們對這氣息並不陌生,頓時各個緊張起來。

    原始聖宗對他們這些散修雖不至於喊打喊殺,但是在這些喜怒無常的上修們面前,他們天然便有種極度的不安全感。

    而只是眨眼間,祥雲便已然停在了港口上空。

    有金丹修士,卻是看到了祥雲上隱有四座宮殿,殿上各自寫着‘閻’、‘邊’、‘龔’、‘申’四個字。

    唯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其中的‘申’字殿,有意無意中,似是遠離了其他三座殿。

    彷彿受到了某種排擠一般。

    “嗯?”

    四座宮殿中,‘閻’字殿內,忽然響起了一道略有些意外的聲音:

    “咦,英郃道友也要出海麼?”

    港口邊上的精緻洞府處,英郃並未現身,洞府內卻是傳來他略有些清疏的聲音:

    “原來是四位聖子,四位聖子是要去北海洲麼?”

    雙方都知曉彼此的身份,隔着宮殿、洞府便寒暄了起來。

    猶如老友一般。

    不過老叟等金丹修士,卻是隱約能從中感覺到,聖宗的聖子,似乎對英郃真君頗有些忌憚。

    “北海洲?”

    閻字殿內的聲音微有些疑惑,隨後搖頭,語氣中帶着一絲苦笑道:

    “那倒不是,只是有位歹人搶了我師弟一件寶物,我等準備一起去將東西奪回來。”

    “何人竟有如此能耐?”

    英郃有些訝異。

    “我亦不知,邊師弟渾渾噩噩間便已經着了道……”

    閻字殿內的聲音說起這個來,也凝重了許多。

    正說着。

    下方卻是忽有一位年輕修士看向遠處的海面,激動道:

    “船來了!”

    年輕修士的聲音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閻字殿內,頓時便有一位頭戴冠冕的俊朗青年修士大步走了出來。

    居高臨下,俯瞰海面上穿過層層霧靄的玄色鐵船。

    這艘海船頗大,倒是堪堪能將港口前的衆多修士都帶上。

    閻姓聖子卻看向港口邊上的精緻洞府,微微擡手:

    “英道友急着去北海洲麼?”

    目光緊緊盯着。

    洞府內微微沉默,很快再次傳出了英郃的聲音:

    “不急,我等的人還未來,聖子請自便。”

    閻姓聖子微微一笑:

    “如此便好,那閻某與三位師弟便卻之不恭了。”

    其他三座宮殿裏,也各自走出來一道身影,朝着臨時洞府行了一禮。

    海船靠岸。

    閻姓聖子當先飛落在了海船上。

    其他聖子以及伴從、護道者紛紛落下。

    “走,去北海海眼!”

    一位元嬰魔修低喝道。

    駕馭海船的修士先是一驚,在察覺到閻姓聖子身上的氣息後,卻也不敢多言,連忙便調轉船頭。

    岸上卻是終於有散修終於反應了過來,連忙焦急呼道:

    “聖子!上修!捎上我!捎上我!我要去北海洲!”

    閻姓聖子恍若未聞,在一衆侍從、護道者的簇擁下,徑直走入了船艙。

    其他聖子亦是說笑着走了進去。

    唯有跟在最後的一位腳步微頓,但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聒噪!”

    船舷上一位元嬰魔修目光眯起。

    下一刻,方纔叫喊的那個散修身上頓時一股魔火‘騰’地一聲躥起。

    慘叫中,那築基散修掙扎着朝深海奔行,想要藉着北海之水澆滅身上的火,只是三息不到,奔行中的修士便化爲了一捧白灰,迅速被風雪捲起,淹沒在皚皚白雪中。

    海船無聲地往迷霧中的深海駛去。

    只留下了港口岸邊一衆不敢言語的散修們愣在原地。

    北海絕道開啓一般也就一年左右,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唯一的一艘海船又被原始魔宗的這些聖子們強行徵用,再去別的港口也已經來不及。

    即便到了,沒有能夠跨越北海的海船,也是無用。

    四十三年才有一次的逆天改命機會,便這般隨意地被聖子們踐踏。

    在場的散修們只覺得心中有股無名之火在燃燒,卻又怎麼也不敢真的燒出來。

    憋屈、憤怒、無力……

    唯有臨時洞府內,傳出來一道幽幽的嘆息聲。

    又過了數日。

    這期間,有些修士心灰意冷,無奈離去。

    有些人卻日日站在冰凍的岸邊,眺望着迷霧中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海船。

    而還金丹修士們,卻是都未離去。

    他們很清楚,臨時洞府內的這位來歷神祕,卻實力驚人,甚至連魔宗聖子在其面前都隱約弱了一頭的英郃真君尚未離去,便說明還有轉機。

    只是他們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讓英郃真君這般存在都在此耐心等待。

    天日昏沉。

    就在這尋常的昏沉天空中。

    一道飛舟出現在了天邊盡頭處。

    而就在這飛舟出現的同時。

    精緻的臨時洞府大門忽然被推開,一道淡紫身影從洞府內大步走出。

    隨即升到了半空中,對着那飛舟上的身影鄭重一禮:

    “英郃,見過總司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