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英屬南非：不如造反

    看着對面這個態度強硬的英國特使，範德法特表面上平淡如水，但其實心裏早就陷入了一片火海，所謂爆炸，其實也就在一瞬間。

    卡爾麥則是直接下達了最後的通知：

    “倫敦沒有時間和你們消耗，你們之前在當地索要了太多的特權，包括你們自治的權力，這些難道都是你們天生擁有的嗎，不，是因爲大英帝國的仁慈，是大英帝國給予了你們站着說話的權力！！”

    “而現在，則是你們盡力的時候了！！”

    卡爾麥的話，已經不能用“無恥”來形容了，完全就是可恥。

    至少在範德法特看來就是如此，只不過這次他依舊保持了應有的風度：

    “閣下，這裏是布爾人開拓的土地，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故鄉，無論地下是黃金還是煤炭，又或是石頭，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自治領，我們並不是大英帝國隨意呵斥的奴僕-——”

    “可笑，這種話你們竟然說的出口，簡直就是可恥！！”

    “無論是德蘭士瓦，還是所謂的奧蘭治，都是大不列顛的一部分，是南非總督區的統治範圍，只要是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歸我們管，至於你們所謂的自治，也是有條件的-——”

    “而這個條件就是大英帝國允許範圍之內，很可惜，黃金不在這裏面！！”

    卡爾麥的每一句話都像釘子一樣扎在範德法特的心頭，後來乾脆直接表示：

    “伱們沒有任何反抗的空間，九月份之前移交所有的金礦。”

    “只要辦了，你們就還是南非的合法公民，如果不是這樣，那麼你們也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卡爾麥高傲的眼神斜視着對面的範德法特，好似一個法官在審判犯人。

    而對面的範德法特這次反而笑了，笑的很開心，在對面卡爾麥詫異的眼神下嬉笑的開口：

    “如果我沒有記錯，倫敦上次對自己人這麼瘋狂，還是在美洲，可是後來呢，那裏誕生了一個國家，雖然後來被另一個強大的國家擊敗了，但也證明，他們所走的道路是對的！！”

    “卡爾麥先生，你明白我在說哪個國家！！”

    與範德法特對視，卡爾麥嗤笑一聲，繼續用高傲的眼神看着對方：

    “美利堅的雜種如果不是該死的法蘭西人，他們至今還在帝國的呼吸下顫抖呢，也更加不會出現漢國這樣的異端，你們竟然會抱有這樣的幻想，真是讓我驚歎，驚歎你們布爾人的大腦構造是不是和其他人類不一樣-——”

    “聽着，執行倫敦的命令，德蘭士瓦還能夠保證自治的權力，相信我，自由比黃金更可貴！！”

    卡爾麥的話中，既有威脅，又有一絲勸導。

    而在他對面的範德法特則是無所謂的攤了攤手L:

    “無所謂，我們是草原上放牧的民族，我們不害怕這些，更何況，你應該更害怕自己的處境才對，卡爾麥男爵閣下！！”

    “你，你什麼意思？？”

    還沒等卡爾麥反應，十幾名士兵闖進來，將之壓倒在地上。

    “法克，你們瘋了，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謝特，狗娘養的布爾狗！！”

    “你們就是一羣該死的臭蟲，和草原上的鬣狗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一羣陰險狡詐的畜生，對付你們這些人形野獸，獵槍就是對你們最好的忠告！！”

    看着還在辱罵他的英國佬，出身牧場主家庭的範德法特直接就是一腳踹了過去，一腳不夠又連續補了四腳。

    “卡爾麥先生，我請你記住，我踢你，不是爲了打你，而是爲了告訴你，這裏是哪裏！！”

    “你所謂的倫敦恐嚇，對我們布爾人沒有一點用處，我們是和獅子一起長大的民族，我們有着高貴的血統，我們創造出城市，鄉村，我們有自己的工廠，有自己的牧場，我們不是你們口中的野獸！！”

    “我現在正式的告訴你，也告訴那些倫敦的瘋子，在這裏，我們是有尊嚴的人，如果任何想要奪走我們的尊嚴，我們布爾人，不惜一戰也要保衛自己的尊嚴！！”

    範德法特連續幾句話，不斷的發泄着他這幾天憋了好久的情緒，甚至乾脆直接表示：

    “我們會建立一個完全屬於布爾人的國度，一個沒有殖民稅，沒有英國駐軍的自由國度……”

    “上帝證明，我們會做到，我們也一定可以完成自己的目標……”

    “你，你們徹底瘋了！！”

    “你知道你剛剛說的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你們完了，你們布爾人徹底完蛋了！！”

    “可能吧，但我們就算滅亡，也是有尊嚴得到滅亡，而不像你一樣，被壓在地上，狼狽的擡頭看着我說話。”

    範德法特這句話徹底讓卡爾麥變成了歇斯底里的混蛋，而非剛剛高傲好似在無時無刻開屏的孔雀。

    範德法特揮手讓人將對方壓下去，而就在這時，親信摩克小跑了過來，說了一句：

    “我們的人已經控制了總督府，目前就剩下城外郊區的三千多英軍沒有解決了。”

    “切斷駐地的自來水和通往外面的道路，堵住出口，在必要的時候，可以選擇開槍。”

    哪怕範德法特不想和英軍發生直接的流血衝突，他希望用最簡單的辦法繳了對方的械。

    而就在一切都安排好後，一道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總督閣下，不覺得做的還不夠嗎？？”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範德法特回過頭看着眼前這個一頭金髮，下人打扮的白人男子，說話間不自覺放慢了語速。

    而這個叫“馬克泰”的傢伙，則是用誘惑的語氣的說：

    “清除異己，是人類的本能，這個時候就是清除那些立場不堅定傢伙，最好的時候，錯過了這個，就很難有下一個了。”

    “不，我是個布爾人，我對的起的自己的同胞，我不會做出違背布爾民族利益的事情。”

    “馬克泰，我很好奇，你作爲一個日耳曼人，爲什麼會爲漢國人工作，還是說，你已經從心底認爲自己是異教徒了？？”

    範德法特的話格外的犀利，絲毫不顧及馬克泰的真實身份。

    馬克泰沒有任何反應，反而“嘿嘿”一笑表示：

    “我出身在美洲，按照你的看法，你們布爾人是不是要聽尼德蘭人的命令，可是你們聽了嗎？？”

    “同樣的道理，我爲什麼要站在白人，站在歐洲這一邊，又或是我祖先曾經待過的地方？？”

    “僅僅只是因爲我的膚色和頭髮，如果辨別自己人的方式如此簡單，那麼我敢說，任何一個國家都已經全是老鼠的地盤了，因爲只有成爲老鼠，才有如此低的標準。”

    “總督閣下，你覺得布爾人當中有多少老鼠？？”

    馬克泰的話讓範德法特徹底陷入了沉默。

    “我說過，你們會做出合適的選擇，看看你們之前的幾天，像老鼠一樣被英國佬瞧不起，現在呢，只要掃平那三千個障礙，這裏就是你們的了，屬於布爾人的時代會很快到來……”

    “至於內部那些骯髒的角落，不需要我說，你應該都明白。”

    範德法特猶豫了一陣後略帶緊張的開口：

    “你們的援助呢，不會就是一些步槍和手榴彈吧？？”

    “當然不是，只要你們願意，你們的武器就可以在牧場中長出來，一刻都不會停歇。”

    馬克泰的臉上寫滿了“老農民”般的自信，就像一個熟練的農民，永遠都知道什麼時候該下雨，什麼時候該播種收割。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最好如此……”

    範德法特眼神陰鬱的望着這個在一年前就找上門來的男人，對方幾乎每天都在洗腦他如何造英國人的反，本來他只是把對方的那些話，當做日後給英國人邀功的禮物。

    直到馬克泰的那句“你把我交出去，你以爲英國人就會放心嗎”，才徹底打消了他所有的想法。

    而到了最近的黃金危機中，也是對方幫助瞭解倫敦的具體情報，拖延了近一個月的時間。

    而他之所以下定決心和倫敦翻臉，最重要還是對方，或者其背後大漢帝國的那句承諾：

    “必要的時候，我們會捲入這場戰爭！！”

    至於他們用什麼方式捲入，範德法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對方到底會不會捲入。

    如果最後他們布爾人被出賣了，又該怎麼辦，這些都是他迫切希望知道的事情。

    ……………

    奧蘭治自由邦，一個和德蘭士瓦一樣的自治領地，只不過因爲更加靠近英屬南非核心開普敦殖民地，所以受到英國的影響也是最大。

    當地有大量英國餐館，雖然賣的很多都是“法餐”，但老闆卻是地地道道的英格蘭，或是威爾士人。

    除此之外，當地最大的銀行“奧蘭治聯盟銀行”，也是由英國本土的英格蘭皇家銀行直接控股。

    （在原本的歷史中，這裏是布爾戰爭的主戰場，但在這個時代，由於英國人失去加拿大，法國人獲得蘇伊士運河，南非得到了空前的重視，不止開普敦地區得到了系統的開發，類似奧蘭治地區，也得到了英國本土的扶持，說是扶持，其實就是移民來了大量英國本土移民）

    （截止到目前爲止，整個奧蘭治人口爲五十五萬兩千二百四十五人，其中有十一萬都是英格蘭人，剩下的人口中，又有至少十五萬人是歐洲其他地區移民，可以說此時的布爾人，除了靠近非洲內陸的德蘭士瓦地區，其實已經被逼入了死角，這也是爲什麼上一屆英國內閣私下說他們可以用十到十五年的時間，逐漸消滅布爾人，這個消滅就是人口遷移）

    在這樣的一個雙重影響下當地的自治權利可以說是“岌岌可危”，本地的議員已經不再全是布爾人，而是摻雜了大量英格蘭，愛爾蘭人，巴爾幹人，甚至是希臘人。

    各個民族摻雜在其中，幾乎可以用“大雜燴”來形容。

    目前布爾人還可以靠着歷史積累來壓制其他人，但等時間優勢消散，後來移民逐漸增多，所謂布爾人聚集區，沒準將來全都得“英語”。

    他們自己發明的“阿非利卡語”，沒準將來真成爲了近代語言文物了。

    （以荷蘭語爲主，容納了法語和南非當地的小部分土著通用語，算是一種混合雜交語種，和雜交農作物差不多，但因爲是語言的緣故，知曉這三種混合語言的人，都會感到很奇怪，就像一個人說着英語突然蹦出幾句德語一樣，怎麼怪異，怎麼來。）

    而這自然引起了很大一部分布爾人的恐慌，甚至有人發出了：

    “我們正在滅亡，布爾民族正在滅亡！！”

    但發出了又有什麼用，最終結局就像布爾詩人卡提基亞的詩中所寫：

    “再美麗的鮮花也會凋零，再強大的國家也會滅亡，布爾人，一個追趕風車的民族，歐羅巴遺棄在非洲大地上的一朵璀璨奪目的鮮花……”

    …………

    “瘋了，真的瘋了，範德法克這個混蛋，竟然真的敢幹這樣的事，上帝，這件事還沒有泄露出去吧！！”

    “目前看來還沒有，他第一時間告知了我們，希望我們和他們一起站起來，捍衛布爾人的尊嚴，成立一個聯合的國家。”

    “聯合，聯合個屁啊，他們那裏才多少外族人，我們這裏有多少，他們可以幹這種事，但我們能嗎，我們這裏有三十萬人，這都是布爾民族的精華啊！！”

    “如果我們聽他們的，我們一定會陷入到殘酷的戰爭，我們打的贏嗎？？”

    奧蘭治的一處鄉村別墅內，十幾個當地布爾民族話事人，正在緊急的商討有關於“德蘭士瓦拘禁英國特使，祕密封鎖當地駐軍”的事情。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引起了很大的爭論，其中多數人都認爲，德蘭士瓦的衝動行爲，將會讓整個布爾民族陷入火海，甚至滅亡之中。

    歷史的轉變就是如此快速，要知道在原歷史中，布爾人和英國翻臉絕對比現在要決絕，要冷酷。

    但現在，他們爲了這件事已經吵了一個多小時了，還沒有吵出什麼名堂。

    大漢帝國造成的歷史漩渦，不僅改變了大的歷史時間線，也把很多邊緣地帶的命運，順便改變了。

    “我認爲我們應該和德蘭士瓦這些瘋子保持距離，這幾年英國人在當地駐紮了大量的軍隊，這個時候獨立，不亞於把腦袋送到英國人的槍口上……”

    “德蘭士瓦那些瘋子想這麼幹，就讓他們這麼幹好了，反正我們不摻和。”

    負責當地農業的瓦爾裏對於戰爭沒有任何好感，在他看來，戰爭的本質就是掠奪，而戰爭中最受傷害的其實就是農業。

    打仗讓農業人口流失，戰爭讓農田荒廢，甚至變成灰燼，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戰爭不是什麼好東西。

    “夠了瓦爾裏，你這是對布爾人的背叛，要知道德蘭士瓦也是布爾人的自治領，我們也是，他們再英國人的逼迫下選擇走上獨立的道路，我們應該支持，而不是在這裏出賣自己人！！”

    年齡比較大的梅穆薩對於瓦爾裏，乃至一些投降派的觀點，十分厭惡，認爲對方就是對整個布爾民族的背叛，是一種不可原諒的行爲。

    “梅穆薩，你瘋了，我們可沒有瘋，你說支持德蘭士瓦，我們拿什麼和英國人鬥，我們只有不到七千人的民兵，我們的大炮加來還沒有他們一個旅多，和他們打仗，我們就算送死。”

    “你想死，可以自己去德蘭士瓦，沒有人攔你，可是你想然後我們也跟着去死，那對不起，我們要爲三十萬奧蘭治人負責！！”

    掌管軍隊的庫洛卡直接就打斷了梅穆薩想要說下去的話，甚至直接表示：

    “我們軍方宣佈，不參與這次德蘭士瓦冒險的行爲，我們要爲所有奧蘭治人負責！！”

    聽着對方一口一個“奧蘭治人”，梅穆薩氣的直接將桌上的電報文件砸了過去：

    “狗崽子，你這樣的也配成爲將軍，簡直就是一個螞蟻洞裏的爬蟲，出了洞就要被食蟻獸吃掉！！”

    “你根本連做布爾人的資格都沒有。”

    “老家夥，你這種人才我們奧蘭治真正的禍害，正是有你這種人，英國人這些年才沒有像信任澳洲人一樣信任我們，如果沒有你這種人，德蘭士瓦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庫洛卡的言論，已經不能用“錯誤”來形容了，直接就把梅穆薩氣的向腰帶抹去，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到槍，最後只能將自己用了十幾年鱷魚皮帶抽出來，和對方進行騎士決鬥。

    就在整個莊園亂成一片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密集是腳步聲，腳步聲凌亂且慌張。

    “砰”的一聲，大門被推開，一道黑色的身影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德蘭士瓦，德蘭士瓦，繳了英軍的械，宣佈，宣佈獨立了！！”

    “轟隆”一聲，房間內的人都被炸的清醒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