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電力工業與工業轉移問題

    “如果說蒸汽機帶動的蒸汽之力，是工業的搖籃，那麼電力就是第二次工業化的核心，其的重要性，甚至在我看來，甚至還要超於石油，畢竟沒有石油，我們無非就是回到蒸汽時代，坐上一些科幻作家作品中的蒸汽車。”

    “但是沒有了電力，意味着我們目前大部分工業，尤其是加工製造業水平，都要倒退二十年不止，這就是電力對大漢，乃至世界最大的影響，因爲它會從根本改變幾乎所有人的生活。”

    “如果說前幾年，大家還能夠在本土某些地方看到使用煤油燈的情況，但到了如今，我相信就算是有，也只是荒郊野外，而不是主流的人類聚集區。”

    雷玉臺的話讓不少人發出了認可的聲音，畢竟經歷這十來年的電力建設，基本上完成了漢國絕大部分地區的通電，至於那些沒有通電的地方，也基本屬於荒郊野外了，又或是人跡罕至的高山地區。

    基本上只要是人類聚集區，無論在哪裏，你總能夠找到當地的電線杆，哪怕是在漠北的荒漠中，也是如此，甚至出現了有人在沙地迷路，最後靠循着電線杆走出來的事情。

    如今的大漢帝國就像德國作家赫爾基所說：

    “這是一個靠電燈和汽車驅動的帝國，這裏有一望無際，甚至終其一生也走不到盡頭的牧場，更有無時無刻不出現在城市中的霓虹燈與處於其下涌動，川流不息的汽車，這些都是一個國家強大的標誌，甚至如果你想看看一個真正的世界帝國是怎麼樣的，不用去歐洲，更不用去倫敦，來漢國的小鎮看看就好了，這裏簡直就是新世界，最合適的參考模板！！”

    “電力是我們在夜晚能夠像白天一樣，工作學習的保障，更是我們大漢工業從此超越歐洲的開始，更是我們擺脫煤油燈難聞氣味的開始。”

    “而根據大漢龍武三十九年數據統計，整個大漢帝國的發電力爲三百億四十億度，而這個數字，約等於整個大漢的經濟總量。”

    【原時空美利堅，二十世界前十年的發電量大概在一百幾十億水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汽車產能沒有上來。】

    “而在這麼龐大的發電量之下，我們的工業用電爲二百三十七億度，這個數字比工業總產值略微高出。”

    “而這個數字也反應了如今漢國的工業，已經和整個電力部門息息相關，甚至根據我們的估算，在未來的五到七年內，整個大漢帝國的用電量還會呈現翻倍，甚至更高的上漲。”

    “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大漢的工業用電，乃至民生用電增長，其中工業用電很簡單，基本就是伴隨整個整個工業化，乃至基建增長。”

    雷玉臺說了這麼多，嗓子都快冒煙了，低頭拿起水杯，卻發現沒有水了，最後還是朱道反應快，讓自己的祕書將水送了上去，解決了這個因爲長時間彙報而導致的生理上的口渴。

    喝了一口水後，雷玉臺繼續翻開報告書：

    “除了工業用電之外，未來增長最大，影響也最深遠的就是民間用電，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關注電器市場，去年的七月三十號，當月的月底，在金山的森林實驗室內，他們發明了一個比電風扇更加厲害的製冷設備，製冷效果堪比冰箱。”

    “但是壞消息的就是，這個叫冷氣的東西，非常耗電，基本耗電量在電風扇的八倍以上，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一旦這個叫冷氣的東西，走進千家萬戶，基本等同於將一個家庭的用電需求，提高四到五倍，這還是保守的算法，如果再加上我們目前正在向市場不斷延展普及的冰箱。”

    【漢國名叫冷氣，和原時空歷史的空調，只是名字上的差別。】

    “一旦完成整個大漢，哪怕只是本土的普及化，大漢如今一年的用電量，可能連民間都滿足不了，這意味着，我們未來幾年要保持每年巨量的電力設施投資，其中火力發電和水利發電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雷玉臺從電力的總量，乃至耗電，未來，又轉向了電力基礎設施的建設，這些話也是臺下齊成棟最愛聽的，畢竟基礎建設，就是他新內閣核心中的核心，誰擁護基建，誰就是自己人。

    “其中火力發電的情況是如今最穩定的發電方式，雖然水利發電被一些教授說成是新能源，但是這依舊改變不了水利發電在時間上的時差性，以及儲電的技術難題。”

    “所以在我本人看來，水利發電可以搞，甚至最新出來的風力發電都能夠去搞，但唯獨有一點，那就是不能夠動搖火力發電的主導地位。”

    雷玉臺說到這裏，又做了一個小小的補充；

    “目前整個大漢的火力發電，分爲煤炭和重油，其中我本人是支持重油發電的，第一是液體相比於固體的煤炭，更容易運輸，第二就是大漢佔據了世界百分之六十的石油產能和產地，其中還有不少是開採出來，但隨後又封存的油田，我的建議是，既然石油太多，用不完，不如拿來發電，最起碼不能單純的依賴煤炭發電，從根本上平抑市場，也能夠解決我們目前發電成本上的問題。”

    “謝謝大家，我說完了。”

    “說了這麼長時間，也得罪了不少人，雷某心裏也是知道的，但是我還是要說，工業是一個國家的根本，有些工業，不是外面的成本低廉，就能夠賺回去的，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產業可以轉，有些產業，哪怕賠錢，我們也要把它維持下去！！”

    “謝謝大家-——”

    雷玉臺給所有人鞠了一躬，腰剛剛下彎，臺下的掌聲就像風暴一樣襲來，直到雷玉臺下來之後，依舊持續了幾分鐘。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鼓掌時間最長的，反而是那個差點被他指着鼻子罵的齊成棟。

    ——

    “剛剛雷大人的報告，可謂是振聾發聵啊，我都快滾蛋了，才第一次聽到有人做彙報的時候，這麼起勁，這麼動人，真是可惜，真是可惜了！！”

    “哈哈-——”

    朱道滑稽的表情，引起了一片歡笑。

    “本來按照計劃，一會還有報告，我剛剛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到了飯點，這樣，大家先吃飯，吃完飯，我們接着彙報！！”

    “也算勞逸結合了不是！！”

    隨着朱道的話說完，會議室的各個部門官員也開始逐漸離場。

    而在人羣離場之後，齊成棟也攔住了雷玉臺的去路。

    “雷大人，有興趣和我一起吃飯嗎??”

    看着對他發出邀請的齊成棟，雷玉臺笑着回答：

    “顧所願爾，不敢請爾！！”

    “請——”

    “請——”

    看到共同伸出的手，兩人都笑了出來，惹的那些還未離開的官員，頻頻回頭。

    見到是雷玉臺和齊成棟之後，所有人都的腦海裏都浮現出了雷玉臺站在臺前，操縱工業，齊成棟躲在暗處開懷大笑的“狼狽”場面，只不過這到底只是一小撮人的陰暗想法，大多數還是抱有謹慎和樂觀的態度看待“雷齊”二人的合作。

    ——

    “你認爲我們目前的工業轉移是錯的？？”

    食堂內，齊成棟夾着一塊羊肉，看着對面吃麪的雷玉臺，問了一個比較嚴肅的問題。

    “也不全是錯的，隨着本土工資水平，工業化水平，生活水平的提高，有些行業，我們現在就算還能幹，但最終其實也只是螳臂當車，因爲只要我們還承認成本這個東西，我們也必須承認造汽車的和造衣服的是兩路人。”

    “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尿道一塊去，而以我們目前的工資，生活水平來看，想要高生活水準，低物價，而且工作崗位還不流失，幾乎是不可能的，齊大人，我們處於一個隨時都在發生競爭的時代，單純的依靠所謂的補貼和強撐，其實是不明智的，我個人認爲，適當放棄某些已經維持不下去的產業，有利於我們的經濟發展和物價水平。”

    “但是我個人是不支持什麼都往外轉，就算要轉，也要往距離我們近的地方上轉，能留的還是儘量的要保存下來，實在沒有辦法才能夠轉出去。”

    雷玉臺嘴裏吸溜着打滷麪，內閣的伙食別的不說，還是足夠好的。

    【漢國對官員伙食有三級標準，剛剛好對應鎮，城市，行省或行署，至於更上面的地區總督和內閣，其實也是沿用第三級的伙食標準。】

    “你自己也說了，有些東西留不住，可是你又要留，豈不是自相矛盾嗎，更何況，在我看來，大漢現在最重要的是藉助這次的大基建，徹底完成第二次工業化，只要完成了第二次的工業化，以先進工業的力量，我們才能徹底擺脫那些落後工業束縛，也能夠解決你剛剛所說的工業空心化問題！！”

    齊成棟嘴裏嚼着豆子，嘴裏嗚嗚的說着國事。

    聽到這句話的雷玉臺，放下筷子，嚴肅的看着對面的齊成棟：

    “第二次工業化是工業化沒錯，但是齊大人，你不要以爲所謂的工業化，就是你所看到的所謂成品，工業是一個很複雜的東西，哪怕是汽車，它的上萬種，甚至更多的零部件，其實都是由一個個齊大人伱眼中的落後工廠提供的。”

    “是，我承認他們當中有一些的技術含量不高，屬於可有可無的那種，但是你不要忘了，所謂的底層工業，恰恰就是我們賴以強大的基礎，趕走了他們，只是留下所謂高大上的中高端工業，完全就是空中樓閣，沙灘上的堡壘，完全就是無根之萍-——”

    “到時候一旦出事，我們還能不能把這些工業都恢復過來，那就是要看老天給不給面子了！！”

    雷玉臺的話讓齊成棟有些不詫，跟着反駁：

    “我們轉移出去的工業，都是去了海外，去了那些我們的屬國，乃至殖民地，這些地方都是大漢帝國的地盤，真要用就地徵召就是了，何必這麼麻煩！！”

    “屬國，萬一不是了呢，萬一他們有人造反了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本土的製造業，隨着基礎工業的離開，也不可能堅持太久，畢竟企業的本性就是去成本最低廉的地方，生產利潤最爲豐厚的商品。”

    “這些都是我們能夠阻止的嗎，還是說齊大人你有能力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待在漢國本土？？”

    雷玉臺的話讓對面的齊成棟臉色變的有些難看，但嘴裏依舊不服氣的表示：

    “我們完全可以權力，甚至法律，阻止他們，我們可以立法！！”

    “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雷玉臺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部分觀點：

    “您說的對，立法，權力，都可以，但這可以持續多少代人呢，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可以讓所有人心甘情願的放棄高利潤從事低利潤呢，又髒又累的工作，我們這代人可以，下一代可以，下下代還可以嗎？？”

    雷玉臺的話讓齊成棟怎麼也無法反駁，最後只能追問：

    “那你有什麼辦法？？”

    “沒有什麼一勞永逸的好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延長這一天的到來，首先在我看來，工業上，我們必須佔據主要行業的上游，乃至專利技術，也就是我上午說的，有關於所謂的紡織業的問題。”

    “第二就是儘可能的保留和主體行業相關的基礎產業，比如說汽車的零部件製造，這些重要的東西，是堅決不能轉出去的，這個就像齊大人你剛剛說的，要通過立法，解救這件事的發生-——”

    “第三就是盡最大可能的將我們分出的那些產業，分散到不同的地區或國家，讓他們其中一國，獲得某個殖民地，不會獲得完整的工業體系，就比如日本，他們現在其實就是如此，整個日本的工業，其實就是大漢的工業的延伸，而我之所以提出要對付他們，也是因爲他們試圖建立起對我大漢有巨大威脅的軍事工業，而且還是完整的，這是我們最無法忍受和接受的！！”

    雷玉臺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隨後繼續看着對面的齊成棟：

    “我個人認爲，最好的辦法還是開發美洲，讓整個美洲成爲我們最大的工業補充，只有美洲，才能真正意義上的控制在我們大漢帝國的手中，其他地區和屬國，都太遠了，距離將是摧毀我們未來的，真正殺手！！”

    “你認爲我們未來的海外殖民地和屬國會出事？？”

    “他們會獨立？？”

    齊成棟眼神犀利的望着對面的雷玉臺，語氣也越發僵硬。

    “是，我就是這麼認爲的！！”

    “理由？？”

    “如果要問我理由，那我只能告訴你是歷史，歷史上告訴我，沒有永恆的帝國，我們也不可能真的永恆，但在這之前，以防萬一，多繁榮幾百年還是可以的！！”

    “住口，雷大人，我看你是越來越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在挑戰整個大漢，你在質疑大漢帝國永恆的神聖性，光是這句話，我就足以讓你丟掉這頂烏紗帽！！”

    “如果這句話傳出去，你知不知道你們工業部有多少人要因爲你的大嘴受到牽連？？”

    “你簡直無法無天！！”

    別看齊成棟動不動把“變革”“改變”放在嘴邊，甚至因爲稅務改良問題，成爲了很多人心中的“國之奸賊”，但其實他是非常遵從一些官場上的規矩的，甚至在他看來，除了某些方面的變革外，維護現有的規矩，遠遠比所謂的破壞規矩更加重要。

    而在對面的雷玉臺則是眼神鎮定的望着對面的齊成棟，他原來心中的“改革英雄”：

    “如果說了實話，就是無法無天，那就讓我無法無天好了，反正齊大人當初處理稅務的時候，難道不是無法無天嗎？？”

    “還是說在您看來，所謂的有法，只是又一次英雄幹掉邪惡，自己又成爲邪惡的故事？？”

    “你，你太放肆了！！”

    齊成棟被懟的說不出話來，最後只能表示：

    “這樣，你回去後，一個禮拜之內，寫一份報告給我，我去看完後，再轉交給陛下，有些事，終究還得需要皇帝許可，畢竟這可是百年大計！！”

    “爲什麼是齊大人你把報告給陛下，而不是我本人，我難道沒有資格見到陛下？？”

    雷玉臺的話裏，處處充滿了“不信任”，以及隱藏在其中的譏諷。

    而對面的齊成棟則是又氣憤又無奈的回答：

    “像你這樣的狂妄之徒，若是真讓你單獨見了陛下，誰敢保證你會說出什麼話來，到時候出了事，還要連累我！！”

    “齊大人既然嫌雷某連累，是個累贅，不如不用就是了！！”

    “不用，你開什麼玩笑，不用你，豈不是告訴外面那些恨我的人，我齊成棟已經穿上鞋了，和他們是一路貨色了，到時候再出什麼事，我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齊成棟的話讓雷玉臺笑出了聲，甚至連菜都噴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