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戰爭節奏曲

    列車在山洞內行駛，整個車廂都變暗了。

    幾分鐘後，當第一束陽光照進車廂的時候，坐在車廂內的士兵，熟練的伸手擋住了陽光。

    這樣的山洞，他們已經經歷了十七八次，早就已經習慣了。

    甚至有人還在車廂內調侃這次打頭山洞比較短，沒有上次的長，不夠刺激。

    然後這句略帶“顏色”的話，引起了半節車廂的鬨笑。

    “丁新，丁新……”

    “醒醒，醒醒……”

    感受着自己臉上蓋着的帽子被掀開，嘴脣泛着口水的丁新順手用袖擦了擦嘴角，半睜眼的說：

    “吵什麼，吵什麼，又不是現在就下車，我算過了，還有六個小時。”

    “這波斯的車慢是慢了點，可是睡覺還是很香的！！”

    丁新揉了揉自己沾滿眼角的眼睛，指着窗外緩緩駛離的山地草原對身旁的吳大膽回答道。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一會就要開飯了，你不吃飯啊！！”

    吳大膽說話的時候，有些結巴。

    “吃飯，那急什麼，又不會跑！！”

    丁新面露不屑的說。

    “不是，你不吃紅燒肉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是說，今天中午有紅燒肉。”

    吳大膽說的時候，舌頭還伸出來舔了舔自己的嘴脣。

    “媽的，你怎麼不早說。”

    丁新“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擡腳就打算跨過吳大膽的腳，往外走。

    “你走那麼快乾嘛，現在還沒開呢！！”

    “媽的，等那幫傢伙都去了，咱們還吃個屁啊！！”

    丁新說着，就擠進了已經開始向食堂車廂擠去的人羣。

    “借過，借過……”

    因爲擠進去的緣故，丁新頭上的帆布軍帽都有些歪，看起來就像一個修車的夥計。

    “每個人限二兩，只有二兩！！”

    “滾一邊去……”

    “別搶，說你呢！！”

    站在大鍋前的瘦高個中士，扯着嗓子將那些軍銜明顯比他高的軍官都推了回去。

    “咕嚕……”

    站在大鍋前，不時都能夠聽到喉嚨口水蠕動的聲音。

    “給……”

    看着被送進自己碗裏的大塊紅燒肉，丁新簡直就要哭了，要知道自從來到這個波斯，他是一次豬肉都沒有吃過。

    當地的那些牛羊肉，大餅，吃多了，總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尤其是當地的有些調料，他實在不敢恭維，要不是後勤部還在供應糖和醬油，沒準現在連紅燒肉都吃不上。

    “好吃吧？？”

    “好吃，好吃！！”

    丁新聽到有人問他，只是埋頭吃着那碗讓他魂牽夢繞的紅燒肉。

    “好吃就多吃點，別到時候，吃不到了！！”

    “啪！！”，丁新的筷子掉在地上，慌慌張張的撿了起來。

    擡頭一看，剛剛那個和他說話的人已經不見了。

    不知怎麼的，看着周圍那些啃着紅燒肉，用饢餅蘸紅燒肉湯的士兵，他總有一種“可悲”的感覺。

    雖然他也知道大戰在即，有這種想法，其實非常可怕，但他就是忍不住的想，等真到了前線，還能有多少人活下來。

    火車突然陷入了黑暗，還在吃紅燒肉的士兵手中的動作也都停頓了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他們進洞了！！

    …………

    “噠噠噠……”

    自從機槍誕生以來，這件武器就逐漸成爲了陸地戰爭的主流。

    甚至就連遠在東方的大清國，都購買了大量英國產的林德機槍，作爲他們變法新軍的制式武器。

    而在這場波斯和東羅馬的戰爭中，機槍的地位又被無限拔高。

    因爲地理的緣故，一挺機槍守住一個山頭，並不是什麼吹牛，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早期爲了抵抗東羅馬大軍的猛烈進攻，波斯人在大量必經的山口，巖洞內，安置大量以兩到三人作爲小組的機槍小組。

    這種機槍小組對弈東羅馬的行軍來說，簡直就是“剋星”，前期之所以行軍緩慢，一直拖到現在，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機槍的阻攔。

    到了現在，雖然經過大量炮擊，以及利用單個戰車去趟路的方式，打斷了波斯的利用機槍阻攔的節奏，但機槍在這次戰爭中的重要性，卻一直延續到了漢國中東集團軍的到來。

    “噠噠噠……”

    “咔嚓！！”

    當鏈條重新上好後，謝爾蓋的槍口下已經倒下了七八個波斯人，對於一個曾經一天殺死過七十五名敵軍的傳奇機槍手來說，這點數字，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但是這次他卻不敢有任何放鬆，不時的讓副手用望遠鏡偵查附近的，尤其是山背後的情況。

    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爲這些波斯人，而是因爲那些躲在陰溝裏的漢國狙擊手。

    這些漢國狙擊手，通常躲在波斯人的後面，吸引他們暴露位置，然後打他們這些人的冷槍，在整個戰場，一提起“冷槍”，必然想起漢國那神出鬼沒的狙擊手。

    “威爾夫……”

    “轉移，快轉移……”

    可能是察覺到不對勁，還是聞到了空氣中的硝煙，謝爾蓋收起機槍蓋，就打算撤離。

    “砰砰！！”

    剛一離開，他們剛剛蹲守的山岩前方就出現了兩聲連續的槍響，回過頭一看，距離他們剛剛待的地方，不到五米，可以說只要剛剛稍微冒頭，沒準第三槍打的就是謝爾蓋或者威爾夫的腦袋。

    “呼……”

    擡着輕機槍的謝爾蓋鬆了一口氣，隨後便一頭鑽進了山下的草地。

    而在七八百米之外，一挺用樹葉包裹的狙擊槍，正在平靜的架在地上，而在狙擊槍後方，趴着一個眼睛貼在瞄準鏡，穿着土色軍裝的漢國狙擊中尉。

    “媽的，遇到個老鼠，收工！！”

    （行話，代表狡猾）

    唐景嘴裏罵罵咧咧，隨後便起身帶走了這挺他用了四年的“三零式精準步槍”。

    （漢國三零式拴動式步槍的狙擊版本，最大射程一千五百米，有效射程八百米）

    ………

    “吱吱……”

    插着第十四裝甲師軍旗的戰車，經過一段碎石沙土路，履帶下方，到處都是碾壓過的噪音。

    “掛二檔……”

    “咔嚓！！”

    隨着一道脆響，檔位被掛在了減速的二檔上。

    （雄獅五戰車分爲四個檔位，一個啓動，也被叫做一檔也就是最低速檔位，而二檔也就是加速檔位，說是加速，其實也很有限，無非就是從每小時二十公裏，提高到四十公裏每小時，至於剩下的兩個檔位，三檔是倒車檔，四檔是停車檔，負責停車，也被叫做空擋。）

    戰車兵的眼睛貼着潛望鏡，手扶在檔位上，下方穿着咖啡色短毛透氣軍靴的腳踩在油門，隨後準備向旁邊的剎車點下。

    “向左轉……”

    “吱吱！！”

    當向左轉的口令發出後，身旁的副手連忙向裝彈口內裝彈，可以看見的是，因爲一個人搬運炮彈實在太過沉重，所以增加了一個人。

    “發射！！”

    當發射的推杆被拉動的時候，一發七十五毫米的戰車炮彈，被擊發了出去。

    四百米外的一處山岩掀起了一陣煙霧，緊接着就聽到了一聲炸響，山口開始大面積的塌房，可見剛剛那一炮好巧不巧的，剛剛好端掉了一個前線軍火庫。

    雖然看樣子軍火應該不多，總共炸死的估計連三個人都沒有，最多只有兩個人，但對於只是感覺山岩有異常現象，任性來一發的彭海來說，簡直就是意外之喜，但同時他也佩服俄國人將前線軍火庫建造山岩上的想法，要不是雄獅五型戰車，升級了擡高炮管是功能，沒準就算發現了，也打不中。

    而這也是雄獅五升級最大的亮點，雖然受限於機械技術，以及大仰角等問題，最多只能擡高不超過三十度，但對於打一半固態目標，卻是好多了。

    “轟轟！！”

    聽着耳邊的轟鳴聲，彭海嘴裏大罵一聲：“真吵！！”

    “啪……”

    打開戰車上方的蓋子，探出戴着戰車帽的腦袋，脖子上揚，就見十幾架戰鬥機在戰車羣上方不斷盤旋，不時向下俯衝，最後又消失不見。

    “媽的，這羣該死的空軍，簡直就是一羣烏鴉，一天到晚，搞的人不安寧！！”

    彭海望着那些已經消失在天際的雷電機羣，嘴裏雖然罵着，但心裏卻感覺到異常的安全。

    畢竟只要他們的戰鬥機在天上，那些俄國雜毛的“下蛋雞”就炸不到他們，而炸不到他們，就等着他們用雄獅的七十五毫米炮管，把那個所謂的山貓戰車，一個個敲成“沙罐”。

    “老彭，愣着幹嘛，下來幫忙修車！！”

    就在彭海昂着頭，踩在戰車裏，向四周耀武揚威的時候，身旁的一輛“食蟻獸裝甲車”停在了他的身邊。

    看着對面那個看起來長相怪異的裝甲車，哪怕都是一個裝甲師的，但是彭海還得當着對方的面罵一聲：“真醜！！”

    “醜什麼醜，沒有老子，你們能這麼快趟過雷區嗎？？”

    從這臺前面帶大鏟的裝甲車跳下，作爲當年一同在士官學校念“裝甲科”的老同學，周傳可沒有那麼好的脾氣，下來就在彭海那輛“七號車”的鋼板上踹了一腳。

    “我說，你說上頭那些工程師可真是聰明，前面加個大鏟子，最前面的鋼板加厚，好傢伙，就成了掃雷車，伱說，你這臺大家夥，要是接個水管，豈不是要滅火啊！！”

    周傳指着身後那臺被特殊改裝過的“食蟻獸掃雷車”，得意洋洋的介紹着各項性能。

    （來到波斯後，除了機槍以外，就是隨處可見的地雷，爲了加速通過性，也爲了排雷，第十四裝甲師將一部分食蟻獸裝甲車改造成了排雷車，雖然總體性能不如還在本土設計的正規排雷車，但是解決一般地雷還是可以的。）

    “這玩意好是好，就是太賭命了，你是不知道，和老子上次一同排雷的那個張星臺，你猜怎麼着，他死了，死在了十五公裏之外的一處雷區！！”

    “媽的，那幫俄國佬往地裏埋榴彈炮炮彈，老子要是抓住了他們，非得讓他們感受一下什麼是炮彈飛車！！”

    周傳雖然是在笑話死對頭去世，但從他的語氣中不難看出，他的內心也是很恐懼的。

    “算了，不說了。”

    “老子得去下一個地方了，你小子別死在老子前面！！”

    上前錘了錘彭海的胸口，周傳繼續戴上了他那個萬年不變的墨鏡。

    那是他在軍校的時候，就一直戴的一副墨鏡，每次彭海問他爲什麼戴墨鏡的時候，周傳總是漫不經心的回答：“相比於刺眼的陽光，我更喜歡加了過濾的人間！！”

    看着離開的十二號排雷車，彭海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就爬上了他的旗號戰車，鑽進了那片狹小的空間。

    ………

    “我軍目前好的辦法就是從這裏打開一道缺口。”

    “將整個俄軍的後勤補給線打亂！！”

    中東集團軍參謀長孫長清指着地圖上，一個叫“大不里士”的城市對指揮所內所有人說道。

    （後世波斯東阿塞拜疆省的首府，也是靠近高加索一帶，最大的城市，在開戰前就被俄軍佔領，目前是俄軍和後方聯繫的重要節點城市）

    “而要向佔領大不里士，就必須奪回這裏……”

    “啪！！”

    指揮棒打想一個用灰色覆蓋的區域，這裏是庫爾德人的聚居區。

    在整個波斯，其實都屬於三不管都地帶，名義上由波斯當局派人管轄，但其實除了收取一部分包稅，什麼也幹不了。

    當地對於庫爾德人大族，互相團結，藉着靠近伊拉克的地理優勢，不斷的拉從伊拉克和小亞細亞拉老鄉，算是很典型的地方分裂勢力。

    （後世庫爾德斯坦省附近）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那片灰色的區域。

    “據波斯人提供的情報，他們在上一次會戰失敗後，選擇性的放棄了這裏，當地目前由俄軍的高加索軍團佔領，該軍團下轄兩個山地旅，一個臨時組建的裝甲旅，以及若干個當地庫爾德人組成的僞軍地方守備團，大概在兩萬人左右。”

    孫長清說到這裏的時候，喝了一口當地的藏紅花茶，這是波斯王宮送來的貢品，算是日常枯燥戰爭中，難得的消遣。

    “只要擊敗俄國的那幾個師，基本就不會有任何問題，至於那些庫爾德人，在我看來，完全就是烏合之衆，風吹兩邊倒，咱們強他們自然就過來了！！”

    戴着兩顆星少將軍銜的第二十五軍軍長戴春風跟着開口。

    引起了在場的一陣共鳴，畢竟“庫爾德”這個名字，聽起來還行，但是本地土著也就那樣，他們這段時間也接觸過，經常喜歡撿他們丟下的彈殼，怎麼看都是一幫沒有見過世面的窮鬼，至於這幫格格不入的庫爾德人，那不用看都知道是被本地人欺壓的對象。

    要不然也不會被趕到和伊拉克的交接處去。

    “俄國人可以被打敗，庫爾德人也可以倒向我們這邊，但是如果我們想用他們，可就難了！！”

    孫長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場的不少人還沒有聽懂，什麼叫用，就一羣沒有見過世面的土著，大漢徵召他們是給他們面子，他們想要拒絕，對不起，大漢帝國就喜歡吃“硬菜”。

    孫長清看着不以爲然的衆人，心裏嘆了口氣，隨後開口：

    “上面的要求是儘量拉攏這些庫爾德人，然後他們爲我們後續的計劃效力！！”

    “所以一味的武力鎮壓是行不通的，我們要的是條咬人的獵犬，不是一條唯唯諾諾的柴狗！！”

    在場的不少人對於剛剛那幾句都沒有在意，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後續計劃”這四個字上面。

    甚至一羣心思活泛的人，已經開始思考什麼是計劃了，有一部分知道內情的，相互對視幾眼，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低着頭，用鋼筆畫着“貓貓狗狗”。

    “當前最重要的是兩件事，一是解決庫爾德方向的俄軍，二是保證庫爾德人投靠我們。”

    “這兩件事完全可以同時進行。”

    孫長清說完之後，就開始安排作戰計劃：

    “第二十五軍下屬第三十七，三十九步兵旅，以及新成立的第九十二裝甲旅，乃至從本土新調集過來的第四步兵旅組成第二十六軍，轉進到庫爾德聚居區方向，配合剩下的第二十五軍對大不里士方向的九萬名俄軍展開鉗形攻勢！！”

    “至於剩下的七八萬俄軍，則由波斯本地軍隊阻攔，考慮到目前他們已經補充過一次新兵，進行阻攔，還是綽綽有餘的！！”

    孫長清通報完作戰計劃後，再次開口：“第二件事就是庫爾德人，佔領當地是第一步，和當地人接觸並瞭解是第一步……”

    “所以根據總參謀電令，在佔領當地之後，要迅速於本地人取得聯系，當地的軍紀也要收攏，不能太過放肆！！”

    “此次行動代號沙洲！！”

    說完代號後，孫長清語重心長的看着在場的所有人：

    “各位，此戰關乎我軍未來成敗，不容有失，還望諸君共勉！！”

    很快，偌大的作戰室內，到處都是保證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