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彆扭的日本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道士仗劍行字數:5117更新時間:24/06/26 20:03:17
    “萬歲,海軍萬歲……”

    “萬歲……”

    “大漢萬歲……”

    日本各大城市,無數打着漢日兩國國旗的民衆,不斷的進行所謂的慶祝活動,整個日本,就像是一個被點燃的乾柴,現在的慶祝,都只是乾柴炸開的時候,產生的餘波。

    “當海戰勝利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整個日本都被燙了一下!!”

    竹內俊於海戰勝利當天深夜,寫進自己日記的一段話。

    而在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其實很多日本媒體是不願意提及的,因爲那實在太丟臉了。

    因爲慶祝,日本四座城市發生了大火,導致數千人被燒死,雖然這是一個勝利過程中,所產生的意外,但的確壓低了第二天對於勝利的期待。

    但就像竹內俊所寫的一樣:

    “雖然那天晚上我們搞砸了一切,但我們依舊很開心,因爲這是日本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國際場合證明自己,這是屬於日本的尊嚴!!”

    是的,哪怕是竹內俊這樣一個死硬的“陰陽派”,在面對東印度海戰的勝利時,依舊爲所謂的日本王國,唱起了讚歌。

    而普通的日本人,他們面對勝利的熱情,那更是可想而知,用“瘋狂”來形容,有過之而無不及。

    勝利,對於日本來說,實在太難得了!!

    從日本這個國家誕生起,勝利這個詞好像一直和它無緣,尤其是到了最近幾十年,更是將這一現象加大。

    而真正引發日本人集體自卑的,其實就是那個口口聲聲爲他們好的宗主國。

    大漢帝國的存在,對於日本來說,就像是一個永恆的魔咒,只要你想做任何事情,都很難繞開它。

    幾年前的美洲戰爭,其實對於當時的日本人來說,那是他們第一次品嚐到勝利的滋味,尤其是當東方軍的戰績傳來後,當時的熱鬧,實際和今天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哪怕是戰爭結束,回到家的那批人,都成爲了遠近聞名的戰爭英雄,他們的事蹟被寫進當地的縣誌,是當年多少女孩飛蛾撲火的目標,尤其是那些軍功卓越,滿身勳章,還活下來的人,那用飛蛾撲火這個詞,其實都有些不恰當,用“癲狂”來形容,其實一點也不爲過。

    但是這些所發生的一切,只是在感官上給日本人一種,他們日本人一樣能打,一樣可以戰勝白人。

    但其實只要是聰明人都知道,這就是一個錯覺,一個自我麻痹的錯覺。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漢帝國本身的實力之上,至於那些動不動就拿來決戰的日本士兵,說好聽是看中,說難聽點,其實就是炮灰。

    而這些炮灰中活下來的所謂精華,其實也只是大號的炮灰而已,他們所謂的榮耀,也只不過是爲主人賣命之後的獎勵,就和狗看家護院,與歹徒搏鬥,主人每天多加一根香腸是一樣的。

    歸根結底,都是在做一種打雜的工作,所吹噓的那些,其實連他們自己都認爲上不了檯面。

    但爲什麼他們還照做了,甚至還進行了和這次差不多的慶祝。

    那就要說到日本的文化了,日本這個國家整體的文化,其實就講兩個字,忠和恥。

    所謂忠,其實就是所謂戰國時期對於家主的崇拜和服從,這種心理狀態,最後落在了大漢帝國這個新主人身上。

    這從當初徵兵去漢國打仗的時候,源源不斷的應召士兵,就可以看出,如果沒有這層文化在,所謂的徵兵百萬,就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

    當然,如果人數不夠,還可以強徵,但是這樣招上來的士兵,和那些拉壯丁上來的,又有什麼區別。

    而後來戰績也證明,自願上來的日本士兵,遠遠超過了一半都是強徵的墨西哥士兵。

    雖然有人說這些都是墨西哥的文化導致,甚至將矛頭指向天主教這個南美大多數國家都有的基督教派。

    認爲是天主教的懶散導致墨西哥士兵的“膽怯”“無能”。

    但其實最本質的原因還是“願意和不願意”的問題。

    至於文化,可能有,但其實最多隻佔據三成,但是這三成,卻又是至關重要的。

    而剩下的恥文化,其實和目前日本這種擰巴的慶祝心理,完全對應。

    這種恥,就像林宇勝當初遇到日本移民時所寫的那樣:

    “他們極爲重視名譽和外人對他們的眼光,但他們卻又不願意爲了這些,而放棄一部分他們所堅持的傳統,哪怕做錯了,也在所不惜……”

    這裏面看似是在說面子,但其實在罵日本人那種看似靈活,但卻又十分堅硬,千年不變的理念。

    在絕大部分日本人眼中,他們是漢國的附屬國,漢國的勝利就是屬於他們勝利,而美洲戰爭,就是他們爲這一切做了一個合法“身份背書”。

    他們需要通過一個機會,來爲他們所堅持的一切做支撐,而還有什麼比戰爭,更能滿足他們的“大漢夢”呢??

    但是到了東印度的勝利,這種情況又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對於東印度海戰給日本人帶來的心理震撼,用竹內俊的話講就是:“它將我們帶到了一個新的紀元,一個不依靠大漢就可以自己完成勝利的時代,自那之後,我可以明顯的感受到,我們要自信多了,一部分原本自卑的傢伙,就像是靈魂接受洗滌了一樣,成爲了堅定的強硬派,他們堅信日本是可以靠自身來完成一切的……”

    只不過有這種想法的,終究是日本的中下層,日本真正的上層,其實從戰爭結束到現在,一直都在恐慌一件事。

    那就是他們對弈這場戰爭真正的貢獻,到底有多少??

    他們到底是戰爭的勝利者,還是一個被推上神壇的小丑??

    這一點至關重要,重要到關乎日本未來的走向,以及所謂的國運。

    對於樂觀派來說,他們當然希望這場戰爭是由日本獨立完成的,雖然他們選擇性的遺忘了海底所發生的那一切,但是他們同樣給出了百分之七十這個數字,也就是這場戰爭,日本,最少佔據百分之七十的功勞。

    看似減免了百分之三十,但其實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百分之七十和百分百,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畢竟誰吃菜會在乎配料都有些什麼。

    尤其之在這麼一場即將“公考透明”的海戰中,別說百分之七十,就是他們說是百分百,全世界也會相信,甚至還會認爲他們謙虛過頭了。

    (海戰時荷蘭不斷的向本土發報,其中在快要完蛋的時候,發的頻率更高,這也就導致了當時的一部分信息泄露,從而鑄就了日本海軍的威名)

    這是樂觀派的想法,對於那些悲觀派來說,這些樂觀派就是一羣“莽夫”,一羣不把“主人”放在眼裏的野狗。

    在他們的眼裏,這場戰爭真正的主導者從始至終都是那個完成最後一擊後潛身於無名的大漢帝國。

    只有大漢帝國才是這場戰爭真正的玩家,至於日本,那不過是一個玩偶,所謂的海戰,甚至是戰爭中的損失和戰爭過程,在這些酷愛研究“大漢陰謀論”的人眼中,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劇本。

    而且這個劇本,人工操作極爲嚴重,嚴重到他們自己都能夠看出來的程度。

    他們給出的最明顯理由就是,在這場戰爭中,大漢帝國明明有決定戰爭走向的武器,但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讓日本抗了幾個小時,奔波了幾個小時,最終在日本損失掉天照號這個日本象徵的戰列艦後,才匆匆加入戰場。

    而加入戰場後,他們又用極短的速度將荷蘭海軍打殘,留下一地的老弱病殘讓日本收拾殘局,最後造就了日本海軍,亞洲一流,世界二流的巨大名頭。

    這其中要是沒有關聯,打死這幫人都不相信。

    甚至在他們看來,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一切都充滿了“陰謀和操縱”,而日本,就屬於被操縱的一方。

    這一點從後來歸國的三和信熊口中得到了驗證,尤其是真的得知整個戰爭的具體過程中後,他們更是將所謂的“提線木偶理論”擡高到了極致。

    在這樣的一個複雜的環境下,此時的日本,無論是慶祝也好,反思也罷,都是他們的自身面對“勝利”的一種自然反應。

    而大街上那些高喊“大漢萬歲”的人,其實屬於大部分人,而不是某些英國人所說的“被排擠的一方”。

    如果是原時空的日本,有了這樣的勝利,一定會想方設法脫離藩屬國的身份,給自己的各種計劃解套。

    但在此時的日本,解套已經不是漢國允不允許的問題了,而是日本人自己都不會幹的事情。

    這裏面不光有歷史,經濟的因素,最大的原因是日本的文化被改造了,這裏的改造不是說那種直接替換,而是日本的語言被更替了。

    在加入漢國之前的好幾年,日本的官方語言就從本來就粗鄙不堪的日語進化到了更加高級的國語。

    而這些年,此起彼伏的“漢化”行爲,又將日本本來就薄弱的本土文化,打壓到了極致。

    到了現在,你如果拿現在的日本和二十年前的日本做爲對比,那麼你就會發現,簡直除了一部分類似“忠恥”這樣與生俱來的文化之外,這裏就像經歷了一次人造人式的改造,鋼鐵和肉體在不斷的交替中,完成重新組合。

    日本這種改造嚴重到了什麼程度,竹內俊是噴的最狠的一個人:

    “我們學校,懸掛着兩個國旗,一個是我們自己的,一個大漢的,最好笑的是,唱國歌的時候,竟然沒有人知道日本的國歌是什麼,哪怕是做附屬國,也要認真一點吧,真把自己當漢國的一個行省了……”

    在這樣的近乎“瘋狂”的底色下,實際上日本這種突然性的慶祝,更像是對主人的提醒,看看,我是多麼的能幹,還不對我好一點。

    而這也是竹內俊這樣的“大和派”最痛心疾首的一點,他們甚至發出了:

    “幼虎已長成,可以獨自捕獵,爲什麼還要生活在父親身邊!!”

    只不過,在他們眼中此時的日本是長成的幼虎,但在那些悲觀派眼中,這卻是日本逐漸完蛋的開始。

    畢竟在沒有打這場海戰之前,日本還可以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漢國發配的任務,但是當這場戰爭結束後,也就意味着,他們即將被“重用”,而重用的代價是什麼,看看上一次付出百萬人傷亡的美洲戰爭吧!!

    就像悲觀派大佬武藤鏡所說:

    “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不屬於我們,一味的貪婪所謂的殖民地,只會讓我們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最後離和平越遠,離死亡越近,而且更可怕的是,我們在這場戰爭除了勝利,幾乎沒有學習到任何東西,甚至勝利這個詞,都是要打問號的!!”

    ………………………………………

    “嗨,我明白了!!”

    “嗨……”

    吉州郡男跪坐在踏踏米上,不斷的朝眼前的首相大島立夫鞠躬。

    “吉州,海軍那邊安排的怎麼樣了??”

    大島立夫擡起頭,接過丫鬟遞過來的一輩子茶,順入口中。

    “回稟首相大人,海軍那邊已經接受了我們的意見,將會在未來五年之內,不會尋求擴張,保持目前的軍費,以支持我們在新幾內亞的開發……”

    吉州郡男作爲代表內閣去和海軍談判的代表,談起了他和海軍那些“驕兵悍將”談判時的經歷。

    “太好了,這下我就放心了,可以全力以赴準備開發新本州了!!”

    (日本將新幾內亞命名爲新本州,寓意爲新的本州島)

    大島立夫沒有像到其他日本人一樣,習慣性的把漢化版的“喲西”說在前面,而是使用了一個非常官方的國語。

    (這個時期日本人其實說國語,喜歡帶一部分保留下來的日語,形成一種很奇怪的說話方式,類似後世那種說了中文,突然在裏面夾了一句英文的感覺,怎麼彆扭怎麼來)

    “吉州,陸軍那邊怎麼樣了,還在鬧嗎??”

    大島立夫談起日本陸軍,就是一陣頭疼,對於陸軍目前和海軍的矛盾,其實他本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雖然此時的日本已經完全改變,但唯獨有一點是骨子裏自帶的,那就是海陸軍之間的矛盾。

    尤其是在日本貴族紛紛投身海軍的時代背景下,曾經被譽爲“美洲之虎”的陸軍,甚至已經被人稱爲“對日本毫無貢獻的廢物”了。

    雖然只有少部分人說出這樣的話,而且這個人後來也道歉了,但是也將陸軍和海軍的矛盾,徹底公開化。

    在如今的日本,陸軍和海軍,雖然不能講是不死不休,但也到了“勢如水火”的程度,尤其是在海軍拿下巴達維亞後,沒有去收復南太平洋失地,支援當地陸軍之後,更是讓陸軍將海軍罵作“白眼狼”。

    如果這些都不算什麼,那麼前幾天海軍提交的未來三年建立一支“八八艦隊”,以及未來八年建立兩支“八八艦隊”的計劃,算是徹底將海軍推上了風口浪尖。

    只不過與陸軍當初要求軍費後,被羣嘲的結果不同,剛剛立下不世之功的海軍,天然具有討價還價的本錢,以及數不盡的支持者。

    但是這些都有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日本的財政,日本的財務情況,其實並不樂觀,尤其是在海戰之後,沒有拿到一分錢賠款的情況下,還要承擔戰後撫卹重建的基礎上,能拿錢出來搞新本州的建設,都算是日本那些銀行家有良心了。

    而要讓那些無利不起早的吸血鬼,支持海軍的擴建,那麼可想而知,他們會幹什麼。

    而這些也是最近大島立夫最頭疼的事情,好在最後終於說服了海軍這個最難搞的對象,要不然不一定會發生什麼呢,尤其是在如今這樣一個民間氣氛之下。

    他都不敢賭繼續搞下去,會發生什麼,會不會受到“如來佛”的管制,這都是不確定的事情。

    “陸軍那邊雖然很不滿,但他們也同意會忍耐,幫助我們的國家完成建設……”

    “而且陸軍還希望可以將一部分軍隊轉移到新本州練兵,保持戰鬥力!!”

    吉州郡男剛剛說完,大島立夫就立刻明白了陸軍的意思。

    “我同意了,伱去告訴他們,戰利品必須分內閣一半,要不然就不要去了……”

    大島秀夫看的很清楚,陸軍所謂的練兵,實際就是去當地搜刮戰利品,至於練兵,打一羣土著和手下敗將能練出什麼兵??

    “首相大人,林總督求見……”

    就在大島秀夫打算結束這次的談話,放吉州郡男離開的手機號,日式包廂的推拉門被拉開,穿着和服的侍從,跪在地上,低着頭,彙報着有關漢國駐日總督林修要求會面的消息。

    “林總督,快請……”

    一聽到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來了,大島立夫馬上從榻榻米上爬了起來,像見了主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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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