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海戰：武士刀與風車

    “海戰的爆發往往是毫無預料的，甚至它出現的時候，你甚至還未察覺！！”

    前漢國海軍上將趕長勝發表自美洲戰爭結束之後。

    而這句話用在目前的東印度羣島，絕對是一個正確的答案。

    “右轉舵……”

    “加滿！！”

    大阪號巡洋艦上，作爲先頭的一支巡洋艦分隊，在這片近乎陌生，但又十分熟悉的海域，做出了哪怕是荷蘭海軍，都不一定如此精準的轉向決定。

    “嗡嗡！！”

    “咕嚕，咕嚕……”

    “刺啦……”

    灰白色的煙霧從煙囪口冒出，大阪號的艦體內部，不斷的發出重金屬的咆哮聲。

    而在大阪號的四周的其他三艘巡洋艦，則是在同一時間，完成了能夠寫進海軍教科室的“右轉舵”，然後頭也回的扎了進去。

    “報告，雲巢來電，要求我艦隊彙報前方消息！！”

    “回電，就說我艦隊已完成轉向，正在進入距離巴達維亞右側部分，目前一切正常……”

    “是，小林長官！！”

    站在艦長室內的大阪號艦長兼巡洋艦分隊指揮的小林正，是個典型的“美洲米”，出身長洲藩武士世家的他，從他出生起，就被賦予振興家族的重擔，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讀了當時很流行的寄宿制學校。

    在那裏，他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當時的寄宿制的產生，是因爲很多移居日本的漢國家庭，或公館人員，受不了當時的日本教育，所以自發組建的一種漢式教育，由於父母太忙，所以又被搞成了寄宿制，在當時那種漢比和貴的年代，進入到這種大部分都是漢國人的寄宿制學校，是很多日本有錢人家的首選。）

    在寄宿學校內，小林正學會了一口流利的國語，並且將自己的名字從更加日本的小林正雄，變成了小林正，甚至如果不是他那個死鬼父親一再要求，沒準他會選擇成爲一個叫“林正”的人。

    也是因爲在寄宿學校的這段經歷，在成年後，他順利的考上了當時很難考的江戶海軍學院，在畢業後以前九名的成績，成爲了那一屆唯一的差別一批進入到漢國進修的海軍學員。

    在漢國，他學習到了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海軍理念，知道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戰列線，以及一些不是那麼公開，但又半公開的加勒比海戰內幕。

    也是因爲在漢國的這段資歷，回國後他就被授予了少校軍銜，最後經歷幾年後，成爲了一名上校巡洋艦艦長。

    “回電，就說目前爲止，除了遇到幾艘漁船，並未發現任何荷蘭海軍蹤跡……”

    小林正雙手插兜，兩腳呈現外八，表情淡定的看着對面已經開始沉沒的荷蘭漁船，漁船的周圍，到處都是聲嘶力竭在洶涌的海上苦苦掙扎的荷蘭漁民。

    “給他們一個痛快，不要浪費時間！！”

    小林正語氣冰冷的下達了開槍的命令。

    “噠噠噠……”

    大阪號上的近防機槍開啓，密集的“彈幕”掃向海面，掀起了一陣血水。

    在這過程中，還伴隨着類似“異教徒”“日本猴子”“下地獄”這樣的辱罵。

    而在大阪號上的小林正嘴角嗤笑了一聲，隨後就在一片“轟隆”聲中離開了這片荷蘭漁民的傷心地。

    ………

    “消息準確嗎？？”

    “還是說我們的計劃已經泄露了！！”

    拿着手中的電文，荷屬東印度總督艾維亞克看似平靜，實則內心深處已經在懷疑有沒有“內鬼”了。

    畢竟如果沒有內鬼，怎麼可能這麼準，他前腳宣佈推遲出發兩個小時，那些日本猴子，就在倒數第一個小時來了。

    這一切，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消息應該是正確的，有一艘躲在附近的小漁船發現了大批軍艦，大概在十五艘以上！！”

    聽到這句回答，艾維亞克深吸一口氣，隨後在房間內來迴轉了四圈，到了第四圈半的時候突然停下開口：

    “再檢查一次彈藥，二十分鍾之後出港！！”

    說完這句話，艾維亞克抄起桌上的記事本，提起鋼筆，刷刷寫了幾個字，遞給了對面祕書。

    祕書看後，表情一震，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出去。

    當祕書走出去後的艾維亞克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要求換一間辦公室，很顯然，他已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要麼就是彙報的人出了問題，要麼就是這間辦公室出了問題。

    而在城內，接到“燕子彙報”的董建常語氣低沉的喃喃自語：

    “真是個老狐狸，可惜，這個時候，做什麼都沒有用了，戰爭已經打響了！！”

    ………

    當荷蘭艦隊遇到日本聯合艦隊，是什麼樣的場景，這是一個原時空歷史教科書，都不可能有記載的事情。

    但在本時空，當聯合艦隊的“決戰武士旗”升起的時候，也就意味着這場海戰已經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升Z字旗！！”

    看着望遠鏡內那些看起來很奇怪的盔甲持刀武士旗幟，作爲荷蘭艦隊司令的雅克希，在停頓幾秒鐘後，同樣下達了決戰的命令。

    “變陣！！”

    雅克希的話音剛落，對面的聯合艦隊就開始將最前面的四艘戰列艦，分散到兩側，中部換成了戰國級重巡洋艦，後方跟着七八艘巡洋艦。

    很顯然，聯合艦隊希望通過打擊側翼來將整個戰場上的火力差距磨平。

    “哼，一羣野蠻人！！”

    “告訴喬治，給那些猴子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海軍！！”

    畢業於英國皇家海軍學校的雅克希，對於這幫日本猴子的打算看的一清二楚。

    當他的命令下達後，二十艘戰艦組成的荷蘭艦隊，開始按照戰列艦的方式進行分散，甲板上的炮臺不斷的旋轉，調整屬於自己的角度。

    面對側面迎來的四艘戰列艦，荷蘭人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主力艦對決！！

    至於其他方向，藉着比聯合艦隊多三艘的優勢，所以在面對火力明顯佔據上風的重巡洋艦，荷蘭人選擇了用多出的老式戰列艦，以及一部分個頭不小的巡洋艦頂住。

    很快，整片海域，就出現了三級分化，一級以雙方的戰列艦爲主，這部分打的最爲激烈，炮火聲不斷，二級以重巡洋艦爲主，佔據主動優勢的重巡洋艦，在如今的戰場佔據了讓荷蘭人不是都意想不到的優勢。

    第三級也是目前打擊範圍最廣，但是炮火密度不高的巡洋艦戰場，這部分戰場的重要性最低，但是卻打的異常頻繁。

    “轟轟轟！！！”

    一發又一發的炮彈從甲板上的炮塔發出，武藏號的艦長室內，作爲艦長的北原道看着對面火力明顯比他們更強的荷蘭戰列艦，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畢竟無論戰前他們如何給自己打氣誇耀，貶低荷蘭人，將他們描繪成爲“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但是真正接觸下來，他卻發現，這幫荷蘭人比想象的要更加難纏，與傳說中那種“不堪一擊”的形象完全不相符，甚至可以用“大相徑庭”來形容這種差距。

    其實如果說原來的荷蘭海軍，那的的確確是在混吃等死，但在簽訂和平條約的幾年內，荷蘭本土有感實力不足，所以對海軍進行了一部分改變，而就是這部分改變，讓整個荷蘭海軍完成了脫胎換骨的改變。

    這個改變就是“以租代練”，其實就是邀請歐洲各國的退役海軍人員，尤其是優秀士兵和軍官加入荷蘭海軍。

    說好聽是“邀請”，說難聽其實就是“僱傭”。

    在這樣的一個僱傭形勢下，本來還相對萎靡的荷蘭海軍，完成了一次歷史性的改變，與原時空那種“懶散”“無能”的形象產生了巨大的分割。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撤離……”

    武藏號上，北原道毫不猶豫的下達了脫離的命令，而在他下達這個命令的一分鐘後，其他幾艘金剛級戰列艦都開始慢慢脫離戰場。

    確切的說是和對面的荷蘭戰列艦打起了放風箏。

    “該死的日本猴子！！”

    雅克希看着對着他們“且打且撤”的四艘日本戰列艦，臉上瞬間露出了不滿。

    之所以會不高興，最根本的原因，這種邊打邊脫離的戰術，實際執行起來，十分考驗一個海軍的整體素質，而且還必須掌控住動力設備的動力，不能降了，而且還必須在需要的時候，能夠一下子提高到最快的速度。

    而這些對於目前靠僱傭兵才能進行戰爭的荷蘭海軍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跟上，無論如何都要跟上！！”

    最後，雅克希還是下達了跟上的命令，畢竟在這場充滿決戰氣息的海戰中，要比往往比戰鬥更加兇險。

    而在最前方的武田號上，因爲軍功升職的海平藏，在看到正在向他們逼近的荷蘭戰列艦，嘴角含笑的吩咐：

    “脫離一段距離再打！！”

    “嗡嗡……”

    蒸汽機的轟鳴不斷的響徹在這片看起來不是那麼廣闊的戰場上，雙方加起來一共“三十七艘”戰艦正在互相追逐，互相向對方送去人世間最溫暖的禮物。

    “轟轟轟！！”

    當脫離一段時間的武田號將十幾發三百四十毫米的炮彈送進彈倉，最後又淹沒了對面的荷蘭戰列艦。

    只不過只要沒有命中致命目標，這種規模的打擊，對於荷蘭人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但是哪怕是再小的菜，在如今這種“且打且退”的打法框架內，對於合作很難完成徹底一致的荷蘭海軍來說，他們總感覺和對面的聯合艦隊差了一層，至於這一層到底是什麼，誰也不知道，至於那些知道的，就更不會說出來了。

    畢竟仗打到了這個程度，基本可以說是不可能挽回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對方出什麼的招數，他們都要打下去，這就是戰爭！！

    “混蛋！！”

    看着依舊打算故技重施的日本戰艦，雅克希表情異常的難看，他目白，再這樣耗下去，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有任何獲勝的機率，哪怕他們佔據着最明顯的火力優勢。

    但當這個火力優勢在追逐中被抵消的時候，就算再打一些，又有什麼用。

    “不跟他們玩了，退出，組成戰列線！！”

    雅克希語氣“憤怒”的下達了戰列線這個一開始就有的命令。

    “調高炮口！！”

    很顯然，在這樣的一個釣魚的情況下，雅克希已經打算玩“跨射”了。

    當四艘佔據火力優勢的荷蘭戰列艦脫離追逐，正兒八經的充當遠程炮臺的時候，也就意味着這場戰爭真正的開始最血腥的“炮彈絞肉機”。

    “八嘎！！”

    看着全線退出，一面排開的七八艘懸掛三色旗的荷蘭戰艦，作爲艦隊司令的三和信熊臉色難看的罵了一句“國罵”。

    “通知重巡分隊，向我方靠攏，用戰列線迎敵！！”

    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最好的辦法，還是選擇了最保守，但又最有效的戰列線對決。

    戰列線這種戰術，最早出現在英國海軍中，一開始是爲了適應越來越遠的海軍艦炮，隨後到了鐵甲艦時代，漢國又做了改良，形成了如今一字排開，通過旋轉炮塔將火力集中在一面的作戰方式。

    雖然這種“對轟”的打法，在有些人眼裏，簡直就是野蠻和“沒有變通”的象徵。

    但在這個鉅艦大炮的時代，戰列線是所有海軍能夠想象到的，最有效，也是指揮最簡單的作戰方式。

    簡潔高效，就是戰列線之所以能夠成爲主流的重要原因。

    ………

    “轟轟！！”

    當戰列線集結，炮塔調整後，密集的炮彈，就像流星雨一樣不斷的虛空中進行碰撞。

    作爲旗艦的天照號，擁有整個聯合艦隊最強大的火力，在戰列線的戰場，也被賦予了最重要的火力輸出任務。

    “啪啪！！”

    金黃色，還冒着煙的彈殼不斷落在甲板，在彈殼周圍的是七八門三百六十毫米的巨炮。

    這種巨炮，剛剛好對荷蘭人的三百五十毫米火炮，產生了壓制。

    而且猶豫比對面的那艘荷蘭戰艦多了兩門主炮，所以在輸出的時候，佔據了很明顯的上風。

    天照號無疑是此時日本海軍的大成之作，比其他三艘多了兩千噸它，擁有更大口徑的火炮，以及最重要的防禦優勢。

    而這個優勢在越來越瘋狂的戰列線時代，可以說異常的重要。

    一個沒有防護能力的戰艦，在如此頻繁，如此恐怖的“炮彈流星雨”中，是不可能存活下來的。

    哪怕是漢國生產的戰列巡洋艦，其實在設計之初，就要考慮可能的戰列線對決。

    畢竟最早的戰列巡洋艦，也就是繳獲自美利堅海軍的“飛鳥號”，其防御能力，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而在漢國接手，重新設計的時候，防禦就成了一個重中之重。

    其中如何保持平衡，就成了一個最艱難的技術難題。

    最後還是再削減一部分速度的時候，減低一部分防禦標準後，才在兩者之間做到平衡。

    而對於場上的天照號戰列艦來說，炮火輸出，負責當一個肉盾就是它的使命。

    “這幫日本猴子，看起來要比我們想象的要難纏……”

    “看起來那些讓人噁心的漢國佬，沒少教給他們東西！！”

    雅克希看着這麼長時間，依舊在有條不紊進行炮擊的日方戰列線，眉頭越發緊皺。

    “靠近，靠近……”

    託着下巴，撫摸鬍子的雅克希，做出了他自戰列線之後，第二個重要的決定。

    而這個決定，也將決定整個海戰的最終走向。

    “看起來他們已經等不及了……”

    “已經越來越急不可耐了！！”

    鈴木奧平望着還在冒着炮火，向他們靠近的荷蘭艦隊，語氣僵硬的對身旁的三和信熊說道。

    三和信熊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手中的“玉球”攥的更緊了。

    “報告，大本營來電……”

    就在兩人計劃準備和荷蘭人打近身戰的時候，又是一封電報，打斷了說話的節奏。

    接過電報，只是看了幾眼，三和信熊的眼神明顯有些波動。

    隨後開口：

    “撤退，按原定計劃向西撤退！！”

    鈴木奧平表情微妙的看了一眼還在下達命令的三和信熊，最後將目光放在了對面還在繼續向前的荷蘭艦隊身上。

    當荷蘭人以爲對面的那些日本猴子準備玩一次“真男人”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對面這幫傢伙，竟然打算撤退。

    “我早就知道這幫日本猴子，沒有和我們對抗的勇氣，現在看來，確實如此，這才多久，他們就要逃跑……”

    “沒錯，一開始就該直接攔住他們的退路，沒準這羣猴子現在已經嚇的舉白旗投降了……”

    “哈哈，如果真是這樣，我敢肯定，猴子們一定會嚇尿的！！”

    “哈哈……”

    雅克希所在的旗艦“東印度號”戰列艦上，到處都是對聯合艦隊的嘲諷和不屑一顧。

    雅克希看着不斷脫離的日本海軍，開口道：

    “加速追擊，今天就解決這羣煩人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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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