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印度：狗和白二文

    “白先生，請……”

    白二文看着走在前面，身着沙麗的年輕女人，眼眸亮了一下，隨後便跟着走進來這個類似英式別墅的房子。

    這棟房子，白二文來過幾次，基本佈局他都很清楚，但是每次來，他都能夠感受到一絲“微妙”的差別。

    這個差別不是指別的，而是指這位出身剎帝利的喬亞多老爺，對於新式科技的執着，就剛剛路過的那不到二十米的路程，他就看到了不下五種各式各樣的先進科技產品。

    而且很多都是漢國產的，尤其是停在木棚裏的汽車，更是讓白二文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要知道此時的印度可還沒有發現任何油田，所需要石油都是外面產的，甚至可以說，哪怕是所謂的進口石油，運送到這種內陸地區，光是運輸成本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而據白二文所知的是，目前印度的石油，一方面從漢國本土運輸到蘭芳的石油供給，另一方面靠波斯的石油走馬六甲海峽供給。

    （波斯石油大部分都由漢國資本）

    考慮到當地距離阿富汗的距離，如果這些石油是從波斯地區獲取的話，那麼就很可能就是通過那些翻山越嶺的馬隊，而且很可能，這些馬隊自己還認識。

    想到這裏，白二文對此行的底氣更加充足了。

    甚至就連進屋時的腳步都看起來是那麼的有力。

    “好久不見，親愛的白，你要知道，你前段時間不在的日子，我是有多麼的想你！！”

    喬亞多是個典型的印度長相，微微的捲髮，略微發黑的皮膚，顯示着他祖上很可能和那些黑色皮膚的高種性通過婚。

    “喬亞多先生，伱還是這麼有氣勢，我想，英國佬這段時間沒有爲難你吧？？”

    白二文笑着將英國人收繳半年稅的事情問了出來。

    而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對面本來高興的喬亞多臉色有些下拉，隨後用不滿的語氣回答：

    “親愛的白，你是知道的，那些英國佬很難伺候，去年還只收二百萬盧比的稅，今年直接要漲到三百萬，梵天在上，這些白皮早晚得被錢砸死！！”

    喬亞多絲毫不顧及自己也是“白人”的事實，而是直接將白人罵成了渣。

    “喬亞多，英國佬就是這樣，他們總是不滿足，但是這不代表他們可以肆意妄爲，不是嗎？？”

    白二文努力讓自己的英文和喬亞多口中的“英式英語”相匹配。

    “當然，我們不會妥協，溼婆神的神裔不會向那些異教徒妥協！！”

    喬亞多看起來意氣風發，但很快又話音一轉的說：

    “最多讓他們漲四十萬盧比，再多，一分錢也沒有了！！”

    白二文的嘴角出現了一絲“不屑”的笑容，但又很快消失。

    “祝英國佬早點完蛋！！”

    “祝英國佬早點完蛋！！”

    兩人拿起僕人送來的酒杯，互相碰杯時，杯中的威士忌不斷是搖晃，喝之前，甚至還說了一句祝酒詞。

    喝完之後，喬亞多帶着白二文來到了後院的亭子內。

    看着那個漢式的古風亭，白二文的眼神明顯震了一下，臉上的驚訝表情，很難掩蓋。

    “怎麼樣，這可是我從蘭芳專門請來的工匠，由他建造，像不像西京皇宮裏的？？”

    喬亞多看到白二文震驚的表情後，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不斷的炫耀他所謂的“蘭芳工匠”，而在對面的白二文聽到這話，裝作羨慕加認可的表情附和：

    “是啊，它可真漂亮，讓我想起來在漢國的日子，我想，哪怕是皇帝的亭子，都不一定有它漂亮！！”

    “真的？？”

    “千真萬確！！”

    白二文的回答，直接讓喬亞多更加興奮了，甚至直接在進入亭子後對下人吩咐讓他們準備“宴會”，並通知家中的女眷，男丁，用大禮迎接白二文。

    白二文目瞪口呆看着上百號僕人風風火火的去佈置場地，想要拒絕，最終到口的話瞬間變成了：

    “我不喜歡吃咖喱！！”

    ………

    “白，不得不說，你上次的貨物，來的可真是時候，如果沒有那些傢伙，這幫英國佬只怕還會更加過分！！”

    “你是不知道，那個該死波爾，他在沒有見到機槍的時候，是有多麼囂張，恨不得讓我再給五十萬盧比！！”

    “該死的英國佬，每個人都是那麼的貪婪！！”

    “他們爲什麼不去下地獄！！”

    看着對面不斷辱罵英國的喬亞多，白二文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有了機槍，你們就不怕英國佬了，爲什麼不直接反了，何必每年再給英國佬交幾百萬盧比的稅收，這些錢要是留下來，攢幾年，你們甚至可以自己修一條屬於印度人的鐵路！！”

    （此時印度的鐵路里程在亞洲排名第一，主要爲了大英帝國更好的掠奪服務，畢竟殖民時代，鐵路就是殖民者最好的幫手，沒有鐵路，一個殖民地，尤其是那些有廣闊縱深的殖民地，如果沒有鐵路，那麼當地的統治力量，依舊高於殖民者，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鐵路，那麼當地一旦叛亂，尤其是類似印度這種地廣人多，宗教複雜的地方，可能光是行軍就得一個多月，而在這一個多月內，當地早就鬧翻天了，甚至別的地方也跟着反了，最後就會陷入天下皆是反賊的夢幻時刻）

    本來還罵的高興的喬亞多聽到剛剛那句讓他們反了的話，整張臉變的有些發白，隨後小聲的回答：

    “白，我買機槍只是爲了自保，並且和英國佬談判的時候，有談條件的本錢，不是真的想要和英國佬發生對抗，甚至是戰爭……”

    說到英過這裏時候，喬亞多臉上露出了明顯的畏懼。

    很顯然，對於喬亞多來說，買武器是爲了談條件，談條件是爲了繼續給英國人做包稅人，然後趴在印度人身上吸血。

    所謂的買機槍對抗，那只是說說玩的笑話，甚至可以說，這傢伙最大的夢想就是生活在一個大英帝國“繁榮治理下”的印度，這個理想中的印度，如果可以少交一點包稅，讓他多收一點就更好了。

    最好這個繁榮盛世，可以讓他成爲一個土邦的主人，最後跪倒在維多利亞女皇的腳下，接過所謂的“委任狀”。

    其實類似喬亞多這樣的人，在整個印度非常多，甚至可以說印度大部分包稅人都是這麼想的，他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爲可以直接向女皇效忠的土王，最後在自己裝滿黃金白銀的豪宅裏，養幾十個美女，莊園裏到處都是給們幹活的達利特和吠舍。

    最後坐上勞斯萊斯，穿上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拿上文明仗，戴着高高的禮帽，走出車門，和那些英國貴族喝下午茶。

    （勞斯萊斯是目前英國汽車工業的最高成就，只不過這個成就是相對而言，大多數零部件還是依賴漢國進口）

    白二文看着對面這個提起英國人就成了主人狗的喬亞多，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剛剛那副和善的模樣，但是心裏已經將這位前幾次還有點氣魄，甚至在他心裏算是印度人中少有豪傑，敢買槍和英國人對着幹的喬亞多打上了一個家犬的標籤。

    畢竟所謂的買槍，在白二文眼中，也只是對自己的英國主人撒嬌罷了，狗，無論到了什麼程度，哪怕換了副虎爪，它還是狗，怎麼也變不了，就和改不了吃屎一樣！！

    主人稍微一招手，剛剛打它的事情，它就忘的一乾二淨，甚至還朝主人搖尾巴。

    兩人隨後又聊了一些雜事，只不過這些雜事看起來和所謂的交納包稅，純粹就是爲了說而說，其實就是掩蓋剛剛的尷尬。

    “白，你會在印度常住嗎？？”

    白二文看着突然熱情似火的喬亞多，心裏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緊接着就是一句：

    “白，如果你打算在印度常住，我的小女兒怎麼樣？？”

    喬亞多一副你娶了我女兒，以後在印度肯定很威風的模樣，讓白二文整個人都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不爲別的，喬亞多長這個樣子，都說女兒像爸爸，兒子像媽媽，好傢伙，娶個女版喬亞多，想想晚上就做惡夢。

    “白，你放心，我會給你很多嫁妝的，要知道，在這裏，我就是老大，誰敢不給錢，老子就讓他全家滾蛋！！”

    喬亞多一副我是土邦話事人的模樣，讓白亞文更不知道說什麼了，最後只能努力的說出了：

    “我在印度呆的時間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長……”

    “啪”，喬亞多突然激動的拍掌，隨後開心的對白二文開口：

    “太好了，如果你不常在印度居住，那麼我們兩個之間，都不會有任何問題了，英國人那邊也不會懷疑我們！！”

    白二文看着對着自己一臉期待的喬亞多，想要拒絕，但是又考慮到未來要在印度繼續混下去，而且還希望通過對方獲得更多的人脈和生意，最後只能用“我還沒有見過你女兒，不知道長什麼樣”來作爲婉拒。

    而聽到這句話的喬亞多則是十分大氣的表示：

    “沒有問題，如果是我的其他幾個女兒，可能你還會嫌棄，但是小女兒卻是我幾個女兒當中最漂亮的，溼婆神在上，她簡直就是上天賜予我的，最好的禮物！！”

    喬亞多那自信的模樣讓白二文實在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喝多了。

    “快去叫雅莎小姐過來！！”

    “讓她穿的好看一點……”

    看着吩咐下人的喬亞多，白二文突然升起了一種對那位雅莎的期待。

    “父親！！”

    當翠鳥般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的時候，白二文回過頭看到了是一個穿着藍色沙麗，盤着頭，長着一張不符合喬亞多長相的精緻鵝蛋臉，渾身散發着青春氣息的女孩。

    白二文眼中閃過驚豔，最後不動聲色的喝起了紅茶。

    而在場上，喬亞多則是當着白二文和雅莎的面說：

    “我打算將你許配給這位來自漢國的白先生！！”

    “父親……”，雅莎驚駭的看着年齡比自己最起碼大了十歲，面相和他們完全不一樣的白二文，整個人就像被閃電所擊中了一樣。

    而在場上的喬亞多則是繼續開口：“怎麼樣白先生，我的女兒漂亮漂亮，夠不夠資格！！”

    看着得意洋洋炫耀女兒的喬亞多，白二文仔細對比了一下鵝蛋臉的雅莎，以及他所見過的唯一的一個大女兒。

    此刻的喬亞多，在他眼中突然變的有些綠色，不過綠色也好，別的不說，健康！！

    雅莎不斷的朝左側的白二文張望，小心臟不斷的亂跳，只不過不是那種小鹿亂撞，而是一種突如其來要被許配給陌生男人的恐慌。

    “白先生，怎麼樣，娶了我的女兒，你在土邦的生意，就由我罩着了，誰要敢找你麻煩，就是找我喬亞多的麻煩！！”

    喬亞多一副“你岳父很行”的感覺。

    白二文張了張嘴，最後吐出一句：“我們，我們以後怎麼稱呼？？”

    喬亞多愣了一下，仔細思索了一陣最後回答：

    “以後人面前我是你岳父，人後你管我叫哥！！”

    望着“綱常顛倒”的喬亞多，白二文此時此刻就一個想法，那就是：“不知道嫁妝能有多少？？”

    喬亞多表情微變，隨後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十萬盧比！！”

    “成交！！”

    白二文向喬亞多伸出了手。

    喬亞多看着對他伸過來的大手，先是一呆，隨後壓下心裏的“撿便宜的歡喜”，高興的與白二文握手，甚至在最後直接說出了：

    “白，以後你的生意，再也不會有人打擾了，盡情的施展吧！！”

    聽到這話的白二文眼眸立震，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心裏給喬亞多又打了一個“老狐狸”的標籤。

    他算是看出來，今天這個親他是想接也得接，不想接也得接。

    接了以後在土邦混的風生水起，不接怕是幾年的努力化爲烏有。

    在白二文和喬亞多“相談甚歡”的時候，雅莎整個人已經完全處於那種需要急救的狀態。

    她的命運就在這麼三言兩語下，被決定了，而她未來，就將被託付給這麼一個外國人，她，甚至沒有一絲一毫選擇的權利。

    因爲她知道，在印度，作爲一個女人，他們的命運一直都是依附於男人。

    家靠父，嫁靠夫，這就是她，或者說所有印度女人的命運！！

    ………………………………………

    “你看起來很紅光滿面！！”

    “你也是，像是撿到了什麼便宜！！”

    豪宅內的涼房內，兩個衣衫單薄的漢國男人，正在盤坐在對面，相互之間不斷的打量着。

    “我要娶一個印度女人……”

    “我要結婚了！！”

    當話同時被說出來的時候，白二文和羅大牛兩人瞬間沉默了。

    最後還是白二文主動開口：

    “是今天上午的事情嗎？？”

    羅大牛的點頭，讓白二文徹底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甚至他都懷疑是不是那個喬亞多設的局，但很快他又推翻了這個說法，畢竟如果真是對方設的局，完全可以把兩個女兒同時嫁給他們兩個人。

    而不需要找第二個中間人。

    “你怎麼看，我們真的要和兩個印度女人有接觸嗎？？”

    “老二，你是知道的，我們來這裏是爲了賺錢，不是爲了所謂的印度女人！！”

    羅大牛的話就像是石頭一樣，砸向了白二文的心塘。

    “賺錢和女人，有區別嗎？？”

    看着白二文“天真”的眼神，羅大牛嘴角抽搐了幾下，隨後又說：

    “我們在中亞還有一些生意，不可能真的丟下，全跑印度來，就算來了，我們終究也只是外人，不可能真的得到他們的信任的！！”

    “是的，你說的我都清楚，但我更清楚，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打入英屬印度上層的絕佳機會，想想看，當我們有了土邦地頭蛇女婿的身份會得到什麼，會得到人脈，我們的生意會很快遍布整個北印度……”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的貨，再也不會被劫了！！”

    白二文說到這裏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喬亞多那讓人“厭惡”的嘴臉。

    “好吧，你說的都對！！”

    羅大牛心裏嘆了口氣，隨後一本正經的說：

    “我這次發現了一個祕密，那些剎帝利實則和婆羅門不是一夥的……”

    “這個不是人盡皆知的消息嗎？？”

    白二文撇嘴回答。

    “不不不，我是說，那個東西，那個我們一來就知道的東西，如果我們想那麼的話，完全可以藉着這個漏洞……”

    本來還不屑一顧的白二文聽到這話，整個人順間精神起來。

    白二文的表情不斷變幻，最後開口：

    “我們如果做了，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們惹的麻煩還少嗎？？”

    “是啊，我們惹的麻煩還少嗎？？”

    白二文自嘲着伸出手，拿起了小桌上的象棋，“啪”的一下，將軍了。

    還沒等對面的羅大牛着急，就是一句：

    “決定了，先娶老婆，後取財！！”

    “一不做二不休，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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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