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在印度做男人

    四月的印度，此刻已經慢慢的進入到了夏季的範疇之內，南亞次大陸的天氣，總是給人一種悶熱的感覺，也可能是因爲印度洋暖溼氣流的緣故，當地的人，大多數都喜歡吃類似咖喱這種辛辣的東西，來去除自己身上的腥氣。

    而對於已經來到印度兩年的白二文來說，此刻正是他“藥品生意”最火爆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他都能乘機大賺一筆，以此養活他那個在整個中亞都赫赫有名的馬隊。

    “尊貴的白老爺，鎮上的喬亞多老爺想要宴請您，請您示下……”

    看着跪在自己腳邊的低種姓夥計亞里，白二文直接毫不客氣的開口：“記住下次不要離我太近，這樣會將你低賤的氣息傳到我身上的！！”

    “是是是，我明白了白老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亞多聽到白二文對自己有意見後，整張臉就像經歷了地獄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展露那種自己都說不出來的恐慌，甚至直接將自己的頭和手都匍匐在了距離白二文五米外的石板上，整個人都在發抖，就好像他剛剛真的做了什麼了不得的錯事一樣。

    而在五米外，白二文正在用俯視的目光對着正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亞文，嘴角閃現出一絲莫名的微笑。

    “好了，快去準備吧，一會我就會要出去了，對了羅老爺最近怎麼樣了，怎麼這幾天都沒有看到他回來？？”

    白二文口中的羅老爺，其實就是和他在一起很多年的發小，也是他這輩子最信得過的人。

    “羅老爺他最近一直在那座溼婆神廟，和那位尊貴的伊利希爾老爺那裏研究溼婆神的教義！！”

    提起這個的時候，亞里的臉上露出了很明顯的羨慕之色，在他的眼中，剎地利已經是了不得的身份了，尤其是對於他這樣的一個比“不可接觸”的賤民達利特高一等級的首陀羅來說，位於印度教種姓制度下的第二位，作爲統治者的剎地利，已經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了，尤其是在那些偏遠的鄉村，當地只要有一戶是剎地利，那麼當地所有人都會成爲他可以驅使的對象，聽起來很驚悚，但其實對於印度人來說，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奇怪，畢竟在印度教那套“生死輪迴”的教義下，所謂的造反是不可能的，甚至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在英國人高壓統治之下，只要那些享受超額福利的剎地利，甚至是婆羅門不參加，那麼這件事其實就很簡單，只要隨便下達一道命令，就能夠讓這麼一個龐大到有數億人口的地區，恭順的匍匐在大不列顛面前。

    就像英國上一任英國首相羅素的名言一樣：

    “只要那些包稅人和高種性貴族還願意團結在米字旗下，那麼大英帝國對於印度的統治將再持續至少二百年，甚至更遠！！”

    一句話，絕大多數的印度人，實際上在他們的主子眼中並沒有那麼重要，他們甚至還不如拉磨的驢，畢竟驢累了，還有胡蘿蔔吃，而他們不僅累，還要受到當地上層種性的壓榨，這些低種性的命運就像是隨風飄蕩的蒲公英，落在哪裏就生長在哪裏，絲毫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決定，甚至在很多人看來，他們的生命，甚至還不如一頭奶牛，畢竟奶牛最起碼還能擠奶。

    而他們，可能連血都很難擠出來，畢竟排隊被擠的人實在太多了，第一時間還輪不到他們。

    聽到羅大牛又去那個“淫邪廟”後，白二文整張臉看起來要比剛剛陰沉很多，雖然心裏大罵這個傢伙是色迷心竅，但是面子上，還是做出一副認可的表情。

    “最近鎮上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白二文不着痕跡的問了句很在乎的問題。

    “最近，最近好像來了一個徵稅官，是從德里來的……”

    “德里來的徵稅官……”，白二文嘴裏嚼着這句話，心裏不斷的做着計較，面上卻表示：

    “備車，去喬亞多老爺家！！”

    “是，尊敬的白老爺！！”

    亞里答應的時候，整個人恨不得繼續趴下，甚至在他的心裏，還有一種強烈的，親吻白老爺靴子的想法。

    畢竟這可是給他飯吃，甚至還給他吃雞肉的白老爺，怎麼尊敬都不過分。

    當然，如果可以離白老爺更近一點，那就更好了。

    而亞裏這些“弱小”的想法如果讓白二文知道了，他肯定不屑一顧的說一句：

    “養一條首陀羅甚至比養我那條獵犬還要簡單！！”

    ………

    “溼婆神的偉大，毋庸置疑，溼婆神創造了這個世界……”

    “如果沒有溼婆神，這個世界還矇昧的狀態……”

    穿着一身印度教長袍，長着一臉大鬍子，脖子上掛着黃金首飾的伊利希爾，正在爲目光虔誠，來自漢國的羅大牛傳授來自印度教的精髓。

    而羅大牛則是一邊聽，一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伊利希爾，作爲一個剎帝利，你如何看待種性制，它真的合適嗎？？”

    “要知道，在英國人統治的一些城市，到處都是有關於廢除種姓制，迎接新文明的呼聲……”

    羅大牛口中的“呼聲”，其實指的就是目前此起彼伏的德里法院要求廢除種性制的事情，而這件事在最近引發的火熱，哪怕是這座靠近中亞的小鎮都能很清晰的聽到。

    聽到“種性”這個敏感的話題後，伊利希爾表情嚴肅的開口：

    “神根據自己的身體，創造了各個等級，他的嘴巴變成了婆羅門，手變成了剎帝利，大腿變成了吠舍，最後腳變成了只能幹活的首陀羅！！”

    “現在那些人想要改變神所制定的一切，在我看來，完全就是癡心妄想，我想他們一定會遭到神譴的……”

    雖然不明白伊利希爾口中的“神譴”是什麼，但羅大牛確實感受到了其中多數憤怒，不過一想到廢除種性制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到現在也沒有見到他們成功，估計還是“光聽鑼響，不見炮炸”。

    而在談論了一下所謂溼婆神和梵天之間的關係後，羅大牛就拖着自己半吊子的英語詢問：

    “爲什麼我總是看不到那位拉爾雅小姐，她不是這個寺廟主持的女兒嗎？？”

    “怎麼會……”

    聽到羅大牛提起印象中長的漂亮的拉爾雅，對面的伊利希爾立馬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隨後壓低聲音回答：

    “她父親帕拉蒂是一個刻板的傢伙，仗着自己是婆羅門，根本看不起任何人，你一個外國人，想要追求他的女兒，只怕他只會砍掉自己女兒的頭告訴伱，絕不可能！！”

    “什麼，砍掉自己的女兒的頭……”，羅大牛整個人都驚呆了，但很快又反應了過來，畢竟他之前也是聽過一些女孩私奔後，被家人殺掉的傳說，只不過他一直覺得那是低種性無能的表現，現在看來，還是上層建築惹的禍。

    而對面的伊利希爾則是一副很平常的模樣，甚至給他說起了一個曾經的故事，這個故事的主人就是一個高種性女孩，愛上了一個低等的吠舍，最後遠走高飛後，又被家人騙回來後，當着全村人的面被當成祭品沉入河底喂河神的事情。

    說了一個後，又說了幾個類似的故事，總而言之就是告訴羅大牛，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想了，印度，是一個保守的地方，能把他們這些外國人，比做剎帝利，已經受到英國人威脅的原因，如果還想得寸進尺，怕是只有加入印度教，然後老老實實給寺廟捐錢，改變自己地位的可能了。

    只不過這個過程，估計要幾代人，所以羅大牛還是洗洗睡吧。

    而聽完這些的羅大牛，雖然有些不甘心到手的鴨子就這樣變成了張不下嘴的霸王龍，但也只能聽從伊利希爾的意見，放下了對美色的貪念。

    “你有考慮過留在印度嗎，羅？？”

    聊着聊着，伊利希爾突然對羅大牛問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我，我還要在這裏做生意，你是知道的，我們是藥材商人。”

    羅大牛試圖用“藥材”掩蓋背後真實目的。

    “我是說你會常住嗎？？”

    伊利希爾表情比剛剛還要嚴肅，讓羅大牛不知道怎麼回答，之後只能回覆：

    “因爲生意的原因，我每年很多時間，都要來印度……”

    “太好了！！”

    伊利希爾激動的一拍手掌，“啪”的一聲，將羅大牛弄的無所適從，甚至當伊利希爾說出那句“希望將侄女嫁給你”的時候，羅大牛還是一副“呆滯”的模樣。

    “怎麼，嫌棄她醜，不，這你可想錯了，我侄女很漂亮，她是一個正宗的雅利安人，比波斯人的血統還要純正！！”

    提起自己家的血統，伊利希爾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自豪的神態，畢竟血統這玩意，在目前的印度，其實還是很吃的開的。

    尤其是在上層當中，由於雙方地位財富都差不多，有時候血統往往就是壓倒一切的最後一根稻草。

    “爲什麼選擇我？？”

    羅大牛這些年跟在白二文身邊跑馬幫，整個人已經成熟了很多，說話的方式也越來越趨於冷靜。

    “因爲你是外國人，還是個有錢的商人，更重要的是，你們和喬亞多老爺有生意往來……”

    提起喬亞多的時候，這位剛剛還在炫耀自己血統的伊利希爾，立馬露出了“畏懼”的表情，很顯然，對於他這種地方小貴族來說，最怕的就是喬亞多這種有包稅權的地頭蛇，畢竟這個稅英國佬是下方的，只要達到上繳指標，英國入侵根本不會管下面發生了什麼。

    這也是爲什麼當得知白二文和羅大牛和喬亞多關係密切的時候，他立馬就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並且還專門跑到寺廟給希望“瞭解印度”的羅大牛連續講了幾天的印度教神話，甚至還說了一些只屬於當地大家族才知道的祕密。

    不就是希望通過羅大牛和白二文這兩個漢國人交好那位有“小土王”之稱的喬亞多嗎？？

    聽到眼前的伊利希爾把話說的那麼明白，且目的如此的赤裸裸，羅大牛心裏很是驚訝了一下，隨後半開玩笑的說：

    “你不怕你的家族反對嗎，畢竟我是個外國人，我只是類比剎帝利，但終究不是真正的剎帝利！！”

    對面的伊利希爾聽到這話，嘴角露笑的回答：

    “所謂的種性，那只不過是欺騙賤民的手段，對於真正的強者，我們從來都是虛心接納，要不然你以爲爲什麼英國入侵能夠統治我們！！”

    羅大牛表情疑惑的追問：

    “既然這樣，爲什麼拉爾雅不能嫁給我？？”

    伊利希爾不屑的“嗤笑”了一聲，隨後笑着回覆：

    “那個搞笑的帕拉蒂，像他這種看不清形勢的老古董，在印度實在太多了，像他這樣的傢伙，早晚會被我們這些人淘汰，不過唯一的麻煩，就是他們是婆羅門，擁有釋經權，這一點實在太麻煩了……”

    伊利希爾剛開始談起帕拉蒂的時候，還很不屑，甚至還直呼對方是“老古董”，但在提起對方婆羅門身份的時候，臉上又帶有一絲“警惕”，很顯然，這些剎帝利並沒有像外面傳的那樣，那麼的尊敬婆羅門，甚至可能一直對對方能夠在“印度教”中佔有超凡脫俗的地位很不滿。

    雖然人世間的統治者是他們剎帝利，剎帝利也普遍比婆羅門富裕，且更有權利，但在印度這麼一個“萬教”之國，有時候還是宗教的影響力，更讓人着迷，也更能驅動人心。

    羅大牛嘴上應了一句“原來如此”，心裏卻在琢磨目前印度社會的生態。

    在他心裏，印度一直是個等級分明的地方，但現在來看，除了下面那些傢伙，上面這幫傢伙，也沒有想象中的團結。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

    羅大牛心裏想起來白二文和他聊過的一件事，只不過太過“大膽”，當初就被放棄了，但是現在來看，沒準還真能成！！

    想到這裏，看了一眼對面還在介紹他侄女有多漂亮的羅大牛，條件反射的說了一句：

    “給多少嫁妝？？”

    “額……”，聽到“嫁妝”兩個字，剛剛還在侃侃而談的伊利希爾直接呆住了，嘴巴不斷的吞嚥着口水。

    而這個時候，羅大牛又說：

    “作爲一個外國人，且還是一個有錢人，我必須拿到屬於我身家的嫁妝！！”

    聽着這個“獅子大開口”的要求，伊利希爾恨不得上前給這個王八蛋幾個巴掌，但是他又只能卑微的詢問：

    “你需要多少？？”

    羅大牛嘴角閃現出一絲奸笑，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千盧比？？”

    “五萬……”

    說到五萬的時候，伊利希爾明顯拖動了聲調，這個數字確確實實觸及到他了。

    要知道此時的盧比和英鎊掛鉤的數字是一盧比等於十六便士，而一英鎊又等於一百便士，也就是說雙方的匯率是六點二五這個水平。

    而五萬盧比，也就是相當於八千英鎊，這個數字對於一個地方城鎮的剎帝利家族來說，也是一筆巨大款項。

    甚至哪怕是剎帝利之間的婚慶嫁娶，也不可能有這麼多。

    “伊利希爾先生，你要知道，我可是整個鎮上，第一個和你們家聯姻的漢國人，而且還和喬亞多老爺有關係，光是這個消息，就足夠你們收回成本了……”

    說是這麼說，但是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還是讓伊利希爾很是心痛，所以他還是表示要減免一些。

    而羅大牛好似吃準他一樣，直接表示：“伊利希爾先生，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按照印度的傳統，男方索要嫁妝本身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別告訴我，你娶老婆的時候，沒有那些東西？？”

    雖然很想說自己比羅大牛要的更高，但是礙於情面，伊利希爾還是做出了一副，我這個人不喜歡錢，對感情很忠貞的姿態，表示，我們那是愛情，不是簡單的金錢交易。

    只不過羅大牛聽到後，直接就發出了“那麼你爲什麼還要”的靈魂拷問。

    見到伊利希爾支支吾吾的模樣，羅大牛彷彿打了勝仗一樣，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一副長輩的模樣的教育道：

    “你要明白，我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你侄女的面，要是她比河裏的魚還醜，那我豈不是虧了！！”

    “這樣，我先見一面，按長相減價，不滿意就加，滿意就減！！”

    伊利希爾剛想說什麼，就被羅大牛用眼神制止，最後只能默默接受了這個近乎欺凌的行爲。

    又談了一些，羅大牛就接故離開了這座溼婆神廟，當他向身後的伊利希爾揮手致意上車後，整個人再也繃不住了，直接大笑了出來，笑了半天，嘴巴裏吐出一句：

    “媽的，還是在印度做男人爽！！”

    “對了，最好做個婆羅門，媽的，完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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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