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尚武和胡風雲

    “戰爭對於一個國家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有一羣人失去生命，但又有人活下來了。”

    大漢帝國新任陸軍部長董子秦發表於漢美戰爭，陸軍士官學校成立二十六週年之時。

    而對於整個大漢帝國四千多萬人口來說，整場戰爭五十萬人的傷亡，看起來和日本王國百萬規模的傷亡，不能成正比，甚至只比那些狡猾的“墨西哥人”多了三萬，但是在打過那麼這麼多次的大漢帝國，一次性傷亡五十萬人，還是歷史頭一回，甚至當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軍方都不敢對外公佈，一直到戰爭結束超過三個多月後，才在戰後通報中用夾在在一百多萬傷亡日軍中間，輕描淡寫的將“五十萬”這個看起來十分刺眼的數字添加進去。

    剛開始陸軍還很擔心事態的發酵，千叮嚀萬囑咐那些宣傳人員，儘量用最好的語氣和態度，以及讓事情發酵更平順的方式，將這個有些刺激的消息發出去。

    後來的結果倒是沒有出乎軍方意料，民間確實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因爲五十萬人這個數字，爭論“不休”，但讓軍方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對於這五十萬傷亡，大多數人的表現基本就是“值得”，以及反響最強烈的“自己爲什麼沒有去參軍”。

    是的，戰爭之後漢國的民間輿論就是這麼瘋狂，近一年的戰爭，在整個漢國的歷史上都很少見，哪怕是當初跨度時間都很長的黑海戰爭，表面上看，烈度都不低，但不要忘了，黑海戰爭只是一次在所有人心理範圍之內的“境外戰爭”，哪怕黑海戰爭依舊傷亡了不少人，但是帶給漢國絕大多數民衆的衝擊，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在後來獲勝的前提下，更是將這場戰爭所發生的一切都掩蓋下來。

    整個黑海戰爭的過程與跨度時間長，動員人數多的第二次美洲戰爭完全不是一回事，甚至可以說，黑海戰爭的勝利，在絕大多數的漢國人眼中，甚至還不如“蒙大拿”的一聲勝利的歡呼。

    而在整個漢國的民間輿論中，對於所謂的“五十萬人”，其實真正站出來批評的並不多，有的只是緬懷和後悔。

    哪怕是戰爭結束的今天，對於戰爭討論的熱情，在整個漢國並未真正消退，哪怕是在那些街頭小巷，你都能夠聽到所謂的“事後黨”，他們樂此不疲的討論着戰爭中，美軍的失誤，以及漢軍所遺誤的戰機，最後這些人往往是在一句“當初要是這麼來，不至於死那麼多人”的廢話中，結束這場事後諸葛亮之間的巔峯對決。

    整個漢國的尚武精神其實在建國之初就已經奠定了，從最早的地方民兵，預備役，以及後來發展起來的“體育”，都是培養骨氣，最好的養料。

    【漢國中學有射擊課程，包含在體育當中，甚至在最早的時候，還有騎術課程，只不過近些年因爲入學人口的增多，以及學校擴張的速度，導致這門本來算是主流的課程，因爲成本的原因，成爲了花錢的選修課程，雖然如此，但是一些老牌的中學內，依舊養着大量高品質的戰馬，供學生騎乘。】

    漢國的尚武精神其實在漢行記那本暢銷書中就有過多次解釋，其中有一句話最能夠代表此刻漢國：“漢之初，起於武，發於文商，雄國威於武，興盛於武，故大漢爲武國也！！”

    一句“武國”說盡了當初林宇勝的心境！！

    ………………………………………

    “胡先生啊，我給你尋了門好親事啊！！”

    “哎呦，胡先生，那姑娘才十九啊，你比她長五歲，剛剛好，所謂男大五，會疼人啊！！”

    “胡先生，胡先生……”

    “開門啊，胡先生！！”

    漢州鄉下的某個小鎮庭院外，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正在不斷的往院子裏面探頭，嘴裏不斷的介紹着相親對象的“年齡”“相貌”，就差把三圍都說出來了。

    而在房內躲避的胡風雲，則是時不時都往外探頭，看到那個王婆子還不走的時候，雙手不斷的下搓，手上都淌汗了。

    “胡先生，不，胡大哥，你就開開門，這姑娘是真的很漂亮，和上次那個不一樣……”

    “真的不一樣，屁股大，能生兒子啊！！”

    一句“屁股大”，讓胡風雲有些上腦的開口：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說什麼眉目清秀，人單純，老子去了，可是後來怎麼樣了，媽的，一個傻子，哈喇子都流了三尺，看我和看玩具，不單純才怪！！”

    “老子要是再相信你的鬼話，老子這輩子都吃不上四個菜！！”

    胡風雲站在窗戶前，插着腰，整個人看起來和他當初在戰場“猥瑣發育”的樣子，完全不一樣，甚至給人一種“包租公”的感覺。

    在戰爭結束後，胡風雲就選擇了退伍，當時退伍的時候，他是以少尉軍銜退伍，算是勉強夠上了軍官的門檻。

    也是因爲軍官的身份，他一共拿到了四千退伍金，其中直髮兩千，剩下兩千，四年分清。

    （戰爭結束的時候，經濟還沒有調整過來，欠了一屁股國債，實在沒有錢，只能選擇分期付款）

    到了今年，四千退伍金基本都到賬，再加上他在戰爭的繳獲，可以說現在的胡風雲已經一改當初的“窮困”，再加上可能是因爲戰爭結束的緣故，他的運氣在這幾年，好的不得了，想做點小生意，就幹了一家餐廳，可能是運氣還是怎麼的，凡是鎮上開餐廳的，都會在幾個月之內，無緣無故倒閉，理由很多，什麼家裏需要錢，資金周轉出現問題，甚至是“突然着火”。

    久而久之，也可能是迷信還是什麼，整個四千多人的鎮子，硬生生就只有他一家餐廳，再加上胡風雲膽子大，靠着退伍金，以及壟斷的“餐飲”生意，拿着賺來的錢，四處擴張，倒是積累了不小的身價，最近又在西京城買了棟二層小樓，可以說也算是一個“小財主”了。

    最近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說他現在非常有錢，而且還單身，弄的附近十裏八鄉的媒人都找上了門。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鬼迷心竅，當初在那麼多媒婆當中，胡風雲一眼就看中了這個叫他“靚仔”的王婆子。

    最後也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胡先生，胡大哥，你再相信我一次，上次我也是被騙了！！”

    “那個老王八蛋把他女兒吹的那麼厲害，我又沒見過，我怎麼知道會是這樣……”

    王婆子的一句“我也沒有見過”，讓胡風雲再次差點罵出了聲。

    “胡大哥，你就信我一回，這次這個姑娘真不錯，家裏父母都在，就一個十歲的弟弟，還上過中學，在鎮裏農公所當會計嘞！！”

    “我和伱說，那姑娘我看了，那身段，那模樣，我要是男人，我也想娶回家做老婆，這俗話說的好，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你看看，人家大詩人都這麼說，這還能有假了？？”

    王婆子不愧是一句“靚仔”就把胡風雲哄的團團轉的人，隨便幾句話，就讓胡風雲動了心。

    “你這次真的不騙我？？”

    胡風雲露出頭，看着院子外還在“叨叨”的王婆子，語氣有懷疑，更有期待。

    “胡大哥，你就放心好了，我這個人，事不過三，不不不，事不過二，一定給你辦好！！”

    王婆子嘴裏“跑火車”的速度比鎮北的鐵路站發車的速度至少快了一千倍。

    胡風雲最後還是“屈服”在了王婆子的吹噓之下，甚至到最後他還給自己鼓氣：

    “不吃四個菜就不吃四個菜，以後該吃四菜一湯，老子吃五道菜！！”

    夜裏，胡風雲躺在三米的大牀上，撥弄着他的銀色手槍，這是他的戰利品，來源於一名美軍上校，當時的情況很簡單，就是一次單純的外出行動，誤打誤撞闖入一個團級指揮部，亂槍打死了十幾個至少是校級的軍官，最後在團主官身上搜到了這把刻有家徽的銀色手槍。

    “斯皮爾.卡爾特”，胡風雲嘴裏唸叨着銀色手槍的那段英文，雙手不斷摩擦上面的出廠銘文，就像在撫摸他的愛人。

    “瞄……”

    一聲貓叫從門外傳來，順帶傳來了“嘩啦”的撓門聲，而且這個撓門聲，越來越大，吵的牀上的胡風雲沒有辦法，只能下牀開門。

    當門打開的時候，一隻黑白相間的奶牛貓就像閃電一樣，竄進了房間，等胡風雲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在牀上盤着尾巴休息了。

    “惜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人和貓是不能睡在一起的！！”

    “再說了，我還沒結婚，天天和只貓睡在一起，你說說，是不是有問題……”

    “傳出去，我還結不結婚了……”

    夜裏的胡風雲和人前的胡風雲完全一樣，說話的方式就像一個小孩，一個長不大的大小孩。

    “瞄……”，迴應他的，永遠是那“半死不活”的貓叫，以及更加過分的鑽入被子，甚至直接就靠在他的枕頭上。

    “唉……”，胡風雲無奈，只能嘆了口氣，爬上了牀，剛剛還在枕頭上的惜命，立馬鑽入了懷中，而且很熟練找了一個肚子的位置靠上，不爲別的，因爲那裏剛剛好，且不容易“弄醒”某些東西。

    窗外的月光照進二樓的房間，剛剛好在窗戶那畫了一個“光幕”，將還在看天花板，數羊入睡的胡風雲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望着那道光幕，以及懸掛在其中的圓月，胡風雲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默默的看着，直到他閉上了眼睛。

    當胡風雲閉上眼睛的時候，肚子上依靠的惜命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微微翻身，繼續睡。

    …………

    “你好，是胡先生嗎？？”

    看着眼前這個穿着一身過膝繡花白裙，腳上套着長筒帆布鞋，不施粉黛，頭髮散開，臉上有些嬰兒肥的少女，胡風雲的左手偷偷朝後，牙齒突然齜了一下，隨後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開口：

    “我，我叫胡風雲。”

    隨後就沒有了下文。

    到最後還是女孩先開口：

    “你好，我叫許佳佳。”

    看着對面伸出來的“玉手”，胡風雲愣了一下，隨後把自己心裏有關“玉”的畫面刪去，表情嚴肅的握住那讓他差點道心破碎的白嫩小手，隨後用力的回答：

    “我叫胡風雲，年齡二十四歲，現在是個餐館老板，在鎮上還有幾棟出租房，對了，我最近剛剛在西京買了套二百平的小院子……”

    “我當過兵，退伍的時候是少尉，退伍費……”

    看着眼前這個好像是“匯報工作”一樣嚴謹的胡風雲，許佳佳嚇的連連後退，弄的還在彙報的胡風雲尷尬不已，反應過來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要不，我們先走走……”

    胡風雲鼓起勇氣，說出了他這輩子最難忍的話。

    許佳佳望着眼前這個長的還算可以，不算醜的男人，想起母親說的那句“看男人，不要光看臉，臉是會騙人的”，細聲細語的開口：

    “嗯！！”

    當聲音傳來的時候，胡風雲感到他自己都快“酥軟”了，甚至他都感覺，當初美國佬要是一百萬這玩意，是不是他們就降了，現在都做美國人了吧？？

    ………

    “胡大哥，你真的會開玩笑，哪有人十八次不死的……”

    “你說你小時候游泳，沒死我信，你說你挨了三發炮彈不死，我不信！！”

    鎮公園的一條小道內，此刻正是開花的季節，盲腸小石板路上，兩邊到處都是燦爛美豔的花朵，多數鮮花和青草混合在一起，只有少數才看起來比較顯眼。

    而在這條小路上，並排走着一男一女，男人身着一身“鹿絨外套”，踩着閃光發亮的皮鞋，身旁跟着一身白色長裙，長髮散開，腳上踩着帶粉紅花標的帆布長筒鞋。

    （帆布鞋在漢國歷史比較早，因爲造價便宜，所以在早期被漢國軍隊採購成除牛皮軍靴以外，第二種軍靴，哪怕是在美洲戰爭中，這種帆布鞋，依舊是很多士兵的心頭好，甚至在漢國民間市場，這種帆布鞋，也算是一種潮流）

    “真的，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真的死了十八次都沒有死……”

    “你想想，這種事，我能說假話嗎？？”

    “我哪怕再混蛋，也不可能在這件事上面說假話，如果我說假話，大不了讓我再死一次！！”

    石板路上，男人突然對女人瘋狂的賭咒發誓，甚至直接說出了：

    “你不信，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唉唉唉，胡大哥！！”

    “砰！！”

    還沒等許佳佳反應，胡風雲就跳進了公園內的天鵝湖，掀起了一片浪花，把兩隻還在“秀恩愛”的黑白天鵝，嚇的飛上了天，盤旋半天，才慢慢落下，隨後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那個不斷在水裏掙扎，頭朝上，就是下不去的“人類”，怎麼看怎麼奇怪，畢竟當初這裏不是沒有死過人，可也不是這樣啊？？

    “胡大哥，你還好吧，快上來，快上來！！”

    許佳佳跑到湖邊，對湖中心那個露出頭，不斷掙扎的人影大喊，整個人嚇的手忙腳亂。

    而在湖中心的胡風雲，就說了一句：“你願意嫁給我嗎？？”

    “啊？？”

    “你願意嫁給我嗎？？”

    如果說前一次還能裝作是幻覺，那麼現在是真的無法逃避了，許佳佳定在原地，帶有嬰兒肥的小圓臉，瞬間紅了。

    而在湖中心的“人頭”，則繼續高喊：

    “許佳佳，你嫁給我，我的就都是你的了，以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我這個人老實，從不說假話，死了十八次了，今天是第十九次，今天見到了你，我當時就想，那前十八次的死亡，就是爲了在今天遇到你，我看到的那個一刻，我就知道，我必須娶你，不娶你，對不起老天爺讓我活過的十八條命……”

    “許佳佳，嫁給我吧！！”

    湖中心，露着頭的男人，不斷的向湖對岸石板路上的女孩“保證”，而女孩則是從剛剛的臉紅到現在的“羞澀”。

    “嗯……”，貓叫般的鼻音從許佳佳的臉上發出，湖中心的胡風雲依舊在高喊：“嫁給我吧！！”

    好像真的鼓起勇氣，許佳佳閉着眼睛，面對湖面大喊：“我願意，我願意嫁給你！！”

    而在湖州心的胡風雲聽到這句承諾，只是說了一句：

    “媳婦，快找船，我又被水草纏住了！！”

    石板上，一陣風吹過，吹動了少女的白色連衣裙，白色的連衣裙微微擺動，掀起了一片“白玉色”，少女的臉上帶着從未有過的“害羞”，以及聽到剛剛那個句的“驚訝”，最後才在湖中心男人的催促下開口：

    “我這就去給你找船，你，你等我！！”

    心中的“丈夫”終究沒有說出口，邁着秀腿跑了。

    而在湖中心的胡風雲，探着頭看着離去的“白色”，回過頭看了看那兩隻“不知所措”的黑白天鵝，喃喃說了句：

    “媽的，辛好老子記性好，沒準這次真的要翻船了！！”

    隨後還像想到了什麼，胡風雲笑出了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