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汽車產業調整

    （金山日報：赤兔汽車涉嫌多項安全造假，目前正在接受調查……）

    （生意人報：赤兔汽車的事發，再次證明了，從商要講誠信，不能一味的急於求成，爲了一點小利益，葬送了身家性命！！）

    （西京日報：赤兔汽車的事情，揭露了一個可怕的真相，那就是以前我們認爲，目前漢國的汽車工業已經進入官道，現在才發現，所謂的官道，只不過是混合了泥沙的鄉間土路……）

    （汽車報：赤兔汽車，一匹走向地獄的烈馬！！）

    三月十七號的早晨，漢國國內是各大報紙上，到處都是赤兔汽車涉嫌造假，創始人何龍生被抓的消息。

    而赤兔汽車的事件，也再次引起了一幫“倒車派”的狂歡，甚至他們直接認爲這是汽車完蛋的起點。

    甚至他們還說出了目前流傳很廣的：“買車不買馬，好比出門不穿鞋！！”

    這句話讓很多汽車企業最痛恨的就是那幫人專門花錢在金山日報上買了一個非常大的版面，畫了一個馬拉汽車的漫畫。

    在這副漫畫中，是一個因爲汽車鼓掌的男人，在路邊絕望的四處求救，路過的人的都沒有理會他，只有一個過路的馬車，將自己馬車上的馬，從馬車上拉了下來，拴在汽車的車頭，最後出現了那個經典的“馬拉汽車”。

    這種漫畫的影響力，經過幾天的發酵，哪怕是個小孩都知道現在的汽車有問題。

    這就是輿論的影響力，有時候往往一個小小的“失誤”，就可能帶來致命的代價。

    而一切的背後，則是漢國的馬車企業。

    作爲一幫統治了整個漢國交通市場二十幾年的行業，生產馬車的，表面上這都是交通企業。

    其實雙方是有本質的差別的，雖然現在也有很多馬車企業轉型去造汽車，以求在大變革的時代，走上光明的道路。

    但其實真正想要轉型，其實是非常困難的，別的不說，光是一個產業調整的問題，就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外人以爲的是砸錢建廠買技術，研發搞汽車，把生產馬車的工人培訓好，去生產汽車，是一件只要有錢就能幹的事情。

    但其實真實情況是，這個所謂的“轉型”，本質不是換道，根本就是“自殺”。

    別的不說，那些生產馬車的，要培訓去生產汽車，培訓費，以及誤工費就是巨大的問題。

    更何況，還有一個大多數大型企業都有的巨大“痔瘡”，那就是各種各樣的利益部門，這些人互相編織了一個龐大的利益網絡。

    這個網絡就像蜘蛛網一樣，纏繞着這些有着二十多年歷史的大型馬車企業，使他們每往前一步，腳上的枷鎖就用力一次，最後才跑幾步，就累的氣喘吁吁，不能動彈。

    回過頭，又是目前還未“太陽下山”的馬車市場，以及汽車自己的不爭氣，任誰都會生出“此子猖狂不了多久”的想法。

    而當赤兔汽車的造假事件爆發出來後，他們也看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那就是“摸黑”，不顧一切的摸黑汽車這個新生事物。

    哪怕它某些地方，其實並沒有做錯，都要找點麻煩，哪怕這個麻煩，看起來那麼可笑！！

    而這一切，也不是沒有好處，最大的好處就是，在赤兔事件，以及“馬拉車”笑話之後，整個馬車市場，引來了一輪從天而降的“餡餅”，這個餡餅不是別人，就是隔壁汽車被撤回的訂單。

    許多本來跟風買汽車的人，在看到報紙上“駭人聽聞”的赤兔事件，以及周圍親戚朋友的勸說後，下定決心，買一輛怎麼也用不壞的馬車。

    不爲別的，就圖他“安穩”。

    雖然這種行爲被一些開放的人認爲是“真正的倒退”，但整個消費市場，本來就是如此，就像一陣風，風往哪裏吹，哪裏就是市場！！

    汽車，就像在漢國大海中的一艘小船，在面對風浪的時候，往往會做出“逃避”“恐慌”的表現，尤其是面對馬車這個稱霸數十載，甚至人類歷史數千年的巨船，還沒碰撞，就已經感受到對方的“威懾”。

    就像赤兔事件發生之後，帝國大學機械系教授韓又午所說：

    “汽車是大漢帝國開啓新時代的大門，內燃機才是未來，沒有人能夠阻止內燃機時代，哪怕是那些曾經的王者，因爲王者，也有失去王劍的一天，歷史不會因爲某些人而改變，我一直都相信，屬於內燃機的時代，終將到來，到那時，我希望可以在大街上聞到石油的味道……”

    “那種味道真的很純粹，純粹到我無法拒絕！！”

    ………………………………………

    工商部內，正在進行一輪又一輪激烈的討論，其中討論的鐘點，就是汽車這個最近的熱門行業！！

    而熱門的原因，所有人都很清楚！！

    “赤兔公司必須嚴懲，那個狗娘養的何龍生，也應該判刑，這個混蛋，害的我們多少年的努力，多少年的補貼，差點化成了流水！！”

    “對，必須嚴懲！！”

    “嚴懲……”

    不大的會議室內，到處都是有關對赤兔汽車，以及其創始人何龍生本人的討伐。

    甚至在很多人看來，這個傢伙就是漢國汽車產業戰略中，最大的禍害，比那些“陰謀論”的傢伙，還要可惡。

    要知道漢國對汽車的補貼從戰後開始到現在，沒有八千萬，也有一個億，哪個汽車公司沒有拿到百八十萬，甚至數百萬的補貼。

    可以說漢國建立以來，還沒有行業，像汽車這麼受重視，雖然有知情人世說，一切都是“宮裏”的想法，但對於一直致力於發展汽車產業的工商部來說，赤兔汽車的造假事件，就像打在他們臉上的響亮耳光，耳光拿開後那道“紅色手印”，就是他們這些“大人物”，最大的恥辱！！

    而造成這一切的赤兔汽車，以及那個“賊子”何龍生，在他們看來，已經到了不殺不足以立威的地步。

    “大家還是安靜一點，都是朝廷重臣，沒有必要爲了一個畜牲而發怒……”

    燕山青把手往下壓了壓，幾秒鐘就把場上的熱鬧變成了“肅靜”。

    “各位，發展汽車產業，是朝自美洲戰爭後，制定最重要的工業戰略，這個戰略是由聖上欽點的，搞失敗了，不止我們這些當主官的沒有面子，聖上也沒有面子……”

    燕山青沒有直接在這件事本身說事，而是整個過程都圍繞這兩個字“面子”來進行。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很多人瞬間緊張了起來。

    有時候在官場，面子，往往是支撐一個人繼續走下去的唯一動力。

    “要我看，現在咱們對於補貼的概念，從一開始就錯了！！”

    “當初說的好，誰銷量高就給家多補貼，現在看來，這幫兔崽子，爲了銷量，那是什麼都做的出來啊！！”

    “啪”負責赤兔汽車調查的許處長，說着說着，就直接拍了桌子，嚇醒了不少“裝傻”的老油條。

    “要我看，先把補貼停了！！”

    “再倒查，倒查前五年，誰的銷售數據造假，誰的技術造假！！”

    “啪”的一下，所有人都呆了一下，甚至很多有關係的官員，此刻已經開始“頭疼”了，畢竟真要倒查，他們這幫人，難不成也得很進去？？

    而站起身的許處長則是繼續開口：

    “汽車，是一個產業，既然是產業，就有產業鏈，光給整車製造的補貼，不給那些生產零部件的補貼，早晚得完蛋……”

    “大家也不要說什麼汽車公司賺錢，上下游自然就掙錢，大錯特錯，這幫傢伙賣越好，他們越能夠壓價，越肆無忌憚！！”

    許處長說的其實就是赤兔汽車事件中，零部件質量差的原因。

    剛開始還以爲是赤兔公司故意“減配”，現在看來，分明是銷量高了，不斷的壓低供應商的利潤空間，最後搞出來這出差點把這五年汽車發展搞慘的“赤兔造假門”。

    “解決汽車發展問題，關乎我們接下來內燃機替代計劃，是一個利國利民的百年戰略……”

    “我不相信，一個所謂的赤兔汽車公司，一份所謂的造假，能夠毀掉我們近五年的成績，我更不相信，在大漢帝國的領土內，沒有大漢想幹，卻幹不成的事情！！”

    “所謂幹不成，不過是有些人在背地裏玩花招罷了！！”

    許處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燕山青老神在在，周遭那些被嚇醒的人都知道，許處長之所以今天這麼“火爆”，一切都是因爲燕山青的默許，甚至可以說，許處長就是燕山青，燕部堂的嘴替。

    “各位，剛剛老許說的大家都聽到了吧？？”

    “老許說的我剛剛聽了，是一定的道理，但是嘛，鋼過則斷，這汽車是國之大計，怎麼可以這麼隨意就這麼草率的決定呢！！”

    “要我看，還是先把補貼停一停，至於倒查嘛，五年太早了，三年又太近，這樣就查兩年！！”

    燕山青嘴上說着三年太近，最後卻把更近的兩年作爲評判標準。

    聽到剛剛燕山青說的有關“倒查”的具體計劃，哪怕是那些和這件事沒有關係的人，都爲燕部堂這種“剛柔並用”的手段感到佩服。

    畢竟給他們有這麼好的機會，不拿來大肆做一番文章，都是不可能的。

    而燕山青卻可以將這件事剋制下來，其中的差距，可見一斑。

    “至於追繳，我看，只要不太過分，我們還是網開一面，交錢了事！！”

    一句“交錢了事”，徹底把一部分人的心安了下來，甚至不由自主的對這位把他們“當猴耍”的燕部堂產生一絲難以理解的感激。

    “各位同僚，汽車產業是我大漢的未來，我希望以後，大家還是要多多上心，把這件事放在前頭，不要辜負了朝廷的信任……”

    “更不要誤了這身官服啊！！”

    燕山青最後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站起來高呼：“不敢！！”

    當這場會議結束之後，相關的內容，已經送到了西京的皇宮內，內容詳細到，每個人當時的表情都有。

    若是被外人知道這件事，怕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睡不着覺了。

    “這個燕山青，倒真是個做官的料子！！”

    “知進知退，是個能幹事的人！！”

    劉鵬看着手中的那些會議紀要，嘴角閃現出一絲莫名的微笑。

    “父皇，這不是放縱嗎，燕山青所謂的兩年，實際就是放了一批人，這幫人就是一羣碩鼠，放了碩鼠，誰敢說他們日後不會再幹出這樣的事情？？”

    劉宇現在逐漸接觸到帝國的核心機密，但是接觸的越多，他就對現在的很多東西都很不認可，尤其是那些看起來“放縱”的傢伙，按照督察院那邊的條例，一個個都該全抓了，但就像他原來不喜歡的胡均定一樣，父皇不僅放了他，還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文侯”的臣子最高爵位。

    要知道這可是“文侯”，自古以來，有幾個臣子，誰敢以文爲名。

    但偏偏自己這位手眼通天的父皇就幹了，而且幹的非常徹底，當天下旨，當天就被冊封。

    雖然他很清楚這都是爲了保護他們劉氏的顏面，以及所謂的“仁慈”，但他有時候就是想不通，既然那些大貪都動了，爲什麼類似這幫與汽車公司勾結的小貪不罰呢？？

    “太子，你認爲什麼是貪？？”

    “貪財，貪物，貪，貪名！！”

    劉宇回答的時候，最後磕磕絆絆的把“名”加了進去。

    “哈哈，什麼人不貪名，你不貪嗎？？”

    劉鵬聽到貪名，直接笑出了聲，跟着笑着追問劉宇。

    “父皇，兒臣有一事不明白，爲什麼那幫貪了鉅萬的大老虎，咱們都殺了，唯獨這幫小貓小狗，動不得呢？？”

    一句“動不得”，讓劉宇俯身探了探身。

    而在他對面的劉鵬則是毫無波動的繼續笑道：

    “那你認爲，什麼是老虎，什麼是貓狗？？”

    “吃肉就是虎，吃屎就是狗嗎？？”

    劉鵬的一番追問，讓劉宇有些回答不上來。

    “反貪，該不該反，當然要反，不反，那幫傢伙今天敢貪財，明天就敢貪國！！”

    “不反不行，但你要記住，這其中是有度的，不是想抓就抓，想殺就殺！！”

    說到這裏的時候，劉鵬頓挫了一下，特意觀察了一下劉宇的表情，見他認真了許多，這才繼續說下去：

    “太子，你要記住，抓人，也有分寸的，什麼該抓，什麼不該抓，其實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太子，你告訴朕，什麼人該抓，什麼人不該抓？？”

    劉鵬突然對劉宇質問。

    劉宇眉頭緊鎖，好半天才開口：

    “有用之人留下，沒用但吃的多的，拿下！！”

    一句“拿下”，讓劉鵬表情好看了很多，隨後跟着說：

    “汽車行業剛剛起來，這些人，這些公司，都是能用之人，對於能用的，有時候，即要打，也要拉，更要學會知道什麼是水至清則無魚！！”

    劉宇眼眸微顫，最後開口：

    “那，留下那幫人，到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有用一直留下去，若是後來無錯，也就認了，若是後面依然胡作非爲，依舊不把朝廷的號召當回事，那就抓，就像太子你剛剛說的，拿下！！”

    一樣的話，在不同人口中說出來，氣勢都不一樣，如果說劉宇是那種鋒芒畢露，一出口就知道厲害的感覺，那麼劉鵬就是不着痕跡的“坦蕩”。

    …………

    （金山日報：山河汽車被調查，涉嫌多項造假……）

    （漢州日報：騙補貼，到底什麼時候能夠結束，雖然最近這些事情，讓很多人對汽車失去了動力，但這不代表我們汽車完全失敗了，要知道的是，整個市場上的汽車企業一共是二十五家，少了幾家，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意味着我們大部分企業還是好的，依舊處於良幣驅逐劣幣的階段，汽車依舊未來可期！！）

    整個三月下旬，基本都是在汽車風波中度過。

    先是赤龍汽車造假，再是所謂電報倒查，以及現在是個人都知道的“騙補”。

    雖然這些事情疊加在一起，確確實實給漢國的汽車工業帶來了十分嚴重的傷害。

    但同樣也帶來了“未來”，就像燕山青所說：

    “經過這一輪洗牌，二十五家企業，只剩下十六家，這十六家企業，不能說他們沒有問題，但他們的問題卻是最少的，技術也只最硬的，雖然很多人說十六家依舊有些過多，但這就是一場晉級遊戲，不是你想不玩就不玩的，一輪又一輪，才符合我大漢的特色！！”

    汽車工業的啓航，往往是在衝擊過後，在這次風波結束後，有關以質量銷量雙重標準的新補貼方案，迅速出爐，在大衆的視野中，把汽車重新拉回了核心位置。

    整個工業體系，都在爲即將爆發的汽車產業做配套，哪怕這個過程會是三年，會是五年，但終究是要幹下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