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汽車產業下

    （金山週報：一百五十名赤兔車主集體起訴，真的是質量問題，還是集體敲詐？？）

    （金山工程報：一場扯皮式的官司，雙方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金山郵報：索賠超百萬，真維權，還是真勒索？？）

    （漢州日報：今山的這場官司，是漢國汽車業第一場大規模起訴案件，或爲後來汽車行業制定法律，提供標準！！）

    “媽的，這幫混蛋！！”

    趙軍看着桌上的這些報紙，前兩天剛剛打完第一輪官司，還沒有任何結果，報紙上有關這場官司的“小道消息”就出來了。

    而在這些報紙上，基本沒有所謂的偏向，有的只是赤裸裸的“惡意”，它們大多數的立場都站在赤兔汽車公司那邊，甚至認爲在目前漢國汽車業中，類似的質量問題太多了，但那只是新興行業必然要經歷的一切，是一種程序上的漏洞。

    既然是漏洞，改就是了，而他們這些人糾結起來起訴，而且還要百萬規模的索賠，在那些小報的口中，就成了“無理取鬧”“抓把柄勒索”，是一件下流的事情。

    甚至當某個赤兔高管透露，可以修車的時候，更是讓他們這些人正常的上訴，維護自己的權利，變成了索賠。

    基本上問題，都不在那些汽車問題上，而是在“金錢”二字之上，任何一個人看到這些報紙的人，都會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赤兔汽車固然有錯，但罪不至死，而那些看起來有理有據的車主，其實就是一幫不知道滿足的饕餮，他們仗着手中的“把柄”，大肆索要金錢。

    “我們這個對手很厲害，很懂得利用輿論！！”

    “他們甚至還專門選擇在這個時候搞新車上市！！”

    韓偉看着那份介紹汽車行業的汽車報，尤其是其中長篇累牘介紹的赤龍二型汽車，簡直就是一場明顯到再明顯的還擊。

    “他們希望用新車的質量抵消老車的毛病，哪怕最後我們勝利了，他們也可以拿新車和老車作爲對比，最後得出新車有巨大進步，然後給大衆一種赤龍汽車是一家持續進步的產品，至於原來的那個虧損產品，那只不過是十分正常的科技失敗，和赤龍汽車那些偷工減料，黑心維修沒有任何關係！！”

    鼻樑上挺着金絲眼鏡的帝國大學大四實習學生高闞，是個典型的理科男，分析問題的時候，甚至比韓偉更有條理。

    “目前的情況很不好，哪怕我們最後贏了，也拿不到我們想要的，行業內類似赤兔這樣的公司反而會更加肆無忌憚，反正甩點錢就可以解決，爲什麼還要老老實實的造車！！”

    “甚至還會波及其他地方，要知道，人性經不起推敲的！！”

    韓偉作爲一名法律系的學生，代理律師，他一直堅持的觀點就是“人性本恩”，而非所謂的“人性本善”。

    “現在怎麼辦？？”

    “這麼搞下去，他們沒準還贏！！”

    趙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明顯有些“激憤”，畢竟這對於他們這些“天之驕子”來說，絕對是一件失敗的不能再失敗的事情。

    甚至還會成爲他們一生都抹不去的污點！！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最近一段時間，上面對於汽車業的態度變化？？”

    就在這個所有人都“一籌莫展”時候，高闞突然發聲。

    看着幾人疑惑的眼神，高闞繼續開口：

    “最近大家有沒有發現，獲得汽車生產資格的企業越來越少，補貼也越來越集中在那些近幾年起來的新企業，以及有背景的大企業了？？”

    “你的意思是說，上面想要制定更高的從業門檻，甚至要重新制定規則？？”

    趙軍第一個反應過來，說話的時候，語氣帶有明顯的驚喜。

    “沒錯，行業的重新建立，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就像羊羣，不放只狼進來，它們怎麼知道跑呢？？”

    高闞說這句話的時候，帶有明顯的自信。

    “但你怎麼保證，我們就是上面需要的狼呢？？”

    “沒準他們只需要一條看門狗呢？？”

    韓偉的一句話，再次把幾人弄的說不出話來。

    雖然這種自我貶低嘲諷很不對，但對於這些帝國大學的天才來說，就是一種現實，作爲一個很接近權利的羣體，他們天生就對權利有一種敏銳性，尤其是韓偉這幫學法律的人，最清楚法律到底是怎麼制定的。

    說的好聽是因爲現實，說的難聽的，還不是上面“需要”，需要它才會出現！！

    “不，我們會受到重視！！”

    趙軍突然開口，將一份報紙拿在手中，上面赫然寫着“行業質量”的字眼。

    ………

    西京內閣大樓內，來來往往，穿着官服，戴着識別勳章的內閣官員，不斷的來回走動，其中多數祕書處的人。

    對於漢國這樣龐大且複雜“運轉機器”來說，表面上看起來有多強大，維護和運轉這臺機器的人就越多，這就是帝國的代價。

    其實不止是漢國如此，整個世界的帝國都是如此，大英帝國的上下兩院，以及那些貴族官僚，看起來很腐朽，但卻是帝國運轉過程中，最好的潤滑劑。

    甚至對於帝國來說，養大量的脫產者，更能有效控制整個國家。

    雖然聽起來很“無恥”，但這就是現實，一個持續幾千年的現實！！

    而漢國目前的情況，其實要比很多國家要好，第一，還處於一個國家最有幹勁的前段，第二則是沒有那麼多“米蟲”。

    畢竟在大漢帝國，很難出現那幫自稱“爺爺”的鐵桿莊稼，也不會出現一羣囂張跋扈的“皇親國戚”。

    不是他們不想出現，而是一開始劉鵬就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當然，劉鵬死後，就不知道了，畢竟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眼前的“殺戮”，而是時間！！

    時間，摧毀一切的罪魁禍首！！

    ………

    “燕部堂，這是這個月有關汽車行業的具體消息！！”

    負責汽車工業的一名許姓官員，將手中厚厚的資料，放到了工商部主官燕山青的面前。

    “嗯……”

    燕山青應了一聲，隨後翻看起桌面上的這份幾十頁厚的文件。

    當看到那些最新上市的車型的時候，臉色還是很開心的，畢竟新車越多，越證明帝國的汽車戰略的成功。

    而對於那些有些瑕疵的車型，雖然心裏有些膈應，但其實燕山青很清楚，這就是一個新興行業的具體情況，或者說是大部分產品剝離各種光環後，真實表現。

    畢竟對於一個新產業，就好比一個幾歲的孩子，你不能指望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就能夠當兵打仗，更不能要求他自己生存下去。

    也正因爲如此，在漢國權力內部，才有了所謂的“產業補貼”，以及最重要的“產業引導”。

    “最近發展還不錯嘛，我看已經有幾家公司盈虧平衡了！！”

    “尤其是這家叫赤兔的汽車公司，雖然銷售數量差了點，但他們卻在本月完成了盈虧平衡，甚至還能稍稍賺一點，長此以往下去，沒準又是一個龍馬！！”

    燕山青口中的龍馬，其實就是目前市場上佔有率最高的龍馬汽車，提起這家公司，就不得不提大名鼎鼎的獨角獸軍車。

    而這家公司其實就是負責獨角獸的生產的，擁有汽車行業最先進的造車技術。

    最最重要的是，它是一家官企，是漢國內閣下屬官企部的新星。

    而剛剛燕山青拿龍馬汽車和赤兔汽車對比，其實是高看了這家公司。

    “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燕山青擡頭，剛好看到了許姓處長有些不詫的表情。

    “說吧，到底什麼事？？”

    “是不是赤兔汽車有什麼事情？？”

    作爲一個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江湖，許處長腦子想什麼，燕山青一清二楚，甚至將前因猜的七七八八。

    “燕部，這個赤兔汽車，最近正在和一幫車主打官司，打的如火如荼，據說還有一幫帝國大學的，在裏面摻和……”

    許處長說的雖然簡短，但卻透露了目前赤兔汽車公司所面臨的所有問題，談起官司的時候，也大多數圍繞着汽車本身問題和車主訴求進行，足可見此人的情商。

    “起訴，聯合起訴……”

    “你說他們是聯合起訴是嗎？？”

    燕山青說到這裏時候，明顯有些“驚訝”，畢竟這麼多人聯合打官司，他這輩子，其實也很少見。

    事實上，不止是燕山青少見，是在整個漢國司法歷史中，像這種百人規模的集體官司，其實也沒有幾例。

    畢竟漢國社會看似西化，但還是比較傾向傳統東方，官司這種東西，在很多老一輩的人看來，是無論如何也沾染不得的。

    在他們的記憶中，打官司，就是一件麻煩事，所以在很多時候，民間“私了”的可能性，遠大於法院內的對峙。

    “是，確實是聯合起訴，一共是一百五十人！！”

    許處長這句話，徹底將燕山青腦子裏那些“彎彎繞”打斷。

    “這麼多人鬧事，這個赤兔汽車公司看起來有大問題啊！！”

    “你去告訴調查科，讓他們弄一份最新的，有關赤兔汽車公司所有發展，以及汽車消息的分析報告來，我現在就要看！！”

    “是，燕部，我這就去！！”

    當許處長走了之後，本來還能在下屬面前保持威嚴的燕山青，立馬臉垮了下來，整個人的氣息都有些很大波動。

    “赤兔，你是真千里馬，還是騙人的驢子……”

    “哼，沒準到時候拿來開刀的，既不是馬，又不是驢，單純就是頭豬！！”

    辦公室內，燕山青翻看着手中的行業整肅計劃，眼神越發犀利。

    ………………………………………

    “李大人，沒事，我們公司怎麼可能出事呢，不要聽那些報紙胡說，你放心，新車一定在下個月交付……”

    “沒問題，沒問題，您慢走！！”

    “呼”，送走監管的李大人之後，何龍生整張臉直接拉了下去。

    “給老王發電報，問他官司打的怎麼樣了，告訴他我們公司的新產品提前五天上市，要解決，最好在這幾天搞定！！”

    “最好是私了，錢我們可以出雙倍！！”

    辦公室內，何龍生沒有心思管那個惹人心煩的小妖精，而是直接讓人發電報。

    （私人公司是允許持有電報機的，但需要備案，甚至密碼都需要專門配備，算是一種電話號的減配）

    聽着不斷傳入耳邊的“嘀嘀”聲，何龍生心裏好似一團亂麻，對於他來說，沒有比現在更讓他煩躁的了。

    就在剛剛，和他交好的李大人，親自跑來詢問他有關官司的情況，剛開始他還和原來糊弄投資人股東那樣，說一些“沒有問題，馬上解決”的好話。

    但在受到“質問”之後，他還是表了態，新車可以提前上市，對衝接下來可能帶來的輿論影響。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他才會妥協的這麼快，選擇將那一百五十名車主近百萬的賠償金，全部一次性賠清，甚至還可以增加。

    “親愛的，你看我這身衣服，好看嗎？？”

    “伱看看啊！！”

    張翠翠穿着一身粉色的連衣裙，前兩天才燙好的頭髮，波浪似的攤開，在這個還相對保守的時代，她這種女人就是大街上最耀眼的一顆粉色鑽石。

    但此刻的何龍生根本沒有欣賞美人的想法，而是自顧自的說：

    “對了，告訴老王，可以私下接觸一下那些車主，只要他們願意撤訴，錢我們可以給雙倍！！”

    很顯然，在何龍生眼中，只要把人製造麻煩的人搞定，就沒有任何問題，至於那些帶頭的傢伙，沒有了那些真正的“敵人”，他們所謂的那些證據，又有什麼用的。

    畢竟連人證都不幹了，物證還有用嗎？？

    “哎呀，你怎麼不看看我啊！！”

    “碰”，就在祕書張翠翠還在撒嬌的時候，大門突然被推開，負責前臺接待的經理，直接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老闆，質量局的人來了，說要檢查我們車的質量問題！！”

    “嘩啦”，何龍生直接變了臉色，隨後壓低語氣說：

    “你沒有說我們公司和李大人的關係？？”

    “說了，說了，可是人家不聽，一來就說接受檢查！！”

    “啪”，經理剛剛說完，何龍生直接靠倒在牆邊，嘴裏唸唸有詞：

    “快，快去通知我夫人！！”

    周圍人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而當所有人走了之後，何龍生立馬打開辦公桌的抽屜，將那些原本的財務報表全部燒了乾淨。

    對於他來說，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拖延，只要拖到新車上市，老車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

    西京皇宮內，剛剛打完五禽戲的劉鵬，擦拭着額頭的汗水，跟在他身邊的劉宇立馬上前倒茶，看起來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

    “太子，最近外面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劉鵬四十來歲的人，身體卻極其健壯，剛剛打完一套快速的五禽戲，就能夠呼吸平順，說話有力。

    “啓稟父皇，外面目前傳的最廣的就是汽車，他們都在討論，汽車有沒有必要發展下去！！”

    “哦，汽車有沒有什麼問題？？”

    聽到汽車問題，劉鵬眉頭挑起。

    “他們都說汽車是個新鮮玩意，跑的比馬快不了多少，花這麼多錢補貼，不如多修鐵路和城軌，搞公共交通，這樣又省事又省錢！！”

    “哼，他們倒是聰明！！”

    “既然他們這麼喜歡簡單，爲什麼不把自己家房子換成茅草土屋，不都是房子嗎，那兩個還便宜省事呢！！”

    劉鵬不屑的說道，隨後跟着又說：

    “前兩天內閣那邊上奏說有一家叫赤兔的汽車公司，在和一百多個客人打官司，據說還在查質量問題，你說，這樣的公司該怎麼辦？？”

    劉鵬不着痕跡的提起了“赤兔汽車”，看起來剛剛才知道一樣。

    “父皇，兒臣以爲，當嚴辦！！”

    劉宇抱拳，臉色嚴肅的回覆。

    “哦，爲什麼不是從輕發落，畢竟這個汽車產業，才剛剛起來嘛！！”

    “不，正是因爲剛起來，所以要用嚴格的標準，束縛起來，若是等他們真的長成參天大樹，到時候再想問樹根的問題，就是大問題了！！”

    劉宇的態度，讓劉鵬稍稍點頭，隨後開口：

    “既然是商業的問題，那就是按照商業的流程走，不要搞特殊！！”

    一句不要“搞特殊”，瞬間讓劉宇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是，父皇，兒臣明白了，這就去通知法院那邊！！”

    劉宇跟了這麼多年，深諳劉鵬話裏的意思。

    無非就是用最民間的方式，解決這場“民事糾紛”。

    至於裏面有沒有帝國的影子，那肯定是沒有的！！

    整個大漢帝國，已經度過了早期的蠻荒生長，任何事情，都要講“法”，至於這個法是什麼，那就要看上面會不會計較了！！

    (本章完)